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记叙文
一棵树记叙文1
如果我是一棵树,我希望人们能把我种在一个不太炎热,不太热闹又不太偏僻的郊外。因为这样我便可以享受郊外的宁静,慢慢欣赏那美丽的风景,听着鸟儿美妙的歌声,还可以一面晒太阳,一面睡午觉,多么惬意呀!
如果想热闹一点儿,也不困难。我会邀请附近所有的花草树木、动物来参加我的舞会,从清早玩儿到晚上。高兴的话,还可以邀请人们、风儿姐姐、云儿哥哥,太阳公公一起参加呢!
如果我是一棵树,我希望人们来郊游时,不要把我的身体弄脏,更不要折断我的手脚和在我的身上乱画东西等。当然,对其他植物也要平等对待。还有,千万不要留下生活垃圾和火种在郊外,这样做会使我和其他同伴的健康受到危害,甚至带来死亡!
我希望鸟儿能在我头上筑巢,让它们也有一个安定的居所,不在外流浪。当人们感到热或累了的时候,能在我的脚下乘凉,让我为他们遮挡火红的太阳。我更希望人们能利用我来做房子、家具、学生文具等各种木制品,让我能为人类做一点儿贡献!
你看!树木对人类的贡献多大呀,它还具有默默无闻,无私奉献的美好品质。我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具有它那样品质的人!
一棵树记叙文2
如果有人问我:“世上的植物你最喜欢哪一种?”我会回答:“我最喜欢树!”
如果有来世,我愿意做一棵长在山顶的树,不管是什么树,分层叠翠的松,高耸入云的杉,端庄秀丽的柏,浓郁清香的樟,珍贵细致的楠……我静静的长在山顶,第一个看到朝霞升起,第一滴雨落在我怀里,我拥抱着自由的大气和自由的风。我是那样茁壮、挺拔,我的浓密的枝叶尽情的伸向天空,伸向金光流溢的天空。我没有思想,不了解思想的疼痛,感觉不到痛苦和烦恼,也不知道幸福和快乐的滋味,只知道尽情的生长、生长……
如果,山顶上的树我做不了,那么我就做村边的一棵大榕树,看看世代的农家在清风袅袅中繁衍、生息。夏天的夜晚,我像慈祥的老人抚慰农人劳动回来疲倦的身子,人们在下面家长里短、谈天说地,我反复倾听着一代又一代流传下来的古老的乡间传说。我这时不但是棵树,而是成了一座树林,与村人一样,成为一个可以独立自主的世界。
或者,我是一座四合院里的槐树,感受家的舒适、安宁,默默记录着生活中的点滴欢乐和悲伤,品味着亲情的温馨、平和,忧伤的看着一个小孩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体味着人情的冷暖,世事的沧桑。雨雪纷飞,我展开手臂覆盖他们的小屋,做房屋的伞,让温暖从明亮的炉子里缓缓升起。月光如水,我便弹起六弦琴,让屋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个宁静的梦。
一棵树记叙文3
我希望自己能变成一棵树,生长在环境清新的大森林里。我那清香茂密的树叶长在我细细的枝头上,吸收太阳公公所射出那金色灿烂的阳光,照在我棕色的树干上,让我感到非常惬意,多美好的景象啊!
