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叶落花开说香樟优美散文
春天,香樟树落过旧叶,爆出新芽,又一次开花了。
最早认识香樟树,应该说是从认识香樟树的绿叶开始的。那时我还是在大学读书,正值人生花季雨季,满眼都是色彩。而在那个江城,香樟树显得更为显眼,在校园,在街道上,香樟树随处可见。它的树干较粗,并不挺拔,树枝也不太高,但墨绿深沉的树叶却密密地匝在枝干上,像一把伞,撑开在城市的空间,装点着城市的风景。初冬,习习寒风中,挺拔的枫树已满面凄婉,美丽的枫叶经不住轻霜的浸染,纷纷坠下。而香樟树叶却依然不弃不离,紧紧地“绽放”枝节间,如一束束绿色的火焰,燃烧在冬天苍白的天空中,呈现出绿色的生机。
第二年春天,我才知道,香樟树也是开花的,而在香樟花开前,我看到的是香樟树叶的坠落。那些纷纷扬扬落下的香樟树叶,在地上很快就变成赭黄色了,环卫工将它们清扫成堆,然后点火在空地上燃烧,燃烧的香樟树叶发出噼叭噼叭的声音,冒出一股股清淡的烟,虽不呛鼻,不辣眼,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伤感,毕竟,这是万木复苏的时节啊,这些叶子却要坠落。然而,很快我就惊喜地发现,香樟树的枝头已爆满了浅绿色的嫩叶,我心里也似乎突然一亮,转而对那些落过的香樟树叶萌生出崇敬来:它们苦苦地撑过寒冬,选择在草长莺飞生命蓬发的始端殒落,为的是完成新陈代谢的交替,这是一种高尚。而高尚却源于了一种牺牲。
在一个雨后的早上,我闻到了校园里有阵阵兰草花般淡雅的香气,恍然如梦。我搜寻着香气的来源,发现了樟树上开满了白里透绿的细花,星星点点,一簇一簇。我心便生颤动,从此,香樟树在心底的感觉,如它的花儿,恬静而淡雅地独开一隅了。
多少个风雨春秋过去,香樟树早已走进我现在生活的小城。久而久之,中规中矩的香樟树,却渐渐地淡出了我的视野。让我记忆最深切的是,曾在自己人生的最低谷的时候,却恰逢香樟花的花期,我竟无所察觉地从它身边走过了多天。心绪不宁时,眼里还有什么色彩?直到友人的提醒,我才知快错过它的花期了。只见风吹过处,它的花儿如细雨一样落下,一点也不飘逸,地面上零星地散落了一些只能称作点儿的瓣儿,气若游丝的香气也在落下的瞬间散了。我便想,它默默地开,悄悄地落,盛开时并不灿烂,引人观赏,凋谢时也不飞红满地,给人感伤,不张扬,不造作,宠辱不惊,只用香气印证春天,同时证明着自己。相比之下,世人却不如花,患得患失,难以达到真正的恬淡。我从中找到一种生命的力量与启示,生活不可能完全是为自己活着的。
随着在人生道路上一步步前行,我感悟着:香樟花开放的不仅仅是一种花,而是一种生命的过程。而香樟树也不仅仅是一种树,它身体的深处,藏着的是我们应该参透的生命密码。在四季的轮回中,它已如同一个友人般亲切与自然。春天里我习惯了她的落叶与芬芳,炎热的夏季,我坦然走过它撑起的绿荫,在万木凋零的冬天,便知有一片绿定会为我忠实地守候。
第二篇:落花优美散文
又一个萧瑟的秋。
窗外飞舞着落叶,诉说着一个轮回的终结。六月的精灵来过,在九月的流水中飘零。岁月枯枯荣荣,这样短暂的一生,要在何方,葬下这枯败的躯体?然而,一切的过往在这样的一刹那明悟……
已期望了多少个春秋岁月,才有了你我二人于春江花月的邂逅,已翘首了多少个日出与日落,才盼得你那落魄的灵魂与我泣血的心,携手与水天相接的那一线……我曾孤单的依靠着这个世界,选择一个孤僻的角落,任某种感伤肆无忌惮的蔓延。你更像是一个迷路的精灵,用清丽的华裳遮掩看得见的忧伤,跌跌撞撞地闯进我的世界。没有预兆,你来的如此轻盈,我仓皇失措。
你的眼眸是一汪清泉,偶尔腾出些雾气,我望不穿。你的心是无边的海洋,翻卷着黑色的大浪,拍打着海岸。你也曾与我诉说起荒唐的过往,那是一如既往的黑暗。我亦懂得那样的黑色,会慢慢充斥一个人的灵魂。可我又怎忍心裹带着另一个世界的悲伤,铺天盖地,冲入进你的海洋?你的痛苦,是我最大的感伤。
