第一篇:那1分的人生差距美文
那年,我与二姐一道到村头庙里读书。
那一年,由一升二的考试,我的语文是61分,算术是62分。60分及格线,这个分数,便如一蹴而就的力气,幸运地把我推过了升级的门槛。可这个分数,也让我感到稍嫌羞涩和不安,感到难以面对父母和村人。我隐隐有些明白。我的分数偏低,是因了同班二姐的分数有些高了,她的语文和算术,都在80多分之间。你试想,倘是她的分数比我的还要低,我的分数也就自然会显山露水,突出着高的端倪了。事实正是这理儿,没有姐的高分,自是不显弟的低分。
二年级的开学那天,我迟迟地不往学校迈步。在学校外边磨蹭得天长地久,如一个害怕对方而不敢登台的懦弱的拳手,磨蹭在拳坛下边等候着意外和侥幸的发生。
也就果然。
那天上午,日光明明丽丽,照着冬后的残雪。到上课的铃声响得有些烦泼不安时,我才迟迟地走到教室门口。恰在这时,有个亭亭玉立的女老师,人苗条细腻,满身都是让人着迷的某种气息。她过来问了我的姓名,把我带到了另外一个教室的门口,说我被调到了她的班里,说把我和二姐分开读书,是为了便于我们姐弟在学习上愈发努力,有可能更上一层楼去。
那时候,我不知道感谢上帝,不明白命运与人生,原是多么需要偶然与幸运。只是感到女老师能洞穿人心,明细温柔,宛若风光对季节的问候。
老师把我领进教室,让我坐在第一排的最中,而我的同桌,奇迹般地不是一个男的,也不是一个乡村姑娘。她穿着整洁,皮肤嫩白,人胖得完全如了一个洋娃娃。而更为重要的,是在我坐下之后,她用铅笔在课桌的中间,为我俩画下了一条性别的楚河汉界,用城里人自然奶甜般的细音告诉我说,彼此谁都不要越过,写作业时,谁的胳膊,也无权触碰谁的胳膊。
这是60年代中期。就像70年代必须由60年代起源一样,似乎我的觉悟,比如自尊,比如对男女与城乡的理解,还有对革命的一些敬畏,也大都始于此时。
那一学期,学习上没有二姐的压力,可有了另外的让我更为窒息的压力与心跳。她姓张,那个胖胖的城里女孩,似乎是父母与革命有些什么关系,工作从都市洛阳,调到了我们村街上的一个商业批发部门。因此,她成为我命运中的第一个偶然,一个幸运,一段至今令我无法忘记的启迪与感激。
她学习很好,每周测验考试,都是90多分,这不仅证明着我和她学习上的差距,也还证明着一种久远的存在,证明着她在课桌上画的那条中轴铅线,不仅合法,而且合理;不仅合理,而且深意蕴涵。我不知道我是否为了她开始了用功学习,还是为了一个乡下男孩的自尊和城乡之间留给乡村的那点儿可怜的尊严,而在学习上开始了一种暗自的努力。我们的老师,她漂亮、高瘦,稍有肌黄。而且,越来越黄。同学们都说她有肝炎,并且还会传染。说只要和她距离近些,只要你把她呼出的气息吸进自己肚里去,那病也就一定地生生传染与你了。
教室里分坐在第一排的同学们,在她上课时,常有躲着她坐到后排的。可是我却不。我喜欢坐在最前排,坐在她的鼻子下,抬头看着她那泛黄,却仍然漂亮的瓜式脸蛋,听她讲语文、讲算术,说她在城里师范读书时的一些新鲜事。为了暗赶那洋娃娃的学习,缩短我和她的——城乡差距,我不仅整日端坐在有病的老师面前,还敢拿着作业,到老师屋里面对面地问些问题。
我也看见了老师吃药。老师问我,你不怕传染?我摇摇头。老师笑着拿手在我头上摸了很久。正是这一摸顶,让我的学习好起来。在期中考试时,洋娃娃似的女同桌,语文、数学平均成绩94分,全班第一;而我,均为93分,名列第二。
这个分数,高于二姐。相比我的同桌,还有1分之差。仅1分之差。
原来,学习并非一件难事。我感到和她的这1分之差,是如此之近,仿佛仅有一层窗纸的距离。我以为,在学习上超越她,成为班里第一或年级第一,其实如同抬头向东,指日可待。那一年的暑假,我过得索然寡味,毫无意义,似乎度日如年,盼望开学坐在女老师的身边,认真听她授课说事,是那样的急迫要紧,盼望着一场新的考试,就像等待着一场如意的婚姻。