我还可以看见太阳公公慢慢地钻进薄薄的云层里。太阳如同一个魔术师,把蓝色的天空染成比胖娃娃的脸蛋还要粉红色。多么美丽的一幕啊!小鸟还可以在我的枝头上放声歌唱,让我陶醉在那美妙的歌声中,蘑菇弟弟还可以坐在我的脚下陪我聊天。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如果我是一棵树,我要为人类造福,用我的绿叶弟弟帮人类净化环境。用我自己吸收二氧化碳,吐出氧气,帮人类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还可以安家在马路上,形成了一道别有风趣的装饰。
做一颗树,有很多好处,但是,也有很多坏处,好处是能美化环境,能给人类造福,还有小鸟妹妹,白云妹妹,小草弟弟陪我。坏处是做一棵树,不能说话,不能像人类一样走动,还随时可能丢掉自己唯一的性命。
但是,我还是相变成一棵树,一棵能美化环境,能给人类造福的树。如果我会变,我会变成一棵树,一棵小小的树。
一棵树记叙文4
小时候家住在湖北省襄凡市延北街38号大院。
这里是父亲工作单位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汉口水文实验站的驻扎地,父亲搞河道测量经常出差在外。有一次母亲住院,父亲赶巧完成测量任务从工地回家,带着我去医院看望住院的母亲,他一只大手拎着网兜,另一只大手牵着我的小手,将一份坚强、平和的温暖通过他的大手无声地传递给恐慌不安的我,让我感到一份永久的依靠。
印象中最为深刻的一件事是,有一次我在院子里玩,无辜遭到同伴的辱骂,哭哭啼啼跑回了家。父亲问明缘由,说:“骂你的话写在那里?是在脸上还是在衣服上?我没有看见啊”!别具诙谐的一句“说教”,让我顿时释怀,破啼为笑,原来心恼者自恼,心清者自清啊!
大院里种植着许多的桃树、苹果树、梨树、杏树、柿子树、枣树等等。夏天的中午,不管天气多么炎热,我和一大群小伙伴总是嬉戏在茂密的果树下,逮知了,捉虫子,有些小伙伴总会犯规偷摘果子,但我和弟弟从来没有偷摘过树上的果实,因为父亲明确告诉过我们“偷”字的含义。秋天收获时,家家户户分上几十斤水果,我吃得特别香甜,因为果子是在我逮到过许多害虫包括自己肚子里的“馋虫”后的最大收获。
那时候父亲经常在水库河道水文测量。回家见到久别的父亲,第一件事就是翻父亲的背包,因为我知道,那背包里必定有些好吃的点心,不管是印有小动物图案的饼干、香味诱人的蛋糕、豆沙馅的月饼、包装简单的糖果,还是一枝漂亮的铅笔、一本图案别致的笔记本总能让我那贪婪的'胃和思念父亲的心得到一次又一次的满足!
父亲哟,这些只是生活中极为平常的琐事,女儿将它们一直牢记在心里,是父爱的暖流温暖和滋润着我的心灵,陪伴着我人之初成长的道路。在女儿的心中您就是一棵高大而又挺拔的树,笔直的树干、茂密的绿叶和浓浓的树荫为我挡风雨遮烈日,护佑着女儿身心健康、平安的成长! 而我则是依偎您这棵大树下的一棵小苗,在您的栽培、修剪和呵护下茁壮成长!
一棵树记叙文5
少年的诺维以为自己要死了。今天早晨他走在S市的一条偏僻的路上,突然间一阵电击般的巨痛,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不在熟悉的城市里。地面上是湿滑的岩层,头顶上是千姿百态的一支支石柱般的东西,好像是……喀斯特地貌中的钟乳石!怎么可能!他糊涂了,现在是三十世纪啊!自己应该是在去动力研究所的路上,脚下应该是轻质塑钢的飞车道,头顶上应该是蛛网般交错的空气压力汽艇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他茫然地坐在地上,周围的景致清晰起来:大大小小的石笋石柱组成一幅幅和谐的图画,原始又质朴。远远的有泉水的叮路。不知怎地,他的心情忽然平静下来。叮咚叮咚脆响仿佛琳琅玉石之声,一点点洗净人的心灵,这是在喧嚣的尘世里听不到的啊!他站起身,一边听一边摸索着向水声走去。
前方有亮光,居然是一片池塘。浅水处立着荷花菖蒲,几只精蜒轻巧地掠过水面,青蛙正不知疲倦地聒噪着。奇了!他一边诧异一边向前走,接着又看到了田野、草地,看到了蝴蝶、云雀……读些都是书本上学过的东西,可书上还说它们不适应人类发展的需要,已经被淘汰了。三十世纪的人类世界,一切都由机器打理:氧气是由工厂提取的,阳光是由人造太阳提供的,水是氢氧直接化合的……城市管理会的人说这是最先进的生存机制,可……果真如此吗?
