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当前压力维稳的困境与出路
当前压力维稳的困境与出路
——再论中国社会的刚性稳定
于建嵘
2012-10-22 16:07:26 来源:《探索与争鸣》2012年第9期
内容摘要:中国的社会稳定是与威权体制密切相联的“刚性稳定”,压力维稳是这种“刚性稳定”的维持与运行机制。在实践中,压力维稳面临着利益冲突加剧、维稳政策偏差、信息技术发展、维权意识增长等多方面的挑战。当前,维稳必须要有新思维:维权是维稳的前提和基础,必须变刚性稳定为韧性稳定,变静态稳定为动态稳定,变“维稳”为“创稳”。
关键词:刚性稳定;压力维稳;韧性稳定;维权创稳
近年来,维稳成了一个政治热词。不管是媒体报道,还是官方文件,维稳这个词的出现频率都越来越高。这一方面表明社会稳定问题已经引发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另一方面也表明政府面临着越来越大的维稳压力。那么,维稳的压力为何越来越大?在笔者看来,这固然与当前我国的改革进入深水区,各种社会矛盾和冲突凸显有关;但更从侧面反映出我国的社会稳定结构和维稳体制还存在一些根本性的制度缺陷和问题。这主要表现为社会秩序的“刚性稳定”以及与此相关的压力维稳运行机制。
刚性稳定与压力维稳
在以往的研究中,笔者曾将当前中国的社会稳定概括为“刚性稳定”。这种稳定以垄断政治权力为目标,以僵硬稳定为表象,以国家暴力为基础,以控制社会意识和社会组织为手段。“刚性稳定”有三个主要特征:第一,“刚性稳定”是以政治权力的排他性和封闭性为基础的政治稳定;第二,“刚性稳定”以社会绝对安定为管治目标,把一切抗议行为,如游行、示威、罢工、罢市、罢运等都视为无序和混乱,都要采取一切手段压制或打击;第三,“刚性稳定”以国家暴力为基础,依赖对意识形态和社会组织的控制,具有非程序的法制性。为了实现和保持刚性稳定,执政者追求并强化政治权力的排他性和封闭性,试图对社会进行绝对管治。刚性稳定缺乏韧性、延展性和缓冲地带,执政者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企图运用一切资源来维系其“专政”地位,最终可能因不能承担不断递增的巨大社会政治成本,而导致政治统治的断裂和社会管治秩序的失范。[1]
刚性稳定是一种集权封闭的、静态安定的、暴力强制的稳定,虽然可以把民众的政治诉求限制在一定的秩序之内,但却无法有效地确立政治权威和职责的合法性,因此可能蕴藏着巨大的社会风险。执政者无约束的自利行为,以及社会基本规则建设中存在的问题,都造成政治合法性正在快速流失。中央执政者为了保障社会的绝对稳定,不断向各级地方政府层层施压,不惜一切代价对社会进行管控。当前,最典型的就是信访制度。这个制度的合法性来源于《宪法》第41条,国务院也制定了《信访条例》,规定民众可以上访。但在实践中,地方政府又将上访认定为社会的非稳定因素,并采用各种方式打压甚至非法关押上访者。信访制度在法理上的合法性与它在实践中的“非法性”的冲突,是刚性稳定在当前中国面临困境的最突出反映。由于刚性稳定没有弹性,缺乏韧性,没有可以缓冲的中间地带,而是通过不停的政治高压实现表面的稳定,因而隐藏着巨大的政治风险:维稳链条一旦发生断裂,整个社会就可能陷入大的动荡,所以这种刚性的稳定是不可持续的,它必须依靠压力在短期内得到维持。
由此可见,压力维稳是刚性稳定的维持机制。荣敬本先生曾以“压力体制”来描述当代中国政治体制的基本特征,并解释高度集权的中央政权对地方政权的领导状况。[2]
在当前中国,两种不同的压力影响着中国的政治运行状况:一是中国政治运作中自下而上的增压机制;二是自上而下施加的压力以非暴力的方式直接由民众向压力的起点即中央反弹。中央自上而下施压,导致的是压力的转移,而不是压力的消解,压力最终还是转移到中央,增加压力的最终着力点还是中央。压力维稳是中国目前特殊政治生态下的产物,是与中央集权的政治结构相适应的,同时也是与常态化的政治格格不入的。压力维稳机制有如下几个方面的特征:第一,压力维稳重视事后处理胜过源头预防;第二,压力维稳重视基层,注重“实战”;第三,压力维稳使政绩考核功能异化;第四,压力维稳成本高,投入大。[3]这些特征在日常政治中,导致维稳成为各级政府的重要目标和考量标准,并深刻影响着各级政府的执政行为与地方政治生态。由于维稳目标与威权政治相结合,地方政府在日常事务中必定会践行压力型体制的政治逻辑,它最终导致“维稳”变成“唯稳”。
在中国这样一个不是通过选票获得实质合法性的国家,中央政府要对地方政府实现控制与领导,从而维护其合法性并巩固统治,就必须对“稳定压倒一切”这一执政理念进行不断的强化宣传,这也成为执政者衡量改革成败得失和获取民众认同的最重要标准。实际上,稳定也成为了政权的合法性标志。因此,当这种合法性逐步流失时,采用高压手段维持统治可能会更直接有效。当各种社会矛盾无法通过合法的途径得到解决或排释时,动辄使用高压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来维护政治稳定,就成为底层社会的一种常态。这样,许多地方的维稳工作处于政府维稳和民众维权的张力之中:政府在沉重的行政压力之下维护以“零上访”为目标的任务,而民众在权利受损时不得不以各种非常规的方式冲破规则的限制,造成了令地方政府越来越焦虑的矛盾和冲突。
压力维稳的困境
前面已经指出,刚性稳定的首要特征是以垄断政治权力为目标,即让执政者能够保持对政治权力的垄断。当前,各种维稳政策措施都以此为出发点。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处于中央层面的执政者通过政治承包的方式,将维稳责任自上而下地层层分解给地方各级党政组织和官员。许多官员不能以“平常心”来看待社会冲突,更不能认识到社会冲突具有缓解社会政治压力的减压阀作用,而是将稳定视为一切,为了维稳经常不惜代价。同时,基层政权由于掌握的资源有限,面临的维稳压力更大,并日益陷入越维越不稳的怪圈,导致了更加尖锐的社会矛盾。这主要体现为以下几个层面:
第一,利益冲突加剧,政府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财政需要,非法征地和暴力拆迁,急搞各类项目。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社会结构和利益格局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尤其是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和发展,不同的社会阶层和社会群体开始成为利益主体,并围绕自己的利益诉求展开博弈。孙立平教授认为,市场不仅是一种经济整合机制,同时也是社会结构的生成机制之一。与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相伴随的,是社会结构的分化和利益主体的多元化。[4]按道理说,政府作为公共权力的代表者,应该是保护全体公民的利益,并为他们提供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不应该有自己的利益。但是,相关研究和现实情况都表明,政府也是理性的“经济人”,有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趋势。政府不但有自己的利益,有时候为了自身利益还不惜动用国家机器与民争利。这在当前中国的一些地方表现得尤为突出。一些地方政府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财政需要,非法征地拆迁,急搞各类项目,严重侵害了民众的利益,引发上访、群体性事件的频繁发生。
不过,对于这些基于利益矛盾和冲突的事件,我们也不要过度紧张,而是应该正确看待和处置,毕竟这是作为弱势一方的民众在利益受损之后的反应性抗争,并不是针对政权的政治性抗争。一个国家最可怕的事情不在于出现很多严重问题,譬如群体性事件等之类的具体问题,而是出现了社会冲突事件后,我们不能正确认识它、不能正确处置它。只要处置得当,这种利益冲突一定会得到有效化解。实际上,由于当前中国正处在社会转型期,产生各种利益矛盾和利益冲突是很正常的,也是不可避免的。社会冲突本身也是存在正功能的。一个社会不可能没有矛盾和冲突,关键是要把它们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第二,维稳政策出现了偏差,一些地方采取非法手段维稳,加剧了政府和民众的行为方式冲突。当前的“刚性稳定”是以社会绝对安定为管治目标,把一切抗议行为都视为无序和混乱,都要采取手段进行压制或打击。在刚性稳定的状态下,社会管治的方式总是简单化和绝对化。这就导致当前的维稳政策出现了偏差,主要表现为:首先,一些地方把正常的利益表达也作为不稳定因素加以打压。例如,工人、农民、市民等群体为了自身利益,采取集体上访、游行示威等方式表达自己的诉求和意愿,本来应该被看作是在行使公民正常的利益表达权利,却被当成了影响稳定的“群体性事件”。各级政府特别是基层政府,就不得不采取各种维稳行动。这样也就把政府特别是基层政府推到了前台,成为了冲突的一方。可见,正是由于地方政府的“刻意作为”,使大量原本应是“正常”意愿表达的群体行为变成了“非法事件”。同时,政府还要直接面对这些“非法事件”,没有任何缓冲和回旋的余地,更不能充分利用社会中介组织在矛盾调解和纠纷化解中的作用。