可是,到了终于开学那天,我的女老师,却已经不再是我的老师了。她被调走了。听说是嫁了人,嫁到了城里去。丈夫好像还是县里赫赫的干部。好在,女同学还在,还是我的同桌。开学时,她还偷偷送给我一个红皮笔记本。那本子是那个年代我的一次珍藏和记忆,是我对那个时代和城乡沟壑认识过早的一个开始和联系,还是我决心在下次考试之时,希望超越于她的一份明确和期盼。
新的老师,男性,中年,质朴,乡村人。把他和我那嫁人的老师相比较,除了性别,还有一样不同的,就是他要求学生学习,决不相仿女老师,总是要进行测验和考试。而我在那时等待着考试,就像在起跑线上等待起跑的一个运动员。我的对手,不是我的二姐,不是班级他人,而是我的同桌女孩。
我们彼此只还有1分之差。仅就1分的超越,我用了整整一个学期的努力。
终于到了期末。终于又将考试。
我一夜未眠。想着明天就要考试,如同我要在明天金榜题名一般。兴奋如了那时我不曾有过的朦胧爱情,完完整整地伴我一夜,直至来日到校。教室外面的日光,一团一圆,从窗外漏落入教室以内,张致潵丽,使教室里的明亮,如同阳光下的湖水。老师在讲台上看着我们,我扭头看了一眼同桌,从她的眼神,我看到她有些紧张,看到了她对我超越于她的一种担心和拼比。
没有办法,这是一种城乡的沟坎,除了跳跃,我没有别的办法选择。
我把钢笔放在了桌上。把预备的草稿纸,也规规整整地放在了课桌的左上角。确凿地,等待着那个跳跃,我就像等着下令枪响后的一次奔跑。终于,老师来了。
他款步站在土坯垒砌的那个讲台上,庄严地看了同学们,看了讲台下那一片紧张与兴奋的目光,嘴上淡淡地笑一笑,说,今年考试,不再进行试卷做题了。说,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我们的教育方针,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个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说:为了让大家都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我们不再进行试卷考试。说,我们今年考试的办法,就是每个同学都到台上来,背几条毛主席语录,凡能背下5条者,就可以由二年级升至三年级。
老师话毕后,同学们集体怔了一下,随之间,掌声雷动了。
然我没鼓掌,只是久远不解地望着老师,也瞟了一下我的同桌。她也在随着同学们鼓掌,可看我没鼓后,也就中途猛然息去了她的鼓掌声。自那之后,我们的升级都是背诵毛主席语录。这让我对她——那个来自城里的女孩,再也没了超越的机缘,哪怕只还有1分之差。期间为了革命和全国的“停课闹革命”,还有两年没升级。没有升级,也依然上学,学些语文、演习算术、背诵毛主席语录、毛主席诗词,和那“老三篇”。
今天,回味那个年代,其实我满心都充盈着某种快乐和某种幸福的心酸。因为没有学习的压力,没有沉重的书包,没有必须要写的作业,也没有父母为儿女升学的愁忧,伴随我童年的,除了玻璃弹子、“最高指示”和看着街上大人们的游行,还有亲自跟着学校的队伍在村街上庆祝“毛主席最新指示”的发表,这都是一些快乐的事情——就是到了今天与现时,这些快乐也意味无穷着。然而剩下的,是永不间断的饥饿和寂寞,下田割草和喂猪与放牛。这让我感到了乡村的无趣和疲惫,土地的单调及乏味,仿佛葛藤草蔓般缠在我身上。好在着,岁月中夹缠的却久远的幸运,就是直到我小学毕业,那些住在乡村的几个“市民”户口的漂亮女孩,她们总是与我同班。她们的存在,时时提醒着我的一种自卑和城镇与乡村必然存在的贫富贵贱;让我想着那种与生俱来的城乡差别,其实正是一种我永远想要逃离土地的开始和永远无法超越了的那1分的人生差距。
第二篇:那双手美文
那一刻,那个女孩在灯下盯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她颤抖了,她不知道是什么摧残了这双无辜的手?
