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回乡路景散文(定稿)
今日是三叔的七十寿辰,顾不得昨夜的疲倦,不到七点便乘车去洛碛老家赴宴。
客车从空港换乘中心出发,沿绕城高速公路经沙坪然后再上高速公路直奔洛碛。初上车时因昨夜睡眠不足一会便睡着了。不知何时感觉浑身冰冷,再也无法入睡便戴着耳机看窗外的风景。只是车外的景物平日里早已看厌甚感无聊。
穿过长长的玉峰山隧道客车转过一道小弯,窗外的地形豁然开朗,一片高低不平的的斜坝郁郁葱葱的铺向远方。掩映着几处白墙黑瓦的农家小院。远处环拥着许多因为太远而显得低矮的山峰,此高彼矮,层叠错落,近翠远黛,极目处烟云缥缈峰顶若隐若现。因山并不高,故天空分外清高辽阔。一条乳白色的公路蜿蜒逡巡于群峰和斜坝之间宛如一条玉带将它们串联。我们的车便轻盈地在这条玉带上向远处那些低矮的山峰滑翔而去。
车速颇快,转眼便转过了山头。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色:众多的山峰被远远的甩在了车后,眼前惟有两座高耸入云的山,中间夹着一块狭窄细长的坡地,顺着山势回转弯曲。坡面上被勤劳的农民改造成了梯田,一层一层的,每层都蓄满了田水,白亮亮的水面,黝黑齐整的田坎,远远望去层层叠叠宛若水晶铸就的登山梯。
我正惊叹风景如此秀丽之际,客车已疾速冲进了华山隧道。眼前顿时一片黑暗,美丽的风景瞬间即成过往云烟,留下无尽的回味及惋惜。
华山隧道很长,客车的车速虽然很快,但似乎总也开不出去,我恨不得立即看到洞口的曙光,因为我迫切的想知道,漫长的黑暗之后会迎来什么样的场面,是继续秀美如诗的田园画卷还是平淡无奇的普通山村容貌?
眼前一片豁亮,客车便出了隧道。
右边的山峰突然变得挺拔峻峭,路是直接从山腰凿石穿过,从车窗仰望,倍感巍峨雄壮,似乎不亚华山之险泰山之雄!峰间云雾弥漫,早晨刚下了雨,路面湿漉漉的,雨水汇集成溪水顺着崖壁,沿着泥沟和石缝从云间流淌下来。满山碧绿如洗,清翠直滴。碧绿的竹,墨绿的树,偶尔几处农舍随着云雾的飘伏而时隐时现。一条小河依着山脚弯弯曲曲盘旋远逝。小河的每个转弯处都有一座小桥,但这些桥的造型各异,显然是依据地形和沿河风景精心设计的。沿着河畔是大片的水田,田间偶有人在辛劳着。
这条路我乘车经过了无数次,从未仔细瞧过窗外的景物,今日才发觉沿途的风景竟如此的优美怡人,恬淡雅静。
这一路的风景像极了丰子恺先生的山水画,莫非他就是欣赏过这里的山山水水,才绘出了那么绝美的令人陶醉的山水画来?