其次,一些地方党政官员采取非法手段维稳,为了实现其维稳目标不惜一切代价。这就造成一些地方政府以“稳定”为借口,侵犯民众的合法权益、破坏最基本的社会规则。[5]
比如,针对上访民众采取的截访、销号、拘留、劳教等,不但不能解决访民反映的问题,反而成为他们进一步上访甚至采取极端行为的缘由。此外,在对待民众的群体性抗争活动时,政府处置不当,滥用警力,可能会导致矛盾激化和冲突升级,造成人财物的巨大损失。
再次,一些领导干部为了保证在自己任期内不发生影响稳定的事件,不得不奔命于与维稳相关的事项,尤其是在国内外有重大活动的所谓“敏感时期”,基层官员更是紧绷早已脆弱的敏感神经,广泛动员群众,把维稳作为头等重要的大事来抓。长久以来,中国在稳定问题上都存在着泛化和扩大化趋势,有着顽固的“宁紧勿松”的思维定势。同时,许多领导干部对一些问题能推就推,能捂就捂,只要矛盾不激化,不影响自己的政绩就行。比如,对一些所谓的不稳定因素制造者进行利益收买,“花钱买稳定”。这种现象在某些地方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第三,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真相和谣言同时在解构政府权威。近年来,以互联网、智能手机为代表的信息技术的发展速度越来越快,其在人们日常生活中扮演的角色也越来越重要。不仅如此,信息技术在中国的政治发展过程中也日渐成为一种重要的重构力量。这不仅表现在民众通过网络可以设置议题,而且表现为民众通过网络提出一系列行动方案,成为一种新的社会动员方式。现代信息技术赋予了公众主动利用媒介的能力,这也会成为加强公众对各种社会语境和意识形态的抵抗和消解的因素。
比如,在一些“社会泄愤事件”中,失实或错误的信息很容易激起民愤和聚集人员,使事态扩大,这些信息主要通过手机短信和网络进行传播。与此同时,这些地方的党政官员没有意识到信息技术发展带来的变化,仍想沿用以前那种延迟发布或封锁消息的办法,结果谣言满天飞,想用真相来消除已经来不及,谣言夹杂着部分真相让广大民众不知道该相信谁。这就使得延迟发布的真相不但没有成为消除谣言的良药,反而起到解构政府权威的负面作用。而政府权威,是整合社会秩序、保持社会良性运行的根本性力量。一旦民众对政府的信任感和认同感降低甚至丧失,必将引发民众的恐慌和社会秩序的全面混乱。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动员武警采用强力手段恢复秩序。这不但会耗费大量的公共资源,付出巨大的社会成本,更为重要的是会或多或少地消解民众对政府的心理认同感。也就是说,在今天这样的互联网时代,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对依靠国家暴力、垄断信息、控制组织和压迫言论来维护稳定的模式提出了严峻的挑战。长此以往,中国管治安的警察部门、管舆论控制的宣传部门等,需要终日绷紧自身的每一根神经,不断地加大资源投入,必将导致社会管治成本不断攀升。而为了维持社会管治的巨额成本,政府不得不利用各种方式占用公共资源,与民争利,从而造成社会矛盾的更加复杂和激化,陷入恶性循环的怪圈。[6]
第四,公民的维权意识在增长,且付诸维权行动的可能性也在增加。哈佛大学的裴宜理教授认为,“在中国,权利往往更多的被理解为是由国家认可的、旨在增进国家统一和繁荣的手段,而非由自然赋予的旨在对抗国家干预的保护机制。在此情景下,民众对行使自身权利的诉求很可能是对国家权力的强化而不是挑战。”[7]但是,随着中国的维权抗争活动从个案维权向共同议题转变,公民的维权意识不断增强也是不争的事实。现在,人们意识到自己应该享有某项权利。当这项权利受到侵害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起来维护自己的权利,而且付诸维权行动的可能性也在不断增加,其中的一部分人还能在维权行动过程中表现得理直气壮,并认为自己握有侵权方的把柄,“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怕”。这得益于市场化的经济体制改革、依法治国方略的实施,以及现代权利制度的确立与发展。
对此,有研究者就指出,“表面上看,人们对权利的获享和行使,使个人与个人、民众与政府、社会与国家之间的分裂和对抗得以显化,但实际上,现代权利制度不会激化只会容纳社会共同体的分裂与对抗并将其保持在适当的范围内,通过权利义务关系的调整使其得以缓释。这是解决社会冲突的制度化方式。”[8]也就是说,随着社会结构、社会关系、社会价值观念的变化,以及法律规则的建立健全,公民的权利意识不断增长,采取维权行动的可能性也不断增加。这可能导致在一段时期内,不同社会成员或不同社会组织为维护自身的权利而使彼此之间的矛盾冲突增加。但这是正常的利益表达形式,这些矛盾和冲突有相关的制度规定,在可控的范围内,不会对整体的社会秩序造成严重的影响。
如何建立中国社会的韧性稳定
在一个日益开放和民主的国家,要想得到真正的稳定,是无法依靠计划经济时期的强制与高压手段的。在社会冲突敏感期,维稳不仅需要执政智慧,更需要与社会发展阶段相吻合的新的稳定思维。
第一,维权是维稳的前提和基础。解决维稳问题,最重要的是处理好政府维稳与民众维权的关系。从本质上来看,二者并不矛盾,维权是维稳的前提和基础,维权的过程就是维稳的过程。维稳只有建立在对民众的基本权利得到确认与保护的基础上,才可能是稳固而长久的。如果为了维稳不惜侵害民众的基本权利,这样的稳定只能是暂时而脆弱的。在当前中国,维稳最重要的是要建立公平、公正的社会分配体制,这需要首先解决利益均衡和利益表达问题。尤其是在当下的中国,民众的权利意识正随着权利话语的凸显以及维权事件的频繁发生而逐渐觉醒,如果能在此关键时刻抓住机会,建立健全制度化的维权机制,畅通公民的利益表达渠道,提高底层劳动者尤其是弱势群体在利益综合以及政策制定中的博弈能力,一定能够尽快实现真正的和谐稳定。因为,只有建立制度化的、完善的利益诉求机制,才能更好地维权,从而才能更有效地维稳。[9]
第二,变刚性稳定为韧性稳定。当前,中国的法律文本并不落后,但在现实中往往难以落实,甚至被层层的条例、细则、办法和“红头文件”等稀释,有法不依的情况比较严重。为了解决目前的压力维稳机制,需要适时推进一些重要的制度变革和制度建设。在笔者看来,首先需要进行一系列的社会改革,以使“刚性稳定”转变为“韧性稳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建立公平公正的社会分配体制,让社会各阶层真正共享经济发展的成果;改变目前的行政压力体制,建立县级政治分权,并通过司法改革,树立国家的法制权威,让宪法成为社会稳定的基石。目标是使中国县政建立在行政分权和政治分权基础上的民主自治,以此来解决威权政治的缺陷,使政治体制增加韧性。与此同时,国家还应该充分满足民众的参政意愿,切实保障公民的有序政治参与,这也是每个公民享有的基本政治权利;改进和完善政治制度,真正落实宪政体制下的公民权利,把公民的利益表达纳入体制内,是实现国家长治久安的可靠保障。
第三,变静态稳定为动态稳定。对于“动态稳定”与“静态稳定”的差别,政治学者俞可平解释说,“静态稳定”就是禁止做什么,比如老百姓有什么不满,禁止他表达,也就是以堵为主;而“动态稳定”就是有不满说出来,如果有道理就赞成他,并进行制度调整,即以疏为主。[10]
目前,中国的社会稳定状况是典型的以压和堵为主的静态稳定,这种压力维稳是短期的,不具备长期的持续性。执政者不可能在长期掩盖和回避矛盾中获得长治久安,大量矛盾的累积可能会导致深远的社会问题。当前,民众的权利意识正在逐渐觉醒,但缺乏真正代表他们的利益表达机制,民众的谈判能力弱小,还经常受到权力、资本拥有者等强势群体的侵害。在这种情况下,民众的不公正感和被剥夺感可能成为诱发社会不稳定的因素。因此,要解决目前的压力维稳机制,必须建立一套完善的利益诉求机制,建立一个社会安全阀机制,让民众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让社会情绪得到宣泄,否则就会形成“蝴蝶效应”。
第四,变“维稳”为“创稳”。当前,社会矛盾的累积已经达到非常严重的程度。与其在压力的逼迫下进行改革,不如主动解决社会矛盾,消解社会压力,通过政治合法性建设,建立真正稳定的社会秩序。为此,政府以及各级行动主体需要树立科学的维稳思维,变被动“维稳”为主动“创稳”。这首先要突破简单理解“稳定压倒一切”的思维定式,改变那些不计成本和后果、一切都要为稳定让路的做法。走出这种思维定势需要新思维。面对目前的社会稳定问题,社会需要理智,执政者需要智慧,研究者需要品格。尤其是政府官员在对待涉及群众切实利益的重大问题时,一定要公平公正、及时合理地解决,坚决杜绝敷衍塞责、滥用职权等不当行政行为,从源头上减少矛盾纠纷和不稳定因素,达到主动“创稳”的效果。
