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晋书孙绰传》原文及译文
原文:
孙绰,字兴公。博学善属文,少与高阳许询俱有高尚之志。居于会稽,游放山水,十有余年,乃作《遂初赋》以致其意。尝鄙山涛,而谓人曰:“山涛吾所不解,吏非吏,隐非隐,若以元礼门为龙津①,则当点额暴鳞矣。”所居斋前种一株松,恒自守护,邻人谓之曰:“树子非不楚楚可怜,但恐永无栋梁日耳。”绰答曰:“枫柳虽复合抱,亦何所施邪!”绰与询一时名流,或爱询高迈,则鄙于绰,或爱绰才藻,而无取于询。沙门支遁试问绰:“君何如许?”答曰:“高情远致,弟子早已伏膺;然一咏一吟,询将北面矣。”绰重张衡、左思之赋,每云:“《三都》、《二京》,五经之鼓吹也。”尝作《天台山赋》,辞致甚工,初成,以示友人范荣期,云:“卿试掷地,当作金石声也。”荣期曰:“恐此金石非中宫商。”然每至佳句,辄云:“应是我辈语。”绰性通率好讥调尝与习凿齿共行绰在前顾谓凿齿曰沙之汰之瓦石在后,凿齿曰:“簸之扬之,糠秕在前。”
征西将军庾亮请为参军,补章安令,征拜太学博士,迁尚书郎。扬州刺史殷浩以为建威长史。会稽内史王羲之引为右军长史。转永嘉太守,迁散骑常侍,领著作郎。时大司马桓温欲经纬中国,以河南初平,将移都洛阳。朝廷畏温,不敢为异,而北土萧条,人情疑惧,虽并知不可,莫敢先谏。绰乃上疏。桓温见绰表,不悦,曰:“致意兴公,何不寻君《遂初赋》,知人家国事邪!”寻转廷尉卿,领著作。
绰少以文才垂称,于时文士,绰为其冠。温、王、郗、庾诸公之薨,必须绰为碑文,然后刊石焉。年五十八,卒。(节选自《晋书孙绰传》,有删改)【注】①龙津:即龙门,位于山西省河津市西北的黄河峡谷。
译文:
孙绰字兴公。他学识广博且擅长写文章,年轻的时候和高阳人许询都有很远大的志向。住在会稽,纵情山水十多年,于是写《遂初赋》以表达自己的情志。曾经瞧不起山涛,而对人说:“山涛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人,官员不是官员,隐士不是隐士,如果想鲤鱼跃龙门,他会头碰石壁、鳞被暴晒。”(孙绰)住所前种了一棵松树,经常亲自守护,邻居对他说:“这棵树并非不好看,只是恐怕永远没有成为栋梁的日子了。”孙绰回答说:“枫树和柳树即使有合抱之粗,又有什么用呢!”孙绰与许询是当时的名流,有人喜爱许询的超逸不凡,就瞧不起孙绰,有人喜爱孙绰的文采辞藻,而不向许询学习。僧人支遁试问孙绰:“你和许询相比怎么样啊?”孙绰回答说:“若论高情远致,我早已自叹不如;但若说吟诗作赋,许询就不如我了。”孙绰非常看重张衡、左思的赋,经常说:“《三都赋》《二京赋》,是对五经的宣扬。”曾经做《天台山赋》,文辞情致非常美妙,文章一写成,就给友人范荣期看,说:“你试试(把它)扔到地上,应当会发出金石的声音。”荣期说:“恐怕此金石声不合乎音乐。”但是每读到好的句子,就说:“应是我们这些人的语言。”孙绰本性通达率真,喜欢开玩笑。曾经与习凿齿共行,孙绰走在前面,回头对习凿齿说:“被沙石冲洗淘汰,瓦石就落在了后面。”习凿齿说:“被簸箕簸扬,糠秕就飘在了前面。”
征西将军庾亮请孙绰担任参军,补任章安令,朝廷征用担任太学博士,升任尚书郎。扬州刺史殷浩任命他为建威长史。会稽内史王羲之引荐他为右军长史。转任永嘉太守,升任散骑常侍,兼任著作郎。当时大司马桓温欲谋划中原,认为河南基本平定,将迁都洛阳。朝廷畏惧桓温,不敢提出异议,并且北方萧条,人心不稳,虽然都知道不行,但没有谁敢先进谏。孙绰于是上疏。桓温看见孙绰的奏章,不高兴地说:“问候兴公,为什么不找出你的《遂初赋》(选择归隐),(你)懂得别人的家事吗?”不久调任廷尉卿,兼任著作。
孙绰年少时凭借文才闻名,在当时的文士中,孙绰是其中之首。温(峤)、王(导)、郗(鉴)、庾(亮)等人去世,一定要孙绰撰写碑文,然后刻在石头上。五十八岁的时候去世。
第二篇:《晋书·陶潜传》原文及译文
