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吴季子札论》原文及翻译
原文:
①季子三以国让,而《春秋》褒之。余征其前闻于旧史氏。窃谓废先君之命,非孝也;附子臧②之义,非公也;执礼全节,使国篡君弑,非仁也;出能观变,入不讨乱,非智也。左丘明、太史公书而无讥,余有惑焉。
②夫国之大经,实在择嗣。王者慎德之不建,故以贤则废年,以义则废卜,以君命则废礼。是以太伯③之奔句吴也,盖避季历。季历以先王所属,故篡服嗣位而不私。太伯知公器有归,亦断发文身而无怨。及武王继统,受命作周,不以配天之业让伯邑考,官天下也。彼诸樊无季历之贤,王僚无武王之圣,而季子为太伯之让,是徇名也,岂曰至德?且使争端兴于上替,祸机作于内室,逐错命于子光,覆师于夫差,陵夷不返,二代而吴灭。
③季子之闳达博物,慕义无穷,向使当寿梦之眷命,接馀昧之绝统,必能光启周道,以霸荆蛮。则大业用康,多难不作。阖闾安得谋于窟室?专诸何所施其匕首?
④呜呼!全身不顾其业,专让不夺其志,所去者忠,所存者节。善自牧矣,谓先君何?与其观变周乐,虑危戚钟④,曷若以萧墙为心,社稷是恤?复命哭墓,哀死事生,孰与先衅而动,治其未乱?弃室以表义,挂剑以明信,孰与奉君父之命,慰神祗之心?则独守纯白,不干义嗣,是洁己而遗国也。吴之覆亡,君实阶祸。且曰非我生乱,其孰生之哉!其孰生之哉!
【注】
①吴季子札:即季札,春秋时吴王寿梦之幼子。寿梦有四子:诸樊、馀祭、馀昧、季札。以季札贤,寿梦欲立季札为太子,季札让;寿梦死,诸樊欲让位于季札,季札又辞;诸樊将王位传弟不传子,欲依次传于季札,至馀昧死,季札又避去。后馀昧子僚继位,诸樊子光使刺客专诸刺杀王僚而自立。公子光即阖闾。
②子臧:春秋时曹国贵族,在曹国内乱中被拥立为王而不就。
③太伯:吴国始祖,周太王长子,见太王欲立幼子季历为嗣,与弟仲雍一起避走江南,被当地人立为君长,自号句吴。
④观变周乐,虑危戚钟:指季札出访时听到演奏周王室音乐而察知各国兴衰,听到钟声而提醒孙文子处境危险。
译文:
季札三次退让继承吴国王位,《春秋》这部经典上对此大为褒奖。我从过去的史书中验证了一下以前听到的这种说法,私下认为,不听先王的命令,不能叫作孝;与子臧让位的义举相比附,不能叫作出以公心;坚持长子继承的礼制,保全自己的节操,使得国家被篡夺,君王被杀死,不能叫作仁;出使外国能观察形势的变化,在自己国内却不去讨伐叛乱,不能叫作智。左丘明的《左传》和司马迁的《史记》记述季札的事,却不加讥刺,我感到迷惑不解。
国家最重要的纲常,就在于选择君王的继承人。做君王的人担心不能立有德的人为嗣君,所以按照贤能的标准择嗣而不管年龄,按照大义的标准立嗣就不去占卜,按照君王的命令择嗣就不管礼制。因此吴太伯出走到句吴,是为了避开弟弟季历,让他继承王位。季历按照周太王的嘱托做,所以他继承王位并不是为自己打算。太伯知道王位有了归属,就剪短头发,在身上刺了花纹,毫无怨言。到了周武王继承王位,承受天命,建立了周朝。他本不是长子,但不把建立周朝的事业让给长兄伯邑考,这是以周朝天下的利益为重。那个诸樊,没有季历的贤能,那个王僚,没有武王的圣明,但季札却干出了太伯让国那样的事,这是徒慕虚名,怎么可以与太伯的至德相比呢?况且使得国内的争端发生在王位更替的时候,祸乱兴起在王族内部,于是公子光劫夺了王位,到了儿子夫差,就被越王勾践打败。国势衰落,不能恢复,父子只传了两代,吴国就灭亡了。
以季札这样见解通达,知识渊博、不懈地追求道义的人。如果先前承担了寿梦的遗命。继承了馀昧死后的王位,一定能够发扬光大周朝宗系的统治,称霸江南。那么,吴国也就能够因而强盛,许多祸乱也就不会发生了。这样的话,阖闾怎么能在地下室里密谋夺位呢?专诸的匕首又怎么能够发挥作用呢?