曾经,那双纤纤曲直、洁白如雪的手,如今哪去了?面前这双泛黄的、肤色里参着茧、关节中渗着黑的手,还是手吗?她一遍遍的问着自己,这是我的手吗?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手会变成这样——在世俗里抓着救命稻草只求好好活着、在时间里握紧青春守着洁白不情愿的承认老去、在无数个夜晚里用笔使劲的哭泣,用那双手抹去不曾出现的脆弱……她紧紧地握着,指甲渗入血肉的声音蔓延着全身,岁月在她手上留下的疤灼伤着眼,她带着遍体的伤痕在黑夜中摸索前进。
她记得,那双手曾如书生般壮志难酬。它生气过、抱怨过、哭过、笑过最后还是一句无声息了。它也写过天下的公与平、私与利,为那些可怜的悲痛的人诉一诉苦,只为了心里好过些。后来,那双手,沦陷了。为了一个叫做“钱”的东西。她为它奔波劳累,忘了最初最原始的梦了。可,又能怎么办呢?这么多年,她不都是流转在这中间吗?有哪一刻,她是为了自己而活着?
她曾经说过,她这双手特别宝贵。她要用它奏出天下仅有的声音,让那些无望的灵魂找寻一个归处。后来,声音还未唤起,手却废了。那双手,它能抬的动10千克的东西,却独独拾不起一支笔。它的灵魂已被玷污,它有什么资格再去谈“拯救”二字?
纹路明了干涸像是多久没有下过雨的沟壑;表层的肤色黑得发黄倒是和缺了营养的孩子差不多;指甲缝里躲着黑夜争嚷着寻出一片天来,就连那开裂的关节也要凑个热闹,非要探出个究竟。那被染了色的肤、装了铁的肉……还有还有。女孩不忍直视了,颤抖着,哆嗦着,一下子扎进了水里,不停地洗。加肥皂加84不停的搓洗。可是,好像那些还在,怎么也洗不掉。破晓的黎明总要熬的,总有一天会是光鲜亮丽洁白无暇的。她告诉自己,没事,那是青春的印记,是岁月留下的最好证明。只有经得起风雨的手,才是双好手。
那双手,是富人的手、是穷人的手、是母亲的手、是父亲的手、是现在的手、是未来的手……都已不重要了。此刻,如果你正在用它忙碌着就对了。它属于你,好好照顾它,湿了、脏了、伤了别怕,总有晴朗明亮的一天。相信自己,它一定可以给你创造一个奇迹。
第三篇:寻找人生那朵最美的花美文摘抄
有时候,我会觉得,人的一生都是一个寻与遇的过程。而更多的时候,我们都是在久寻不遇的境地里徘徊。寻什么,遇什么,纠结于所有的时光里,于是演绎出种种情节,构成人生的繁复。
追寻是前行的动力,我们不停地追索着,或是一个梦想中的归宿,或是一份甜美的情感,或是一段恬静的时光,奔走的脚步,向往的心灵,都生长着温暖的力量。希望在心里清澈,只想有一天,在长路的那一端,能遇见盼望中的一切。
有时也会累,长路长夜,当梦想在远方看不分明;或者,在一条条路上跋涉,都找不到那个地方,于是彷徨疲惫,甚至失望放弃。可是心里,总会有新的追求涌起,若是依然未至,便再换另一条路。久了,便会迷失,早忘了最初的梦,已想不起是怎样的一个开始,仿佛只跟着刹那的心思调整方向移动脚步。欲望披着梦想的外衣,常常在我们累了的时候出现,于是一生都在游移不定。