陶潜,字元亮,大司马侃之曾孙也。祖茂,武昌太守。潜少怀高尚,博学善属文,颖脱不羁,任真自得,为乡邻之所贵。尝著《五柳先生传》以自况曰:“先生不知何许人,不详姓字,宅边有五柳树,因以为号焉。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欣然忘食。性嗜酒,而家贫不能恒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招之,造饮必尽,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常著文章自娱,颇示己志,忘怀得失,以此自终。”其自序如此,时人谓之实录。
以亲老家贫,起为州祭酒,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州召主簿,不就,躬耕自资,遂抱羸疾。复为镇军、建威参军,谓亲朋曰:“聊欲弦歌,以为三径之资可乎?”执事者闻之,以为彭泽令。在县,公田悉令种秫谷,曰:“令吾常醉于酒足矣。”妻子固请种粳。乃使一顷五十亩种秫,五十亩种粳。素简贵,不私事上官。郡遣督邮至县,吏白应束带见之,潜叹曰:“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邪!”义熙二年,解印去县,乃赋《归去来兮辞》。其辞曰: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希微。乃瞻衡宇,载欣载奔。僮仆来迎,稚子侯门。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携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壶觚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园日涉而成趣,门虽设而常关;策扶老而流憩,时翘首而遐观。云无心而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其将入,抚孤松而盘桓。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遗,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农人告余以春暮,将有事乎西畴。或命巾车,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晨以孤往,或植杖而芸秄,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而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顷之,征著作郎,不就。既绝州郡觐谒,其乡亲张野及周旋人羊松龄、宠遵等或有酒要之,或要之共至酒坐,虽不识主人,亦欣然无忤,酣醉便反。未尝有所造诣,所之唯至田舍及庐山游观而已。
刺史王弘以元熙中临州,甚钦迟之,后自造焉。潜称疾不见,既而语人云:“我性不狎世,因疾守闲,幸非洁志慕声,岂敢以王公纡轸为荣邪!夫谬以不贤,此刘公干所以招谤君子,其罪不细也。”弘每令人候之,密知当往庐山,乃遣其故人庞通之等赍酒,先于半道要之。潜既遇酒,便引酌野亭,欣然忘进。弘乃出与相见,遂欢宴穷日。潜无履,弘顾左右为之造履。左右请履度,潜便于坐申脚令度焉。弘要之还州,问其所乘,答云:“素有脚疾,向乘蓝舆,亦足自反。”乃令一门生二儿共轝之至州,而言笑赏适,不觉其有羡于华轩也。弘后欲见,辄于林泽间候之。至于酒米乏绝,亦时相赡。
其亲朋好事,或载酒肴而往,潜亦无所辞焉。每一醉,则大适融然。又不营生业,家务悉委之儿仆。未尝有喜愠之色,惟遇酒则饮,时或无酒,亦雅咏不辍。尝言夏月虚闲,高卧北窗之下,清风飒至,自谓羲皇上人。性不解音,而畜素琴一张,弦徽不具,每朋酒之会,则抚而和之,曰:“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以宋元嘉中卒,时年六十三,所有文集并行于世。