第二篇:大学生就业:困境与出路
大学生就业:困境与出路
最近,据中国媒体援引人力和社会保障部的最新统计数据,二零一零年全国高校毕业生为630万人,比去年的611万多19万人,加上往届未能就业的,需要就业的毕业生数量很大,高校毕业生就业形势十分严峻。严峻在哪里?随着九十年代末大学扩招和教育产业化政策推行以来,大学生人数的增幅远远超过经济增长所需要的人才增长,大学生就业不难才是怪事,“毕业即失业”成为中国大学生的普遍现象。尽管如此,中国教育部决定继续扩大全日制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招生规模,努力培养更多高层次、应用型人才。表面上看,研究生扩招能提高大学生学历层次,可以缓解就业难。但是,如果不清理高等教育积弊,扩招研究生来应对就业难将是饮鸩止渴,使就业矛盾更加突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由于大学毕业生多,市场需求少,要获得一个好的工作位置,就只有依靠社会关系,尤其是在报考和录用公务员方面。通俗地说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父母在社会上是有权有势有钱的,子女肯定能获得一个好的工作位置。虽然中央政府三令五申,不准妻儿等直系亲属到本单位工作,但是中央政府不能禁止朋友安排我的子女,我安排朋友的子女这样的友情交换。
现代版“上山下乡”
面对严峻的就业形势,胡主席和温总理曾多次勉励大学生要心系国家,努力学习,甘于奉献,号召大学生到城乡基层、中西部和中小企业去。而一些学者认为,要求大学生到城乡边远地区工作做起来是相当困难的。
"不光是大学生可能不愿意去,即使去了,“大学生村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最重要的是农村的基层政权现在都是人满为患,其中也有不少大专学历的人,并不需要多少新大学生。即便有大学生被安排到那里去,当地的官员也会觉得僧多粥少而加以抵制。
户籍松动
大学生就业难推动了中国户籍政策进一步松动,国务院办公厅在去年二月发布了《关于加强普通高等学校毕业生就业工作的通知》,提出取消对专科以上毕业生落户中小城市的限制,这也意味着希望在北京、天津、上海和重庆等地落户的外地籍高校毕业生仍要面临户籍问题。
有学者认为,取消户籍限制虽然有助于毕业生在省城和地级市就业,也对毕业生在民营私企单位就业有帮助,但帮助不大。
自主创业之难
去年新上任的教育部长袁贵仁曾强调加强创业教育,优化政策环境。毕业生自主创业可以接受有补贴的创业培训,享受税收优惠政策,还可以申请小额担保贷款。
但是当前大学生自主创业的现状是参与者少、旁观者多;从事的多是规模小的个体经营的行业,成功率低。而且,自主创业只适合少数人,具有创业素质和条件的人毕竟很少。依靠创业只能缓解就业难,要根本解决就业难问题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现在大学生就业难的问题,是由许多原因造成的,既有社会原因,也有历史原因。不过值得关注的是,这些没有就业的大学生已经成为一个庞大的社会群体。如果就业问题不能得到很好解决,可能会引起社会不和谐、不稳定。
名列
(资料出处:http://《联合:随着金融危机仍然不断影响我国实体经济,在经济高速发展和高校扩招的今天,大学生就业问题成为我们关注的热点问题,本文试图分析大学生就业难的原因,并从社会、学校、大学生
自身的角度出发提出解除困境的方法。早报网》)
近日,中国青年报记者就教育领域的一些热点问题,对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全国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委员、教育部原副部长吴启迪女士进行了独家专访。
大学生为什么就业难
关键词:结构性过剩、扩招、就业率
中国青年报:最近我们看到新加坡《联合早报》专门把您说过的一段话引用出来,作为一条新闻。该报刊登的您的原话是:“现在很多大学生找不到工作,原因怪扩招,我觉得没有太多道理。现在大学生太多,这叫结构性过剩——大家都想在大城市当公务员,有多少岗位呢?有很多地方需要他们去,他们不去。当然,不去也不能怪大学生,你为什么不增加紧缺人才岗位的吸引力呢?文革前,越到西部,工资越高,比如,新疆可以拿80块钱,我们在北京只能拿46块多,现在反过来了,那谁愿意到西部去啊?”该报指出,您的观点是:就业率低不能全指责学校和教育部门,政府整体应该分析和反思。您是在什么背景和情形下谈及这个问题的?您认为大学生“就业难”难在何处?
吴启迪:我也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谈到这个问题的。说大学生找不到工作就是因为扩招,问我怎么看。我的意思是,确实不要随便地把“扩招”和“就业难”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当然从数字上看可能是这样,因为现在大学生多了,毕业以后找工作的人也就多了,肯定会影响就业。这好像很直观,但其实这两者的关系很复杂,要作为一个系统来看。
为什么中国需要更多的大学生?假如中国现在毛入学率在23%的话,这并不算高,韩国是百分之七八十的毛入学率。当然也不是说越高越好,但至少23%是不高的。我一直说,文革造成了一个窟窿,那个窟窿要补,总有一天要把它补起来。因为10年不招生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好解释。我们作为一个要想发展的国家,如果要提高国民素质,要想搞创新型国家,大学生的数量要多,这是没有问题的。
在这个时候就说大学生已经太多了,他们找不到工作了,我觉得不符合逻辑。大学生找不到工作,其实是一个结构上的问题。有些地方岗位没多少,但是大家都想去,有的地方很需要人才,但大家又不愿意去。这个问题能怪年轻人吗?我觉得不能怪他们。他们想的很多问题都很现实,不光是工资高低的问题,还考虑到将来,比如将来家庭怎么样啦,孩子上学怎么样啦。我觉得大家考虑这类问题很自然,不能总说他们不够有理想、抱负不够高什么的。这个时候,你就要考虑怎么把人吸引到需要人的地方去,这个责任是政府的。你理解我的意思吧,就是把它作为一个整体的、系统性的问题,从全局的角度来考虑,用什么样的政策。而且也要防止跷跷板,不要按了这个,翘了那个。我们国家的城乡二元结构不解决,这个问题将永远存在。但是二元结构的解决,又跟人才很有关系,解决得好,就良性循环,解决得不好,就恶性循环。
我觉得我们国家的政府应该说是很有力量的,只要真把它当做一件事情去做。我们国家有很多研究机构,可以把它作为一个题目,好好去研究。我不认为这个事情想不清楚。
中国青年报:您所说的文革前的这种情况,到西部去工资会更高一些,这是因为当时实行计划经济,工资是由国家统一调配的。现在已经没办法执行了。
吴启迪:我们公务员的工资本来就是国家定的。为什么没办法?有好多国家,尤其是发达国家,它们也有这种情况。像日本、澳大利亚,都有这样的例子。这些政府做得成,我们政府会做不成?我们有一个很强大的政府。
中国青年报:但在边远地区提供的就业岗位并不一定是政府职位。吴启迪:当然有部分不是,但很多是。我觉得政府先做了,就会有影响力。中国青年报:它会有一种政策影响力。
吴启迪:当然啦。上次我举了法官和检察官的例子。他们和律师不一样,律师的收入很高,自己去做案子就可以了。法官、检察官是公务员,在艰苦的地方,非常稀缺。
中国青年报:据我们所知,在我国一些边远地区的基层法院、检察院,能通过司法考试的人寥寥无几。
吴启迪:现在有政策让我们法学院学生三年级就考司法考试,以为他们考完了就可以去西部地区当法官、检察官。我说这没有抓对啊。那些学生考过了之后,为什么一定要去西部呀?他一样可以不去。
中国青年报:他在大城市做律师,赚的更多。
吴启迪:没错呀,怎么会制定这样的政策呢?政策应该制定在用人的那一头。但是用人的那一头,教育部门只有建议权。
中国青年报:解决大学生就业的问题,谁负有最直接的责任?
吴启迪:现在一说起责任,动不动就说“问责”,你们媒体很喜欢用。说实话,很多东西连权限都没明确,怎么个问责法?所以我更倾向于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先说责任在哪里,“问责”反而弄得大家都很紧张,认为责任不是我的,就往外面推。
我觉得你们中国青年报提出这个问题来,本身就很有意义,共青团这些年为大学生就业做了很多事情。我一直说,光找教育部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其实,教育部被骂骂也没什么,但骂解决不了问题,没解决问题才是最麻烦的。
中国青年报:考虑到就业难的事实,您觉得扩招的政策是继续还是变化?