你曾对我说,你有梦到过我,又补充说,梦到我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有请你吃大餐。我也有梦到过你,其实我一直在编制着这样的梦,在蓝天白云下,你的长发随海风飘扬,在淫雨霏霏的季节里,花折伞下的你静默成一幅唯美的油画,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你的笑容明媚的像另一轮太阳。而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树影斑驳下的你欢呼雀跃的踩碎一地的阳光。在那个你怕冷的冬季,拥着你,在南方,看那飞舞的雪花,纯洁得一如童年的我们。多想带着你去我的故乡,看你最爱的牵牛花,带你去故都,看你想看的夜景。
梦终究是梦,像一场泡沫,破碎后依旧是冰凉的现实。或许你是对的,两个相爱的人并不一定适合在一起,我也不得不承认我的懦弱,我害怕的接受与拒绝,也就这样以一个天涯沦落人的身份停留在你的身畔,默默倾听你的欢喜与忧伤。尽管,我不过是众多关心你的人群中最普通的一员,但我还是愿意在你想起我的时候,依旧可以找的到我。我愿意为着你,努力用最高的理智驾驭自己的情感。
我只愿你,去做一只自由的小鱼儿,一生的记忆,多么痛,也只有七秒。
在未来的某一天,习惯午后坐于窗前的我,捧一纸黄页,看向窗外飞舞着落叶,还可以想起,在那些凋零的花事里,一个曾在斑驳树影下欢呼雀跃的倩影。我想,在那个时候,我的嘴角一定会挂起一丝微笑,向你快乐的生活祝愿。
第三篇:换叶优美散文
事物之对于人,情形往往如此:你不过问它,它就什么也不给予你,你甚至会不感觉到它的存在;一旦你留神于它,它就会给你以魅力,吸引你去细察它,赏识它,使你产生兴趣,长些知识,懂些道理。
1993年8月,我被调到万宁县教师进修学校工作。本来,一进校门,首先和我碰面的就是这棵大榕树;到学校安排给我的住舍去卸行李,也是擦着它躯干过去的。可那时,无缘无故的,谁会把注意力放在它身上?当然,它对我也就没留什么印象。这时如果有人问我关于它的情况,我或许会惊问:“什么,那里有一棵大榕树?”
到第二年暑假我搬进了新建的宿舍楼后,情形就有了变化。我住在四楼,外厅的北面大窗口就对着这棵大榕树,一走近窗口,打照脸的就首先是它。久而久之,我就像百读千吟一首蓄理奥密、寓意深远的好诗一样、越来越多地体味到它的妙处。
我特别留心于它的换叶情况。
无疑的,这是一棵爱落叶的榕树。它每年要换叶四次,同时结子四次。每次换叶的时间都在季节的转换之间。而四次中,又以冬春之间那一次换得最为彻底。其他三次尽管也是明显的换叶,但都没有像冬春之间的那一次,叶子唿啦啦的很快脱得精光。
记得比较清楚的是1995年冬转向1996年春那一次。这一年冬天冷到有时夜里结了霜。还没有放寒假,那鳞甲似的片片阔叶就都退了绿气,并且争先恐后地离了主体,随风飘落。元宵未到,一把约摸三十米宽,本是覆盖着稠叶的大绿伞,被寒风冷气撕扯得只剩下个空骨架。这个有着两人合抱不过躯干的庞然大物,摇晃之间变得象个无丝毫披挂的垂死老人,僵挺挺的立于冻地寒天之间。
那么,它丧尽了元气,变成枯躯朽体了吗?不!你看看,你看看,不待旧叶脱完,枝条上就有数不清的小黄点凸现,没多久,小黄点变成了形似角椒那样的黄色角苞,到枯叶脱完,大大小小的角苞已满树皆是,而角苞一长到极限,苞膜就变色变态,枯黄裂开,新的叶片便绽露出来。我还发现,不知不觉的,老枝条上又长出了一些新枝丫;而新枝上也很快长出角苞,绽出新叶。于是新的,比原来要宽阔得多的一把大叶伞便蔚然成就了。再过些时日,到这把大叶伞由嫩绿色幻变成碧绿色时,枝条上又出现一撮撮小黄点。原来在新叶凸苞之时,新的果子也开始生出,到绿叶茂密之时,指头一般大小的榕果已熟成橙色。于是绿伞便变成泼绿点红的花伞。更令人悦目怡心的是,熟果一出现,便招来了好多黄蜂红蜂,还有好多好多的槟榔姐鸟。蜂声嘤嗡,鸟歌吱啁,加上这时又已春风徐徐,这老榕树简直像个穿着花裙载歌载舞的俏姑娘,要春情有春情,要诗意有诗意。而这时,进修学校这小小的校园也因之而变得年轻秀气。