唉!保全自己的声名而不顾吴国的大业,坚决推让而不改变素志。所丢掉的是忠,所保存的是节,季札倒是很会养护自己,但对死去的君王怎样交待呢?与其从周朝的音乐中观察各诸侯国的兴衰变化,从戚地的钟声中觉察到孙文子处境危险,何不多关心一下自己内部的祸患,多忧虑一点自己国家的安危呢?与其到王僚墓上去哭祭回报,哀悼已死的王僚,侍奉活着的公子光,何不在争端发生前就采取行动,在祸乱未发生前就进行防治呢?与其抛弃家室来表示自己的节义,把宝剑挂在徐君墓前来表示为人守信用,何不遵奉君父寿梦的遗命,继承王位,来安慰他的在天之灵呢?就此而言,自己要保持纯洁,不追求合理的王位继承,这是干净了自己而抛弃了国家啊!吴国的灭亡,季札实在是祸患的根子。他还说:“不是我引起的祸乱”到底是谁引起的呢!到底是谁引起的啊!
第二篇:季札观周乐原文及翻译
导语:《季札观周乐》讲的是季札出使鲁国,鲁国人为他表演周王室的乐舞。这是《左传》中一篇特别的文章,它包含了许多文学批评的因素。以下是小编为大家分享的季札观周乐原文及翻译,欢迎借鉴!
【原文】
吴公子札来聘,请观于周乐①。
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矣!②”
为之歌《邶》《鄘》《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
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③”
为之歌《郑》,曰:“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④。是其先亡乎?”
为之歌《齐》,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大公乎?国未可量也。⑤”
为之歌《豳》,曰:“美哉!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⑥?”
为之歌《秦》,曰:“此之谓夏声⑦。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
为之歌《魏》,曰:“美哉!沨沨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德辅此,则明主也!⑧”
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不然,何忧之远也?非令德之后,谁能若是?”
为之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
自《郐》以下无讥焉⑨。
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焉⑩!”
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德乎{11}!”
为之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迩而不逼,远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12}。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13}。”
见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犹有憾{14}。”见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濩》者,曰:“圣人之弘也,而犹有惭德,圣人之难也{15}。”见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谁能修之{16}?”见舞《韶箾》者,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也,如地之无不载也{17}!虽甚盛德,其蔑以加于此矣,观止矣{18}!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