吴启迪:扩招这件事,从2005年开始,政府已经人为地把它压低了。其实人口自然的增长率也在减少。因为现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在减少。适龄学生最多的一年是2008年,到2009年已经朝下走了,2010年就更少了。
中国青年报:您曾说大学生就业率不该完全推到校长头上?
吴启迪:学校不是一点责任没有。就业的事情当然跟教学质量有关,和专业设置有关。像这种问题,学校应该关注,应该敏感,应该跟踪。但高校目前出现了一些情况,为了提高一次就业率的数字,毕业论文、毕业设计都不好好做。这种状况从长远看很糟糕,会使我们大学生的质量真正降低。许多大学最后一年就荒废了,或至少荒废半年。
你若问一个外国大学的校长,他不知道他学生的就业率,他真的不知道,因为国外没这个概念,而一次就业率则更没
有道理了。国外是后来才调查,有些人过了一年以后再就业可以吧?而我们现在就片面地追求一次就业率。这其中难免会有虚假成分。教育方面很多事情不要搞得太刚性,太刚性了,一件好的事情也会搞歪了。教育部原副部长:大学生就业难与城
乡二元结构有关(2)2009年12月21日 09:15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大 中 小】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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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教育亟待国际认证
关键词:教育认证、工程教育专业认证专家委员会
吴启迪:另外我还想提一点,就是就业难跟教育质量问题是有关系的。因为有些人,比如说外国人,经常说我们的工科学生很多,但是质量比较差。这种话他们讲得很多。我觉得他们这种讲法,是吃牢我们一点,就是我们没有参与到国际认证当中去,如工程教育认证、医科教育认证、法学教育认证等。
中国青年报:加入国际性的教育认证组织,是由政府出面谈的吗? 吴启迪:这必须由非政府组织来做。中国青年报:我国有这样的机构吗?
吴启迪:目前还没有。我们只好通过各种渠道,比如在教育部成立一个工程教育专业认证专家委员会来干这件事。这件事我呼吁了5年。
中国青年报:如果我们获得了认证,那意味着什么呢?
吴启迪:意味着人家将会承认你的教学质量。我们有些好的学校水平是足够了,像清华、交大这些工科院校,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国外就是以此为借口,说我们不行。这实际上影响了我们的学生在国际人才市场的就业,因为现在进入外国公司,就是进入了国际人才市场。
其实我问过很多美国著名的大公司,即那些用了我们国家毕业生的大公司,当然他们找的都是好学校。我问他们老板,你觉得我们的学生怎么样?比你们国家毕业的学生差吗?他们说,一点儿都不差。我也问中国学生,你在公司里觉得自卑吗?觉得比外国学生差吗?他们说,绝对没有啊。
中国青年报:他们是不是已经接受过西方的教育了?
吴启迪:没有,就是国内学校毕业后去工作的。当然我们有一些新的大学,水平还有待提高,如果我们搞了国际认证的话,大家就知道朝什么目标去努力,就能把这件事越做越好。
专业为什么忽冷忽热
关键词:结构性失业、人才预测
中国青年报:中国社会科学院《2009中国大学生就业报告》显示,2008届本科生毕业半年后就业率最高的专业大类是工学和管理学,最差的是法学和哲学,您怎么看待这种专业冷热带来的结构性失业?您认为,学校专业的设置应该以什么为导向?
吴启迪:很多人老喜欢说的一个词叫专业对口,学什么干什么,所以才会出现一会儿这个专业很热,一会儿那个专业很冷,就业也成问题了。我倾向于大学生本科阶段主要还是能力培养。只要用人单位有眼力,就能选择一些好的毕业生,不见得是学这个专业的人。所以教育部在学校专业定位上已经拓宽了,本科阶段应该比较宽。比如物理,有物理专业就行了,不一定要分原子物理、固体物理等。但现在恰恰有一些行业部门跑过来说,我们太缺核物理的人才,说赶快办这个专业。这种指导思想不对。因为假如核物理这边真的需要人了,学物理的学生在最后一年可以加点这方面的内容,去适应那边的工作。这是以事先有意向为前提的。如果事先没有意向,学生毕业后在单位里培训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因为他基础知识都有了。我觉得应该用这种方法来考虑本科教育,不然就变成职业教育了。所以你看美国的名牌大学,哪有那么多窄得不得了的专业?而我们在教改的过程当中,改来改去,越改越窄。
另一方面,关于哪个行业需要多少人才的预测,也需要做。这个教育部门一家做不了,决定一个专业招多少生,目前是发改委和教育部共同决定的。人才的预测需要一个很有水平的研究机构,它能够预测几年后各行业的发展趋势。有些专业叫长线专业,有些叫短线专业。当然,也有民意测验。比如,美国每年都评选“美国学生最喜欢的专业”,每年调查一次,然后从统计数据里分析趋势。在国外,这个方面是非政府组织做得多一点,我们现在是劳动人事部门来做。这种人才预测对学校有指导作用。
“啃老族”、“蚁族”与钟表匠
关键词:城乡二元结构、高薪、职业技术教育
中国青年报:大学生就业难导致“啃老族”的出现,您如何看待这个现象? 吴启迪:这个跟时代有关,也就是价值观。这是一个物质相对优越的时代,老一代舍不得孩子在外面吃苦,找不到好的工作,就在家呆着吧。而前面那一代,出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要奋斗,要改变贫困的状况,大家都很艰苦。到了这一代,已经不需要吃苦了。我觉得这种状况是青年工作应该考虑的事。怎么使年轻人感受到“啃老”的优点和缺点。比较下来,他可能觉得“啃老”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不单是我们国家,别的国家也有类似的情况。
中国青年报:现在还有一类人,叫做“蚁族”,就是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他们在大城市的郊外租很便宜的房子,也不一定找得到工作,就上上网,吃得也很简单。您怎么看待这个现象?
吴启迪:这跟我们国家城乡二元结构的关系还是蛮大的。包括我们的地区差异也比较大。这些学生从农村或者小城市来到北京、上海以后,就希望留下,改变他们原来的生活状态。这还是个社会形态的问题,要重视。
改变这个现象,就得让其他一些地方的一些职位有吸引力。比如说西部地区的一个中小学校长,你给他高薪,而且不仅是待遇高,你还考虑到他成家、生儿育女等全方位的问题,甚至给他10年以后回到大城市的机会。吸引力要达到这个程度,使最好的学生都愿意过去。他到了那儿就是一个校长,如果一个校长是很优秀的人,他不能容忍底下的人很差。这样的话,团队就带起来了。包括卫生院的院长、法院的院长、检察院的检察长等。最优秀的人就给他最好的待遇,这种做法在有些国家就有。
中国青年报:您非常重视职业技术教育,教育部的数据显示,就全国平均而言,中职就业率连续4年超95%,大大超过本科生就业率。但是高就业率并没有大幅度提高职业技术教育的声望,您觉得原因何在?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吴启迪:这个我们一起来分析分析。中职就业率有百分之八九十,跟大学生就业率差别这么大的原因,我认为,主要还是人的期望不一样。也就是说,他们要求不是那么高的,给1000块钱觉得足够了,很好了,所以比较容易就业。但是到了大学毕业就不一样了,最好有三四千,但是这样的工作不好找,最后无奈了,1000块钱也行了。所以我觉得不要把这两种就业率数据放在一起比较,这两件事情是不一样的。
另外,我们国家职业技术教育毕业生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还比较差,也就造成了它不是特别吸引人。这跟发达国家不一样,发达国家这些人和大学毕业的人差别是很小的。
中国青年报:是不是我们观念上也有一些问题?
吴启迪:当然有问题。大家都希望小孩能上本科,甚至研究生,这是非常明确的。我们的干部子女,有几个去读职业学校?可见职业教育并不吸引人。所以对此要下大的功夫。还有一个,跟时代有关,发达国家职业学校毕业出来后待遇非常高。有些发达国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就是他没觉得开个出租汽车有什么不好,大学毕业生去开也没什么不好。瑞士的钟表匠,他的收入可能比大学教授还高。那你说家长为什么还要送不大爱读书的孩子去受苦,读这么多年的书?所以,这个跟社会形态有关系。
教育部原副部长:大学生就业难与城乡二元结构有关(3)2009年12月21日 09:15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大 中 小】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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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奖到时候会主动找过来” 关键词:教授治学、创新型人才、诺贝尔奖
中国青年报:您担任过同济大学校长,现在大学功能日益复杂,您如何看待教授治校与教授治学的问题?