史臣曰:君子之行殊途,显晦之谓也。出则允厘庶政,以道济时;处则振拔嚣埃,以卑自牧。详求厥义,其来夐矣。公和之居窟室,裳唯编草,诫叔夜而凝神鉴;威辇之处丛祠,衣无全帛,对子荆而陈贞则:并灭景而弗追,柳禽、尚平之流亚。夏统远迩称其孝友,宗党高其谅直,歌《小海》之曲。则伍胥犹存;固贞石之心,则公闾尤愧,时幸洛滨之观,信乎兹言。宋纤幼怀远操,清规映拔,杨宣颂其画象,马岌叹其人龙,玄虚之号,实期为美。余之数子,或移病而去官,或著论而矫俗,或箕踞而对时人,或弋钓而栖衡泌,含和隐璞,乘道匿辉,不屈其志,激清风于来叶者矣。
赞曰:厚秩招累,修名顺欲。确乎群士,超然绝俗。养粹岩阿,销声林曲。激贪止竞,永垂高躅。
译文:
陶潜,字元亮,是大司马陶侃的曾孙。祖父陶茂,曾任武昌太守。他少年时心怀高尚,知识渊博善于做文章,洒脱大方不拘谨,自得于真性情,被乡里邻居所看重。曾经作《五柳先生传》来形容自己:“先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知道姓名,房子旁边有五棵柳树,所以以此为号。清闲安静少说话,不爱慕虚荣实利。喜欢读书,却不去穷根究底的解释,一旦对书的内容有所感悟,就高兴得忘了吃饭。本性爱喝酒,可是家里穷不能经常得到。亲朋故旧知道这样,有时就置办酒招他过来,他去饮酒一定会喝完,目的是一定要醉。醉以后回去,一点也不收敛情绪。家里四壁空空,不能遮阳挡雨,旧衣衫十分破烂,盛饭的容器经常空着,也不在意。经常写文章来自娱自乐,很能显示自己的志向,不计较得失,用这来结束自己一生。”他的自序是这样,当世人说是实录。
偃兆因为他亲人年迈家里贫穷,任用他为州祭酒。他不能忍受官吏这个职务,没几天就自己回家了。州里聘用他为主簿,不去,自己种田来养活自己,于是得了瘦弱的病。又做镇军、建威参军,对亲戚朋友说:“想做个文官,来挣些补贴家用的钱(意译)。”管这些事的人听说了,任用他为彭泽令。在县里,公田全部命令种秫谷(可酿酒),说:“让我一直醉酒就够了。”妻子和孩子坚持请求种粳米。于是命令一顷五十亩种秫,五十亩种粳米。向来简朴自爱,不谄媚长官。郡里派遣督邮到他的县,他的下属说应该束上带子(穿正装)见督邮,陶潜叹息说:“我不能为五斗米(这些俸禄)弯腰(丧失尊严),小心谨慎的为乡下的小人做事啊!”义熙二年,将印绶交还离开了彭泽县,于是作了《归去来兮辞》。辞是这样写的:
回去吧,田园快要荒芜了,为什么还不回!既然自认为心志被形体所役使,又为什么惆怅而独自伤悲?认识到过去的错误已经不可挽回,知道未来的事还来得及补救。实在是误入迷途还不算太远,已经觉悟到今天“是”而昨天“非”。船在水面轻轻地飘荡着前进,微风徐徐地吹动着上衣。向行人打听前面的道路,遗憾的是天刚刚放亮。刚刚看见了自家的房子,一边高兴,一边奔跑。童仆欢喜地前来迎接,幼儿迎候在家门。庭院小路虽将荒芜,却喜园中松菊还存。我拉着幼儿走进内室,屋里摆着盛满酒的酒樽。拿过酒壶酒杯来自斟自饮,看看院子里的树木,觉得很愉快。靠着南窗寄托着我的傲世情怀,深知住在小屋里反而容易安适。天天在园子里散步自成乐趣,尽管设有园门却常常闭关。拄着手杖或漫步或悠闲地随处休息,不时地抬起头来向远处看看。云烟自然而然地从山洞飘出,鸟儿飞倦了也知道回还。日光渐暗太阳将快要下山,我抚摸着孤松而流连忘返。
回去吧,让我同外界断绝交游。既然世俗与我乖违相悖,我还驾车出游有什么可求?亲戚间说说知心话儿叫人心情欢悦,抚琴读书可藉以解闷消愁。农人们告诉我春天已经来临,我将要到西边去耕耘田亩。有时坐着有布篷的小车,有时划着一只小船。既探寻幽深曲折的山沟,也经过道路崎岖的小丘。树木长得欣欣向荣,泉水开始涓涓奔流。羡慕万物恰逢繁荣滋长的季节,感叹我的一生将要结束。
算了吧!身体寄托在天地间还能有多少时候(活在世上还能有多久)?为什么不随心所欲,听凭自然地生死?为什么心神不定啊,想要到哪里去?企求富贵不是我的心愿,修仙成神是没有希望的。爱惜美好的时光,独自外出。有时扶着拐杖除草培苗。登上东边的高冈,放声呼啸。面对清清的流水吟诵诗篇。姑且顺随自然的变化,度到生命的尽头。乐安天命,还有什么可疑虑的呢?