我不禁对这榕树的善于运筹,善于推陈出新而生敬佩之情!你看?它能够测准时机,巧借季节变换的运转力来处理自身的换叶,或者只作部分地换,留下尚有生命力的那一部分,以保持自身生气的延续;或者全部换掉——看到冬令太过严酷,再留旧叶反成负累,索性忍痛割爱,就势来个彻底革命,把负累统统丢给冬天,无牵无挂地面向未来,重新蕴育生机,借得春势不可挡的来潮,催助自身的运化,再造新的绿气,再创新的繁荣。又以这新的绿气、新的繁荣奉献给新的春天,丰富春的色彩,增添春的美景。
更有意思的是,就在这一年阳春三月,由于省教育厅师范处的推荐,省电视台记者对本校公开竞选新校长后一年来的变化情况进行了采访,以“不信春风膜不回’为题,作为焦点新闻在黄金时间里播放。而播放的画面上,这棵大换叶后的榕树春意盎然的形象也多次亮相。
电视记者摄它入景,除美化画面外是否还另有妙想,想借的以寓象征之意从而深化主题呢?至少,作为熟景知情的我是持这一见解的,也暗暗佩服摄像者的美学修养之高。你看,万宁教师进修学校自1934年创办的简易师范,到1960年改为师范学校,再到1983年改为现名,当然是在不断的发展进步之中,但像现在这样,一年之间就使这所原来各方面在省内都属次等的教师进修学校来了个大“换叶”,校容校貌、班子建设、制度健全,档案管理的规范程度、图书设备、电教设备、学生参加统考成绩、完成小学领导和一年教师岗位培训任务等,都跃至省内同类学校的前位,变化之快,变化之大,名位、声誉之高,足以成为焦点新闻,都是本校有史以来所未曾有过的。这不能不说是万宁实行人事制度改革——实行校长公开竞选制度所开出的一朵大红花!也不能不说是当今中国大地上应运卷起的改革大潮中一朵绚丽的小浪花!啊,把大换叶后春意融融的大榕树的倩貌,纳入承蒙改革大潮洗礼后唤回了春风的校园新貌的大画面之中,真是太有意思了!
树应变而换叶得以出新貌,人应变而改革得以出进步,我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一点道理了。
我赞美的改革!我赞美换叶!
第四篇:落花雨凉优美散文
微风和着骄阳,在窗外肆无忌惮的释放者春的旋律,夏的气息已渐远离,惧怕骄阳的炙烤,几窗下,捻几丝银线,绣一段红尘往事。翻阅如水的心事,把温柔融入丝丝线线中,放飞心底的涟漪,把思念捻进这锦帛里,挥洒着一针一线的深情,撷一缕清凉,绣满我的想念,让那些往昔的碎梦,在记忆里飘飞,曼舞。
剪一段心事,拈几根岁月的银线,穿梭在红尘过往中,手指轻轻起落在记忆的斑驳里,针针线线穿梭于拥有时的前尘往事中,场景恍惚。
呤一阕唐诗宋词,奏响一曲琴音,让古韵飘过心扉,静下心来,梳理思绪,把飘飞的往事抖落在记忆的锦帛上,针针刺下。锦帛上绣出了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绣出了一幅人间四月天。
轻拈针线,从记忆中引出一段涟漪,那可爱淘气的身影飘过我的眼帘,驻足、凝视、执手、别离,似乎所有古老的故事都和忧伤别绪滋滋牵连,而后只剩下无尽的思念,这也许就注定了世间的夙愿。不觉处,锦缎上密密麻麻,已经绣出了曾经的拥有和现在的别离,相聚、离别,犹如一阕婉约的词,凄美。
轻抚手中悄然绣起的一段心痕,那些静如春水的针眼走过的痕迹,纤尘不染。点点滴滴,丝丝缕缕,聊遣心情。千千心结,几经纠缠,绣出一锦水墨丹青,渲染了我与你的幸福过往。一任思绪在素锦上轻舞飞扬,一任旧梦在痛苦里恣意叹息,一任一行清泪在往事中浸染乱红。手指轻落时,泪眼已斑驳了记忆的痕迹,心滋长了蔓草,颤颤的手抖落了几根银线,无法再绣出宝贝的容颜。
一绣千年,此时薄暮红霞,思念满地,于是便用这一段素帛绣尽我对你的爱。就这样悄悄的把你放在心里,伴时间,渐行。任繁华落尽,任烟花不堪剪,但你的身影,始终走不出我编织出的锦缎。
窗外暮色渐浓,我轻拾那抹曾经的嫣红,在锦缎上绣织着如梦般的心境,心底不时的荡起一层层涟漪,说不出的痛楚镌刻在心田,让思绪飞翔在久远的时空,撩起一弯清眉……
一瓣花瓣飘落,谁的叹息在时空里轻响?恍惚间,手中的针线弱不禁风,心思凝成千千心结。院内,枝繁叶茂,黄昏的炊烟在空中袅袅升起,你一定要记得,那个倚窗而坐的妈妈盼宝贝梦中归来,满腹的愁思在锦缎上编织着那份悸动的心,宝贝那双清澈的弯眉,已经铭刻在我的心田。