吴启迪:现在提得比较多的是“教授治学”,我看,能够做到教授治学也不错。因为学校主要是学嘛。学校有两个主体,一个是学生,一个是老师,他们应该参与决策。
中国青年报:现在有些知名的教授愿意去做一些行政的事,因为听说项目和科研经费都在系主任手上。
吴启迪:当然这些人也是业务骨干,所以他们的发言权大一点是可能的。当然,你讲的这个问题是我们的一个弊病。在科研经费方面,有行政职务的比没有行政职务的要多。这种局面其实是资源不足造成的。假如资源充足,可能就会给教授更多的自由度。世界上一些著名大学的情况就不一样,系主任大家都不想当,都推来推去,因为资源比较充裕,而且平均。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阶段性的表现。
中国青年报: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中国为什么没有创新型人才,北京大学原副校长王义遒说,我们现在也许并不需要太多钱学森这样特别杰出的人才。改革开放后经济发展靠的是劳动密集型经济,主要是农民,包括农民工等大量的廉价劳动力,把经济推上去的,所以现在不需要创新型人才。也有人批评说不应当用过去精英时代的价值观来培养大众化时代的人才,您对此怎么看?
吴启迪:创新型人才我们是需要的,但是也确实不可能用培养天才的方式来对待整个高等教育,因为现在高等教育已经走到大众化阶段。我们的质量观会有变化,跟精英型的高等教育相比,是不一样的。就是说,不可能把每个大学生培养成尖子,因为现在上大学毕竟成了一件大众化的事情。
当然我们还是需要有一批拔尖人才的,但这些人才确实不应该也不可能数量很大。怎样培养这种人才,现在讨论得很多,我觉得光靠学校可能是不行的,尤其光靠大学是不行的。我现在很担心我们的基础教育。基础教育阶段,小孩那么小,就给他们加了那么重的负担,一天到晚为了考试而读书。我想,高中三年里面,最后一年肯定是不学新知识了。这是干嘛呀?一天到晚在对付那些题目。现在很多大学新生已经被“磨练”得对科学没有兴趣了,他来念这个专业,基本上是家长或老师的意思。我们面对这样的学生,有的时候真得重新开始,来提起他们的兴趣。所以,今天的高等教育在效率上是降低了很多。
关于诺贝尔奖,我觉得别老提,诺贝尔奖不是所有领域都有的,所以拿这个衡量有点不公平。在国际上的很多排行榜里,我们中国的大学不是老排得比较后吗?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没有诺贝尔奖。但是,我觉得要是加上这么一条,我们中国的大学就不会排得那么后了,那就是:假如提到大学在整个国家经济社会发展中起的作用,我觉得,我们不会太差。我们大学搞出来的研究成果,包括我们的人才,建设了三峡工程、青藏铁路,这些都是世界一流水平的。包括人才在城市建设中的作用。在这些方面,没有国家比我们更活跃。再比方说石油勘探,人家就得靠我们的技术。甚至包括地质领域。在这些领域里,我们已经是世界一流了,我们一点都不要有自卑感。
我现在感觉到中国人是丧失了自信心,一天到晚说我们不如人家,一天到晚说我们没得诺贝尔奖。我说,只要我们国家强盛到一定程度,诺贝尔奖自然就来了。甚至包括文学奖、经济学奖、和平奖等,都可能主动找上门。
“大学校长腐败是一种悲哀”
关键词:理想主义、工程腐败、学术腐败
中国青年报:您在谈到女大学生“傍大款”时,说大学要有点理想主义,说并不认为中外的教育差距非常大,倒是社会差距比较大。从您任大学校长和教育部副部长的经历来看,怎么解决大学理想主义欠缺的问题?
吴启迪:我觉得这个问题要说得大一点的话,是整个中国的社会问题。整个社会在诚信、信仰、道德素养方面,是有缺失的。但我感觉,这也是一个阶段性的问题。
比如一些老板开始的时候拼命赚钱,一旦好到某种程度,他就想回馈社会。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慢慢变化的。生活水平高到一定程度以后,理想主义就会产生。年轻人就会感到,成天吃吃喝喝没什么意思,还得做点什么事。所以,我觉得有些事情会与时俱进,我们也不可以太着急。
但是从局部来讲,从教育部门来讲,也应该搞点活动来鼓励同学们的这种理想主义。我跟美国一些大学的校长接触,我觉得他们很理想主义。上次斯坦福大学的校长在北大演讲,一上来就说,他们学校的目标是把学生培养成非常优秀的公民。我一直觉得,不要认为“公民”是个很简单的词,它说明一个人要承担社会责任。我认为这些我们的学校还是可以做的。
其实任何人回想起来,大学这段经历都是非常美好的,是激动人心的,想起来都会很怀念,那为什么不让这段时光变得更美好呢?所以,我觉得大学里面应该创造一种校园文化,来构建理想主义的东西。有人说,你这个说法不太现实,社会太现实。我说那不要紧,你就在自己周围营造一点,也是好的。有些人说,把大学生搞得理想主义,到了社会上不能适应。我想不会的,他照样能适应。但是至少他有个崇高的起点,他要做个崇高的人。我觉得这很重要。
中国青年报:最近,武汉大学常务副校长陈昭方、党委常务副书记龙小乐因涉嫌在基建工程中巨额受贿被捕,大学不再是净土。您怎么看大学里的腐败现象?您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如何杜绝?
吴启迪:大学里出现这种事情,是一种悲哀,是很丢人的。有好多腐败现象出现在基本建设方面,因为经费数量很大,社会关系很复杂,有各种各样的陷阱、圈套,道德上、素养上稍微欠缺的人,就容易陷进去。对此当然要严打,有多少抓多少,我们不能让这些人毁了大学的名声。
中国青年报:除了经济腐败,学术腐败也在大学盛行,本报就曾报道过多起发生在知名大学的剽窃、抄袭等学术腐败事件。您认为滋生学术腐败的原因是什么?如何消除这一丑恶现象?
吴启迪:这个我们一直在说,现在整个学术界太浮躁,太急功近利。在大学里出现这样的事情,是违反教育规律的,给学生造成很坏的影响。我们一定要严肃对待这些事。
中国青年报:教育部有具体的解决办法吗?
吴启迪:已经有了,最近搞了几个文件。包括科学院、工程院,也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也会出台文件。我觉得这还是个道德教育的问题。而且我说不要老提诺贝尔奖的事,越提
越浮躁。其实,我觉得有些东西你不提,反而自然而然出来了。关键是怎么培育创新的健康的土壤。
第三篇:会计职业道德困境与出路
会计职业道德困境与出路
一、虚假审计问题突出
随着市场化的不断深入,竞争程度日益激烈,审计工作的要求越来越高,但是,公司账目问题也越来越多,这就形成了尖锐的矛盾。当一些会计师事务所面对一些客户不合理要求时,无法抵挡巨大的利益诱惑,放弃了自己应该坚持独立客观公正的原则要求。这种与被审计单位合谋进行账目造假,提供虚假审计报告的行为日益突出,严重误导了使用审计信息的人员。
二、切实提升会计职业道德的对策建议(一)深入开展会计职业道德教育
深入开展会计职业道德教育,是切实提升会计职业道德的基础。一是要把《会计职业道德》作为专业必修课。专业教师在授课时,应着重对学生进行会计职业道德观念的熏染,以使学生在工作以后,在会计工作岗位上能自觉依照会计职业道德行事,养成良好的工作习惯和品行。二是要加大对会计工作人员的再教育力度。对会计工作人员进行再教育时,要着重于对最新财经动态、会计法规的传达,以便于会计工作人员及时纠正工作中存在的误区。同时,会计工作人员也应该自觉的根据工作的实际情况,主动学习相关的会计法规和财经知识,养成良好的自我学习习惯。三是要加强法制教育。对会计工作人员加大相关的法律宣传,促进其法制意识不断增强,不仅有利于他们清晰明白违法行为的界限,还有利于他们运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增强与违法犯罪作斗争的勇气。四是要发挥先进典型与集体感染作用。各级领导不仅要在会计工作中以身示范,还要在日常会计工作中挖掘典型,树立典范。通过对先进典型的宣传和弘扬来影响广大会计工作人员。在宣扬先进典型的同时,要鼓励会计工作人员互相学习、互相激励,两者互相结合,相互促进,更有利于会计工作人员职业道德素质的提升。五是要促进教学方法多样化。教师在课程教学中,应运用灵活多变的教学方法。教师应该结合会计工作的实际情况,灵活的开展课程活动,例如先进典型报告、正反事迹对比展示等,这样不仅可以吸引受众的兴趣还可以使其熟练掌握会计职业道德的理论知识。通过对先进模范典型的宣传和学习,进一步增强会计工作人员对会计工作的认同感,提升会计工作人员的道德素养,在社会上形成支持会计工作,为会计职业道德的建设营造社会氛围。(二)健全会计监管体制机制
