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怀诗之身世感怀(教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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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咏怀诗之身世感怀(教师版)

咏怀诗之身世感怀类 诗歌练习(教师版)

一、知识点拨 1.定义:

身世指人生的经历、遭遇(多指不幸的)。身世感怀诗是诗人就自己的经历、遭遇发表议论,抒发感慨的诗歌。

2.常见意象:

秋风、冬雪、烟雨、云山、江流、夕阳、残红、菊花、杜鹃、落叶、雁、酒、泪等。

3.常用手法:

情景交融、用典、对比、反衬等。

4.思想感情

①不被重用赏识的孤愤之情。

②四处漂泊、生活无着之苦。③蔑视权贵、笑傲王侯之气。

二、习题演练

1.(2013年全国卷1)

阅读下面这首宋词,完成1~2题。(11分)

鹊桥仙 陆游

①华灯纵博,雕鞍驰射,谁记当年豪举?酒徒一一取诸侯,独去作江边渔父。

②③轻舟八尺,低篷三扇,占断蘋洲烟雨。镜湖元自属闲人,又何必君恩赐与!

【注】

①这三句是追忆当年军中的生活。博,古代的一种棋戏。②占断:占尽。蘋洲烟雨:指长满蘋草、烟雨空濛的风光。

③镜湖:即鉴湖,在今浙江绍兴。唐天宝初,贺知章请求回家乡会稽当道士,玄宗诏赐他镜湖一角。(1)上阕最后两句是什么意思?它表达了作者什么样的情感?(5分)

答:那些整天酣饮的酒徒一个个都受赏封侯,而自己只能做闲散的江边渔翁。表达了对自己壮志未酬而只能隐居的无奈与牢骚。

(2)词的结尾借用了贺知章的故事,这有什么用意?请简要分析。(6分)

答:用来含蓄地表现对统治者的不屑以及愤慨不平。皇帝既置我于闲散,镜湖风月原本就属于闲散之人,又何必要你皇帝恩赐呢?再说,天地之大,何处容不下我一个闲散之人,谁又稀罕你皇帝的恩赐!

2.(2013年四川卷)

阅读下面的宋诗,回答问题。(8分)

九日和韩魏公

苏洵 ②③晚岁登门最不才,萧萧华发映金罍。不堪丞相延东阁,闲伴诸儒老曲台。佳节久从愁里过,壮心偶傍醉中来。暮归冲雨寒无睡,自把新诗百遍开。

【注】

①九日,农历九月九日,即重阳节;韩魏公,即韩琦,时为丞相。②金罍,泛指酒盏。③曲台,指太常寺,掌礼乐郊庙社稷之事。

(1)本诗主要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感情?结合全诗简要分析。(4分)答:主要表达了作者壮志未酬的忧愁和苦闷。作者已头发花白却不得重用,佳节时愁苦叹息,只能在酒醉中偶露雄心,因愁思而寒夜无眠,凡此种种,都表现了作者壮志未酬的忧愁和愤懑。(4分)(2)“佳节久从愁里过,壮心偶傍醉中来”在对比手法的运用上有何妙处?请简要赏析。(4分)答:妙在用三层对比强化了诗人忧愁之深和潜藏于胸的壮志未绝。佳节时不喜反忧,壮心在现实中的落空与在醉酒豪言中的显现,“久”与“偶”在时间上一长一短:三层对比,层层递进,准确地表达了作者的内心世界。(4分)

3.(2011年江西卷)

阅读下面这首诗,按要求回答问题。(8分)

清 明 黄庭坚

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芜自生愁。雷惊天地龙蛇蜇,雨足郊原草木柔。

人乞祭余骄妾妇,士甘焚死不公侯。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

【注】①此诗作于诗人被贬宜州期间。②士:指介之推,春秋时晋人。从晋文公出亡十九年,功成后拒绝做官,隐居锦山被烧死。

(1)这首诗首联写景抒情有什么特点?(4分)

【参考答案】本诗首联运用拟人、对比的修辞手法,描写清明时节两种不同的景色,以乐景写哀情,哀景衬哀情。

(补充:春天到来,桃李绽开,生机勃勃。然而作者想到的是荒野中埋在地底那长眠的人们,不禁愁绪万端。乐景写哀,愈见其哀。)

(2)指出“人乞祭余骄妾妇”这句话表现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4分)【参考答案】典故出自《孟子》或《齐人有一妻一妾》。表现了诗人对贤愚混杂、是非不分的世道的愤慨;表现出诗人的一种无奈的超脱。

(补充:这个典故写出毫无人格尊严的齐人以吃食人家祭祀的食品而洋洋自得的丑态。与介子推宁愿烧死也不做官的气节形成了强烈对比,尾联表达出作者对人生意义的拷问。人生无论贤愚的确最后虽然都变成了一蓬蒿草,但是人生的意义却不尽相同。有的能够遗臭万年,有的却千古不朽。).4.(2008年北京卷)读下面这首诗,完成①—③题。(10分)

酬王处士九日见怀之作

顾炎武

是日惊秋老,相望各一涯。离怀消浊酒,愁眼见黄花。天地存肝胆,江山阅鬓华。多蒙千里讯,逐客已无家。

注释:顾炎武,明清之际著名学者、诗人。明末投身反宦官、权贵斗争。清兵南下,参加人民抗清起义。入清后,多次拒绝清廷征召,流亡北方,考察山川形势,志存恢复。①下列对诗句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2分)A

A.是日惊秋老:是无情的日月送来秋天,催人衰老,令人震惊。B.相望各一涯:天各一方,遥相瞩望。C.离怀销浊酒:离别的情怀只能借浊排遣。D.逐客已无家:亡国之人,已无家可言。

②天地存肝胆,江山阅鬓华”中的“肝胆”和“阅”在这里各是什么意思?这两句诗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情感?(4分)

【参考答案】肝胆:指自己的爱国之志,或对于故国的赤胆忠心。阅:见证。表达了作者虽已衰老,且明知复国无望,仍然矢志不渝、坚持到底的决心。

③一般认为顾炎武的诗风接近杜甫。请指出顾炎武这首诗的风格特征,并作简要分析。(4分)【参考答案】(1)风格特征:沉郁悲怆或深沉凝重。

(2)简要分析:这首诗是把深沉的爱国情怀与自己的人生遭际、眼前的具体情境紧密结合在一起,融铸为凝练精纯的诗句,形成了沉郁、凝重的风格。

另外同步上有两首可以做,第24页8小题和第25页10小题。答案如下: 第24页8小题(2013年山东卷)阅读下面这首清诗,回答问题。(8分)

山寺夜起 江湜

月升岩石巅,下照一溪烟。烟色如云白,流来野寺前。开门惜夜景,矫首看霜天。谁见无家客,山中独不眠。

(1)三四两句中的“烟”有哪些特点?诗人是如何描写的?(4分)

【答案】

三、四两句中的烟有两个特点:一是色白,二是具有动态。诗人在第三句用比喻的修辞方法,形容山岚在月光下呈现出如云的白色;第四句以“流”字描写山岚之动态,形象生动。【评分细则】①三四两句中的“烟”的特点:2分。“色白”“具有动态”(流动)各1分。②如何描写:2分,对“色白”和“具有动态”的描写各1分。

色白:只指出比喻而未进一步分析(如“使用了比喻手法来描写”)可以算对;未指出比喻手法而在分析中指出了如云的白色,可理解为包含了比喻,也算对。

具有动态:实际上采用了比拟手法,不过评分标准中未指出,所以,指出“比拟”(拟物)算对,未指出不算错。具体分析中指出来“流”的作用即应算对。注意:如果没有明确回答第一问(答出“色白”和“具有动态”),而在分析描写时指出了这两个特点,可以认为已经看出来了“烟”的特点,但回答不明确,第一问可给1分。如果在分析描写时只指出来一个特点(如有“色白”而无“具有动态”),则第一问不得分。

(2)结合全诗分析诗人“不眠”的原因。(4分)

【答案】诗人不眠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喜爱山中夜景,前四句描写山中月夜美景,第五句“开门惜夜景”,“惜”字表达了诗人对山中夜景的喜爱;二是思家,最后两句中“无家客”“独”表现出诗人的孤独和羁旅思家之情。

【评分细则】①原因一,喜爱山中夜景(1分);分析,重点是“惜夜景”(1分)。②原因二,思家(1分);分析,重点是“无家客”(思家)和“独”(孤独)(1分)。不分析“独”也不扣分。注意:本小题只有一问,所以考生若在分析之后再点出原因,也应算对。【本题有争议的地方】:

首先,从思路看,诗人难以入眠→开门出门→矫首看霜天→俯首看溪烟。所以,“惜夜景”不是“无眠”的原因,它只是诗人无眠走出家门之后的所见所感。

其次,怜爱美好的“月色夜景”与慨叹“思家难返”也很难融为一体,同时占据诗人的情感世界。换言之,诗人如果在慨叹思家难返,无家可依,就不会对眼前的美景喜爱有加,流连忘返;诗人如果对眼前的美景喜爱有加,流连忘返,就不会产生思家难返,无家可依的慨叹。

第三,诗中的月色夜景,乍看上去挺美好的;仔细品味并不是多么美好。其一,烟如白云,漂泊不定,和诗人漂泊颇为相似;其二,石巅上的明月,明月下的烟雾,加上矫首看到的霜天,静谧之中蒙着莫名的凄清,空旷之中显着几分冷清。由此,“惜夜景”中的“惜”也许还带有“痛惜、哀伤”意味。