和寻不同,遇,却是我们总能接触到的。虽然心里想着遇见梦想的所在,可是在途中,却常常有一些不期然的相遇。而那些途中的相遇,常常能改变一生的际遇。有时是一份意外的美好,便把旅途绚烂得花香氤氲。甚至,会将我们引领上一条更丰盈的路,离梦想更近。而有时候,我们却是过于流连路上的所遇,甚至沉迷其中,从而忘了赶路。
所以,那些琐碎的相遇,有些大可入眼不入心。或者入了眼的,点染一下心情,入了心的,撷取一份感动,然后,继续上路。所以,有些相遇,不一定是机遇,却能有着一份美好。而有些相遇,看似美好,却有可能是覆盖着鲜花的陷阱,或者是无法走出的迷魂阵。
只是,一直伴随着我们的,却是久寻不遇的那种心境。多漫长的路,多漫长的时间啊,可是想通过跋涉而遇到的,依然遥遥。有的人虽然会泄气,却依然能向前走,因为心中还有着坚持。有的人会更坚定,从不去看离目标还有多远,只是一直向前。或许,那样的一个相遇,永远无法企及,只是我们心底的一个温暖动力,我们要的,只是这个寻的过程,这是这条路上带给我们的一切。
故而,久寻不遇,其实也是一种遇见。只要心里有着那份美好梦想的存在,不管能不能抵达,都是最美好的相遇。也许,我们都是在流连于一种过程而非结果,寻的过程本身就是遇,只要踏上那条路,有一天也许就在念念回首间发现,其实,那许许多多的美好,都一直相伴。
久寻不遇,也许早就已经遇到,所以,珍惜脚步抚摸过的每一寸时光。
◎一树琼花◎
虽然两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下雪,只是那时候的雪只是匆匆路过人间,触地即融,或者只是短暂的停留,便消于无形。它们有的,只是在空中飞舞的姿态,以及消散后的回想。而前几日的一场大雪,却彻底改变了人间,它们散而复聚,堆积在大地万物上,便造就了童话般的世界。
窗前几株樱桃树,应时而发,此刻,也再度焕发了生机。本来那些枯而疏的枝丫,现在丰满得无以复加。我在窗后,看着树一点点变幻的过程。起初雪花只是穿过那些枝,轻盈地落在地上。渐渐地,便有雪花挂在枝上,然后,一朵雪花拉着另一朵雪花,那些粗粗细细的枝便丰腴起来。雪们在其上随弯就形,枝上有小小的突起处,便如花般鼓起。远望,曲线柔和,闪着细密的光。
想起春末时,满树樱桃花,淡粉的小花团团簇簇的,在枝上点缀开来,芬芳氤氲流动。眼前的一树琼花,虽无馨香流淌,却更为饱满,开遍枝间每一个角落。时有风来,细细的雪霰如雾飘散,在阳光下闪过七彩的光,整个树也披上了一层迷蒙的色彩。若是天气晴好,朝阳夕阳之下,那一抹有层次的粉红,使树越发于寒冷中多了一丝暖色。
那几株樱桃树,经寒经雪而放,便会花期长久,开上大半个冬天。窗前便一直摇曳着一份灿烂,直到风向转东,太阳转暖。然后,树上的花渐渐消瘦,零落成细细的水珠,滴落,或随风而去。那些枝丫便透出淡淡的水色来,生机涌动。
在我们小兴安岭深处,有时暮春也会突如其来地下雪。这个时候,雪很软很黏,更易附着在那些尚未绽花的树上,比之冬日,更为美妙,有茸茸之感。虽然不能持久,却是在冬天逝去之后,再度绽放别样的精彩,更为让人眷恋。