诺维穿行在一个个自然体系之间,感觉就像在梦里,从来没有过如此的舒畅呢,如果是梦真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当他的脚踏上松软的褐色的土壤时,他已经被彻底地震撼了,没有什么语言可以形容那种震撼:满目明亮眩目的绿色,仿佛生命最深处的颜色——那是一棵树。古铜色的树干如同伟人的身躯,茂密的枝叶直伸向一碧如洗的天空,仿佛一双祈祷的手。树在风中,树影婆婆,树香弥漫。诺维觉得眼前的生命,已经幻化成一种图腾,一种象征,一种足已征服一切的力量。他这时才真正感觉到人类的渺小与可悲。
树沉默着,如一位古稀的老人凝视着诺维。诺维在这沉默里仿佛听见了叹息——祖先对不孝后辈的叹息,母亲对做错事的孩子的叹息,无奈的叹息……
我们做了什么啊!诺维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我们赶走了飞鸟野兽,我们掳走了花草树木,我们背叛了自然,我们居然还在妄称创造文明!我们……
诺维把脸埋在双臂里,是羞愧,是悔恨,更多的却是悲哀。空气都凝固了。树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这个人类的忏悔者。鸟儿停止了歌唱,飞落到他身边。几只小鹿壮着胆子走近他,为他舔去脸上的泪痕。腼腆的兔子也跳了出来,宝石一样的眼睛望着他。狐狸、松鼠、熊……森林里的精灵都围到了他的身边,有的叼着果子,有的衔着野花。他抬起了头,有些惊奇地望着周围的一切。然后他眼里又一次涌出了泪水:“你们原谅我了吗?原谅我了?谢谢你们,谢谢……”树的目光慈爱起来,温柔地注视着他……
“啊!看啊!”一声刺耳的喊声。两个拿着最新式的武器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是树啊!我们发了,如今木材价格是黄金的十倍!发了!发了!哈……”他们狂笑着打开了激光枪。“不,不要!”诺维高喊着,那些动物则排好队站在树的面前,纯净的眼睛里喷出火焰。扣动扳机,一只鹿倒了下去。再扣,再扣……动物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去,却没有一个让开,鲜红的液体流了一地,树在血光里哭泣,为他的忠诚的子民……“不要!”诺维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却被那两人一把推倒在地,“不要啊——”他眼前的景物慢慢模糊起来……
“不要”诺维大喊一声,却发现正坐在书桌边,闹钟上显示:5月21日下午2点。原来是梦啊,他低头看看桌上的书:《一棵树》,暗自庆幸,幸好是梦!窗外,那棵梧桐树正绿得发亮,青春的纯色让人舒心。“永远不要成真啊,我的梦;永远不要堕落啊,人类。一棵树的悲剧,随时可能上演呢。”诺维在记事本里,郑重地写下几行字。窗外的梧桐低吟着,在夏日的熏风里摇曳着,翠绿着……
一棵树记叙文6
如果我是一棵树,我会叫我的树兄弟来保护我们这个小镇,避免我的家乡遭到破坏。因为,近几年来,我国的某些地方都因为缺少树木而引来了强大的龙卷风和台风,强大的龙卷风和台风才使得整个缺少树木的地方毁掉。
如果我是一棵树,我会为人们遮阴乘凉。在夏天时有许多人都会中暑,那是因为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们乘凉,让人们少生病,多植树造林,这是我的希望。