绣,还在绣,芊芊素手摆弄着锦缎,针针丝线在指尖飞舞,锦帛上,时而出现繁花似锦,时而出现落英缤纷,却始终有宝贝的身影在里面舞动,看似模糊,又似清晰。红尘最美的芬芳绣在锦帛上,也葬在锦帛里。淡淡的织着自己的痛,悄悄的绣着自己的殇。也许,只是绣了一场痛苦的红尘细语,了了,万事皆梦。
凝视素锦,突然感到梦太久了,念想竟如此深,以至于忘却了时间的轮回。好想在锦帛的末端,绣出一片自己的蓝天,去自由翱翔,忘却红尘过往!
第五篇:落花时节若逢君的优美散文
今天和朋友聊天的时候,突然聊起了一段往事,因此也就很自然地想起他,想想已将近十年没见过面了,现在想来却仍记忆犹新。
他是我初一时候的老师,姓张,四十多岁的年纪,中等个子。他的脸又红又黑,或者说是红里透黑,特别是在他喝酒之后,这种红与黑就更加明显。他个性潇洒,特立独行,虽然是学校一个普通老师,却是把校长也不放在眼里,只要是让自己看不过去的就敢口诛笔伐,只要自己瞧不起的人他坚决不会与他交往,大有魏晋时期阮籍刘伶之风。他之前是在市里面的中学任教,后来好像听说得罪了什么人,被“贬”到我们学校来,估计也是与他的性格有关。
张老师的主要是教美术和书法,但是因为我们学校比较小,老师不够,所以他教全年级美术和书法的同时又教我们班语文。我后来才发现,他在文学方面的造诣也很高的,因为我有一次在一本国家级的诗词期刊中发现了他的作品,是一首《水调歌头》。
第一次看他写字,是在我们上语文课的时候,他上课时候的板书特别凌乱,想写哪里就写哪里,而且基本上全是行草,一行字下来,能认识一半的同学寥寥无几,同学们跟班主任反映过几次,班主任跟他交涉过,但他却是一笑置之,然后告诉我们同学,什么字不认识就在课堂上问,但是他是坚决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写字的风格,他认为一笔一划的写字效率不高,而且中学生应当要提升认字能力,渐渐的,学生也就习惯了他的字了,也认得他的字了。
起初我觉得他的字很难看,因为我不认识,也完全不懂汉字的美感。直到有一次,那是我们早读的时候,他看到我们班后面黑板上同学办的黑板报,黑板报上歪歪曲曲的写着几个字,是吴均的“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他看着看着似乎就来了兴致,拿着粉笔,在我们对面的黑板上,用各种字体把这句诗写了一遍,那个时候我才见识到楷书行书黑体宋体草书隶书,这是我们见过他写的最工整的一次,简直像是拿模子刻上去的一样,特别好看,在那之后,我就对他特别崇拜了。
接着是一次上画画课,那个时候我们很少会有画画课,一个学期也就几节,还得看老师心情。第一次上画画课也把我惊呆了,他用非常快的速度,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扫”了起来。不一会功夫,黑板上就多了几幅画。当时我觉得他很神奇,就用一支粉笔,想也不想,这么随手一画,就能很快画出这么多栩栩如生的作品,简直像是一个魔术师一样。他画完之后让我们照着他画的画,那个时候对着成品画画,对还没学过画画的孩子来说是很难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他也不管,就让我们照着他画,如果不会自己可以在绘画本上面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有的同学不懂问他,他也会很热心的走过来,跟同学说:“来,你看好啊。”说完就拿起画笔,刷刷几笔,很快一幅作品就完成了,速度很快,学生都看的目瞪口呆,然后还是不会,但是也不敢再问了。
他画完之后总会在教室里乱转,看看学生画的怎么样,然后就是点点头或微微一笑或面无表情。我当时也说不上对画画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挺好玩,他画完之后我就拿着铅笔按照他的那种感觉在纸上乱画,画完后画的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走过来,站在我旁边看着我的“作品”,什么都没说。我当时很紧张,想把画捂住但是又不敢,他大约看了几十秒,就走了。待他走后我立马把那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画的什么的“作品”藏了起来,怕他再次看到。