第25页10小题。

阅读下面一首唐诗,然后回答问题。(8分)

渡湘江 杜审言

迟日园林悲昔游,今春花鸟作边愁。独怜京国人南窜,不似湘江水北流。

【注】杜审言:杜甫的祖父,仕途失意,当时被贬去僻远的峰州,《渡湘江》写于此时。

(1)有人说“今春花鸟作边愁”一句,极富匠心,令人倍感秋意,试从艺术手法上作简要分析。(4分)答:诗人用花鸟这些使人欢娱的事物反衬远去边疆的哀愁,“乐景写哀情”,更显哀愁之深、之重,写出了诗人内心激烈的情感活动。

(2)这首诗表达了诗人什么样的思想感情?(4分)

答:表达了诗人远离京师的悲哀心境,以及对自己仕途遭遇的不平与忧郁之情。

第二篇:阮籍《咏怀诗

戏说阮籍《咏怀诗•其一》

“夜中不能寐,起坐鸣弹琴”

失眠的有三种人:逃犯,相思病人,文人。

失眠的文人也有三种,第一种是做梦梦见自己得了诺贝尔文学奖,醒来再也睡不着的;第二种是由于种种原因被人骂得狗血喷头,顶风臭出几条街的;第三种则是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句话说错,就要被劓掉、刖掉、腐掉、五马分尸掉或者凌迟处死掉的。阮籍属于第三种文人。

当时人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知道是知道,但是知道你也不能说,还不能让司马氏觉得你说过什么、想说什么或者有可能会说什么。文人都有一个喜欢胡说八道的臭毛病,阮籍也不能例外,所以他整天都要用乙醇来麻醉自己舌头里那根躁动的神经,叫它不听使唤,以免惹祸上身。

睡不着就起来吧,可是起来干什么呢?曹操半夜起来会杀人,唐僧半夜起来会被漂亮妖精掳走,西门庆半夜起来做甚这里就不细表了。阮籍是哲学家、艺术家,起来之后会径直走到窗前的几案之前,坐下,抚琴。琴是文人们的至爱:平和、清淡、高远,适合抒情,也适合装饰,适合修身养性,也适合玩大尾巴狼。

“薄帏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清风,明月,多么干净的两个意象。可是中国历朝历代的诗人比蚂蚁还多,历朝历代诗人在历朝历代写下的诗比蚂蚁拉的屎还多,清风和明月被向往清风和明月的诗人们无数次地引用之后,居然变成了跟“我爱你”一样俗不可耐见多不怪的字眼,然人看到之后就会作呕、冒酸、肠痉挛、腹泻。

然而在一千多年前的一个月明风清的晚上,在清风明月尚未泛滥成灾的时候,正在抚琴的阮籍在窗前印出一句明月清风,便可以被称做是一件高尚、雅致、脱俗的事情。魏晋时的空气尚未被污染,月光比现在明亮数倍,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也没有任何二氧化硫和甲醛的味道,放眼望窗外绿草茵茵蒹葭摇曳森林肃穆明月安详这样的环境最适合生产诗歌。

薄帏上涂满寒冷的月光,衣襟上拂过明澈的清风,在琴声的催化之下,阮籍觉得自己已经超脱了司马氏和曹魏之间那张交织着欲望和野心的剪不断理还乱的网,没有重量的灵魂从泥丸宫飘将出来,与造化万物融为了一体。看起来中国的文人都有一定的隐士情结,其实中国的文人骨子里全都不想做隐士,他们想做的是三公、九卿、帝王师。但文人是中国社会里命运最为多舛的一族,血雨腥风的环境令他们胆战心惊,只好自己骗自己说:我是高人,我不喜欢俗世的争斗,我不喜欢印绶和虎符,我喜欢清风明月,我喜欢做隐士。时间一长,也就忘了这是在自己骗自己,也就真的以为自己不食五谷杂粮鸡鸭鱼肉,看看月亮就不饿,灌口清风就不渴。不信你看那些发黄的诗集,总是写慷慨悲歌的诗人也许没写过山水田园,总是写山水田园的诗人却一定还写过慷慨悲歌。鲜有例外。虚伪。

于乱世亲密接触的文人,宛如风中之落叶残花,没有能力拯救自己,更没有能力拯救世界。面对微笑着的带着血痕的雪亮刀锋,他们只能选择躲,躲,躲。世上并没有钢筋铁骨的碉堡可以供他们防身,他们只能躲在香醇的酒浆里,躲在悠远的琴声里,躲在落寞的幻想里,最后醉死、心碎死或者被莫名其妙的罪名杀死。

阮籍这家伙,算是躲得比较聪明的了。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孤独就孤独吧,像一只鸟独自飞在空空荡荡的大森林里,地面上树根下无数只狼的幽绿色的眼睛看着它,它不敢降落,却也没有气力去亲吻高天的云彩,于是就这么一直飞着,直到累死。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忧思独伤心。

文人都是多愁善感的,这是因为文人容易找到多愁善感的理由,也就是说,以文人的目光来看待不是文人的人,不是文人的人多少都有点没心没肺。

阮籍作过如下著名的行为艺术表演:喝着酒驾一辆破车行在凋敝的荒原上,也不管路通向哪里,就这么一直走向去,路穷尽了就嚎啕大哭,哭完了就擦把脸把车兜回去。这很有意味,形而下的路和形而上的路其实都是不通的,但是没有多少人真正清楚魏晋的时事政治,政客们依旧荒淫无度,文人们依旧扪虱谈玄,酒坊的生意日益兴隆,五石散的销量节节上升。谁都不明白阮籍的大哭,也许有人会不懂装懂的说他这也是一种名士风度,但内心深处一定也以为这是神经病的明显特征。阮籍其实是一个极为真诚的凡人,他觉得路没有了,希望没有了,于是就要狠狠的大哭一场。可是别人却不知道路况的危险,经常有人信马由缰掉下悬崖,而后来司马氏政权在北方胡人的攻击下,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清 方东树说:“此是八十一首发端,不过总言所以咏怀不能已于言之故”(《昭昧詹言》),这首诗是他全部咏怀诗的序曲,为其咏怀诗奠定了丰富而复杂的情感基调。统观全诗,诗的主人公从夜中不寐而披衣弹琴,看到月映薄帷,感到风动衣襟,再听到或想象到孤鸿翔鸟,诗人以情观景,以景衬情,正如王国维曰:“一切景语皆情语也”(《人间词话》)。诗人通过大胆的想象,层层变幻,把那难言的忧思和愤懑生动地表现出来,这不能不说是其抒情的一大特色。

《咏怀》诗现存82首,是阮籍平生诗作的总题。由于生活在政治黑暗的魏末晋初时代,阮籍之诗大多隐晦曲折。

本诗是《咏怀》的第一首,近乎一首朦胧诗,它写了“明月”“清风”“孤鸿”“翔鸟”,也写了自己不寐而弹琴,写了自己的“徘徊”“忧思”,但却没有指明或暗示其具体内容。

其实,如果能透彻地了解阮籍其人,此诗也并不难解。阮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晋书•阮籍传》)。正如他“醉六十日”,以使文帝之“为武帝求婚于籍”,终于“不得言而止”(同上)一样,酣饮不过是他用以逃避现实的手段,内心的痛苦却是无法排遣的。史书中“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的描写,就正是他痛苦内心的深刻表现。所以这首诗,只要看他“孤”“独”二字,就不难“曲径通幽”了。

此诗起首,诗人就把读者引入了一个孤冷凄清的夜境:“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酣饮为常”的诗人在此众生入梦之时,却难以入睡,他披衣起坐,弹响起了书法心曲的琴弦。这是从实景来理解。然而,也不妨把这'夜'看成是时代之夜,在此漫长的黑夜里,“众人皆醉我独醒”,这伟大的孤独者,弹唱起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诗章。

三四句诗人进一步描写这个不眠之夜。诗人写月之明,风之清,正衬托了自己的高洁不群;写“薄帷”、写“吹我襟”,真让人感觉冷意透背。

三四句,诗人着重从视觉、感觉的角度描写,五六句不但进一步增加了“孤鸿”“翔鸟”的意象,而且在画面上增添了“号”“鸣”的音响。这悲号长鸣的“孤鸿”“翔鸟”既是诗人的眼之物、眼前之景,又同时是诗人自我的象征,它孤独地飞翔在漫漫的长夜里,唱着一曲哀伤的歌。“北林”与“外野”一起进一步构成了凄清幽冷之境界。

结尾二句,诗人的笔触从客体的自然回复到主观的自我,心里有无限感慨,却又无处诉说,他也许想到许多许多:“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其三十九》),却“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其三十三》),“独坐空堂上,谁可与亲者”(《其十七》)。诗人只能永远得不到慰藉,只能是无限的忧思,孤独地徘徊,永恒的悲哀。

究竟是什么使诗人忧愁伤心,夜不能寐,诗中并没有明白说出,只是通过这个月下弹琴人坐卧不安的举动,和他所处的孤独凄凉的环境,使读者感到这个人的内心充满了痛苦。“孤鸿”二句,好象是比喻,但是,是自比,还是比人,诗人也没有明确的暗示。这一切都让读者去体会,去联想。这种表现方法,是由于诗人身处魏晋易代之际,眼看着统治集团内部残酷的政治斗争,使许多仁人志士受到了牵连和杀害,弄得朝野上下忧民忡忡,惶惶不可终日。为此,诗人感到极席的苦闷、彷徨、不满,但是又不敢明白地表露自己的民迹,因而在诗中采用比兴、寄托、象征手法,使诗中的形象含蓄隽永,而人寻味。