健全会计监管体制机制,是切实提升会计职业道德的保证。要不断强化财政、税务、工商等机关对会计工作的监管力度,定期或不定期开展会计工作清查行动,对于违反会计相关规定的人员应加大惩处力度,切实提高其违规违法成本。建立企业内部会计监管机构,使其直属董事会,增强会计监督的针对性、独立性、实效性。构建统一的信息集成系统,在依法检查的过程中,对于查处的违纪行为,不仅可以依法采取相应的处罚手段,还可以将这种信息共享,使其他相应部门配合监督,对会计违规企业做出相应处罚,比如吊销营业执照、禁止贷款等,形成会计监管合力,提高监管实效。(三)推进会计制度改革创新
推进会计制度改革创新,是切实提升会计职业道德的关键。要加快完善会计委派制度,逐步探索会计独立于企业制度,加大第三方会计事务所对企业委派会计制度,改变会计隶属企业的旧模式,切实增强会计工作者的独立性,促使其有效监督企业经济行为,并提供客观真实的会计信息。加快探索会计公司化,制定更加完善的会计法律法规,规范企业与会计公司之间的合同,为第三方会计公司正常运转提供法律保障,实施企业依据自身需要选择会计公司模式。针对职业道德缺失的会计工作者,要加大对其所属会计公司的惩处力度,严重者可以对其营业执照进行吊销,形成多方合力来约束会计工作者的行为。要更加侧重于会计制度的完善和修正,要把会计工作者的权力关进笼子里,最大限度消除不确定因素的影响,在制度的科学性、公平性、适应性方面下足功夫。要不断丰富和补充会计制度内容,着力强化会计日常管理,从源头上把虚假会计信息扼杀在萌芽时期。要进一步细化会计规章制度,严格规范会计业务流程,探索建立会计工作24小时监督机制,真正消除会计以权谋私的可能性。(四)提升会计从业人员思想道德素质
提升会计从业人员思想道德素质,是切实提升会计职业道德的重点。要强化企业领导对会计从业人员思想道德素质培训的重视,把提升会计从业人员思想道德素质当作头等大事来抓,积极举办相关培训班,提高培训频次,促进培训的针对性和实效性不断增强。发挥好政工部门的引导作用,组织政工人员深入会计工作一线,了解会计工作者工作中遇到的难题,帮助其解决相关问题。增强对会计工作者的人文关怀,妥善解决好其生活和思想中遇到的困难,拓展会计工作者的升职空间,促进其对企业的归属感不断增强。把会计从业人员思想道德素养培训与企业文化融合在一起,通过企业文化的渗透作用加深会计人员对思想道德素养的认识,从而使之内化为自觉行动。会计职业道德建设关乎会计从业者就业前途,关乎企业对外形象,关乎会计业改革创新。大力强化会计职业道德建设,对于提高会计工作者就业竞争力、树立良好企业形象、实现会计业可持续发展,具有十分重大的现实意义。我们只有把提升会计工作者职业道德当作头等大事来抓,狠抓会计法律法规的落实,强化职业道德教育、监管体制机制创新、制度改革、从业人员思想道德素质提升等方面的工作,才能净化会计从业环境,真真正正提升会计从业人员的整体素质。
第四篇:传统村落的困境与出路
传统村落的困境与出路
近年来国家已正式启动了传统村落的全面调查,那么这些处于濒危的古老村落将何去何从。这里,想对有关传统村落现状与保护的几个问题表述一些意见,以期研讨。
一.传统村落保护的必要性与紧迫性
村落是我们农耕生活的源头与根据地,我们很多人在这种“农村社区”里种地生活,生儿育女,享用着世代相传的文明。最能体现民众精神本质与气质的民间文化一直活生生存在于村落里。可是,最近一些村落调查显示村落消亡其势迅猛和不可阻挡。
如此多的村落消失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是城市扩张和工业发展突飞猛进,大批农民入城务工,人员与劳动力向城镇大量转移,致使村落的生产生活瓦解,空巢化严重。
二是城市较为优越的新的生活方式,成为愈来愈多年轻一代农民倾心的选择。许多在城市长期务工的年轻一代农民,已在城市安居和定居,村落的消解势所必然。
三是城镇化。城镇化是政府行为,拆村并点力度强大;它直接致使村落消失。这也是近年来村落急速消亡最主要的原由。
二.传统村落是另一类文化遗产
传统村落它兼有着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村落里这两类遗产互相融合,互相依存,是一个独特的整体。传统村落的遗产保护必需是整体保护。传统村落的建筑无论历史多久,都不同于古建;所有建筑内全都有人居住和生活,必需不断的修缮乃至更新与新建。它的历史是活态和立体的;对于这一遗产的确认和保护的标准应该专门制定和自成体系。传统村落不是“文保单位”,而是生产和生活的基地,是社会构成最基层的单位,是农村社区。它面临着改善与发展,直接关系着村落人民生活质量的提高。保护必需与发展相结合。传统村落的精神遗产中,不仅包括各类“非遗”,还有大量独特的历史记忆、宗族传衍、俚语方言、乡约乡规、生产方式等等,它们做为一种独自的精神文化内涵,因村落的存在而存在,并使村落传统厚重鲜活,还是村落中各种非遗不能脱离的“生命土壤”。从遗产学角度看,传统村落是另一类遗产。它是一种生活生产中的遗产,也是饱含着传统的生产和生活。为此,对它的保护一直是个巨大的难题。
难题的原因:一方面是它规模大,内含丰富,又是活态,现状复杂,对它的保护往往与村落的发展构成矛盾;另一方面是它属于地方政府的行政管辖,若要保护,必然牵涉政府各分管部门的配合,以及管理者的文化觉悟。它的出路只有我们自己开拓和创造了。
三.找到了出路
近年来,随着传统村落的消亡日益加剧,不少研究单位以谋求为这些古老家园安身于当代的良策;但还尚不能从根本上破解传统村落整体身陷的困局。2012年国家启动了中国传统村落的调查;并评审《中国传统村落名录》。评定的着眼点为历史建筑、选址与格局、非遗三个方面。当国家传统村落名录确定下来,其保护的工作不是已经完成,而是刚刚开始。传统村落的保护是全新的工作,充满挑战,任重道远。
我以为,必需认真对待和做好下面几件事:
一.建立法规和监督机制。传统村落保护必需有法律保证,有法可依,以法为据,立法是首要的;还要明文确定保护范围与标准,以及监督条例。管辖村落的地方政府必需签署保护承诺书,地方官员是指定责任人。同时,必不可少的是建立监督与执法的机制。如果没有监督与执法,法律文件最终会成为一纸空文。由于传统村落依然是生活社区,处于动态的变化中,保护难度大,只有长期不懈的负责任的监督才能真正保护好。
二.必需请专家参与。
村落形态多,个性不同;在选址、建材、构造、形制、审美、风习上各不相同。因此,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应制定严格规划,由专家和政府共同研讨和制定批准。只有专家才能真正提供专业意见和科学保障。
三.传统村落的现代化。
保护传统村落决不是原封不动。村落进入当代,生产和生活都要现代化;村落的人们有享受现代文明和科技带来的便利与恩惠的当然的权利。村落的保护与发展完全可以做到两全其美。那种认为这两者的矛盾难以解决,非此即彼,正是一脑门子赚钱发财所致。在这方面,西方国家在城市历史街区保护中所采取的一些方法能给我们积极的启示。比如他们在不改变街区历史格局、尺度和建筑外墙的历史真实的前提下,改造内部的使用功能,甚至重新调整内部结构,使历史街区内的生活质量大大提高。民居不是文物性古建,保护方式应该不同,需要研究与尝试。传统村落的保护与发展不但不矛盾,反而可以和谐统一,互为动力。其原则是,尊重历史和创造性地发展,缺一不可。只有传统村落生活质量得到提高,宜于人居,人们生活其中感到舒适方便,其保护才会更加牢靠。
四.少数民族地区的村落保护。
在少数民族地区,村落就是民族及其文化的所在地,其保护的意义与尺度应与汉族地区村落保护不同。对于少数民族一些根基性的原始聚居地与核心区域,应考虑成片保护,以及历史环境与自然生态环境的保护。
五.可以利用,但不是开发。
一些经典、有特色、适合旅游的传统村落可以成为旅游去处,但不能把旅游做为传统村落的唯一出路,传统村落是脆弱的,旅游要考虑游客人量过多的压力,不能一味追求收益的最大化。更不能为招徕游人任意编造和添加与村落历史文化无关的“景点”。对文化遗产采取的态度是“利用”,而不是“开发”。利用是指在确保历史真实性和发挥其文化的精神功能与文化魅力的前提下获得经济收益;开发则是一心为赚钱而对遗产妄加改造,造成破坏。坦率地说,这种对遗产的“开发”等同“图财害命”,必需避免。