【注释】
①公子札:即季札,吴王寿梦第四子,有贤名。襄公二十九年,出访鲁、齐、晋、郑、卫诸国。来聘:来鲁国友好访问。古代诸侯与天子间、诸侯与诸侯间派使者问候叫聘。观:观赏。周乐:周天子的音乐。周成王曾把周天子的音乐赐给周公,鲁为周公的后代,所以保存这套音乐。
②工:指乐工。《周南》《召南》:《诗经》十五国风开始的诗歌,以下所歌诗篇均见《诗经》,不再一一注明。基之:指为王业奠定基础。未:指未成功。
③思而不惧:虽有愁思,却不惧。周之东:指周室往东迁。
④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指《郑风》多男女琐碎情事。已:太。弗堪:经受不住。意指民风日颓,无法挽回。
⑤泱泱:声音洪大。表东海者:此言太公姜尚封于齐,成为东海一带诸侯的表率。
⑥豳(bīn):即《豳风》,豳地的歌曲。荡乎:荡然、广阔貌。乐而不淫:指有所节制。周公之东:指周公东征。
⑦夏声:西方之声,秦在西,故云。
⑧沨沨(fēng):形容乐声和谐,婉转抑扬。
⑨郐:也写作“桧”。讥:评论。
⑩思而不贰:杜预注“思文、武之德,无叛贰之心”。怨而不言:虽有怨恨却没说出来。先王:指周初圣王。
{11}熙熙:和乐声。曲而有直体:指委婉而刚劲。体:质。
{12}至矣:美极了。直:正直。倨:傲慢。曲而不屈:委婉而不卑屈。携:通“隙”,指二心。迁:迁移:淫:淫邪。匮:用尽。宣:炫耀。施:施惠。不费:不滥施。取而不贪:以义取之,不贪婪。处:静。底:停滞。流:指放任自流。
{13}五声:宫、商、角、徵、羽。和:和谐。八风:八方之风。平:协调。度:序,指“五声”“八风”和而不乱。盛德:指周、鲁、商三颂所展现的美德。
{14}《象箾(shuò)》:武舞,箾是舞者所拿的竿(一说箫)。《南籥(yuè)》:文舞,篱为舞者所持的乐器,其形似笛。
{15}《韶濩(hù)》:商汤乐舞。宏:大。惭德:指德有欠缺,即以征伐取天下。
{16}《大夏》:禹之乐舞。不德:不自夸其恩德。修之:指创作《大夏》乐舞。
{17}《韶箾》:亦名《箫箾》,舜之乐舞。帱(dào):覆盖。载:装。
{18}虽:唯,语气助词。甚盛德:盛德已极。蔑:无。观止:已观赏到最高水平的乐舞,到此为止。
【鉴赏】
鲁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544年),吴国贤公子季札为替新任国君余祭谋求友好,奉命出使鲁国,随后又到齐、郑、卫、晋诸国。当其出访到鲁国时,请求演示、观赏周王室的音乐歌舞。本文即记叙了鲁国乐工演奏的顺序和季札对“周乐”的评价,从中可以看出,季札在音乐歌舞方面有很深的造诣,他不仅能欣赏到其中的高深乐理,而且能对各地的音乐歌舞作出准确的判断和中肯的评价。同时,又能恰切地把音乐歌舞与政治联系起来,从各地的民歌中分析出各国的政治得失,从四代乐舞中体味出舜、禹、汤、武王的政治教化。此外,本篇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春秋时期乐舞高度发达的状况以及艺术欣赏的水平和特点,可以称得上是一篇难得的艺术鉴赏精品。
《诗经》三百零五篇皆是乐歌,颂诗还伴有舞蹈。季札观乐,实际上是欣赏诗、声、容三个方面,所以其评论也涵括评乐、评诗、评舞在内,而以评乐为主干。首先,从季札透过乐声对自己感受到的诗所传达出的情感的评论和描述,可以看到其褒贬是以“和”为标准的。如赞美《二南》“勤而不怨”、《卫风》“忧而不困”、《王风》“思而不惧”、《豳风》“乐而不淫”,其中最突出的是评《颂》,一连用了十四个“而”字,淋漓尽致地强调了其中由对立冲突的两面所达成的统一和谐之美;反之对《郑风》的“其细已甚”、与“和”相背离,则加以感慨否定。显然,从季札的评述中表现出的是一种源远流长、影响深远的从“和”中寻美的审美观念。其次,季札的评述又是扣紧“德”的,从歌诗乐舞中观“德”。如评述《魏风》《唐风》《小雅》《大雅》《颂》《象箾》《南籥》《大夏》《韶箾》等莫不提到“德”,并以自己从中所体验到的不同程度的“德”来作为区分的标准,而“德至矣”则是歌、乐、舞所追求的政治、伦理意义。由此可知,本篇虽名为“观乐”,但实际正如杜预所指出的,是“依声以参时政”“论声以参时政”,从中观察、了解、体悟政治兴衰,阐明治国之道,而不单纯是关于诗、乐、舞的理论分析。