痛苦时代的苦闷人生

——浅析阮籍《咏怀诗•夜中不能寐》

在中国历史上,魏晋易代之际,是一个政治环境异常黑暗险恶,稍有不慎就会招致杀身之祸的时期。司马氏集团为谋权篡位,排除异己,用武力屠戮政敌,屠戮之惨烈,为历代所罕见,以致当时“名士少有全者”。

而著名诗人,正始玄学代表人物,“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正是身处在这一艰难的时世中。作为一个正直的文人,由于理想与现实的尖锐对立,阮籍内心是孤独苦闷的,思想是矛盾的,但可贵的是其心境依然是清醒的。在《咏怀》第一首里,我们可以依稀地感受到他道出的这种忧郁悲伤的思绪: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此诗发端“夜中”两句,直接交代了诗人“不能寐” 的状态。在夜深人静之时,人们都已寂然入睡了。惟独诗人却面琴端坐,为什么呢?在当时这么一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时代,很明显,诗人是因为忧伤而无法入睡的。但纵使忧思万端,也只能由琴声倾诉,希望借此来排遣内心的忧思,此句凸现了诗人一个异于常人的忧患者的形象。

“薄帷”两句是景物描写:朗朗的明月,月光照在薄薄的帐幔上;微微的清风,也不时拂着诗人的衣襟。这些景物的描写都熔入了诗人的主观情感。句中的明月、清风、帷帐、衣襟,都是诗人身边的实景。其视线所至,触目都是忧愁和寂寥。在这里,诗人很好地将寂静凄清的景象与孤独苦闷的的情绪浑融一体。

“孤鸿”两句由室内转至户外,写旷野丛林,鸿号鸟鸣的凄凉景象。“孤鸿”给人以失群无依之感,而“翔鸟”,又令人顿生无处栖生之哀。句中一个“号”字,一个“鸣”字,仿佛在传播一种哀切的声情——又是一种孤独苦闷的影射。

最后一句由景物描写转为内心独白,承接前两句,写鸟徘徊于野外,人也徘徊于室内。同时也回应了篇首,回答了“夜中不能寐”的原因:夜色茫茫,徘徊月下,忧思不已,没有希望,没有慰藉,惟有寂寞悲伤。

全诗自始至终没有直接明言其“忧思”所在,但联系当时权臣擅政,腥血不已的时世,我们不难发现,诗人这种彻夜难寐、如怀汤火的焦虑、忧伤感,显然不是由于一时一事的原因,而是长期积淀的生命感受。在诗人的身上,它不仅是一种心境,更是一种持久的生存状态,这便是一种糅合孤独、苦闷、失望、痛苦和焦虑的复杂情绪。理想的失落与现实的残酷导致其忧伤,社会的责任感又造就其焦虑。在阮籍的笔下,他尽情地倾诉出的“忧生之嗟”,乃是一种被压抑下生命的焦灼、恐惧、困惑与绝望之感。因此,《咏怀诗•夜中不能寐》不只是代表一个人,它代表了一个时代,代表了所有具备正义感与良知文人。但所有这些深层的思绪,诗人均以浅近景语道出,读后让人觉得其意深长,有不尽的难言之隐,回味无穷。

第三篇:阮籍《咏怀诗》

阮籍《咏怀诗》

一、意旨遥深的诗人:阮籍

阮籍(210-263),字嗣宗,陈留尉氏(今属河南)人。时代状况:玄学。篡权。战乱。黑暗。

竹林七贤:怀县(今属河南省)的山涛、向秀,尉氏(属陈留郡,今属河南省)的阮籍、阮咸,铚(zhì)县(今属安徽省)的嵇康,沛国(今安徽宿县西北)的刘伶,还有林沂(yí)(今属山东省)的王戎。在“竹林七贤”中,山涛和王柔虽然很崇奉老庄的道家哲学,但也非常热心于名位利禄,所以,他们二人的生平在“竹林七贤”中比较富贵、显达,而不以文学著称,也没有留下很多好作品。

向秀、刘伶、阮咸虽然留下一些作品,但不算很多,只有向秀的《思旧赋》、刘伶的《酒德颂》等较为著称。

在七贤中,真正倜傥不群,富有个性,而且在文学上有较大成就的自然就是嵇康和阮籍了。这两个人的作品风格完全不同,阮籍的风格是寓意遥深,志气旷逸。前人评他们二人的诗说:“嵇诗清峻,软旨遥深。”意思是说嵇康的诗清新、峻切,阮籍的诗意旨遥远、深微,难以测知。

如果从诗歌的艺术价值来说,嵇康的诗虽然也写得很好,但是,写得过于直率了,缺乏含蓄,没有蕴藉;阮籍的诗虽有一份哀怨之意,但很有节制,很含蓄。所以阮籍的诗富于蕴藉、沉挚的意趣。因而,在竹林七贤之中,在“正始时代”的作家之中,阮籍的文学成就是第一位的。

阮籍是建安七子之一阮瑀的儿子。阮瑀“工于诗文、长于书札”,诗、文和书信都写得很好,曾担任过曹操的记室。

历史上记载:阮籍“容貌瑰杰,志气宏放,傲然独得”,“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因为他所处的魏晋之交的乱世,不如此不足以远祸全身。阮籍的性格,一方面他的生活非常放浪,秉赋有豪放的志意,不受一切外在的礼法的拘束。另一方面,他为了能够在衰乱之世委曲求全地保全自己,而在内心非常有节制。阮籍的诗之所以写的如此寓意遥深,他的为人之所以这样喜怒不形于色,正是因为他有两种相反的情感的缘故。

关于阮籍的为人,历史上记载说,他“内心淳至,以孝称,而疏于礼法”。虽然他外表上行为放浪,而内心却是非常淳厚、非常笃挚的,并且以孝顺著称。有一天,阮籍正和一位朋友下棋。这时,有人把他母亲死了的消息告诉他,他的朋友想要停止下棋,但他却对下棋的朋友说,请终此局。下完这盘棋,他就放声一恸,呕血数斗,而且“哀毁骨立,杖而后起”。

当时人们以吊丧为重,当中书令裴楷来吊祭阮籍母亲之丧时,阮籍散发箕踞,醉而直视。既不给裴楷答礼,也不哀哭。裴楷仍然尽他的吊丧之礼。当时有人问裴楷,既然阮籍没有给你答礼,你为什么还尽丧之礼呢?裴楷回答说,阮籍那样的人物是在礼法以外的,他可以像他那样行事;我们是一般的寻常人,是在礼法以内的,是应该遵守礼法的。此外,阮籍疏于礼法,他遇俗士则白眼沉默,遇知己就以青眼相对。嵇康的哥哥来见阮籍,他就以白眼相对;嵇康自己来见阮籍,就以青眼相对。

历史上还记载,阮籍“口不臧否人物”。当时有人故意与阮籍谈话,像当年谗毁嵇康的钟会,也非常忌恨阮籍。钟会当时任司隶校尉,他“数以时事问之”,多次让阮籍对当时正事进行评论,希望从阮籍的口中得到他对当时一些人物的批评作为把柄,然后再给阮籍加上一些罪名,而阮籍绝口不臧否人物,“皆以酣醉获免”。(司马昭替他的儿子司马炎向阮籍求为婚姻,要阮籍把他的女儿嫁给司马昭的儿子,阮籍知道司马昭的用意之后,便常常饮酒,一醉达60天之久,使司马昭没有机会谈及此事。)

历史上还记载,阮籍好读书,爱山水,常任意出游,“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返。”他喜欢读书,也喜欢游山玩水。他常常任意地驾上车出游,但不按着一般人所经过的路径走,而是任意而行,当走到途穷无路可走的时候,就恸哭着转回来。

历史上海记载,阮籍有一次登上了当年刘邦与项羽作战的广武山,当他目睹旧时楚汉相争的作战遗迹时,不禁叹息道:“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他是在感叹在一个衰乱的时代,没有一个真正伟大的英雄人物能够拯拔、能够救济正处于水火涂炭之中的人民。他对时代危亡的慨叹和失望的悲哀之情,都在这两句话中深深地表现出来。

阮籍好老庄,然而他曾经屡次出仕,(比如他做过太尉蒋济的掾属,做过尚书郎,步兵校尉),是为什么呢?一方面,他有放浪不羁的一面,对当时的时代非常失望、不满,但另一方面,他又有一种委曲求全的苦心,能够节制自己。所以,他屡次出仕又屡次辞官,正好可以看出他内心矛盾挣扎的痛苦。

在七贤中,阮籍是内心最为矛盾、最为痛苦的一个人。因此,他常常“夜阑酒醒,难去忧畏,逶迤伴食,内惭神明。耿介与求生矛盾,旷达与良知互争,悲凉郁结,莫可告喻。对天咄咄,发为诗文”。老庄哲学的旷达与他良知上所忍受的悲苦互争,内心真是“悲凉郁结”,而这种痛苦又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所以就把内心的零乱、悲苦用诗文表现出来。