在夏天的月夜,得空闲时,高卧在北窗之下,清风突然扑面而来,感觉自己象羲皇。陶潜不懂音乐,但却备有一张琴,琴没有五音,每逢朋友在一起喝酒,就抚琴和着琴音说:“只要懂得琴中的真意所在,何必要劳烦琴弦发出声音呢。”陶潜宋元嘉年中去世,享年六十三岁,文集流传于世。
注释:
1.环堵:四壁。多用以形容居室简陋。
2.晏如:安然自如的样子。
3.适:满足。
4.融然:和悦快乐的样子。
5.畜:同“蓄”。
6.弦徽:琴弦与琴徽,琴徽既琴弦音位的标志。
7:仁真:放任率真。
8:羸:瘦弱。
9:简贵:怠慢权贵。
10:白:告诉。
11:羁:拘谨
第三篇:《晋书·王浚传》原文及译文
原文:
王浚,字士治,弘农湖人也。家世二千石。浚博涉坟典,美姿貌,不修名行,不为乡曲所称。晚乃变节,疏通亮达,恢廓有大志。尝起宅,开门前路广数十步。人或谓之何太过,浚曰:“吾欲使容长戟幡旗。”众咸笑之,浚曰:“陈胜有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州郡辟河东从事。守令有不廉洁者,皆望风自引而去。刺史燕国徐邈有女才淑,择夫未嫁。邈乃大会佐吏,令女于内观之。女指浚告母,邈遂妻之。后参征南军事,羊祜深知待之。祜兄子暨白祜:“浚为人志太,奢侈不节,不可专任,宜有以裁之。”祜曰:“浚有大才,将欲济其所欲,必可用也。”转车骑从事中郎,识者谓祜可谓能举善焉。
除巴郡太守。郡边吴境,兵士苦役,生男多不养。浚乃严其科条,宽其徭课,其产育者皆与休复,所全活者数千人。转广汉太守,垂惠布政,百姓赖之。及贼张弘杀益州刺史皇甫晏,迁浚为益州刺史。浚设方略,悉诛弘等,以勋封关内侯。怀辑殊俗,待以威信,蛮夷徼外,多来归降。征拜右卫将军,除大司农。车骑将军羊祜雅知浚有奇略,乃密表留浚,于是重拜益州刺史。
武帝谋伐吴,诏浚修舟舰。浚乃作大船连舫,方百二十步,受二千余人。以木为城,起楼橹,开四出门,其上皆得驰马来往。又画鹢首怪兽于船首,以惧江神。舟楫之盛,自古未有。浚造船于蜀,其木杮蔽江而下。寻拜浚为龙骧将军、监梁益诸军事。
时朝议咸谏伐吴,浚乃上疏曰:“臣数参访吴楚同异,孙皓荒淫凶逆,荆扬贤愚无不嗟怨。且观时运,宜速征伐。若今不伐,天变难预。令皓卒死,更立贤主,文武各得其所,则强敌也。臣作船七年,日有朽败,又臣年已七十,死亡无日。三者一乖,则难图也,诚愿陛下无失事机。”帝深纳焉。(节选自《晋书·列传十二》,有删节)
译文:
王浚,字士治,是弘农湖人,家中世代为二千石。王浚博通典籍,姿貌俊美,但不注意修养品行博取名声,不被乡里人称道。稍后才改变志节,爽朗旷达,恢宏有大志。曾经修建宅第,在门前开了一条数十步宽的路。有人对他说路太宽有何用,王浚说:“我打算使路上能容纳长戟幡旗的仪仗。”众人都笑他,王浚说:“陈胜说过,燕雀哪能知道鸿鹄的大志呢?”州郡征召王浚为河东从事。一些不廉洁的官吏闻其到任,皆望风而去。刺史燕国人徐邈有个才貌俱全的女儿,因选择夫婿而未嫁。徐邈便大会同僚佐吏,令女儿在内观看,女儿看中了王浚,并指着告诉了母亲,徐邈便把女儿嫁给了王浚。后为征南将军参军,羊祜以深交知己待他。羊祜的侄子羊暨对羊祜说:“王浚为人志向太高,奢侈不节,不可单独担当大事,对他应该有所抑制。”羊祜说:“王浚有大才,将要实现他的愿望,是可以任用的。”后转为车骑将军从事中郎,有见识的人认为羊祜可算是善于荐贤的人了。
后任巴郡太守,此郡与吴国接壤,兵士苦于战争徭役,生了男孩多不愿养育。王浚制定了严格的法规条款,减轻徭役课税,生育者都可免除徭役,被保全成活的婴儿有数千人。不久盗贼张弘杀了益州刺史皇甫晏,朝廷迁王浚为益州刺史。王浚设下计谋,将张弘等贼人全部杀掉,因功封关内侯。王浚在任,怀柔安抚招来的不同习俗的人,并用威严信用待人,当地各族百姓,多来归附。王浚被拜为右卫将军、大司农。车骑将军羊祜一向知道王浚奇略过人,便密上表章,请仍留王浚于益州。于是复任王浚为益州刺史。
晋武帝谋划灭吴,下诏让王浚修造舟舰,王浚造连舫大船,方一百二十步,每艘可装载二千余人。大船周边以木栅为城,修城楼望台,有四道门出入,船上可以来往驰马。又在船头画上鹢首怪兽,以恐吓江神,船舰规模之大数量之多,自古未有。王浚在蜀地造船,削下的碎木片浮满江面,顺流漂下。不久晋武帝拜王浚龙骧将军,监梁益诸军事。
当时朝中大臣对伐吴纷纷议论谏阻,王浚给皇帝上疏说:“臣多次查访研究吴楚的情况,孙皓荒淫凶暴,荆扬一带无论贤愚,没有不怨恨的,观察目前形势,应从速伐吴。今日不伐,形势变化不可预测。如果孙皓突然死去,吴人更立贤主,文武各得其所,人尽其才,则吴国就成了我们的强敌。再者,臣造船已经七年,船日渐腐朽损坏,另外臣年已七十,死期临近。以上三事如不遂人愿,伐吴更加困难。诚恳希望陛下不要失去良机。”武帝内心同意王浚的意见。
第四篇:《列女传鲁臧孙母》原文及译文
原文:
臧孙母者,鲁大夫臧文仲之母也。文仲将为鲁使至齐,其母送之曰:“汝刻而无恩好尽人力穷人以威鲁国不容子矣而使子之齐凡奸将作必于变动害子者其于斯发事乎汝其戒之。鲁与齐通壁,壁邻之国也。鲁之宠臣多怨汝者,又皆通于齐高子、国子。是必使齐图鲁而拘汝。留之,难乎其免也。汝必施恩布惠,而后出以求助焉。”于是文仲托于三家,厚士大夫而后之齐。齐果拘之,而兴兵欲袭鲁。文仲微使人遗公书,恐得其书,乃谬其辞曰:“敛小器,投诸台。食猎犬,组羊裘。琴之合,甚思之。臧我羊,羊有母。食我以同鱼。冠缨不足,带有余。”公及大夫相与议之,莫能知之。人有言:“减孙母者,世家子也,君何不试召而问焉?”于是召而语之曰:“吾使臧子之齐,今持书来云尔,何也?”臧孙母泣下襟曰:“吾子拘有木治矣。”公曰:“何以知之?”对曰:“‘敛小器,投诸台’者,言取郭外萌,内之于城中也。‘食猎犬,组羊裘’者,言趣飨战斗之士而缮甲兵也。