当然,因为在评述中不可避免地会涉及文学艺术反映现实、表达情感方面的某些本质性的问题,所以本篇仍不失为在孔子之前论述诗、乐、舞的重要文献。而文章最后的“观止矣”一句,也即是本书书名《古文观止》的由来。
“德”字是一篇骨干,“请观”是一篇关键,“为之歌”与“夫见舞”是一篇铺排,十数“哉”字是赞美口吻,歌处多用“乎”字是叹想神情,舞处叠用“也矣”是论断语气。只起手一段十一字是提挈一篇纲领,以下信乎顺叙,无应无结。而起承转合,顿挫抑扬,各得其妙,是不应之应,不结之结。纯乎文家化境,非复寻常笔墨所可到。逐段赞语,词皆无不精当,句调无一重复,尤为孓态极妍,读者务须一一寻绎,勿使囫囵吞过。——宋·叶适《习学记言序目》卷十一
——清·余诚《古文释义新编》卷二
虞夏商周之所以兴,圣人之德之妙,列国之治乱,以闻音而辨之。当代卿大夫之贤才,及其终身得失,以一见而知之,心意识高,学博辞敏,春秋有二人乎!左氏为之传真,曲揭其胸中,摹绘其神吻,使其人如在目,声如盈耳。而文字首尾论人,直而婉朴;而文中论乐,悠扬顿宕,希微杳渺,态如云霞之恍惚无定,调如丝竹之皦绎成章。嗟呼!季子之贤,尚矣!苟非妙手,谁与传之?
——清·王源《左传评》卷七
第三篇:《吴子使札来聘》文言文原文注释翻译
《吴子使札来聘》文言文原文注释翻译
在平时的学习中,大家一定没少背过文言文吧?文言文是一种书面语言,主要包括以先秦时期的口语为基础而形成的书面语。文言文的类型有哪些,你见过的文言文是什么样的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吴子使札来聘》文言文原文注释翻译,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作品简介
《吴子使札来聘》鲁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544),吴国派公子札访问鲁国,《左传》对经过情形有详细记载。当时的吴王馀祭是公子札的二哥。吴国在公子札的父亲寿梦就位时(公元前585年)就已称王。但中原诸国还是视吴国为蛮夷之邦,《春秋》记事称之为“吴子”,“子”的爵位在公、侯、伯之下,所以实际上是贬称。而《公羊传》出于“诸夏”的民族偏见和地域偏见,甚至否认吴国“有君、有大夫”,对《春秋》记事用语理解为抬高了吴国的地位。本文就是《公羊传》解释《春秋》为什么用“吴子”肯定吴国“有君”,用“聘”肯定吴国“有大夫”的。全文层层设问,步步深入,以事实说明公子札的贤、仁、深明大义,使吴国在诸夏心目中的地位得到了提高。
作品原文
“吴子使札来聘(1)。”
吴无君,无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贤季子也(2)。何贤乎季子?让国也(3)。其让国奈何?谒也(4),馀祭也(5),夷昧也(6),与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爱之,同欲立之以为君。谒曰:“今若是迮而与季子国(7),季子犹不受也。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皆曰诺。故诸为君者皆轻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苟有吴国,尚速有悔于予身(8)。”故谒也死(9),馀祭也立。馀祭也死(10),夷昧也立。夷昧也死(11),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12)。僚者长庶也(13),即之。季之使而反,至而君之尔。阖庐曰(14):“先君之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故也。将从先君之命与,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如不从先君之命与子,我宜当立者也。僚恶得为君?”于是使专诸刺僚(15),而致国乎季子(16)。