我总想着去新疆看空中大草原,计划着去西藏欣赏天际风云,咨询着新马泰的价格,憧憬着欧洲浪漫的中世纪风情,却没想到自己故乡的景色却是如此的美不胜收!他乡异域的风土人情固然情趣盎然,浪漫优雅,然而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便如哺育自己的双亲那样从不曾被自己在意,总要在外受尽了苦楚时才知道父母的亲爱,尝尽了人间冷暖时才想到了亲人的关怀。
寿筵完毕,我乘坐大哥的车回两路。本想再欣赏一次沿途的风光,可是他的车速实在太快,加之昨夜睡眠不足,昏昏沉沉的,早晨来时的景物竟是什么也未看清便到家了。下车后怔怔的很是遗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去欣赏我的故乡风景。
第二篇:回乡的路优美散文
终于踏上回乡的路。
客车出城十几里就开始了盘山公路,不是在半山腰七弯八拐,就是在山顶匍匐前行,要么在山脚左摇右晃。客车在这崇山峻岭间行驶,人,像坐在摇篮里。
清早的太阳斜照着青山。山,格外郁翠,格外明丽。看着这样的美景,我的心情也格外清灵,格外祥和。群山绵延起伏,崇岚叠嶂,蓊蓊郁郁,林海苍茫。汽车穿行,白云后移,山峰倒退,我思绪袅绕,过往飞驰。
这条回乡的路我步行走了四次。此时每一次都历历在目,宛如昨日。
第一次是我十六岁那年的正月母亲陪我走的。那年正月初下大雪,眼看离我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积雪还是很厚,还是不通车。那时通往县城的客车每天只有一班,说是客车,其实是大卡车改造的简易客车,就是车厢四周安有木板,中间有铁杆,去得早,就能抢到“凳子”。我们把这客车叫做“代客车”。可是那年正月到我快上学的时候了,这“代客车”还是没有,一家人都很着急。到正月十四去站口打听依然没有,母亲就决定步行送我上学。这条通往县城的路,母亲也没有走过,又是雪路,走去,很难哦,我对母亲说晚几天去,母亲不同意。就这样母亲打点好我的行李,正月十五一早就陪我走向县城的路。
从我家到县城有一百二十几里,山路,雪路,一天肯定走不到。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天已经很黑了,我和母亲都很累,可是离县城还很远,只好找人家住宿。大山里人户本来稀少,那时住在公路旁的人家并不多。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人家,那天那户人家很热闹,一问,在过事情。主户不能安排我们母女住宿,倒是一个走人家的婶婶在一旁听了很爽快地叫我们到她家去住。没有想到她家住在山脚下,我们跟着她绊着很深的雪,走了好长时间才到。第二天我站在婶婶的门前看着远远地快到山顶的公路,想好远啊。那户人家至今还在,后来多少次我坐在车上,路过这里,看着山脚下的那户人家,那夜绊着大雪和母亲走下山林小路的情景总在眼前浮现。
离家乡越来越近了,只有四十几里了,客车一驶进家乡的边界,我就倍感亲切,倍感温暖。这四十几里山路我不知走过多少次,从我十三岁考到镇上读书就开始走这条路。在这条路上,哪段可以超近走小路,哪个地方我装着吃的背篓放在上面歇息过,甚至哪个地方坡陡因大雪我摔过跟头,都一一记得。我更不会忘记每两个星期放一次假上学时,母亲天刚刚亮就送我上学,一直送我把那长长的阶梯似的山路走完,站的山崖口对我说:“明啊,我就送到这儿了。”在这四十几里的上学路上就是这段山路最陡,我们叫它“梯子坎儿”,公路当然是绕山走,若走公路要多走五、六里呢。走完“梯子坎儿”剩下的二十几里就好走多了。客车开过“梯子口”,母亲的话语,母亲的身影,母亲说话时的神情,母亲在风中飘飞的额前头发,母亲凝望山脚公路的眼神,都一一在我眼前闪现。
这条路上不仅洒下我求学的汗水,留下母亲伴我求学的身影,而且见证着我的很多苦和乐。比如我在镇上工作,每逢下雪走着回家走着上班的情景;那年母亲突然去世,我在镇上找不到车,我一路跑着回家,半路遇到一辆货车,跪地拦车的情景;比如我和他恋爱了,那正月下大雪他走着去我家,又和我一起走着上班的情景;比如我们背着小小的儿子正月回娘家的情景……
我没有调到城里这条路我是经常要走的,即使在镇上安了家,尽管回去匆匆,也隔不多久。
记得我调到城里的调令来后,我回去告诉父亲和哥哥嫂嫂,哥哥说:“小妹,到城里了,也要经常回来。”嫂嫂接着说:“小妹再忙也会回来的,这条路断不了。”嫂嫂的话我心里明白,她不是说我回来看望他们。一是父亲健在,二是母亲葬在这里,我是万万都要回来的。是啊,时隔十几年想起当时嫂嫂的话,泪水依然盈满我的眼睛,依然无法抑制心中的悲伤。
健在的亲人我都看得到,他们也常常到城里看望我,父亲除了炎热和寒冷不愿来城里外,其它美好的季节都会来我这里小住。唯有我的母亲安息在这田边,那矮矮的坟头我怎么不会念念不忘呢?时间长了没有回去,这矮矮的坟头总在我的脑海里出现,我只有回去亲眼看看,亲自祭奠,才会在我脑海里消失。
如今哥哥嫂嫂也在城里买了房子,将来也会在城里长住,可是,回乡的路怎么断得了?回乡的路的那一头连着母亲矮矮的坟头,那矮矮的坟头连着我的心,即使我活一百岁,我也要回去祭奠母亲啊!