‘琴之合,甚思之’者,言思妻也。‘臧我羊,羊有母’者,告妻善养母也。食我以同鱼同者,其文错。错者,所以治锯。锯者,所以治木也。是有木治系于狱矣。冠缨不足带有余者,头乱不得梳,饥不得食也,故知吾子拘而有木治矣。”于是以臧孙母之言军于境上,齐方发兵,将以袭鲁,闻兵在境上,乃还文仲而不伐鲁。君子谓臧孙母识微见远。诗云:“陟被屺兮,瞻望母兮。”此之谓也。
颂曰:臧孙之母,刺子好威,必且遇害,使援所依,既厚三家,果拘于齐,母说其书,子遂得归。(节选自《烈女传·鲁臧孙母》)
译文:
臧孙母是鲁国大夫臧文仲的母亲。大夫臧文仲将要作为鲁国使臣前往齐国,他母亲送行时对他说:“你平时待人严厉而没施恩惠,喜欢用尽役力和威严,鲁国许多人不能容忍你了,但这次却让你出使齐国。凡是坏人实施计谋时,一定会有风吹草动。伤害你的人,将要在此行动了!你要戒备这些。鲁国与齐国连在一起,是邻居。鲁国很多宠臣怨恨你,又都与齐国高子、国子来往。这就一定会让齐国图谋鲁国并且拘禁你。拘禁你,实在是不可避免了。你一定要施恩布惠,而后凭借这个寻求帮助(逃出)。”因此文仲到三家拜访,厚赠士大夫再出使齐国。齐国果然拘禁了他,并起兵打算突袭鲁国。文仲暗中派人给鲁国公送信,担心别人得到这封信(泄露内容),于是谬误言辞(密语)写道:“夺取小器皿,投放到城内台上。吃好的,穿好的。妻子,很思念她。我的好羊,羊有母亲。用如同锯子的东西吃我。穿戴不齐,食少带有余。”鲁国公和大夫收到信后一起议论它,却不明白信中的内容。其中一位大臣说:“文仲的母亲,是世家后代,您为何不试着请她来问问?”……文仲母亲接过一看,潸然泪下,说:“我儿遭拘禁被铐了。”鲁国公问:“你怎么知道?”老夫人回答说:“这‘敛小器,投诸台’是说拿城外的小草,放到城里(暗示他已被拘禁,齐国将我们视为他的口中之物)。‘食猎犬,组羊装’是说吃好的,穿好的,督促我们慰劳战士并整治披坚执锐的士卒,准备作战。这‘琴之合,甚思之’是说妻子,很思念她。这‘臧我羊,羊有母’是告诉妻子好好赡养母亲。‘食我以同鱼’这里文句不通了。不通的句子,就要使用锯子矫正。锯子,是用来锯木头的。这是被铐在监狱里了。这‘冠缨不足,带有余’是说头乱不能梳,饥不得食。所以知道我儿子被拘禁带上了铐子。”因此将臧孙母的话传达到边境军队上,齐国正准备出兵,打算突袭鲁国,听说鲁兵在边境上已有准备,于是送回文仲并且没有讨伐鲁国。有学问有修养的人说臧孙母看到事物的苗头而能察知它的发展远景。有诗句说:“登临荒芜山岗上,远远把我妈妈望。”就说的是这吧。
称赞说:臧孙母的儿子喜欢要威严,一定会遇到伤害,臧孙母让他有援助有依靠,已经厚赠三家,果然在齐国拘禁,母亲准确解说书信密语,儿子才得以回国。
第五篇:《晋书·李密传》原文及翻译
《晋书》记述了十六国政权的状况。下面是小编整理的《晋书·李密传》原文及翻译,希望对大家有帮助!