季子不受,曰:“尔杀吾君,吾受尔国,是吾与尔为篡也。尔杀吾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已也。”去之延陵(17),终身不入吴国。故君子以其不受为义,以其不杀为仁,贤季子。则吴何以有君,有大夫?以季子为臣,则宜有君者也。札者何?吴季子之名也。春秋贤者不名(18),此何以名?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也(19)。季子者,所贤也,曷为不足乎季子?许人臣者必使臣,许人子者必使子也。
(注:该文出自《十三经注疏》本《春秋公羊传》。)
词句注释
(1)“吴子使札来聘”:这句话是该文引用的《春秋》里的句子。
聘:古代诸侯国之间派使者相问的一种礼节。使者代表国君,他的身分应是卿;“小聘”则派大夫。
(2)贤:用作以动词。
季子:公子札是吴王寿梦的小儿子,古以伯、仲、叔、季排行,因此以“季子”为字。《史记》称他“季札”。
(3)让国:辞让国君之位。据《史记·吴世家》记载,寿梦生前就想立季札,季札力辞,才立长子诸樊(即谒)。寿梦死后,诸樊又让位季札,季札弃其室而耕,乃止。
(4)谒:寿梦长子,一作“遏”,号诸樊。《春秋》经写作“吴子遏”,《左传》、《史记》称“诸樊”。
(5)馀祭:寿梦次子,《左传》记其名一作“戴吴”,马王堆三号墓出土帛书《春秋事语》作“余蔡”。
(6)夷昧:寿梦三子。《左传》作“夷末”,《史记》作“馀昧”。
(7)迮(zé,又读zuò):仓促。
(8)尚:佑助。
悔:咎,灾祸,这里指亡故。
(9)谒也死:谒在位十三年,前548年(鲁襄公二十五年)在伐楚战争中,中冷箭死于巢(今安徽巢县)。
(10)馀祭也死:馀祭在位四年(《史记》误作十七年),前544年(鲁襄公二十九年)在视察战船时被看守战船的越国俘虏行刺身亡。
(11)夷昧也死:夷昧在位十七年(《史记》误作四年),前527年(鲁昭公十五年)卒。
(12)使而亡:出使在外。《史记·吴世家》所记与此不同:“王馀眛卒,季札让,逃去。”认为季札是为让位而逃走的。
(13)僚:《公羊传》这里说他是“长庶”,即吴王寿梦妾所生的长子,季札的异母兄。《史记·吴世家》则说他是“王馀眛之子”。以《公羊传》为是。
(14)阖庐(lǘ):公子光即吴王位后的号,《史记》说他是诸樊之子,《世本》说他是夷昧之子。
(15)专诸:伍子胥为公子光找到的勇士,前515年(吴王僚十三年)四月,公子光请王僚喝酒,使专诸藏匕首于炙鱼之中,进食时取出匕首刺王僚胸而杀之。
(16)致国乎季子:把王位给季札。《史记·吴世家》谓阖庐刺杀王僚后即承吴王位,无让国于季札之意。
(17)延陵:春秋吴邑,今江苏常州。季札食邑于此,所以又号“延陵季子”。
(18)不名:不直称名。古人生三月取名,年二十行冠礼,另取字。对人表示尊敬,就称其字而不称名。
(19)不一而足:不因为一事一物就认为够条件了。与今义不同。
原文
吴无君,无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贤季子也。何贤乎季子?让国也。其让国奈何?谒也,馀祭也,夷昧也,与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爱之,同欲立之以为君。谒曰:“今若是迮而与季子国,季子犹不受也。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皆曰诺。故诸为君者皆轻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苟有吴国,尚速有悔于予身。”故谒也死,馀祭也立。馀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长庶也,即之。季之使而反,至而君之尔。阖庐曰:“先君之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故也。将从先君之命与,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如不从先君之命与子,我宜当立者也。