而那些已经开花的树,比如丁香,在最后的一场雪下,花上便堆积上了雪。雪停之后,在那些花上,透过雪,隐隐有粉色透出,清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捧一捧花上的雪,雪里也蕴着芬芳,那才是真正的香雪。至此,一树琼花却无香的遗憾,也被大自然的神奇给弥补了,当真是至美之物。
一次,给别人指看那些树上的美丽,那人却说,不就是雪吗?没啥好看的!可见心境的不同,走入眼中的风景也是迥异。有人看到一树繁花,有人却只看到冰冷无味的雪。所以美好可以无处不在,只在于你心里有没有向往美好的希望。
忽然想到,在人生的冬季里,当心绪被凋零成疏朗的萧瑟,我们会不会用寒冷来妆点自己?就像那些冬天的树一样,在寒冷的包围中,却绽放了另一种美丽。如果人也能如此,那么,便不会有任何寒冷的际遇能将充满希望的心冻结,便会在人生的四季里,都会拥有不同的精彩。
第四篇:那男孩情感美文
我曾邂逅白羊座女孩。
在南方深秋的傍晚,下着小雨的街道,砭人肌肤的冷雨,将城市镀上一片阴沉。林立的高楼,褪色的广告牌,朦胧的荧红灯,在烟雾笼罩中抹上了抽象、抑郁画派的色调。
细腻、沉寂的笔触下勾勒出一个单瘦的身影平静地寻觅。微卷的长发湿漉漉地径自垂下。宽松的米色毛衣,洗旧的淡蓝色仔裤,略脏的白色帆布鞋,手里拎着一把收紧的蓝黑格子折叠伞。过往的陌路人撇下不解的眼神,仓皇地逃脱出她的视线。熙熙攘攘的人群如电影场景般在她身边模糊。
她走进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罐可乐,靠着便利店的橱窗将可乐一饮而尽。碳酸的化学效应慰藉了她干涸的眼睛,苍白的脸上却看不到她任何悲伤的表情,反而有一丝释怀的惬意隐蔽在她微微上扬的唇角。她将空的可乐罐随手放在环保垃圾箱盖上。
雨越下越大,落在她收紧的蓝黑格子伞上,溅开朵朵破碎的水花倏忽枯萎。雨滴重复着单调、沉闷的节拍,如时间的沙漏一般寂寞、仓促。在1路站牌她上了一辆公车,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她侧着脸木讷地看着车窗外孤单的可乐罐子,她想它一定能够被安排一个最好的归宿。车窗滑下的水痕扭曲、模糊了她消瘦的脸。
夜幕垂下,如电影落幕,视点渐渐远去、模糊,只留下公车的尾气还在雨夜的街角弥散。她像个秘密,是我梦中似曾到过的境地。那里满目狼藉,如战后般的毁灭。她呆滞地伫立无垠的幽墟,眼神中夹带着惶恐的无瑕,手里拽着肮脏、无辜的维尼熊。男孩在咆哮,她在男孩的歇斯底里中沉没,淹没的是她对未来的期许和用一生去实践的诺言。
男孩席卷了一袋沉重的行李,夺门而出。男孩叫毁,毁像一场始料未及的灾难将她桎梏于一个逼仄的境地。窒息的宁静、无助如荆棘般紧紧地勒住她细长的脖子。她没有眼泪,眼中闪烁的是茫然的爱情破碎的姿态。一道刺眼的银光划下优雅、细腻的弧线,她的左臂延伸出如蜈蚣般狰狞的口子,那里跳跃着仓促的鲜红,亢奋的流体带着刺鼻的腥味在我瞳孔里渗透。她自杀了。我再次被同样的梦惊醒,习惯性掠起左手的衣袖,左臂的伤疤羞涩地裸露在月光下,如恶魔的脸般丑陋。指尖轻触嶙峋的痕迹,似乎还能感觉到清晰的痛。墙上的时钟艰难地爬上了凌晨3点的位置,随寂静的黑暗定格,耳旁急促的心跳声嗡嗡回响。有人曾说在午夜照镜子可以看到自己邪恶的样子,可是我却见到了白羊座女孩,发现我们有着相同的脸。