阮籍在政治上有雄心壮志,但他不满司马氏的所作所为,不愿依附司马氏,又怕遭祸而不敢公然反对。他崇尚老庄的自然无为,蔑弃礼法;对司马氏提倡儒家礼教的一套虚伪行径,深为反感。他有才能,有志向,但无法施展,所看见的是恐怖的屠杀和虚伪的礼法。哀伤、苦闷、恐惧、绝望包围了他。他写下了五言《咏怀诗》八十二首,充分表现了他那孤独苦闷的心情,同时隐隐约约地对时政和上流社会的丑恶现象进行了讽刺,忧生和愤世构成了他诗作的主题。他的诗语言比较质朴,不假雕饰,但因对许多丑恶现象不敢明言,隐约其辞,因此不少篇章的内容显得深晦难晓。他的诗在展示内心世界的丰富复杂性方面,在深入表现诗人的个性方面,堪与曹植的诗比美。

二、咏怀诗

阮籍咏怀诗共有82首。所谓“咏怀”,就是抒写怀抱的意思,内心之所感动的,内心之所思想的,都可以抒发出来。

阮籍的82首咏怀诗,不是作于一个时候,而是“因物因事,情动于衷而见于吟咏。内多忧时愤激之言,而出于隐喻象征,迂回吞吐,耐人寻味”。

前人的评价: 钟嵘《诗品》:“《咏怀》之作,可以陶性灵、发幽思。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洋洋乎会于风雅。”又说:“厥旨渊放,归趣难求”。指出阮籍的诗,言语字句所写的景物好像就在我们耳目之前一样,而它其中所蕴含的情意,其寄托像八荒一样的遥远,很难搞懂他的主旨是什么。

晋宋之交的诗人颜延年在他的《咏怀诗注》中说:“嗣宗身事乱朝,常恐罹谤遇祸,因兹发咏,故每有忧生之嗟。虽志在刺讥,而文多隐避。百代之下,难以情测。”

清代的陈沆在《阮籍诗笺(jiān)》的开头引用颜延年上面的那些话,接着说:“今案软公登临广武,啸傲苏门。远迹曹爽,洁身懿、师。其诗愤怀禅代,凭吊今古。盖仁人志士之发愤焉,岂直忧生之嗟而已哉。”陈沆说,阮籍的诗并不仅仅是颜延年所说的写人生的忧患艰难而已,而是仁人志士的作品,具有非常深远的含义。

三、夜中不能寐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表面意思是说,作者半夜睡不着,做起来弹琴而已。却蕴含着他内心的忧思烦乱,他那想要求得抒发,想要求得解脱、寄托的努力和挣扎都表现在其中了。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衿。” 帷:帐幔、帘幕。在这指窗帷。鉴:照

天上的明月照在这薄薄的窗帷之上。然而,阮籍所写的明月照在窗帷之上,还蕴含着他此时此刻内心的一种触发,内心的一份感动与哀伤。因为月亮这个意向,会引发诗人一份寂寞、惆怅、哀伤的感情。(举头望明月。“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玉阶怨》)

清:凄清

衿:衣服的前衿,正当胸怀的所在。

这里是说这时又有凄清、寒冷的夜风直吹到我的衿怀之内。这种寒冷,不仅仅是身体所感受到的寒冷而已,而且是他内心之中一份寒冷的感受。

“孤鸿号外野,朔鸟鸣北林。”

鸿:是雁中最大的一种。这种鸟飞得很高,飞得很远。鸿雁是常常成群结伴地飞翔,或者排成“一”字,或者排成“人”字。而有时会有一只失群的孤雁,它孤独地一个人,所以是孤鸿。

这一句表面上写他耳朵听到的孤鸿的号叫,其实是他内心的孤鸿的感觉。他说我听到那孤鸿在悲鸣,在哀号,在什么地方哀号呢?在辽远的旷野之上。

朔:指北方。朔鸟,就是指北方的鸟。然而“朔”还有“寒冷”的意思。冬天的北风就是朔风,朔风就是寒风。在这里,与其把它讲成北方的鸟,不如把它讲作寒鸟,是写在寒冷的冷风之中的寒鸟在悲鸣,在啼叫。在什么地方呢?在北方的树林之中。北方的树林是指寒冷的树林。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我在这个地方走来走去,将要看见什么,能见到什么呢?明月、清风、孤鸿、朔鸟。但他说,他什么也没看到。

难道“明月、清风、孤鸿、朔鸟”都被阮籍一笔抹杀了吗?不是。阮籍所说的不是这些,这些明月、清风、孤鸿、朔鸟所代表的是绝望,是幻灭,是悲哀,是寒冷,是孤独,他要挣扎着离开它们,然而,除了它们以外,他再也找不到什么了,没有一件事物能够给他带来温暖和安慰。所以,他在徘徊与彷徨之中再也寻觅不到任何一件事物了。

在魏晋如此危亡、衰乱之世,我能够希求、盼望些什么呢?所以“忧思独伤心”。他只有满怀忧愁、烦乱的一份情思,自己单独地伤心。而且,这一份伤心是无可告喻的。有谁能知道我的伤心,向谁倾诉我的伤心?

他身仕乱朝,常恐遭祸。他不敢把自己对时代的那一种黑暗、危亡的“愤怀禅代”的感觉向人诉说。只有“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了。

意象与抒情

四、嘉树下成蹊(xī)(其二)

嘉树下成蹊,东园桃与李。

嘉树:是美好的树,凡是一切美好的树,都可以称它是嘉树。《史记·李将军列传》:“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这两句的意思是说,有一些美好的树,树的下面就自然会走出路来的,这些树就是东园的桃树和李树。这两句比喻美好繁盛的时代。

秋风吹飞藿(huî),零落从此始。

飞藿:“藿”是豆叶,即豆类的植物。“飞藿”是指零落的豆叶。——对比木本植物。

沈约解释这两句说:“风吹飞藿之时,盖桃李零落之日:华实既尽,柯叶又凋,无复一毫可悦。”

这两句是说,秋风吹在豆叶上,我们就感到万物零落从此就开始了。比喻凋零、衰败的时代。

前面四句,我讲的只是表面的意思。陈沆的《诗比兴笺》认为这四句诗是有一种比兴寓托的深意,陈沆说那是“司马懿尽录魏王公置于邺。嘉树零落,繁华憔悴,皆宗枝剪除之喻也”,意思是说这四句诗比喻曹魏的宗室之被司马氏所剪除。

繁华有憔悴,堂上生荆杞。繁华:颜色美丽。

荆:一种落叶的灌木,它的茎是丛生的,大概有四五尺高,枝干很坚劲,古人常有人以荆木做手杖用。

堂:是一所房屋之中最中央的、最美好的、最高大的建筑。杞:枸杞。

这两句是说,人世之间本来就是如此,一些盛衰兴亡的转变都是如此:一切繁华的事物都会有一个憔悴的结果和下场。而厅堂之上就会长满荆、杞。生——死;聚——散。

驱马舍之去,去上西山趾。

舍:舍弃

之:代词,指零落、憔悴而长满荆杞的地方。

西山:用典。是伯夷、叔齐当年隐居的地方。伯夷、叔齐是商纣时代孤竹国国君墨胎初的两个儿子。周武王灭了商纣之后,他们“义不食周粟”,饿死在首阳山。《史记·伯夷列传》说伯夷、叔齐临死之前作了一首歌:

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微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吁(xū)嗟徂(cú)兮,命之衰矣!”

趾:山脚。这两句是说,这样一个危亡、衰乱的时代,我要赶着我的马,鞭策着我的马,离开这个地方,到很远很远的西山去。

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

阮籍在魏晋之交的危乱之时,他有那种委曲求全地保全的悲哀和痛苦。有的时候,之之所以肯于委曲求全,还不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说自己果然就贪生畏死而就委曲求全了,有时不是的,而是为了对自己的亲属、家人的一份保护爱护之意,因为有的时候会因为自己而连累整个家族。

阮籍说,我有时想到我一身的安危都不能够自保,何况说我还要恋念、还要保护我的妻子儿女,我如何能够保全他们呢?像这样的危亡之世,有一天说不定就会有杀身之祸。

凝霜被野草,岁暮亦云已。凝霜:凝结的寒霜。被:遮盖

岁暮:一年最后的日子 已:毕,完 这两句说,那寒冷的严霜整个地把郊原四野的野草都覆盖的时候,有什么生物还能保全下去呢?一年就要过去了,那我只好说一切都完结了,什么希望都没有了。这里表现得非常绝望,同时,也表现了他在这个危亡、衰乱之时,那一份要苟且、委曲求全地求生的矛盾和悲哀。

其六 一日复一夕

一日复一夕,一夕复一朝。

每个人都是在白天黑夜的循环中度过的。在一天又一天的岁月累计中“颜色改平常,精神自损消。”

颜色改平常,精神自损消。逐渐衰老,这是谁也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因为阮籍“身仕乱朝,常恐罹谤遇祸”,所以他的人生体验是时时刻刻焦躁不安的。

胸中怀汤火,变化故相招。万事无穷极,知谋苦不饶。因为他骄傲不屈的独立个性,在无法融入主流社会趋势敷衍的生存体验下,他的心如同开水烫一样痛苦:因为他不能逆来顺受的接受统治,他对压在头上的统治权力恐惧害怕,所以他的心常常如烈火烧一样的痛苦。因为时势险恶,变化无常,面对杀人如麻的统治者,他常常感觉自己的智慧谋略不足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恐须臾间,魂气随风飘。

只恐怕自己随时被杀,一命归阴。怕死是人的天性,人们总是千方百计企图保住自己的性命。阮籍也不例外。

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

《诗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终日战战兢兢的痛苦,别人是无法理解他的。本诗是阮籍生存体验的恐慌,但也涵括了人类共有的生命意识。人生的茫然包涵着无穷的感叹。每个人都在茫然中前行,每个人都有未知的焦虑;每个人都负荷着内在的任性欲望,每个人都有外在的压迫威胁,每个人都在忍受中艰难求生,这是一切个体生命无法逃避的天命,不管什么个性每天都得在负荷、承担、忍受的历程中度过,直到死而后已。