僚恶得为君?”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季子不受,曰:“尔杀吾君,吾受尔国,是吾与尔为篡也。尔杀吾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已也。”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故君子以其不受为义,以其不杀为仁,贤季子。则吴何以有君,有大夫?以季子为臣,则宜有君者也。札者何?吴季子之名也。春秋贤者不名,此何以名?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也。季子者,所贤也,曷为不足乎季子?许人臣者必使臣,许人子者必使子也。
白话译文
“吴子派札来(鲁国)访问。”
吴国本无所谓国君,无所谓大夫,这则记载为什么承认它有国君,有大夫呢?为了表明季子的贤啊。季子贤在哪里呢?辞让国君的位置啊。他辞让君位是怎么一回事呢?谒、馀祭、夷昧跟季子是一母所生的四兄弟,季子年幼而有才干,兄长们都爱他,一起想立他做国君。谒说:“现在如果就这样仓促地把君位给他,季子还是不接受的。我愿不传位给儿子而传位给弟弟,由弟弟依次接替哥哥做国君,最后把君位传给季子。”馀祭、夷昧都说行。所以几个哥哥在位时都勇敢不怕死,每次就餐必定祈祷,说:“上天如果让吴国存在下去,就保祐我们早点遭难吧。”所以谒死了,馀祭做国君。馀祭死了,夷昧做国君。夷昧死了,国君的位置应当属于季子了。季子出使在外,僚是寿梦的庶长子,就即位了。季子出访回国,一到就把僚当作国君。阖闾说:“先君所以不传位给儿子,而传位给弟弟,都是为了季子的缘故。要是遵照先君的遗嘱呢,那么国君应该季子来做;要是不照先君的遗嘱呢,那么我该是国君。僚怎么能做国君呢?”于是派专诸刺杀僚,而把国家交给季子。季子不接受,说:“你杀了我的.国君,我受了你给予的君位,这样我变成跟你一起篡位了。你杀了我哥哥,我又杀你,这样父子兄弟相残杀,一辈子没完没了了。”就离开国都到了延陵,终身不入吴国宫廷。所以君子以他的不受君位为义,以他的反对互相残杀为仁,称许季子的贤德。
那么吴国为什么有国君,有大夫呢?既承认季子是臣,就应该有君啊。札是什么呢?吴季子的名啊。《春秋》对贤者不直称其名,这则记载为什么称名呢?认可夷狄,不能只凭一事一物就认为够条件了。季子是被认为贤的,为什么季子还不够条件呢?认可做人臣子的,一定要使他像个臣子;认可做人儿子的,一定要使他像个儿子。(言外之意是:季子是夷狄之邦的臣子,是夷狄之王的儿子,就要在用语遣词上显示出这一点来。这就是所谓“《春秋》笔法”。)
创作背景
前544年(鲁襄公二十九年),吴国派公子札访问鲁国,《左传》对经过情形有详细记载。当时的吴王馀祭是公子札的二哥。吴国在公子札的父亲寿梦就位时(前585年)就已称王。但中原诸国还是视吴国为蛮夷之邦,《春秋》记事称之为“吴子”,“子”的爵位在公、侯、伯之下,所以实际上是贬称。而《公羊传》出于“诸夏”的民族偏见和地域偏见,甚至否认吴国“有君、有大夫”,对《春秋》记事用语理解为抬高了吴国的地位。
作品赏析
这篇文章是《春秋公羊传》解释《春秋》为什么用“吴子”肯定吴国“有君”,用“聘”肯定吴国“有大夫”的。全文层层设问,步步深入,以事实说明公子札的贤、仁、深明大义,正是他使吴国在诸夏心目中的地位得到了提高。
作者简介
公羊高,战国时期齐国人,他受学于孔子弟子子夏,后来成为传《春秋》的三大家之一。他是《春秋公羊传》的始作者,这本书作为家学,世代相传至玄孙公羊寿。汉景帝时,公羊寿与齐人胡母子都合作,方才将《春秋公羊传》定稿“著于竹帛”。所以《公羊传》的作者,班固《汉书·艺文志》笼统地称之为“公羊子”,颜师古说是公羊高,《四库全书总目》则署作汉公羊寿。
第四篇:季札挂剑原文及其翻译(本站推荐)
导语:季札是周朝吴国人,因受封于延陵一代,又称「延陵季子」。他的祖先是周朝的泰伯,曾经被孔子赞美为「至德」之人。泰伯本是周朝王位继承人,但父亲太王,有意传位给幼子季历以及孙子昌。于是泰伯就主动把王位让了出来,自己则以采药为名,逃到荒芜的荆蛮之地,建立了吴国。以下是小编为大家分享的季札挂剑原文及其翻译,欢迎借鉴!