生活如齿轮般转一圈回到原点,时间在齿轮的夹缝中扭曲流逝。忙碌、平凡的工作,像碎纸机一般切碎了刻骨铭记的回忆,弹落的沉重,灰飞烟灭。给自己买个银质的指环,套在食指上,虽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是不想再次被廉价的爱情所眷顾,即便无名指上刻着突兀的寂寞。厚厚的日历册堆砌着远逝的日子,翻过的每天都有红叉在页脚驻足,那是我独自生活的印记。一个人被任性放逐到这座南方小城快一年的光景,没有熟识的朋友,没有可依赖的亲人,像步入一座颓靡的空城,蓦然忘了归途。可是家一直在远方闪着橘色的柔光,像天边的星星,抬头就能望见,只是不可触及。
今天是周末,提前在日历上画了个红叉,不奢望碌碌的生活有何转机。浑浑噩噩已临近傍晚,没有阳光。街角有些冷清,路上的行人被寒潮肆意凌乱了脚步,匆匆与我擦肩而过,我信步于狼狈流窜的人群,有些幸灾乐祸的快感。街道两旁的枫树泛滥出萧瑟的苍白,如皮癣一般难堪。干涸的枝丫零星地衔着几片枯叶,在凛风中摇摇欲坠。地上稀稀落落搁着枯黄的枫叶,远处一个清道夫落寞地忙碌,在他到来之前我尽情享受落叶在脚下破裂后发出呻吟的惬意。
沿江路清晰可见的斑驳如未出阁的少女,羞怯地躲在萧瑟的杂草里。枯草随风颤抖,裸露草垛上取暖的小石子。苍白的赣江水舒展开破碎的皱纹不停地冲刷岸边几艘搁浅的沙船,拍打出沉闷的节拍和砭人肌肤的寒风缠绵缱绻。我愤懑地承受着这吴侬软语的暧昧。靠近江岸边,我拾起一块石子,奋力地抛向江面,石子在空中划出顽强的弧线,“扑通”,终于在离岸边30米左右的地方绽放出一朵倏忽的昙花。矫揉造作的暧昧被狡黠打破,油然而生的快意激荡漠然的神经。“扑通”、“扑通...”一颗、两颗、三颗...敲开的水花欣然地在陈旧的皱纹上晕开新鲜的涟漪。我近乎雀跃地享受制造破坏的情绪。“扑通”,在50米开外的水面突然溅起一簇昂扬的水花。
不知何时身后站着一个男孩,二十多岁。厚厚的夹克严实地包裹着他单瘦的身躯,脖子上的围巾高高堆砌,黑色的编织帽压得很低,消瘦的脸庞如蜡脂一般惨白突兀出骨骼的轮廓。
“不知道明天还能否见到这里的江水?”他做了个扔石子的手势,然后故作笑靥,嘴唇如脸一般惨白。
“如果你不加入,我想可以,我非精卫。”我并不习惯他无趣的冷幽默。
“这里依旧如此,只是来时的路被杂草侵蚀了。”
“你来这里是祭奠一段回忆,还是嘲讽?”我话语冰凉,像这个季节的风。
“如果有一轮夕阳,我想这会是个不错的傍晚。”他望着天边灰蒙的流云,深邃的眼睛灵动、清澈。
“如果有阳光,我想看看你那无处藏身的影子是否会羞愧。”
“你的咄咄逼人如对罪恶的裁决。”他不时地用手压了压头上的编织帽,好像帽子随时会被风吹走。
“爱情是什么?”我收敛话语的锋芒,迫切想知道他的回答。
“彼此付出,心存希望。”
“你所说的希望是?”