《晋书·李密传》原文:
李密,字令伯,犍为武阳人也,一名虔。父早亡,母何氏醮。密时年数岁,感恋弥至,烝烝之性,遂以成疾。祖母刘氏,躬自抚养,密奉事以孝谨闻。刘氏有疾,则涕泣侧息,未尝解衣,饮膳汤药必先尝后进。有暇则讲学忘疲,而师事谯周,周门人方之游夏①。
少仕蜀,为郎。数使吴,有才辩,吴人称之。蜀平,泰始初,诏征为太子洗马。密以祖母年高,无人奉养,遂不应命。乃上疏《陈情表》。
帝览之曰:“士之有名,不虚然哉!”乃停召。后刘终,服阕,复以洗马征至洛。司空张华问之曰:“安乐公何如?”密曰:“可次齐桓。”华问其故,对曰:“齐桓得管仲而霸,用竖刁而虫沙②。安乐公得诸葛亮而抗魏,任黄皓而丧国,是知成败一也。”次问:“孔明言教何碎?”密曰:“昔舜、禹,皋陶相与语,故得简雅;《大诰》与凡人言,宜碎。孔明与言者无己敌,言教是以碎耳。”华善之。
出为温令,而憎疾从事,尝与人书曰:“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从事白其书司隶,司隶以密在县清慎,弗之劾也。密有才能,常望内转,而朝廷无援,乃迁汉中太守,自以失分怀怨。及赐饯东堂。诏密令赋诗,末章曰:“人亦有言,有因有缘。官无中人,不如归田。明明在上,斯语岂然!”武帝忿之,于是都官从事奏免密官。后卒于家。
(《晋书·李密传》节选)
[注]①游夏:指孔子的学生子游和子夏,他们在文学上皆很造诣。②虫沙:比喻战死的将士或因战乱而死的人民。此指死亡。
《晋书·李密传》译文:
李密,字令伯,犍为武阳人(今四川省彭山县)。他的一个名字叫虔。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何氏再嫁。当时李密只有几岁,他恋母情深,性情淳厚,思念成疾。祖母刘氏亲自抚养他。李密侍奉祖母以孝顺和恭敬闻名当时。祖母刘氏一有病,他就哭泣,侍侯祖母身旁,夜里未曾脱衣。为祖母端饭菜、端汤药,他总要尝过后才让祖母用。有空闲的时候就讲学忘记疲劳,并且像对待老师一样侍奉拜谯周。,被谯周的学生把他和子游和子夏并列(认为是很有才华的人)。
他年少时在蜀汉做郎官。多次出使吴国,颇有辩才。吴人称赞他。蜀汉平定后,泰始初年,晋武帝委任他为太子洗马。他因为祖母年高,无人奉养,没有接受官职。
皇帝看了以后说:“(这个)读书人高雅的名声,不是图有虚名啊。”于是就停止征召(他)。后来(他的祖母)刘去世了,(他)服完丧,又以洗马的身份被征召到洛阳。当时(有个叫)张华的司空问他说:“(你认为)安乐公这个人怎么样?”李密说:“可以与齐桓公相并列。”张华问其中的原因,他回答说:“齐桓公得到管仲(的辅助)而称霸,任用竖刁而使自己死了不得埋葬,尸虫流出户外。安乐公得到诸葛亮的帮助而能抵抗魏国,任用黄皓而亡国,从这可知成败的原因是一样的。”又问“孔明的规劝提醒的话为什么那么琐碎?”李密说:“过去舜、禹、皋陶在一起谈话,所以能够简洁高雅;《大诰》是说给普通人听的,应该具体琐碎一点。孔明和对话的人水平不相等,他的言论教导因此具体琐碎。”张华认为他的道理很好。
(后来)到外地做温县的县令,很讨厌下属官吏,曾经给人写信说:“庆父这种人不死,鲁国的灾难不会停止。”下属官吏把他的信上报给司隶,他的下属把信的内容禀告了司隶,司隶因为李密在县城的名声清廉谨慎,没有弹劾他。李密有才能,常盼望转回朝廷做官,可是朝廷中无人作后盾,于是被调到汉中升作太守,他自己因为不如意而心怀怨恨。等到皇帝在东堂赏赐酒席,让李密作诗时,他在诗的末尾说:“我这人也有心里话,说来话长。做官却朝中无人,不如回家种田。圣明的皇帝高高在上,(我的)这番话哪会正确啊!”武帝对此很生气,(识相的)都官从事马上奏请罢免李密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