原文
1①延陵季子②将西聘③晋,带宝剑以过[11]徐君④。徐君观剑,不言而欲色之。延陵季子为有上国⑤之使,未献也,然其心许之矣,使于晋,顾反⑥,则徐君死于楚,于是脱剑致之嗣君⑦。从者止之曰:“此吴国之宝,非所以赠也。”延陵季子曰:“吾非赠之也,先日吾来,徐君观吾剑,不言而其欲色之;吾为有上国之使,未献也。虽然,吾心许之矣。今死而不进,是欺心也。爱剑伪⑧心,廉者不为也。”遂脱⑨剑致之嗣君。嗣君曰:“先君无命,孤不敢受剑。”于是季子以剑带徐君墓树而去。徐人嘉而歌之曰:“延陵季子兮不忘故⑩,脱千金之剑兮带丘墓。”
注释
①本文选自《新序·杂事卷七》。作者刘向,本名更生,字子政,沛(今江苏省沛县)人,西汉后期著名的经学家、目录学家和文学家。《新序》和《说苑》是刘向在任校中秘书时编撰的两部分类历史故事集。②延陵季子:季札(zhá),春秋时期吴国人,因封地延陵而得名延陵季子。③聘:访问,指古代诸侯之间或诸侯与天子之间派使节问候。④徐君:徐国国君。徐国在今安徽泗县北。⑤上国:指春秋时中原诸侯国。北方之国。另一说指大国。⑥顾反:总想着回来。⑦嗣(sì)君:此指徐国即位的君主。⑧伪:欺。⑨脱:解下。⑩兮:语气词。故:故旧。[11]过:拜访。
原文2
季札之初使,北过徐君。(1)徐君好季札剑,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为使上国,(2)未献。还至徐,徐君已死,于是乃解其宝剑,系之徐君冢树而去。(3)从者曰:“徐君已死,尚谁予乎?”季子曰:“不然。始吾心已许之,岂以死倍吾心哉!”
译文2
季札第一次出使,路过北方的徐国。徐君十分喜欢季札(身上所佩)的剑,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季札心里却知道(徐君喜欢自己的剑),但是他还要出使到别的国,所以没有送给他。(后来他出使完后)再回到徐国,徐君已经死了,于是解下宝剑,挂在徐君墓前的树上。他的随从说:“徐君已经死了,这是要送给谁呢?”季札说:“不是这样的,我当初心里已经决定要把这剑送给他了,怎么能因为他死了而违背自己的诺言呢!”