第三篇:回乡记情感散文
我站在单位的楼顶与母亲通电话,我告诉母亲准备星期六回家一次。母亲听了很高兴,不断打着“哈哈”。电话那头,除了母亲的声音,还传来丁丁当当敲打砖木的声响。这是母亲请人在修建她的新房子。通完电话,我看了看楼顶四周,正下起了零星的小雨,一阵风从西边横扫过来,我感到了一阵深秋的凉意。
从娄底市区到安化东山,取道途经桥头河、仙洞、龙田、巷子口。路程虽只有七八十公里,却需转车四五次,中巴车、面包车、摩托车,一路颠簸,一早从6点出发至上午11点多,近5个小时的折腾,总算平安到家。
算起来我已有两年多没回老家了,这次回来自然是为了探望母亲。母亲也是清明节后特地从长沙弟弟家回到安化老屋的,因为她对这栋建于上世纪80年代初期的土砖房实在放心不下。果然,她眼前的这栋老屋,室内的一切都已潮湿,家具业已霉烂,瓦片也在漏雨。难过得直掉眼泪的母亲,于是下定决心要在老屋的东面拆掉一列厢房,再在原来的基地上建一栋混凝土结构的两层小楼。其实这也是母亲多年来的一个宿愿。
我回到家时,母亲在建的新屋已建好了第一层的主体,目前正在由师傅安装模板准备打水泥倒制。母亲介绍说,整栋房子包工不包料,所有的材料,包括红砖、水泥、钢筋、沙石,都由母亲一一请人从外面拉回来。我问母亲为什么不全部包给别人,你只需管管质量,人就轻松许多了。母亲告诉我,自己进材料比全部包给别人要少花上万元的费用,这么多钱要到哪里去赚呢!
看到母亲忙上忙下的样子,并且显出似乎有使不完的干劲。我想,母亲这样做是对的。作为农民的母亲,她年轻时就建过两次房屋,都是土砖房。最早的房子在祖屋旁边,因年久失修早已坍塌。第二次便是她目前住的这栋,典型的安化山村民居,上下两层,有堂屋、厨房、卧房共5大间,地面面积约计350多平方米。而在建的这栋红砖小楼,虽上下两层总建筑面积不到140平方米,但母亲仍然要责无旁贷地操心。村里的人都曾对母亲说,你几个儿子都在外地买了房,以后他们也不见得会回来居住,你何必再操这份心呢?母亲便说房子这样旧了,儿子们回家一次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回来,都像做客一样,起栋好点的房子,也让他们图个方便,有个好的安身之处。
母亲在建的这栋房子的结构是由她自己设计的,下面一层有一间客厅、一间卧室、一间楼梯间,另带厨房和卫生间,上面一层有三间住房,另带一卫生间。这应该是母亲受自己住过城里套间的启发而想到的。我对母亲说,这设计挺现代的。母亲于是又兴奋地告诉我,当你们带着妻子、儿子回来,就像住在城里一样方便了。我为母亲的周到计划而心生感动。
故土的一草一木本来并不陌生,但两年多不见,以前的印象现在仅余下了轮廓。我爬上老屋后面的山腰,放眼审视这片故土。山地,全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墨绿色;田野,在秋风中涌起一层层的稻浪。以前的山路找不到了,只听见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在茂林之中此起彼伏。不远处的小河边,一条硬化的水泥公路如一条白色飘带直通外界,各家各户新建起来的红砖楼房接二连三地出现在眼前。家乡变了,变得使我感到有些陌生。
山村的夜来得特别早,不到傍晚7点,家家户户就亮起灯光。我帮母亲在火炕里添柴烧火,母亲则在一旁洗碗抹桌。回家后我才知道,母亲还要每天准备一顿中餐给四五位师傅们吃。母亲告诉我,本来说好了包工不代饭的,但母亲考虑到来做工的师傅吃中饭不方便,于是她就又决定免费让师傅们吃一顿中餐。我回来的这天,中餐有四位师傅吃饭,他们都是本村黄家湾的,他们由于是包工,所以一大早就来了,图的是在一天尽可能多做事,这样就划算点。