沈祖棻(fēn)《软嗣宗<咏怀>诗初论》: “然凡古之伟大诗人,其作品不仅反映时世之痛苦而已,亦或表见超时世之悲哀。盖自古人观之,人类以其短促与渺小之生命,而追求永恒与伟大之宇宙,自无法获得满意之答案,其结果终必陷入悲哀也。嗣宗于此,故深有体会。”

第四篇:阮籍《咏怀诗》82首

阮籍《咏怀诗》82首

阮籍《咏怀》:政治抒情组诗的出现 苦闷与旷达 渊永的滋味与隐约曲折的风格

曹魏后期,政局混乱,曹芳、曹髦等皇帝既荒淫无度,又昏庸无能,司马懿父子掌握朝政,曹芳、弑曹髦,大肆诛杀异己。此时文人的命运与建安时大不相同。拥曹的何晏、夏侯玄 人被杀。嵇康拒绝与司马氏合作,亦惨遭杀害。阮籍本有济世志,但不满于司马氏的统治,酣饮和故作旷达来逃避迫害,最后郁郁以终。山涛本来与阮籍、嵇康等人为友。同在“竹 林七贤”之列,后来投靠司马氏。正始十年司马懿父子发动高平陵政变,夺取权利后的十 年间,全国进入恐怖状态。(只到高平陵政变十六年后,司马氏才最后取而代之,夺了曹 家的帝位。)

这一时期的诗人,政治理想落潮,普遍出现了危机感和幻灭感。此时的诗歌也与建安 诗坛风貌迥异,反映民生疾苦和抒发豪情壮志的作品减少了,抒写个人忧愤的诗歌增多了,故阮籍诗“颇多感慨之词”(钟嵘《诗品》)和“忧生之嗟”(李善《文选注》),嵇康诗 亦“多抒感愤”(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卷八)。由于正始玄风的影响,诗歌逐渐与玄 理结合,诗风由建安时的慷慨悲壮变为词旨渊永、寄托遥深。因而正始诗歌也体现出其独 特的艺术风貌,严羽《沧浪诗话·诗体》说:“以时而论,则有……正始体。”注云: “魏年号,嵇、阮诸公之诗。”

阮籍的代表作是《咏怀诗》八十二首。这些诗非一时一地所作,是其政治感慨的记录。这些诗抒感慨,发议论,写理想,开创了中国文学史上政治抒情组诗的先河,对后世产生 了重大影响。

阮籍的《咏怀诗》充满苦闷、孤独的情绪,其诗或者写时光飞逝、人生无常,如: “悬车在西南,羲和将欲倾。流光耀四海,忽忽至夕冥。朝为咸池晖,濛汜受其荣。”(其十八)“朝阳不再盛,白日忽西幽。去此若俯仰,如何似九秋。”(其三十二)或 者写树木花草由繁华转为憔悴,比喻世事的反复,如:“嘉树下成蹊,东园桃与李。秋风 吹飞藿,零落从此始。繁华有憔悴,堂上生荆记。”(其三)“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其十二)“清露为凝霜,华草成蒿莱。”(其五十)

“不见日夕华,翩翩飞路旁。”(其五十三)或者写鸟兽虫鱼对自身命运之无奈,如 孤鸟、寒鸟、孤鸿、离兽等意象经常出现在诗中,特别是春生秋死的蟋蟀、蟪蛄,成为诗 人反复歌咏的对象(如其

十四、其二

十四、其七十一)。或者直接慨叹人生的各种深创巨 痛,如少年之忽成丑老(如其

四、其

五、其六十五),功名富贵之难保(如其

十三、其五

十三、其五十九),以女色事人之不可靠(如其

二十、其二

十七、其三十)。由于从自然 到人事都充满苦难,阮籍心中的苦闷难以排遣。《咏怀诗》其一说: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此末尾两句可视为全部《咏怀诗》。清人方东树说:“此是八十一首发端,不过总言 所以咏怀不能已于言之故。”(《昭昧詹言》卷三)又如其十七:

独坐空堂上,谁可与欢者。出门临永路,不见行车马。登高望九州,悠悠分旷野。孤 鸟西北飞,离兽东南下。日暮思亲友,晤言用自写。

这首诗写独坐无人,出门无人,登高无人,所见仅为孤鸟、离兽,栖惶无主之情溢于 纸上。在这种局面之中,诗人进而感到壮志、理想都成了泡影。

《咏怀诗》其十九以佳人喻理想,写诗人心虽悦之而无由交接,表现了理想不能实现 的痛苦。其八十命意亦相似,只是又多了一层生命短促之悲。其七十九写凤凰的悲剧,凤 凰立身高洁,志向远大,但羽翼为秋风所伤,已无法飞翔,“但恨处非位,怆恨使心伤”,简直是阮籍的自况。《咏怀诗》中迁逝之悲、祸福无常之感触目皆是,正体现了他忧愤深广 的情怀。阮籍诗中悲哀、凄怆、涕下、咨嗟、辛酸、蹉跎、忧伤、愤懑、怨尤、悲悼等词语 十分常见,充分反映了他极度苦闷的心情。

面对污浊的社会与短暂的人生,阮籍无法找到真正的出路,只好故作旷达,在生活中,他做出许多惊世骇俗的事情;在诗歌中,他也为自己设计了精神的出路,这就是游仙和隐居。阮籍的《咏怀诗》有不少篇章写游仙和隐居,有些则是仙隐结合。他在诗中常常赞美巢由、夷齐、邵平、四皓等隐士,而讽刺苏秦、李斯等人因贪利禄而导致杀身之祸。阮籍赞美神仙隐逸,只是排遣苦闷的一种方式,他其实是颇有济世之志的。《晋书》本 传说他:“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 为常。”所以他在写愤懑与出世之情的同时,也表现出对时局的关注和自己的怀抱。如《咏 怀诗》其三十一,批评曹魏政权荒淫腐朽,指出其必定灭亡的命运:

驾言发魏都,南向望吹台。箫管有遗音,梁王安在哉。战士食糟糠,贤者处蒿莱。歌舞 曲未终,秦兵已复来。夹林非吾有,朱官生尘埃。军败华阳下,身竟为土灰。

有的诗则揭露礼法之士的虚伪,如其六十七:

洪生资制度,被服正有常。尊卑设次序,事物齐纪纲。容饰整颜色,磬折执圭璋。常上 置玄酒,室中盛稻粱。外厉贞素谈,户内灭芬芳。放口从衷出,复说道义方。委曲周旋仪,姿态愁我肠。

有的诗则抒发自己的壮志,如其三十九:

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驱车远行役,受命念自忘。良弓挟乌号,明甲有精光。临难 不顾生,身死魂飞扬。岂为全躯士,效命争战场。忠为百世荣,义使令名彰。垂声谢后世,气节故有常。

阮籍诗的风格隐约曲折,“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厥旨渊放,归趣难求”(钟嵘《诗品》),这主要是由其时代与身世决定的。他同情曹魏,不满于司马氏,但身仕 乱朝,常恐遭祸,故处世极为谨慎,“发言玄远,口不臧否人物”(《晋书·阮籍传》)。作诗亦不敢直言,常常借比兴、象征的手法来表达感情、寄托怀抱。或借古讽今,或借游仙 讽刺世俗,或借写美人香草寓写怀抱。李善《文选注》分析这种情况说:“嗣宗身仕乱朝,常恐罹谤遇祸,因兹发咏,故每有忧生之嗟。虽志在刺讥,而文多隐避,百代之下,难以情 测。”但就诗歌精神而言,阮籍的《咏怀诗》与建安风骨仍是一脉相承的,如严羽《沧浪诗 话·诗评》说:“黄初以后,惟阮籍《咏怀》之作,极为高古,有建安风内骨。”

试论阮籍的《咏怀诗》

阮籍(嗣宗)是魏晋交替时期的著名作家,尤以其82首《咏怀诗》享盛名于中国诗坛。然而,也正是这些《咏怀诗》在中国的文艺批评史上引起了颇多的争论。

从刘勰的《文心雕龙》提出“阮旨遥深”以后,后代论者便沿着这个思路而推波助澜。《诗品序》称其“厥旨渊放,归趣难求”;李善的《文选注》有“百代之下,难以情测”

之说;张溥则谓之“咏怀诸篇,文稳指远”(《汉魏六朝百三家集题辞注》)。愈往后,论家便更把阮诗内容渲染为神秘莫测,进而连其表现形式也被说得神乎其神了。刘熙载甚 至说:“阮嗣宗咏怀,其旨固为渊远,其属辞之妙,去来无端,不可踪迹。后来如射洪 《感遇》,太白《古风》犹瞻望弗及矣”(《艺概·诗概》)。黄节和肖涤非二先生也认 为:“后之学步邯郸者,既未得其仿佛,而浅见寡闻之士,又以眩于故实,艰于检讨,亦 复望而生畏。于是咏怀之作,乃成千古绝响矣”。(《读诗三札记·读阮嗣宗诗札记》)说阮诗遥深、隐晦是对的,但将之视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绝响”,则与事 实不符。