字词解释
聘:访问,指古代诸侯之间或诸侯与天子之间派使节问候徐君:徐国国君。徐国在今安徽泗县北及江苏淮徐一带。
上国:指春秋时中原诸侯国。
顾反:总想着回来。
嗣(sì)君:此指徐国即位的君主。
伪:欺骗。
脱:解下。
兮:语气词。
故:故旧。
过:拜访
去:离开
致:献给
原文2
予:赠予
系:挂,用绳子挂
倍:同“背”,背叛,违背
使:出使
过:拜访
冢:坟墓
弗敢:不敢
第五篇:《论毅力》原文及翻译
天下古今成败之林,若是其莽然不一途也。要其何以成?何以败?曰:“有毅力者成,反是者败。”
盖人生历程,大抵逆境居十六七,顺境亦居十三四。而顺逆两境,又常相间以迭乘。无论事之大小,而必有数次乃至十数次之阻力。其阻力虽或大或小,而要之必无可逃避者也。其在志力薄弱之士,始固曰吾欲云云,吾欲云云。其意以为天下事固易易也。及骤尝焉,而阻力猝来,颓然丧矣。其次弱者,乘一时之客气,透过此第一关,遇再挫而退。稍强者,遇三四挫而退。更稍强者,遇五六挫而退。其事愈大者,其遇挫愈多,其不退也愈难。非至强之人,未有能善于其终者也。夫苟其挫而不退矣,则小逆之后必有小顺,大逆之后必有大顺。盘根错节之既破,而遂有应刃而解之一日。旁观者徒艳羡其功之成,以为是殆幸运儿,而天有以宠彼也。又以为我蹇于遭逢,故所就不彼若也。庸讵知所谓蹇焉幸焉者,彼皆与我之所同,而其能征服此蹇焉,利用此幸焉与否,即彼成我败所由判也。更譬诸操舟,如以兼旬之期行千里之地者,其间风潮之或顺或逆,常相参伍。彼以坚苦忍耐之力,冒其逆而突过之,而后得从容以容度其顺。我则或一日而返焉,或二三日而返焉,或五六日而返焉;故彼岸终不可得达也。孔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箦,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孟子曰:“有为者譬若掘井,掘井九仞而不及泉,犹为弃井也。”成败之数,视此而已。
天下古往今来种种成败的人和事,它们所经历的道路是如此的纷繁不同。概括地推究:它们为什么成功,又为什么失败呢?回答是:有毅力的就成功,反之则失败。人生的历程,大体逆境占了十分之六七,顺境也占了十分之三四,而顺逆这两种境遇又常常是相互交替着轮流出现。无论事情是大是小,必然会遇到几次乃至十几次的阻力,这种阻力虽然有的大有的小,但总之必定是不可避免的。那些在意志和能力方面薄弱的人,开始的时候一定会说我想要如何如何,我要如何如何,他心里认为天下事本来就是很简单容易的,等到马上尝试,阻力突然来临,就颓然丧失了信心。那些意志能力比较弱的人,凭着一时的意气,通过了这第一关,遇到第二次挫折就退缩了;意志能力稍强的人,遇到三四次挫折才退缩;又坚强些的人,遇到五六次挫折才退缩。他所做的事情越大,他遇到的挫折就越多,他不退缩也就越难。不是极其坚强的人,就没有能够善于达到它的终点的。如果遇到挫折而不退缩,那么小的逆境之后,必定有小的顺境;大的逆境之后,必定会有大的顺境。经过了盘根错节的复杂情况以后,尔后随之才会有迎刃而解的一天。旁观者只是非常羡慕别人的成功,认为这个人大概是个幸运儿,而老天总是因为某种缘故宠爱他;又认为我遭遇不顾利,所以成就也比不上他。这种人哪里知道所谓的“不顺”啊、“幸运”啊,对于他和我都是相同的,而是否能征服这些“不顺”,同时又利用这些“幸运”,正是他成我败的区别所在。再用驾船来做个比方,如果用二十天的时间,来走一千里的路程,这期间风向潮流有时顺有时逆,常常交互错杂。他凭着艰苦忍耐的力量,迎着那逆风逆流冲了过去,然后能从容地前进,去度过顺风顺水的一段。但是我或者一天就退回来了,或者两三天就回来了,或者五六天就回来了,所以彼岸就始终不可能到达。孔子说: “比如堆土成山,只差一筐土了,如果停了下来,这是我自己停了下来的。又比如平整土地,即使刚倒下一筐土,只要前进,我也在往前进行。”孟子也说:“要有作为,就譬如掏井,掏到七八丈深,还不见泉水,仍然还是一个废井。”成败的规律,看看这两段话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