如果我是一棵树,我会和我的伙伴好好相处。不像在现实生活中,即使在公交车上被别人踩了一脚,也要大声尖叫起来。在大自然中,我就有了快乐的天地,因为大自然是我们的家,是我们大家的家,不应该自己独占。
如果我是一棵树,我会尊老爱幼。在现实生活中有许多不尊老爱幼的行为,有的人开车撞了一位老人,不但连回过头的问候也没有,就连最起码的扶助也没有;有的人贩子拐卖小孩子,把小孩子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用这样的办法来骗钱;有的人十分自私霸道,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即使别人牺牲了,也要取得胜利。
如果我是一棵树,我要为人类造福。假如哪一个穷人家里的火炉里没有柴火了,我宁可舍身来帮助它;假如小鸟没有窝了,我可以用我的身体来帮它修窝;假如在冬天下雪的时候,有人被困在这里了,我可以用我的身体来帮它取暖。
如果我是一棵树,我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我希望晚上我躺在床上睡觉时,梦儿姑娘经过我家,将我的梦想带到上帝那里去,让我的梦想成真,我应该在文明与礼貌中生存。
多年以前,通过一个电视节目了解到,红树林是热带、亚热带海湾、河口泥滩上特有的常绿灌木和小乔木群落。它们生长于陆地与海洋交界带的滩涂浅滩,是陆地向海洋过度的特殊生态系。突出特征是根系发达、能在海水中生长。它们具有呼吸根或支柱根,种子可以在树上的果实中萌芽长成小苗,然后再脱离母株,坠落于淤泥中发育生长,是一种稀有的木本胎生植物。多年之后某个风的季节,在海南岛南端一隅天蓝水碧的浅海滩涂上,终于亲眼见到了它们郁郁葱葱的阵势——沙鸥翔集的一派欢歌之下,密密麻麻一片片无边无际欲滴的翠绿,就那样以一种勾肩搭背油亮亮的姿势,向着海风中蔚蓝蔚蓝的远方漫延开去,气势相当撼人心魄。要知道,它们只在潮水退下去之后,才会短暂裸露出来的那些虬曲挺拔的根系,是深深地扎进苦咸苦咸的海水和浅滩之中的。谈及它们的存在,熟视无睹的当地土著从来不会惊艳于它们的婀娜多姿,当然就更不会去深思它们匪夷所思的强大生命力。他们只是说,每当蛮不讲理的台风或者是风暴潮突如其来的时候,正是这些平常看上去颇有些逆来顺受之态的树林,在横冲直撞的自然灾害面前,向来都是不卑不亢地打着“集体太极”,末了总会使那些来势汹汹的“进犯之敌”在一声叹息当中被拖垮,最终无奈地落得个筋疲力尽,一次又一次地使得沿岸比邻繁衍生息的人们得以化险为夷。于岛民们而言,确是些无欲无求的“恩人”啊。老家亦沿海,不同的是坐落于渤海湾的南畔,近岸当然也绝对长不起来红树林。尚年幼时,放眼北望,大片大片一望无垠的滩涂地貌,除却每年的雨季,是终年泛着亮晶晶的盐碱花花的。据《地方志》载,这般的土壤,含盐量均在1﹪以上。如果不是季节里那些遍地丛生,极耐盐碱的黄蓿和叫不出名来的茅草们点缀,相信即便是没心没肺的野兔们,或许也终究会为如此乏味的生存环境抑郁而狂的。这样一方地面,勉强能够算得上“植被”的,当是呈星星点点状貌分布,学名柽柳,被沿海农人称之为“红荆条”的一丛丛“柳子棵”了。这些春来萌动,见雨而生,着霜转红的耐碱植物,早年间粮草皆紧缺的年代,每到冬闲时节,农人们就会结起伙来,背负了食水和咸菜,推上架子车,携一柄铮亮的砍刀,伐作薪柴。