美术课的第二天,他叫我中午吃完饭去他房间一趟,说有事找我。我当时心中一惊,估计又是作文字写得不认真,要去挨批。吃完饭后我战战兢兢地敲他的房门,他直接在里面客气的喊了一句请进。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他的房间不大,看起来很乱。床上的被子没有叠,床边上是一个长方形的书桌,上面堆满了书,各种各样的,桌子右边还有一大叠写过的稿纸,密密麻麻,很是潦草。房间其他有限的空间都被画画用的架子填满,墙上有几幅字画,估计是他自己的作品。
他很客气的给我搬了一个凳子让我坐下,然后问我想不想学画画,他说觉得我很有绘画的天赋,准备培养我,带我去参加比赛。我当时惊呆了,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梦。我当时也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特别不喜欢读书,如果可以让我去学画画而不读书,这对我来说当然是极好的。
他给了我几张画纸和一支铅笔,然后还给我一个素描的册子,让我对着画,不但如此,他还让我练毛笔字,他说书画书画,画不离书,书不离画,早点练软笔,对以后画国画很有帮助。
从那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变得非常密切,我经常去他房里讨教,他也从来不嫌我麻烦,每次都很耐心很热情地解决我的问题。虽然学画画只有短短半年的时间,但是我素描已经画的不错了,那时候经常偷偷的给班上的同学老师画画像,乐此不疲。有的时候我们还会聊天,或是下一盘象棋,他的棋艺特别厉害,刚开始让我两个车和一马,我都下不赢他。后来慢慢的对弈的次数多了,加上我一有时间就刻苦的研究,最后终于能在他让我一车一马之后打个平手。但是打了个平手之后,他就调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他。
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说,等他退休了,他会回到他的老家。他老家离我们家好像并不远,只有二三十里路。他说他家后院有一大片竹林,竹林里有各种颜色的鸟,是他以前养的,每天早上和黄昏的这么多的鸟一起叫起来,夹杂着风入松风吹竹的声音,就像是大自然的交响乐一样。他当时如此的跟我形容,害的我经常幻想去他家听鸟叫,听风如松,听风吹竹。竹林后面是一片陡峻的山,非常高,山里有很多古树,看上去就像一副活生生的山水画,很适合在那里写生,听古曲,读书。他还跟我说,以后等我长大了,回来的时候记得去他家,那个时候,我们就在他家后面竹林里,煮一壶茶,拿一些点心,摆上棋盘,下他个一下午,直到太阳落山,直到松风四起,直到银河垂地,不过那个时候就不是跟我下象棋,而是下围棋。
因为学校从来没有尊重学生画画的传统,自从张老师调走后,我就基本上不再那么用心画画了,但是毛笔字还是偶尔练练,但到最后终于还是废弃了。我并没有像当时我所幻想的一样,做一个浪迹天涯的画家,一个艺人墨客,一个歌风咏月、临风摹月的人,反而是像芸芸众生一样,经过中考,高考,然后来到大学,然后默默无闻。有的时候过年回家,经过他家的那片区域,我会突然想上门拜访,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我么?如果记得,如果他知道我早就不画画了,连字都写得七扭八歪,会是面无表情还是一声叹息,想到这,便止住脚步,终于还是安慰自己,一切随缘吧!
大学二年级的有段时间里,我挺怀念他,于是我买了一副围棋,研究了一阵子。想象着,如果多年之后,不管是在飘雨时分还是落花季节,再遇到他,我希望我们彼此还有兴趣相对静坐,看太阳落山,听松风四起,一人一子,直到银河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