刘勰说“阮旨遥深”是在与“何宴之徒,率多浮浅”(《文心雕龙·明诗》)相对比 的情况下提出来的。钟嵘曾经说过:“其源出于《小雅》,无雕虫之功”(《诗品上》)。这就把《咏怀诗》放进中国诗歌发展的大结构系统之中,进行纵与横的比较研究。后人步 他们的后,只执其一端,恐怕是有违他们的初衷。

其实,阮籍的《咏怀诗》是循着中国古典诗歌创作的发展逻辑而生长、发展的,它既 继承了前代诗歌创作的精华,也是后辈学习的圭臬之一。在中国诗的发展史上,起着一种 承先启后的作用。阮诗的“遥深”,是那个时代文学与哲学思潮发展的必然产物,是他在 诗歌中实践魏晋玄学“得意忘言”之文学观的体现。从这个思路出发,阮诗也许会不那么 “难以情测”了。

“言不尽意”这个哲学命题,早在周朝就有了雏形。《周易·系辞》中就有,“子曰: '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可见乎”的说法;《庄子·外物》曰:“荃 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意而忘言”。魏晋时期,玄学 兴起,崇尚以无为本,哲学家们展开了言、意之辩。集大成者当为王弼。他说:“然则忘 象者乃得意者也,忘言者乃得象者也。得意在忘象,得象在忘言,故立象以尽言,而象可 忘也。重画以尽情,而画可忘也”(《周易略例·明象》)。“象”即物象。王弼在言和 意之间加进了一个物象,这不仅表明思辩哲学有了新发展,即认识到表象的存在,认识到 人们认识事物的本质是由表及里的;而且还表明“言不尽意”的哲学观已找到了向以形象 思维为主的文学渗透的关节点,由是,“得意忘言”的文学观的呼之欲出就是十分自然的了。

“得象忘言”和“得意忘言”在魏晋时代俨成时风。王弼在《论语释疑》和《老子注》 等著作中一扫汉代经学的繁琐考证,多用假言释意,追求思辩的哲学境界,而不拘泥于表面 的文字。如他在解释孔子“予欲无言”这句话时说:“欲明本,举本统末,而示物于极者 也。”真是地地道道的得意而忘言。

嵇康在《声无哀乐论》中说:“口不尽味,乐不极音,揆终始之宜,度贤愚之中,为之 检则”。这里讲的是得意而忘音。

顾恺之在《魏晋胜流画赞》中云:“以形写神而空其实对,荃生之用,乖传之趋失矣。空其实对则大失,对而不正则小失,不可不察也。一像之明昧不若晤对之神通也。”这实际 上道出了魏晋画坛在创作思想上的主线条:“画尽意在”,即王弼说的“重画以尽情,而画 可忘也。”

在这样一种推崇“得意忘言”的时风中,生机勃勃的文学怎么会无动于衷呢?四面八方 涌来的新思想的信息,必然会在对新思想最敏感的诗坛产生强烈的反应。阮籍率先表了态: “余以为形之可见,非色之美,音之可闻,非声之善,”(《阮籍集·清思赋》)这充分表

明了他在自己的文学创作中将追求什么,又会摒弃什么。后来刘勰将之升华为“情在词外日 隐状溢目前日秀”,提出了“隐秀”说,阮籍实为其开先河者也。

阮籍的《咏怀诗》就是他实践“得意忘言”思想的杰作。肖涤非先生说:“嗣宗诗之特 点:

(一)用典变化。

(二)命意委曲。

(三)情感多哀乐同时而发”。(《阮步兵咏怀诗 注》)可惜肖先生将三者孤立起来,使人不得要津,倘若用“得意忘言”的创作思想来贯穿 之,就会顿时柳暗花明。因为诗中用典可收到言简意赅的效果,故而是“得意忘言”最为行 之有效的手段。《咏怀诗》用典极多,往往一个典就是一个丰富多彩的故事。如“高鸟翔山 岗,燕雀栖下林”(《咏怀诗》四十七)这句诗就含有两个故事。一是《吴越春秋》中范蠡 劝文种:“高鸟已散,良弓将藏”,要他见好就收;一是《史记·陈涉世家》所录陈胜那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的千古绝叹。两个典故一经诠释,言外之意顿时跃然纸上,读者只 要忘掉文字的表面含意,顺着诗句的内涵去思索,就可以品味出作者既有不安苟且,欲济世 经国的雄心,又害怕成为被烹的“走狗”那种曲曲宛宛的真情。

阮籍的《咏怀诗》主要是写给自己看的,因此,用典时往往信手拈来,掐头去尾,甚是 随便。因而读阮诗,不能仅在字面上考究,而是要在释典上多下功夫,才能窥见作者的内心 世界。如“平生少年时,轻薄好弦歌。西游咸阳中,赵、李相经过”

(五)这首诗,由于将 赵、李当成赵夫人和李夫人,连颜延之这样的大学者都弄错了。后人在《汉书·何益传》、《汉书·佞幸传》、《汉书·外戚传》、《汉书·谷永传》中找到四种解释(参见黄节、肖 涤非先生的《读诗三札记·读阮嗣宗诗札记》)。论其意,庶族地主出身的阮籍希望能够济 世经邦,当以王士祯的解释最烫贴:“《汉书·谷永传》小臣赵、李,从微贱贵宠。成帝常 与微行。籍用赵、李正出此。”(《古诗笺·五言诗卷》)

由此可见,阮籍写诗的确是只求意会,非给人读的,也许在他看来,意是最可贵的,能 表意就行,别人读不读他的诗恐怕就无所谓了。再如“念我平时居,郁然思妖姬”(六十四)这首诗,若非前面曾用过首阳山之典,读者就很难明白诗中的“妖姬”是那位逼伯夷、叔齐 隐逸饿死的昏君殷纣王。正如阮籍自己所表白的:“谁言不可见,青鸟明我心”(二十二),他既然将心寄于天上的王母娘娘,便不期冀凡夫俗子理解了,既少了这层羁绊,便可以放开 手脚地“得意忘言”了。

前代论家谈到阮诗便常称其善用比兴手法。陈沆曾谓阮诗“特寄托至深,立言有体,比 兴多于赋颂,奥诘达其渺思”(《诗比兴笺》卷二)。“赋颂”偏重于铺陈,而比兴则“文 已尽而意有余兴”(《诗品序》),这正符合阮籍的创作原则,故其“比兴多于赋颂”。后 人也有责怪阮籍比兴使用不当的而失于隐晦的,这就是由于不明白阮籍之用比兴是为了更好 的“得意忘言”,而不是为比兴而比兴的缘故。硬求其比兴之间的内在逻辑,要么穿凿附会,要么就茫然不知所云了。

阮籍用典还较多地采用了藏词这种修辞手法,这与他那“得意忘言”的美学原则是一致 的。如在“黄鸟东南飞,寄言谢友生”(三十)这首诗中,他巧妙地将“孔雀东南飞,五里 一徘徊”(《孔雀东南飞》)和“虽有兄弟,不如友生”(《毛诗注》)两个典故掐头藏词,这样便使人初读时不能一览无余,大可玩味,几经细品,其意自现。这种能充分调动读者主 观能动性和艺术积累的诗作,真是美哉!又如“战士食糟糠,贤者处蒿莱”(三十一)这句 诗,将“仆妾余梁肉,而士不厌糟糠”(《史记·孟尝君列传》)和“原宪君鲁,环诸之室,茨以蒿莱”(《韩诗外传》)两句话藏入诗中,既将作者胸中那突涌澎湃的愤愤不平之情和 讥嘲之意淋漓致尽地表现了出来,又增强了作品的战斗力和艺术感染力,令人击节称绝。

阮诗“情感多哀乐同时而发”这个特点,肖涤非先生谓之为“最为奇特处,亦是文章最 难到处。”其实,这不过是阮籍将“得意忘言”的美学原则运用到炉火纯青境地时的神来之 笔罢了,绝非阮氏有意为之。阮籍这类诗自然流畅,毫无矫柔造作之感。在魏晋易代那样一 个矛盾空前的社会环境中,像阮籍这种极为敏感、极度清醒的诗人,自然日日时时都处于喜 怒哀乐的熬煎之中;这喜怒哀乐的情感自然也就泊泊流露在那类“情感多哀乐同时而发”的 诗中。

阮籍从“得意忘言”的原则出发,将他那亦喜亦哀、亦怒亦乐的情感毫无遮拦地在诗中 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便写出了“悦怿若九春,馨折似秋霜”

(十三),“远望令人悲,春气感我心”

(十一),“松柏郁森沉,鹂黄相与嘻”(六十四)等情绪大起大落、跌宕起 伏的佳作。这些诗有的是“沙欧集翔”转眼“阴风怒号”;有的是“浊浪排空”顷俄“锦鳞 游咏”,使我们为阮籍那起伏的心潮所感染;为他所承受的巨大的心灵痛苦所震摄;为封建 社会对人之心灵的折磨而愤怒;为志士们自强不息的奋争精神所折服。要想在这类诗里找到 所谓的“内在逻辑”,实在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读阮诗,除了每每体味到他那因压抑、愤 懑而哀怒的心境和因偶尔发泄、避祸得逞而偷悦的情愫外,还能得到什么呢?