稍长一些的枝条,因其煞是柔韧,正是编作筐篮的理想材料,是故需不得几日,便会被贴着根部砍伐一空,惹得那些数月时间需赖以隐身其间,冷不丁要蹿出身子偷袭个把野兔谋生的红毛狐狸们,莫不龇牙咧嘴做出些相当无奈的鬼脸——因为自此而后整个漫长的冬季,它们族群当中的男女老幼们,不惟整个洞穴都要暴露在无遮无掩,整日价呼呼作响的“白毛子”风里,且如欲组织次像模像样的围猎,想亦必十分艰难了。那一番尴尬的情景,如果贪婪的人们换位揣摩揣摩,怎不令这帮子目光迷离、神情妩媚的家伙们痛心疾首呢?地面是年复一年如此光秃秃的“敞亮”,风们当然就不会来得半点含蓄与客气。每当天文大潮起来的时候,如果恰巧遇了天气,强劲的北风往往会趁机“掐”紧了潮头,无拘无束地朝向着南方,排山倒海地漫过海堤,将沿海一带稍稍望北一些的村落和田畴恣肆作一片汪洋——这就是当地人人闻之色变的“风暴潮”了。我第一次亲身体验“风暴潮”,是上个世纪最后几年的某一个“元宵节”之夜。大风起兮云飞扬,明晃晃的月亮在疾速流转的乌云之上时隐时现。傍晚时分,飞溅的浪涌便已将貌似强大的海堤撕咬出数处丑陋无比的口子。不用说,往年照例上演的节日焰火,那一夜始终偃旗息鼓。人们清楚地知道,一旦海堤决口,不惟堤内数十万亩盐田将荡然无存,最骇人的推测当是春节之后恰才复工,贻误在各类工棚中来不及撤出,且数目难以统计的工友们,亦必将遭遇灭顶之灾了。好在组织上自过晌时分开始,就已经依照抢险预案,举全民之力动员起来。数十公里横亘东西的海堤上,抢运石料的各类车辆依照西进东出的次序,密密麻麻的络绎不绝。怒号咆哮、浊浪排空的工地之上,不时有倾倒石料和沙袋的车辆压上被海浪淘空的堤段,悲壮地倒栽、侧翻进堤外冰冷躁动的海水里,瞬间被迅疾扑上来的,更凶猛的一排排滔天巨浪吞噬得无影无踪···贩?那夜,作为一个乡镇的现场指挥,我就引领着十多辆载重汽车,在海堤之上瘆人的强风里,整个人像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摇摇晃晃地指挥了好几个小时之久。后半夜时分,大潮渐渐退却,风也慢慢停息下来。银盘一样巨大满月的清辉之下,仍显威严的海堤尽管千疮百孔,然而终归是顽强地抵住了“风暴潮”歇斯底里的侵袭和蹂躏。庆幸之余,所有默默伫立在海堤之上的人们却欲哭无泪——车辆再贵重,都可失而复得,当并不足惜。然而如此佳节之夜,本应在绚丽的焰火之中,与家人共度良宵的那数条铮铮铁汉的宝贵生命,当于何处去找寻回来呢?返程途中,东方已然曙光初露。方才察觉到已然浑身透湿的我蓦然看见,海堤之内,阡陌纵横的盐田侧畔,竟然有一棵合抱粗细的榆树,根部浸泡在随风漫灌进来的一汪海水里,硕大的树冠婆娑着,褪尽叶子的枝条以处惊不变的一种姿态,在凌晨刺骨的微风里,无语摇曳着。初春时节的一个假日,我重返当时的抢险工地,专程拜访那棵在特殊情境之下认识的榆树。暖洋洋的晴空下面,尽管地面上仍旧凝结着厚重而晶莹的盐花花,然而仰望上去,见树冠之间千万条柔软的枝条之间,已经绽放出数不清的嫩绿芽孢。想必过不了多久,一树嘟噜嘟噜的榆钱,便会洋溢醉人的芳香,弥漫在盐碱滩上空这片湛蓝深远的天空之上了。见我长时间徜徉于树下,久久不忍离开,赶过来查看的一位盐场工人止不住打开了“话匣子”。他说,他就是附近村里土生土长的人。过去,光听说榆树这东西“皮实”,孬好土地上都能落地生根,窜开身量。所以,沿海一带种地的农人,早年间马拉牛拽的一挂挂大车,都是以胸径足有“老牛腰”粗细的榆树解板做出来的,多少年也使不坏。前些年,上坡地里沟渠路旁的老榆树还有不老少。