“兑现一段用一生去实践的诺言。”他平静的脸上有些许起伏。
“够了”,我近乎咆哮,“毁,你的一走了之,就是对你那虚伪的心存希望最好的诠释?”我抑制的情绪终于歇斯底里地爆发。毁沉默,像绞刑架上即将处决的死囚一般神情呆滞。
“你的分手真廉价,毫无缘由?”
“你可以恨我,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会幸福。”
“也许只有对死人才能卸下所有情绪,包括恨!”我变得木讷,口气冷漠。
“不知道你会如此恨我”。我们开始沉默,冷风乘隙而入,刺痛的话语冰凉。毁看着天边的眼神柔和,只是偶尔抽搐的嘴角惶惶不安。突然毁神情怡然,“不如我们玩个游戏,比比看谁扔出去的石子离岸边更远,如果你赢了,我就***,如何?”
“好,”我没有在意游戏的奖励,那不是我所期望的结果,只是心中的嗔怒需要找到平衡的砝码。我捡起一颗石子,将心头的怨恨尽情宣泄。“扑通”,石子落在30米开外的水面,炸开愤懑的情绪。
毁淡然地握起石子,“轮到我了”。毁倾斜着摊开手掌,石子从掌心滚落下来,落在离他30厘米处的草垛上。“游戏结束,你赢了,我***。”上扬的弧形嘴角好像预示着他的某个阴谋得逞。
“我接受这场虚伪的胜利,你的道歉除外。”我对他的**依旧漠然。
“天快黑了,该回家吧。对了...”毁神秘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封面泛黄的白底笔记本。
“明天是你的生日,这个当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我接受你落魄的礼物,道歉除外。”笔记本散发出淡淡的余温,对裸露于寒风中的双手细腻慰藉。
“我该走了,”毁表情开始凝重,“记得等我走后再看吧。”毁转身,用手压了压编织帽,沿着我来时的路远去,落寞的身影如橡皮擦下的铅笔痕迹渐渐模糊、消失不见。
笔记本蠢蠢欲动,像一个被冤枉的嫌疑犯急切地等待申诉。翻开笔记本,第一页留着几行新鲜的钢笔字迹:
5个小时前,我搭末班车来这座小城找你;
10天前,我做完最后一次血癌化疗;
15个月前,我在这爱上你。
喧嚣的候车厅。白羊座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一本泛黄的白底笔记本,脚边躺着一只推拉式的行李箱。广播里甜美的女声一遍一遍地播着列车的到点时间,候车厅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如沙漏一般不停地倒转轮换。她合上笔记本,将它收进行李箱中,起身朝候车厅的便利店走去。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罐可乐,她依旧靠着便利店的橱窗将可乐一饮而尽。在环保垃圾箱旁她迟疑了片刻,终于将可乐罐投进了有“可回收”的标识那边。在出候车厅时,久违的阳光在她脸上沉重地跳跃,她踏上了归途的列车。
她说,毁是个很美的名字,像记忆拼图一样曲折好看的字。
第五篇:差距不能不注意美文摘抄
30年前,有人叮嘱我:“替朋友办事,事成,要告诉朋友此事办来轻松容易,以减轻朋友心理上的负担。”
30年后,有人叮嘱我:“替朋友办事,事成,要告诉朋友此事颇费周折,得来不易,以加强朋友的印象。”
那天,朋友托我买东西,我唯恐买贵了,对不起朋友,就暗中“贴补”了十分之一的价款。朋友问:“这是从哪一家买来的?”我只好支吾其词。朋友指着我的鼻子说:“你找到了价钱便宜的商店,竟不肯透露地址,真不够朋友。”
一个留美学生,晚间去探访他的教授,双方谈得很融洽。最后,这个学生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老师和师母要休息了,我该走了。”谁知教授太太听了很不高兴,她说:“你想走就走好了,为什么把责任推在我们身上?”学生愕然,不知错在哪里。
其实,这现象也可以看做农业社会培养出来的观念与工业社会培养出来的观念有其差距。传统训练我们处处要委屈自己,体贴别人,但是现代人渐渐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差距,不能不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