阮籍身兼文学家和哲学家这双重身份,他既然刻意追求“得意忘言”,将“意”视为写 诗作文的最高境界,这便使得八十二首《咏怀诗》具有很强的哲理性,很有启迪作用。《咏 怀诗》(六十)就是由于作者纵览古今,悟得了人生的渺小和宇宙的宏大,故而“愤懑从此 舒”;“少年学击刺,妙使过曲城”(六十一)则表达了他对封建社会大彻大悟的灵感。这 类诗,我们更只可意会,不能穿凿。

《咏怀诗》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和美学情调出现在中国诗坛上,当时就引起了强烈反响。阮籍之后,诗人争先仿效其诗作,影响极为深远。远的不说,在南北朝就有支遁、张君祖、江淹、庾信等人。

但由于后人多对阮诗的创作原则不甚明了,只追求其“遥深”、“难测”的一面,使得 咏怀诗这种艺术形式多用于表达玄理,失却了阮诗思想的真率和情感的热烈。像支循的“踟 蹰观象物,未始见全牛。毛麟有所贵,所贵在忘鉴”(《广弘明集》)之类的玄言诗,故弄 玄虚、空洞无物,读后如同嚼蜡。又比如张君祖写的“何必玩幽间,青衿表离俗。百龄苛末 遐,昨辰亦非促”(《广弘明集》)这首诗,消积颓废,失却了阮诗的深沉和执着。江淹虽 深明嗣宗之心,但终因功力有限,而难与阮籍比肩,如之所作《效阮公诗》多明白如话,径 不得品味。只是到了陶潜和李白的诗中,我们才又看到了阮诗的发扬光大。

阮籍咏怀八十二首(全录)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二妃游江滨。逍遥顺风翔。交甫怀佩环。婉娈有芬芳。猗靡情欢爱。千载不相忘。倾城迷下蔡。容好结中肠。感激生忧思。萱草树兰房。膏沐为谁施。其雨怨朝阳。

如何金石交。一旦更离伤。

嘉树下成蹊。东园桃与李。秋风吹飞藿。零落从此始。繁华有憔悴。堂上生荆杞。驱马舍之去。去上西山趾。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凝霜被野草。岁暮亦云已。

天马出西北。由来从东道。春秋非有托。富贵焉常保。清露被皋兰。凝霜沾野草。朝为媚少年。夕暮成丑老。

自非王子晋。谁能常美好。

平生少年时。轻薄好弦歌。西游咸阳中。赵李相经过。娱乐未终极。白日忽蹉跎。驱马复来归。反顾望三河。黄金百镒尽。资用常苦多。北临太行道。失路将如何。

昔闻东陵瓜。近在青门外。连畛距阡陌。子母相钩带。五色曜朝日。嘉宾四面会。膏火自煎熬。多财为患害。

布衣可终身。宠禄岂足赖。

炎暑惟兹夏。三旬将欲移。芳树垂绿叶。青云自逶迤。四时更代谢。日月递参差。徘徊空堂上。忉怛莫我知。

愿覩卒欢好。不见悲别离。

灼灼西隤日。余光照我衣。回风吹四壁。寒鸟相因依。周周尚衔羽。蛩蛩亦念饥。如何当路子。磬折忘所归。岂为夸誉名。憔悴使心悲。宁与燕雀翔。不随黄鹄飞。

黄鹄游四海。中路将安归。

步出上东门。北望首阳岑。下有采薇士。上有嘉树林。良辰在何许。凝霜沾衣襟。寒风振山冈。玄云起重阴。鸣鴈飞南征。鶗鴂发哀音。素质游商声。凄怆伤我心。

北里多奇舞。濮上有微音。轻薄闲游子。俯仰乍浮沉。方式从狭路。僶俛趋荒淫。焉见王子乔。乘云翔邓林。

独有延年术。可以慰我心。

十一

湛湛长江水。上有枫树林。皋兰被径路。青骊逝骎骎。远望令人悲。春气感我心。三楚多秀士。朝云进荒淫。朱华振芬芳。高蔡相追寻。一为黄雀哀。泪下谁能禁。

十二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流盻发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宿昔同衣裳。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

丹青着明誓。永世不相忘。

十三

登高临四野。北望青山阿。松柏翳冈岑。飞鸟鸣相过。感慨怀辛酸。怨毒常苦多。

李公悲东门。苏子狭三河。求仁自得仁。岂复叹咨嗟。

十四

开秋兆凉气。蟋蟀鸣床帷。感物怀殷忧。悄悄令心悲。多言焉所告。繁辞将诉谁。

微风吹罗袂。明月耀清晖。晨鸡鸣高树。命驾起旋归。

十五

昔年十四五。志尚好诗书。被褐怀珠玉。颜闵相与期。开轩临四野。登高望所思。丘墓蔽山冈。万代同一时。千秋万岁后。荣名安所之。乃悟羡门子。噭噭令自嗤。

十六

徘徊蓬池上。还顾望大梁。绿水扬洪波。旷野莽茫茫。走兽交横驰。飞鸟相随翔。是时鹑火中。日月正相望。朔风厉严寒。阴气下微霜。覊旅无俦匹。俛仰怀哀伤。小人计其功。君子道其常。岂惜终憔悴。咏言着斯章。

十七

独坐空堂上。谁可与欢者。出门临永路。不见行车马。登高望九州。悠悠分旷野。

孤鸟西北飞。离兽东南下。日暮思亲友。晤言用自写。

十八

悬车在西南。羲和将欲倾。流光耀四海。忽忽至夕冥。朝为咸池晖。蒙汜受其荣。岂知穷达士。一死不再生。视彼桃李花。谁能久荧荧。君子在何计。叹息未合幷。

瞻仰景山松。可以慰吾情。

十九

西方有佳人。皎若白日光。被服纤罗衣。左右佩双璜。修容耀姿美。顺风振微芳。登高眺所思。举袂当朝阳。寄颜云霄闲。挥袖凌虚翔。飘飖恍惚中。流眄顾我傍。

悦怿未交接。晤言用感伤。

二十

杨朱泣歧路。墨子悲染丝。揖让长离别。飘飖难与期。岂徒燕婉情。存亡诚有之。萧索人所悲。祸衅不可辞。赵女媚中山。谦柔愈见欺。嗟嗟涂上士。何用自保持。

二十一

于心怀寸阴。羲阳将欲冥。挥袂抚长剑。仰观浮云征。云间有玄鹤。抗志扬哀声。

一飞冲青天。旷世不再鸣。岂与鹑鷃游。连翩戏中庭。

二十二

夏后乘灵舆。夸父为邓林。存亡从变化。日月有浮沉。凤皇鸣参差。伶伦发其音。

王子好箫管。世世相追寻。谁言不可见。青鸟明我心。

二十三

东南有射山。汾水出其阳。六龙服气舆。云盖切天纲。仙者四五人。逍遥晏兰房。寝息一纯和。呼噏成露霜。沐浴丹渊中。照耀日月光。岂安通灵台。游瀁去高翔。

二十四

殷忧令志结。怵惕常若惊。逍遥未终晏。朱华忽西倾。蟋蟀在户牖。蟪蛄号中庭。心肠未相好。谁云亮我情。愿为云间鸟。千里一哀鸣。三芝延瀛洲。远游可长生。

二十五

拔剑临白刃。安能相中伤。但畏工言字。称我三江旁。飞泉流玉山。悬车栖扶桑。

日月径千里。素风发微霜。势路有穷达。咨嗟安可长。

二十六

朝登洪坡颠。日夕望西山。荆棘被原野。羣鸟飞翩翩。鸾鹥时栖宿。性命有自然。

建木谁能近。射干复婵娟。不见林中葛。延蔓相勾连。

二十七

周郑天下交。街术当三河。妖冶闲都子。焕耀何芬葩。玄发发朱颜。睇眄有光华。倾城思一顾。遗视来相夸。愿为三春游。朝阳忽蹉跎。盛衰在须臾。离别将如何。

二十八

若花耀四海。扶桑翳瀛洲。日月经天涂。明暗不相雠。穷达自有常。得失又何求。岂效路上童。携手共遨游。阴阳有变化。谁云沉不浮。朱鳖跃飞泉。夜飞过吴洲。俛仰运天地。再抚四海流。系累名利场。驽骏同一辀。岂若遗耳目。升遐去殷忧。

二十九

昔余游大梁。登于黄华颠。共工宅玄冥。高台造青天。幽荒邈悠悠。凄怆怀所怜。所怜者谁子。明察自照妍。应龙沈冀州。妖女不得眠。肆侈陵世俗。岂云永厥年。

三十

驱车出门去。意欲远征行。征行安所如。背弃夸与名。夸名不在己。但愿适中情。单帷蔽皎日。高树隔微声。谗邪使交疏。浮云令昼冥。嬿婉同衣裳。一顾倾人城。从容在一时。繁华不再荣。晨朝奄复暮。不见所欢形。黄鸟东南飞。寄言谢友生。

三十一

驾言发魏都。南向望吹壹。箫管有遗音。梁王安在哉。战士食糟糠。贤者处蒿莱。歌舞曲未终。秦兵已复来。夹林非吾有。朱宫生尘埃。军败华阳下。身竟为土灰。

三十二

朝阳不再盛。白日忽西幽。去此若俯仰。如何似九秋。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齐景升丘山。涕泗纷交流。孔圣临长川。惜逝忽若浮。去者余不及。来者吾不留。

愿登太华山。上与松子游。渔父知世患。乘流泛轻舟。

三十三

一日复一夕。一夕复一朝。颜色改平常。精神自损消。胸中怀汤火。变化故相招。万事无穷极。知谋苦不饶。但恐须臾间。魂气随风飘。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