在火炕边,我问起了邻居的一些事。母亲告诉我,今年仙花婶子在长沙动了一次大手术,是子宫瘤,花了两万多元。母亲还说聋满死了,说聋满是一年多前突发脑溢血死的。定安立的女儿今年考上了艺校,又说定安立今年在外面摔断了一条腿。了满公的儿子福伢子在吉首大学读书,快毕业了。还有在株州工作的球货子会在10月国庆期间回家看他母亲。听着这些,我仿佛在听故事,间或随着母亲的话语叹着气。
后来我们又谈到了献哥哥起房子的事。母亲说,本来献哥哥是想将新屋建在后面祖屋地基上,后经过全面考虑,便决定建在我家右侧面的一块田地里。献哥哥是我大伯父的儿子,我对母亲说献哥哥的房子建在我家附近是明智的决定,场地宽阔,采光好,又靠公路,很方便。我还说我们不在家时,献哥哥和嫂嫂对母亲您也是个照应。献哥哥家的房子也是两层,地面面积就有130多平方米,是我母亲在建房子的两倍还多,已经封顶了。我回家时看到献哥哥和嫂嫂正在将红砖从一楼挑到楼顶。嫂嫂大老远看见我就亲切地喊我的乳名“拉巴公”,献哥哥也是。
山村的秋夜,可以更近更清晰地听到秋虫的鸣叫。我睡在小时候睡过的那张床上,唧唧的虫鸣像是从床底下发出来的,仿佛随手就可以摸到。山村的秋夜很凉,我裹着一床棉被,心里想起了关于这个小山村的许多事,也想起了早逝的父亲。关于父亲,我总觉得是内心深处的隐痛。16年来,在一些特殊的日子,我总会想起他,或者会用浅显的文字提及。还想起了我的阿公,他去世也有8年多了,但他老人家的模样在我心里仍是那样一成不变。我怀念他们。
我不知是何时睡去的,等醒来时,才知天已大亮。我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过早晨7点。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就起床了,她知道我今天一早就要走,正忙着为我准备早餐了。
山村的早晨氤氲着浓厚的雾气,尤其在这样的秋天的早晨,白茫茫的雾气一如升起在天空里的牛乳,将整个的山村全部浸了起来,闻一闻,似乎有种淡淡的馨香。我站在母亲在建的楼房上,很想再为母亲做点什么,但又觉得什么也做不了,心里突感懊恼起来。
吃完母亲做的早餐:一碗面和两个鸡蛋。我一看时间,差不多8点。这时正好准备用摩托车送我到巷子口的老四也过来了。我要走了,我对母亲说:“妈妈,你在家要好点啊!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母亲直叫我放心好了,有个什么事,会有邻居们照顾。母亲今年68岁了,身体没什么大病,这倒让我值得欣慰。
老四的摩托车载着我离开我的老屋,离母亲越来越远。我回头,只看见母亲一直站临近水泥公路的河堤上目送我的身影渐渐远去。
当我一回到娄底,就打电话给母亲报了平安。母亲在老家告诉我,运沙子的汽车陷在泥坑里,她喊了两个人正将沙子挑进去。这时我又想起,母亲在建的房子,在阴历八月十六前,必须将需要的水泥、沙子请人运回来,以便中秋节过后将二楼的水泥倒制楼面打好。
第四篇:回乡下过年散文
都说客家人好客,集中表现在做客和待客上,尤其在春节期间。初一拜年,初二回娘家,初三吃岁饭……一直到元宵节,日程安排比国家元首外事访问还紧密。
城里人过年是节假日休息,在酒店吃团圆饭,与全市人民大团圆;拜年也遥祝,浓缩在手机短信上或微信里,群发出去,一个都不少;条件允许的,全家出游,关门大吉,上演空城计。而我们农村的,不远千里跋山涉水也要回家过年,然后从凌晨五点开始就磨刀嚯嚯,大动干锅(戈),只为那一年中最后的晚餐!