然而自打“以粮为纲”时代引入南部淡水压碱种植水稻开始,特别是近几年大规模开发滩涂晒盐养虾之后,一些耐盐碱的树就不知何故,渐至不见了踪影。但是像这一棵,竟然能够在紧挨着海岸线的重盐碱地里,不知道多少年时间长成如此参天样貌的榆树,还是极为罕见的。也正是因此,大规模开发之后可谓寸土寸金的滩涂上,人们就将这棵榆树当成一处奇观保留下来。“它不容易呢,莫非是人们所说的有些变了态么?”盐场工人竟这样拙嘴笨舌地感慨道,还用了很是令人哑然失笑的一种讶异腔调。说来也巧。这年春天,因为工作调整,我一下子就从昌(邑)南调到了这个县级市最西北部,号称沿海四大乡镇之一的龙池镇,还是分管“农、林、水”这一块。第一件大活儿,就是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多日,举全镇之力“豁上”推进的春季植树造林工作。那一年,北部沿海最前沿的第一道防风林带已经基本成型,树种以白腊为主。自北向南与之平行的第二道林带以旱柳当家,也已经郁郁葱葱地像了样子。再继续向南推进,就是呈棋盘状规划设计,需“大沟、大水、大苗”多行完善种植的农田林网了。镇上负责植树造林任务的部门是农业综合服务中心,主任名字叫做寇玉湘。第一次在工地上见到他,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眼睛眯缝着并不太大,脑门却铮亮——终日叫海风刺溜着,人竟然还算是白净。只不过个头不算太高,不知道为什么从肩到背却明显往前佝偻着。其实,见面之前,对这个人的大概就做了一些了解。譬如说毕业于潍坊昌潍农校,已经在沿海几个乡镇务弄了十好几年农业和林业技术等等,人很实诚,就是有时有些“轴”,“抗上”等等。第一次见面总得唠扯些什么。我说:老寇,龙池龙池,有龙则灵。你都在这里十好几年了,可真是个好地方啊。老寇起先蹲在一条田埂子上瞧图纸,闻言站起来和我握了握手,一下子又蹲下去瞧着图纸,嘴里喃喃地嘟囔道:啥好地方,早年间兔子不拉屎,种棵树都费老鼻子事了,你不要听他们念叨那些什么好听不好使的传说。所谓龙池,叫我说就是龙王爷引着海潮漫过来,倒灌了湾塘,才叫的龙池。什么正经八两的龙稀罕到这个地方来,整天生些“狗驼子拉油碾”的熊气?贩贩贩当晚开党委扩大会专题研究林网绿化问题,树种就要在会上最后敲定了。老寇坐在会议室的一个角落上,咕嘟着嘴,起先并不作声。书记的意思,上坡地水浇条件和土壤条件都好,用速生杨就不孬。镇财政一直并不太宽裕呢,关键是省钱,也并不影响完成任务。再说几年就成材,见效快。委员们七嘴八舌,各种意见都有,最后还是速生杨占了上风。眼看待要表决时,老寇一下子站起来拍了桌子,梗着脖子嚷嚷起来:打年前我就说过,咱这是盐碱地,榆树成活率最高。要是光为了省钱,干么不插上些棉槐条子?那样更省。榆树就不成才么?你们这样抹光滑墙,老百姓是要背后里叨叨的。要是说钱的话,从哪里紧紧手省不出来?说完之后,竟然气得直喘。结果那一年春天,全镇就又铺天盖地的种上了数万棵胸径接近五公分的白榆。龙池这个革命老区,去过的人都知道,有名的地广人稀。人口不过两万出头,版图面积却称得上是“宽漫”。可能是因为过去长期吃过温饱不济的亏,老百姓在种地方面只认粮棉。尽管前些年多是广种薄收,人均土地又不少,当地群众还是习惯于抠抠搜搜,连沟头地脑都开垦起来种上庄稼。要是一说收回来统一种树,用老寇的话说,“难度无异于和一头老虎商议着要剥它的皮做件袍子”。那一年盛夏,正是棉花生长旺季。因为连日风雨,北部有些品种不同的棉田就有部分棉花因为倒伏害起病来。