六.推荐露天博物馆。
在确定保护的较为完整的传统村落之外,还有些残破不全的古村虽无保护价值,却有一件两件单体的遗存,或院落、或庙宇、或戏台、或祠堂、或桥梁等,完好精美,颇有价值,但孤单难保,日久必毁。现流行的做法叫做“露天博物馆”,就是把这些零散而无法单独保护的遗存移到异地,集中一起保护;同时,还将一些掌握着传统手工的艺人请进来,组成一个活态的“历史空间”——露天博物馆。这种方式,可使那些分散而珍贵的历史细节也得到了妥善的保护与安置。
七.提高村民的文化自爱与自信。
传统村落的保护不能只停留在政府与专家的层面上,更应该是村民自觉的行动。如果人们不知自己拥有的文化的价值,不认同,不热爱,我们为谁保护呢?而且这种保护也没有保证,损坏会随时发生。所以接下来一项根本的工作是提高人们的文化自觉和自信。让他们人人都会对来访的客人自豪地大谈家乡的山水花鸟和祖辈留下来的一砖一瓦来欢迎你。文化首先被它的拥有者热爱才会传承。提高村民文化自觉是长期和深入的事,但如果只让人们拿着自己的“特色文化”去赚钱是不会产生文化自觉的。在这方面,鼓励和支持志愿者和社会各界投入、参与和帮助传统村落保护,也是推动全民文化自觉的好办法。
现在可以说,中国传统村落从困境中走出来了。它独有的价值终于被我们所认识,并在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之外另列一类,即“中国传统村落遗产保护”,纳进了国家的历史文化遗产的“谱系”中来。
当然,传统村落保护刚刚开始,它有待于系统化、法治化和科学化;它需要相关的理论支持和理论建设,需要全民共识和各界支持,需要知识界的创造性的奉献,以使传统村落既不在急骤的时代转型期间被甩落与扬弃,也不被惟利是图的市场开发得面目全非。我们要用现代文明善待历史文明,把本色的中华文明留给子孙,让千年古树在未来开花。
第五篇:管理人员薪酬的困境与出路
高管薪酬的困境与出路
最近几年以来,中国的高管薪酬尤其是国企高管薪酬成为政府监管的重点与社会舆论的焦点之一。一方面,各级政府、各行业监管机构不断颁发各类“限薪令”,将高管薪酬作为政府层面的调控监管事项。连续几年的“两会”均将“调整分配收入,缩小阶层收入的差距”作为重要议题,尤其2012年“两会”时,温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更是明确指出要“严格规范国有企业、金融机构高管人员薪酬管理”。另一方面,社会舆论一边倒地质疑国企高管薪酬的不合理性,不断曝出的各类媒体报道与新闻事件,伴随着部分不恰当的解读,更引发了社会公众的群情激愤,将国企高管薪酬推向社会的对立面。而对身处这一矛盾漩涡中心的国有企业来讲则是左右为难:既要满足外部监管要求、注意舆论监督影响,又要面临内部人才管理的压力,对核心的高管人员也要满足其保障与激励的需求。
造成国企高管薪酬困境的因素有多方面:国企高管来源的非市场性、国企高管薪酬信息披露制度的不完善、国企高管薪酬决策程序的完备度欠缺、国企高管薪酬与企业业绩的关联有效性不足、国企高管的职务消费与灰色收入等。这一困境的解决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更需要内外部的共同努力,包括政策制度层面的支持与国企自身管理能力的提升。
本文将通过剖析国企高管薪酬实践中遇到的三个典型困难,为其防止出现更多的风险与失误提供借鉴。
国企高管薪酬话语权——
适度行政监管与完善公司治理机制的平衡
如果将高管薪酬的不合理问题追本溯源到其最终的决策程序,依然是争议不断。公众认为国企高管存在自定薪酬、牟取私利的嫌疑,希望有更加公开透明的机制来决定,更极端的观点是希望“大众评价、社会公议”;而众多的国企则抱怨薪酬管控严格,集团管控或政府行政监管不能科学衡量企业负责人的价值贡献,希望争取更多的内部话语权,或者将薪酬决策权完全赋予董事会。
上述不同的观点源于立场不同引发的信息不对称。到底应该是谁来对高管薪酬的决策权负责?从国内外的实践来看,行政监管与公司治理手段的双管齐下、适度平衡不失为一种有效的选择。
一方面,政府的适度监管与正确引导在当前阶段依然不可或缺。近些年,来自人保部、中组部、监察部、国资委、财政部、证监会、银监会、保监会等各大部委的一系列国企高管薪酬管控政策,为国有企业在高管人才的薪酬与绩效管理方面提供了有效的指导作用。这一做法与国外的领先实践
也是相一致的。比如近期法国新政府对国企高管薪酬的新政要求:对于政府拥有控股股份的企业高管薪酬,控制在本公司员工最低工资水平的20倍。这与我国一直以来提倡的高管薪酬与职工平均工资相联系的理念有异曲同工之处。
但这里需要注意政策在原则性与灵活性之间的取舍问题。比如高管薪酬与员工薪酬的差异倍数,由于不同的行业对人才的依赖度有巨大差异,单一封顶的倍数会影响到公平性。某地方国有企业就遇到这样的难题:作为当地最大的制造业企业,公司拥有员工2万余人,资产规模近百亿。由于传统制造业的毛利率降低等原因,企业面临向先进制造业的转型,这其中需要企业负责人承担巨大的风险与责任。但由于薪酬管控的原因,员工的平均工资水平在几万元(这一水平在当地具有竞争力),企业负责人年薪与其挂钩封顶后不足30万元。这样的薪酬水平是难以与企业负责人所担负的职责风险相匹配的,而同期外部民企或者外企对其开出的价格已达上百万。企业负责人透露,考虑到与企业多年共同发展有感情,所以凭一个老党员的觉悟与奉献精神,自己决定留下来。再比如,有部分地方国资监管机构采取对工业企业和金融企业相同的监管措施,一刀切进行年薪总额封顶,导致部分金融企业在人才保留与激励方面面临巨大的困难,不少核心高管人才转投向全国股份制金融机构在本地的分支
机构。可见,当前阶段监管是必须的,也是防止社会失衡、避免引发进一步矛盾的必要措施,但是需要适度的灵活性。
另一方面,对国企所追寻的话语权,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有赖于公司治理机制的不断完善。在我国,《公司法》将高管薪酬决策权赋予董事会;《上市公司治理准则》赋予薪酬与考核委员会对高管薪酬的建议权,并要求薪酬分配方案应获得董事会的批准,向股东大会说明,并予以披露。因而,形式上,高管薪酬的话语权被赋予了公司治理机制。只是在实践中,由于国企公司治理的完善度有待提高、董事会建设的有效性不足等原因,董事会、薪酬考核委员会并未能充分发挥作用。全体股东尚未能拥有高管薪酬方面的话语权,“公众评议”在当前更是难以操作。
在此可以采取借鉴国外的做法,通过“非约束性股东投票(Non-binding shareholder vote)”、“股东代理机构”(如美国的股东服务机构Institutional Shareholder Services、英国的保险协会Association of British Insurers等)等多种方式提高股东在高管薪酬方面的话语权、参与度。虽然目前“非约束性股东投票”还不具备严格的否决权利,但如果股东反对声音过响的话,企业内部也有压力再度审视高管薪酬议案。
在我国,行政监管、集团管控是作为体现国有股东或国有资产出资人代表在高管薪酬话语权的一种更为直观的手段,但是其运行过程中与公司治理机制会出现一定的矛盾,有时会影响到公司治理机制的作用发挥,这也是需要逐步改进的。比如某国有控股上市公司,管理层希望按照公司治理机制由董事会进行市场化定薪。但由于其控股集团是国资直辖的国有资产投资控股平台,又必须遵循集团与国资监管机构的薪酬封顶原则。因而,实际运作中就形成了中国特色的监管与公司治理的结合:先由集团与国资委履行监管审批权,再由董事会通过公司治理形式进行审议。这一过程带给企业的苦恼与困扰是极大的,企业在市场化定薪与集团薪酬管控之间做大量的工作,薪酬与考核委员会的委员们也不仅仅是向董事会负责了,演变为一次次与集团人力资源部进行沟通,增加了沟通成本,降低了管理效率。这一颇具代表性现象的改变,有赖于国有企业董事会建设的不断完善,通过国企董事会试点的推进、国资委外部董事与专职董事队伍的建立与加强、相应的董事评价机制的健全等一系列工作,才可能逐步实现高管薪酬话语权回归公司治理机制。
国企高管薪酬双轨制——
平衡市场化薪酬与体制内薪酬的矛盾