俗话说人比礼大,拜年必须亲自登门,否则,非诚勿扰,即使给人整个礼品店也没人高兴。所以,我那年事已高的大伯初一大早就独上高楼,望尽门前的羊肠小路,等我们上门来拜望,然后围坐在石桌前纵谈家事村事镇里事。我久未回家,不了解农村的人事变化,只能低头洗耳恭听,眼睛紧盯着桌上五六个巴掌大的小碟子,里面装有白瓜子、黑瓜子、西瓜子、葵瓜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伯在家开了个瓜子专卖店。为了不让嘴闲着,我便专心致志地嗑起瓜子。第二天,家里就接到投诉,大伯说我人大心大,目无尊长,连叫都不叫一声……我比窦娥还冤哪!他老人家耳背,要求声音提到花腔的高度,我可做不倒。吃一堑长一岁,我总算认清了农村形势。今年去大伯家拜年时,把所有后生小辈都集结起来,携手共进。在大伯视线之内,我一声令下,他们便像京剧吊嗓似地打开马步,双手插腰,伸长脖子齐声高喊:“大伯公!”清脆的童音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和感染力,大伯的一张老脸立刻幸福成五线谱,到底肌肉僵硬,是走了调的欢乐颂。
总以为新年新气象,谁知跟去年一样,每逢春节总是阴冷多雨,过年前几日的回暖,不过是老天的回光返照,原来都是假象。晚上睡在比城里跃层还高的房间里,但觉八面来风,无孔亦入,从头到脚,有穿堂风直过,如睡在山谷一般。被子加宽加厚,躺在床上就像练功的身上压了块石板,动弹不得,保持一个姿势直挺挺到天亮,怪不得古时管睡觉叫“挺尸”——早已冻僵。白天的外事访客也是缩手缩脚,坐立不安,再多的衣服穿在身上也冰冷如铠甲,行动不便,恨不得像阿拉伯人似的拥衾而走,一条破布披头盖脸,捂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回家前我斥“巨资”从网上淘来的真皮手套,总算派上用场,权当手帕——感冒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及时擦掉,立刻在脸上结成冰面,戴了幅透明的面具似的,实在有损形象。
这么冷的天,再怎么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那场面,实在是有点高冷。可是,春节是一年一度的盛会,我们不能因为天气而取消或延期,还得按约定俗成的活动日程执行。
年初二最热闹,姐姐们相约集体回娘家。姐姐、姐夫和外甥,每家至少三个代表,左手一大袋,右手一大包,浩浩荡荡,远远就能观其阵势——先别恭喜发财!那些东西,去掉一个最高值(送给父母的),再去掉一个最低值(送给隔壁小孩的),平均价值不超过10块钱,那是送给我众多叔伯的。这叫礼轻情意重!级别不同,标准不同,得严格区分,个别对待。上次我把送给三叔的礼品误转给了二叔,不仅遭到退货,从此两家关系陷入冷战,多年不相往来,后来经过多轮家族会议,多房亲戚从中斡旋,最近才恢复邦交。
在娘家分好礼,整装出发,任命我这个男丁为领路人,挨家挨户送过去!农村的道路曲折,拐弯抹角的,大队人马见首不见尾,更显人丁兴旺。快到时,先停下来整顿一下被冷风冲散的队形队貌,然后一致推举大姐做发言人送祝福,什么书面语、口头语、古文、白话,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连门前的狗儿猫儿都得到了祝福。二叔是国家干部,实行计划生育,自家的常住人口显然比我们这些外来人口还少,所以很欢迎我们去凑热闹。这下可好,我那些外甥们立即将一路上的礼仪培训抛诸脑后,简直要大闹天宫。我们也进入自由讨论时间,家长里短,三姑六婆,故事短小精悍,完全是乡土文学。雨一直下,气氛有点尴尬,因为说着说着,话题一转就转到本人的终身大事。姐姐们威逼利诱,就差没家法伺候,恨不得采取旧时的做法,一顶小轿连夜押送过去,算是完婚——结婚就完了。
好没趣!幸好有热腾腾的饭菜及时上来堵了她们的嘴。