对于棉花,老寇称得上是专家,像这样的情况,都是会火急火燎地组织人现场指导抗病害,一般都是会手到病除的。不料半头晌在服务中心,老寇和上门邀请的农民吵吵起来。我了解到的情况是,老寇对人家说:树还是少了,树多的话就不会刮这么大的风。老区人普遍性格戆直,正在火头上的农民也梗着脖子犟道:真能装蒜,龙池自古以来就是个风口,和树多树少有个屁关系!结果老寇就又忍不住拍了桌子,农民也摔了门气哼哼地走了。及至我赶过去,服务中心已经锁了门。那时还没有手机。焦急了多少个时辰,半过晌时分,我才见到老寇和他的几个“兵”拖泥带水地正在服务中心换鞋换裤子,脸上红扑扑地像是喝了酒,却兴奋地嚷嚷着说道:我不和他一般见识,傍晌天就带着伙计们赶到北海滩,帮着那个“犟人”把棉花长病的事办了,小菜一碟。那个家伙高兴地安排老婆割了两斤猪头肉,非逼着我喝二两,还赔了不是,承认树就是太少了。他还吆喝着秋后就拔了棉花柴种上片林,这就对了。哼哼,起初还和我犟得脸红脖子粗呢。几年之后,我进了城,还是在农口工作。每次下乡,也并不是每次都能见到老寇,人们说他平时多是在灰头土脸地在田坡里转悠。坡里到处都是他设下的“护林房”,谁要是胆敢搡他一棵树,“后果”据说是十分麻烦的。不知为什么,只要是有人说起老寇,有那么好几次,我都会一下子忆起之前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说是俄罗斯强人普京走起路来右手几乎不太摆动。这种怪异的步态,联系普京曾经的职业,有专业人士分析,乃是一种标准的“枪手步态”。而老寇那一副令人印象深刻的佝偻肩背,是不是因为长期痴迷于像照看孩子一般照看他那些树,而形成的一种什么“步态”呢?有一次,我带队例行巡视完北部滩涂上重新繁盛起来的数万亩柽柳林,因为在树丛里竟然意外地看到几只一晃而过,原本据说已然绝迹的红毛狐狸幼崽,返程途中,觉得心情大好,遂决定绕道龙池,将这件轶事向老寇说道说道。好不容易找到老寇,在防治“美国白蛾”现场,见到他穿着一身塑料袋子改制成的保护衣,一头一脸豆大的汗珠子不住地往下滴落,正领着一帮子人张罗着高枝喷药。和他说完柽柳林中红毛狐狸崽子的事情,老寇竟然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地呛了我一句话道:早都有了,你才看见,野兔子、野鸡也多了呢。趁他休息间隙,我又问道:老寇,听说你孩子都上了浙江大学,你也五十好几的小老头儿了,该考虑进城了吧?说起孩子,老寇自豪地笑起来:早都毕业了,国家选派在新西兰留学深造,比咱出息得多了。我不是不想到城里享享清福,只是这“美国白蛾”,比原先粮囤里头那些狗日的耗子都能生养,一窝不罢一窝,太他娘的气人了,恁说啥时候是个头儿?告别老寇时,太阳已没进了树梢。果然是“热极生风”,虽在溽暑,却起了些凉爽的晚风——仍然裹挟些海腥味道的那种。四下里望望,杨、柳、榆、刺槐、白腊们种类繁多,不一而足。层层叠叠的林网,拥挤得密密匝匝。头顶之上,张牙舞爪的树叶子们“沙啦沙啦”不住声儿地喧哗起来,很有了些林海听涛的意境,只是个浩浩荡荡,绿意盎然。然而在我看来,树丛中身姿最最挺拔的,还是那些仰望上去势已参天的榆树。因为在它们攒劲的躯干上,仿佛都叠印着一个人、一群人,或一个时代的精神和气质。看样子,即便是有几缕风意欲穿林而过,估计步履也将会十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