双轨制一直是中国的热门话题,伴随着社会大环境存在的,则是国有企业的双轨制薪酬体系矛盾,即“体制内高管”与“外聘社会化高管”之间的双轨差异。
尤其在近些年,国有企业转型、产业升级过程中带来的双轨制薪酬矛盾更加凸显。比如由于央企即将“金融设限”的传言,引发众多央企在金融产业加快拓展步伐。在“产融结合”的旗号下,众多传统行业如各大钢铁、石油、发电集团均开始成立金融控股平台,间接参股于证券、银行等金融机构,或是直接成立各类信托公司、投资公司。在金融产业平台设立过程中,往往是由国有企业集团派驻人员搭建领导班子,这些人也就是大家传统所定义的“体制内高管”。但由于传统国企对金融行业不熟悉,往往需要从外部市场招聘人才。但这时遇到的最大矛盾就是体制内、外人员的薪酬差异问题:要吸引金融行业的市场化人才,按照当前金融行业对高管薪酬的付薪理念,往往是动辄几百万的薪酬水平;而“体制内高管”则需要遵循集团的统一薪酬政策,可能在几十万不足百万的水平。
“薪酬双轨制”源于“人才来源的双轨制”,但更大的问题在于未来“人才流向的双轨制”(见右图)。“体制内高管”往往是体制内循环,虽然也有可能会存在形式上的劳动合约,但实际情况是,派驻到二级、三级机构可能更多是一
种短期行为,将来业绩做好了,可以调回集团有更高的任命;如果做得不好,可以被调到其他的机构去继续任职,并不会丢了饭碗。而市场化招聘的高管,则要真刀实枪去拼杀,做得不好只能结束合约走人。因而,不同的来源与去向导致了对不同高管的价值判断,体现了对薪酬的不同诉求。
实践中,双轨并行、完全并轨(从高原则或从低原则)的做法都是存在的。对于混合型的高管团队,完全并轨的风险在于:如果是薪酬从低,则激励不足,很难招聘到市场化人才;如果薪酬从高,则有激励过度嫌疑,因为这些体制内高管往往是集团的行政选派,有时候并未与个人能力、绩效有完全的关联度。而完全双轨的风险在于:影响到同一个高管团队的内部协作性,因薪酬差异过大带来的内部公平性不足,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合作效率。因此,当前关于双轨或并轨的选择均需要慎重,只有调和好这一矛盾,才有可能消除潜在的风险。实践中,国有企业可以通过不断完善配套机制,探索有条件的并轨。
典型做法之一:解决人员去向的双轨问题。某央企新收购一家信托公司,后者高管团队来源有三种:CEO和CFO由该央企派驻;另一部分是被收购公司的原高管人员;其余是市场化招聘的高管。CEO与经不同类型高管沟通,并最终经集团审批实施的高管薪酬方案是:市场化招聘的高管人才以
严格的绩效条件为约束,以“低固定+高浮动”的方式完全参照市场实践;CEO放弃体制内身份,选择以信托公司为主体、与市场化招聘高管签订相类似的绩效合约,参照市场化定薪;CFO依然保持集团派驻的身份,集团考核、集团领薪;原被收购公司的高管人员经过能力测评之后,对满足能力要求者留任新高管团队并纳入市场化管理。在这个案例中,并轨与双轨的个案均存在,当然其中也有局限性。这一案例的成功之处在于,CEO因其年龄原因,放弃在体制内晋升的可能性,选择在最后的任期内进行市场化的拼搏,但对于众多正值盛年的体制内高管,是否有勇气作出这样的选择,仍有待考量。
典型做法之二:表面并轨,通过二次考核与再分配,进行集团内的平衡。仍以上述公司为例,对于该CFO的考核与薪酬管理,也可选择表面并轨。即:该CFO在新的公司实体与其余高管纳入同样的薪酬管理体系,但领取的市场化薪酬需要上缴集团,并由集团以外派人员的考核管理方式进行二次考核,按照不同的考核结果与实际领取的薪酬水平挂钩,高于集团薪酬体系过多的差额可能进行再分配,以保障集团内部同一层级高管人员的内部公平性问题。
国企高管薪酬的双轨制问题,是国企改革与国企高管薪酬改革的阶段产物。在当前阶段,由于国企薪酬体系与市场
化的薪酬体系尚存在一定的差异性,因而无论是选择双轨还是并轨,均需要从双轨的来源与矛盾出发,设计配套的机制。适合自己的才是有效的,相信伴随着国企改革的进一步深化,这一逐步并轨的做法最终有可能走向完全并轨。
非货币化薪酬——
现金薪酬的有益补充还是风险漏洞?
非货币化薪酬是社会诟病甚重的国企高管薪酬又一大问题。社会争议的焦点尤其集中于国企高管的“灰色收入”、“福利过高”、“职务消费”等。国有企业高管也抱怨连天:年薪管控严格、现金收入竞争力不足,自然就只能通过这些方式来弥补。那么,这些非货币化薪酬到底是现金薪酬的有益补充,还是成为可能的风险漏洞?
2011年的央企审计风暴揭露了高管薪酬的典型违规表现:领导职务消费不清、假发票、违规发薪酬、福利费和工会经费的不当使用、商业保险的违规购买等,表面“奉献与廉洁”,背后却是对国有利益的侵占,这些潜伏多年的症状曝光后激起监管机构的重视与社会民众的愤怒。众多国企随后展开自查,但又遭遇两难:对于非货币化薪酬,如果不分青红皂白悉数取缔,直接受影响的是高管人员整体薪酬的降低,进一步引发国企高管现金薪酬竞争力不足、高管人才的
保障与安全感的削弱;如果要保留非货币化薪酬,则须分清哪些是合规哪些是违法,如何界定发放标准,如何进行企业账目处理。
结合当前各项针对国有企业高管薪酬的政策法规,非货币化薪酬适宜采用“系统梳理、区别对待、规避风险,使其成为现金薪酬的有益补充”的办法解决,并需要遵循两个原则进行规范。一是,对于收入不入账、虚列支出、以收抵支等方式藏匿在会计账簿中的各类“小金库”、“灰色收入”,要坚决予以取缔;二是,对于名目繁多的以福利、津贴形式存在的非货币化薪酬,能货币化则货币化,不能货币化的予以规范化、标准化。
针对多家国有企业调研后,我们发现了不下数十种名目繁多的非货币化薪酬形式(见下表)。其中主要是名目繁多的各类津补贴:实践中来源可能是直接的人工成本,也可能是工会会费;有的是直接发放,有的是通过发票作费用化处理。
从实践操作来看,对非货币化薪酬的梳理,有三个方面的关键事项需要注意。
首先,对于福利津贴类项目,要合理区分应税和免税项目、不同的会计处理方式。对于各类福利津贴项目,财政部、国税总局均有着明确的规定界定其纳税义务及会计科目记
账方式。比如免税的津贴包括独生子女补贴、执行公务员工资制度未纳入基本工资总额的补贴、津贴差额和家属成员的副食品补贴、托儿补助费、符合条件的差旅费津贴与误餐补贴、按照国务院规定发给的政府特殊津贴、院士津贴、资深院士津贴等。而对于更多的岗位津贴则需依据货币化原则合并纳入工资薪酬所得进行个人所得税的缴纳。此外,对于该项成本是纳入应付工资还是应付福利费,也需要做不同的区分,防止账务处理的纰漏。比如财政部《关于企业加强职工福利费财务管理的通知》规定:“对实行年薪制等薪酬制度改革的企业负责人,企业应当将符合国家规定的各项福利性货币补贴纳入薪酬体系统筹管理,发放或支付的福利性货币补贴从其个人应发薪酬中列支”。
其次,要注意各类补充保险的合规性,防止出现违规操作。实践中,国企操作较多的补充保险包括补充养老保险、财产保险、人身保险等各类商业保险。对此,财政部、国税总局均做出明确规定,国企高管在购买补充保险时,尤其需要注意其流程的合规性、资金来源的合理性、与方方面面监管政策的一致性,防止违背党委纪委监管规定。近几年如新华人寿47名高管购买了高额养老金就违反了金融类国有企业领导人廉洁自律的规定,原广东健力宝集团3位高管利用职工福利基金为个人购买巨额商业保险而构成贪污罪。两起案例共同的特点是均未经董事会或股东会审议,而是由高管
办公会或领导班子会议自行决定,且因其数额之高引发的社会负面反响巨大。
再次,职务消费及其他难以货币化的项目要规范化,严格与高管个人职责相匹配。近十年来,职务消费规范化历程步履维艰:一方面是政策不断收紧;另一方面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花样翻新——以考察名义变相旅游、天价装修、超标公务用车等行为不断挑起社会敏感神经。
我们的建议是:一要按照政策规定取消违规项目;二要对于合规职务消费按照岗位职级予以规范化、制度化、标准化,各个层级的职务消费标准需要严格与其岗位所履行的职责、承担的风险挂钩。对于与职务消费类似的难以货币化的各类补充福利,如由公司承担费用的个人学历教育、各类高管俱乐部等,需要建立相应的约束机制,明确高管人员在离任退休、跳槽离职等不同情况下,公司对该项补充福利的成本费用追溯机制、取消收回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