农村的饭菜花样不多,但有一样是必不可少的,就是鸡。农村的鸡有点像城里酒席上的龙虾,是最高礼遇标准。不过是摆样好看的,虚应个景儿,每家每户仅此一盘,限量上桌。本来就客多肉少,而且盘底已有青菜作铺垫,盘面还有姜蒜作陪衬,主人只好忙着虚张声势大声劝吃,客人千万别老实不客气,放开肚子大快朵颐,把鸡给全盘消灭了;实在盛情难却,也只能浅尝辄止,象征性地吃最小的一块,无碍观瞻。鸡中又以鸡腿最贵重,一年中辛辛苦苦地养了只大公鸡,过年时才舍得杀,还得把两只鸡腿贡献给父母。如果你恰好还有外祖父母,那就得像麦当劳似地把鸡翅折合成小鸡腿,孝敬老人家。如果你的鸡不幸在年前病故,或者你的母鸡不争气生的全是女儿,没有大鸡腿,那就没有脸回娘家,这还了得?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我在大姐家过年,正相言甚欢,突然斜刺里杀进一个人来,手持明晃晃的钢刀,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也不搭话,挥刀就砍,吓得我们!一时之间,鸡飞狗跳,天下大乱。原来这位大婶在家里斩鸡腿时,一不留神,被我大姐的狗叨走了一只,所以一路追杀过来。狗岂能容忍到嘴的肉又没了?在桌腿和人腿间东躲西闪,任人怎么威胁恐吓,它咬紧牙关,决不松口。狗逃窜到楼上,大婶也杀将上去,楼上楼下穷追不舍,弄得整个家里鸡飞狗跳。可怜的狗,平日里坚持与人和平共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咬人,何时竟这般惶惶如丧家之犬。前有主人,后有追兵,眼见无处藏身,就要狗急跳墙了,不知怎么,腿一软,狗失前蹄,竟摔倒在墙角,这才狗嘴里吐出了鸡腿,伸长舌头大喘气,眼睁睁看着大婶也瘫倒在地上,谁也无力再去抢那只鸡腿。还是大姐伸出援助之手,这才物归原主。从此这只狗见了鸡就追就咬,弄得家里鸡犬不宁。最后大姐为了图个清静,只好把狗卖了。
这边厢还未坐热,那边厢三叔又来叫了,还要吃饭。如此一家家排着队请吃饭,我有二十几个亲叔唐叔呢!想到以后的减肥之路漫漫其修远矣,保持身材要紧,连忙打道回府逃到城里,从此三月不想肉味。
第五篇:回乡优美散文
一次放假,让我又有机会接近那个远方的故乡。天还未亮明,列车就缓缓地驶进了这座小城。
清晨,当星星还未闭上它们疲乏的眼睛,当东方的天空还未现出一丝鱼肚白。南方的小镇,阴雨绵绵,天气是别样的湿冷。我一个人,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背着背包,在汽车站的站牌下来回踱步,等待着回家的第一趟班车。大街上,街灯依稀亮着,小商贩们也开始摆起他们的摊子,远远的,几个环卫工人正在街灯下扫街。
多少次了,我都是站在这个站牌下,等着回家的班车,可在这料峭的清晨还是第一次。此刻,天空用黑暗洗去了城市的喧闹,大地用寒冷拂去了城市的狂热。在这个充满寒意的清晨,我是第一次感到这么清醒,第一次感受到了回家的凉意。一时间,我竟不敢相信我是在这个老地方等着回家的班车。
没错,当我拿着我的车票在出站口等待检验时,我发现,车票上显示得没有错,我是在回家;当乡音再一次响在耳际时,我已不再胆怯得不敢问来人。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我这是在回家,在回到我阔别的家乡。可是家乡对我来说又有着怎样的意义呢?四年前就习惯了一个人独自飘泊,我甚至对家乡有一种漠然的感觉。回家、离开、再回,离离合合,仿佛是无休止的轮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回家已经不能再给我增添特别的意义了,我像是为了要完成功课一样,机械地做着这些事儿,年复一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力量,让我不远千里来投奔它,每每都带着一身的疲惫。
对于于返乡所带给我的感觉我已习惯,因为不能增加任何其它别的内容,这种习惯已让我有点木然。无可否认,家乡对我来说意味着太多的东西,我一切熟悉的清纯的感情无不来自于它。我的第一声啼哭,我的第一次站立。第一次歪歪斜斜地写上自己的籍贯,第一次甜美地爱上一个女孩。如果家乡对我来说只是我的人生准备阶段的话,我想我准备得已经充分,所有的由家乡所带给我的美好已深深地烙在我的心里,印在我的血脉里,这些,已足以支撑我的丰满,足以推生出一个走出去的我。家乡是我人生的开始,而现在却不如起初的那样,它已不再是我的全部。家乡,我在你这里出生丰了我的羽翼,但像所有翅膀长成的鸟儿一样,我也要弃巢高飞了。我已经长大,我要走了,背离你,请不要怜惜和不舍,我也会毅然决然地上路。没错,是你孕育了我,我骨子里还有你的血,但你不再是我终生停靠的港湾。我愿意把你当作我生命中的一道熟稔的风景,当作一个故人,我会经常造访你,但你已不再是我的一切。
我常常想,我或许已经足够成熟,这种成熟使我对家乡有种与日俱增的敌对。假使我已不得不离开,我多想做一枚随风飘扬的薄公英,离开母亲,离开家乡,离开她,独自去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