三十四

一日复一朝。一昏复一晨。容色改平常。精神自飘沦。临觞多哀楚。思我故时人。对酒不能言。凄怆怀酸辛。愿耕东皋阳。谁与守其真。愁苦在一时。高行伤微身。

曲直何所为。龙蛇为我邻。

三十五

世务何缤纷。人道苦不遑。壮年以时逝。朝露待太阳。愿揽羲和辔。白日不移光。天阶路殊绝。云汉邈无梁。濯发旸谷滨。远游昆岳傍。登彼列仙岨。采此秋兰芳。

时路乌足争。太极可翱翔。

三十六

谁言万事囏。逍遥可终生。临堂翳华树。悠悠念无形。彷徨思亲友。倐忽复至冥。

寄言东飞鸟。可用慰我情。

三十七

嘉时在今辰。零雨洒尘埃。临路望所思。日夕复不来。人情有感慨。荡漾焉能排。

挥涕怀哀伤。辛酸谁语哉。

三十八

炎光延万里。洪川荡湍濑。弯弓挂扶桑。长剑倚天外。泰山成砥砺。黄河为裳带。视彼庄周子。荣枯何足赖。捐身弃中野。乌鸢作患害。岂若雄杰士。功名从此大。

三十九

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驱车远行役。受命念自忘。良弓挟乌号。明甲有精光。临难不顾生。身死魂飞扬。岂为全躯士。效命争战场。忠为百世荣。义使令名彰。

垂声谢后世。气节故有常。

四十

混元生两仪。四象运衡玑。曒日布炎精。素月垂景辉。晷度有昭回。哀哉人命微。飘若风尘逝。忽若庆云晞。修龄适余愿。光宠非己威。安期步天路。松子与世违。

焉得凌霄翼。飘飖登云湄。嗟哉尼父志。何为居九夷。

四十一

天网弥四野。六翮掩不舒。随波纷纶客。泛泛若浮凫。生命无期度。朝夕有不虞。列仙停修龄。养志在冲虚。飘飖云日间。邈与世路殊。荣名非己宝。声色焉足娱。

采药无旋返。神仙志不符。逼此良可惑。令我久踌躇。

四十二

王业须良辅。建功俟英雄。元凯康哉美。多士颂声隆。阴阳有舛错。日月不当融。天时有否泰。人事多盈冲。园绮遯南岳。伯阳隐西戎。保身念道真。宠耀焉足崇。

人谁不善始。尠能克厥终。休哉上世士。万载垂清风。

四十三

鸿鹄相随飞。飞飞适荒裔。双翮临长风。须臾万里逝。朝餐琅玕实。夕宿丹山际。

抗身青云中。网罗孰能制。岂与乡曲士。携手共言誓。

四十四

俦物终始殊。修短各异方。琅玕生高山。芝英耀朱堂。荧荧桃李花。成蹊将夭伤。

焉敢希千术。三春表微光。自非凌风树。憔悴乌有常。

四十五

幽兰不可佩。朱草为谁荣。修竹隐山阴。射干临增城。葛藟延幽谷。绵绵瓜瓞生。

乐极消灵神。哀深伤人情。竟知忧无益。岂若归太清。

四十六

鷽鸠飞桑榆。海鸟运天池。岂不识宏大。羽翼不相宜。招摇安可翔。不若栖树枝。

下集蓬艾间。上游园圃篱。但尔亦自足。用子为追随。

四十七

生命辰安在。忧戚涕沾襟。高鸟翔山冈。燕雀栖下林。青云蔽前庭。素琴凄我心。

崇山有鸣鹤。岂可相追寻。

四十八

鸣鸠嬉庭树。焦明游浮云。焉见孤翔鸟。翩翩无匹羣。死生自然理。消散何缤纷。

四十九

步游三衢旁。惆怅念所思。岂为今朝见。恍惚诚有之。泽中生乔松。万世未可期。

高鸟摩天飞。凌云共游嬉。岂有孤行士。垂涕悲故时。

五十

清露为凝霜。华草成蒿莱。谁云君子贤。明达安可能。乘云招松乔。呼噏永矣哉。

五十一

丹心失恩泽。重德丧所宜。善言焉可长。慈惠未易施。不见南飞燕。羽翼正差池。

高子怨新诗。三闾悼乖离。何为混沌氏。倐忽体貌隳。

五十二

十日出旸谷。弭节驰万里。经天耀四海。倐忽潜蒙泛。谁言焱炎久。游没何行俟。逝者岂长生。亦去荆与杞。千岁犹崇朝。一餐聊自已。是非得失间。焉足相讥理。

计利知术穷。哀情遽能止。

五十三 自然有成理。生死道无常。智巧万端出。大要不易方。如何夸毘子。作色怀骄肠。乘轩驱良马。凭几向膏粱。被服纤罗衣。深榭设闲房。不见日夕华。翩翩飞路旁。

五十四

夸谈快愤懑。情慵发烦心。西北登不周。东南望邓林。旷野弥九州。崇山抗高岑。

一餐度万世。千岁再浮沈。谁云玉石同。泪下不可禁。

五十五

人言愿延年。延年欲焉之。黄鹄呼子安。千秋未可期。独坐山嵓中。恻怆怀所思。王子一何好。猗靡相携持。悦怿犹今辰。计校在一时。置此明朝事。日夕将见期。

五十六

贵贱在天命。穷达自有时。婉娈佞邪子。随利来相欺。孤思损惠施。但为谗夫蚩。

鹡鸰鸣云中。载飞靡所期。焉知倾侧士。一旦不可持。

五十七

惊风振四野。回云荫堂隅。床帷为谁设。几杖为谁扶。虽非明君子。岂闇桑与榆。世有此聋聩。芒芒将焉如。翩翩从风飞。悠悠去故居。离麾玉山下。遗弃毁与誉。

五十八

危冠切浮云。长剑出天外。细故何足虑。高度跨一世。非子为我御。逍遥游荒裔。

顾谢西王母。吾将从此逝。岂与蓬户士。弹琴诵言誓。

五十九

河上有丈人。纬萧弃明珠。甘彼藜藿食。乐是蓬蒿庐。岂效缤纷子。良马骋轻舆。朝生衢路旁。夕瘗横术隅。欢笑不终宴。俛仰复欷歔。鉴兹二三者。愤懑从此舒。

六十

儒者通六艺。立志不可干。违礼不为动。非法不肯言。渴饮清泉流。饥食幷一箪。岁时无以祀。衣服常苦寒。屣履咏南风。缊袍笑华轩。信道守诗书。义不受一餐。

烈烈褒贬辞。老氏用长叹。

六十一

少年学击剑。妙伎过曲城。英风截云霓。超世发奇声。挥剑临沙漠。饮马九野垧。旗帜何翩翩。但闻金鼓鸣。军旅令人悲。烈烈有哀情。念我平常时。悔恨从此生。

六十二

平昼整衣冠。思见客与宾。宾客者谁子。倐忽若飞尘。裳衣佩云气。言语究灵神。

须臾相背弃。何时见斯人。

六十三

多虑令志散。寂寞使心忧。翱翔观陂泽。抚剑登轻舟。但愿长闲暇。后岁复来游。

六十四

朝出上东门。遥望首阳基。松柏郁森沉。鹂黄相与嬉。逍遥九曲间。徘徊欲何之。

念我平居时。郁然思妖姬。

六十五

王子十五年。游衍伊洛滨。朱颜茂春华。辩慧怀清真。焉见浮丘公。举手谢时人。

轻荡易恍惚。飘飖弃其身。飞飞鸣且翔。挥翼且酸辛。

六十六

塞门不可出。海水焉可浮。朱明不相见。奄昧独无侯。持瓜思东陵。黄雀诚独羞。失势在须臾。带剑上吾丘。悼彼桑林子。涕下自交流。假乘汧渭间。鞍马去行游。

六十七

洪生资制度。被服正有常。尊卑设次序。事物齐纪纲。容饰整颜色。磬折执圭璋。堂上置玄酒。室中盛稻粱。外厉贞素谈。户内灭芬芳。放口从衷出。复说道义方。

委曲周旋仪。姿态愁我肠。

六十八

北临干昧溪。西行游少任。遥顾望天津。骀荡乐我心。绮靡存亡门。一游不再寻。傥遇晨风鸟。飞驾出南林。漭瀁滛光中。忽忽肆荒淫。休息晏清都。超世又谁禁。

六十九

人知结交易。交友诚独难。险路多疑惑。明珠未可干。彼求飨太牢。我欲幷一餐。

损益生怨毒。咄咄复何言。

七十

有悲则有情。无悲亦无思。茍非婴网罟。何必万里畿。翔风拂重霄。庆云招所晞。

灰心寄枯宅。曷顾人间姿。始得忘我难。焉知嘿自遗。

七十一

木槿荣丘墓。煌煌有光色。白日颓林中。翩翩零路侧。蟋蟀吟户牖。蟪蛄鸣荆棘。蜉蝣玩三朝。采采修羽翼。衣裳为谁施。俛仰自收拭。生命几何时。慷慨各努力。

七十二

修涂驰轩车。长川载轻舟。性命岂自然。势路有所由。高名令志惑。重利使心忧。

亲昵怀反侧。骨肉还相雠。更希毁珠玉。可用登遨游。

七十三

横术有奇士。黄骏服其箱。朝起瀛洲野。日夕宿明光。再抚四海外。羽翼自飞扬。

去置世上事。岂足愁我肠。一去长离绝。千岁复相望。

七十四

猗欤上世士。恬淡志安贫。季叶道陵迟。驰骛纷垢尘。寗子岂不类。杨歌谁肯殉。栖栖非我偶。徨徨非己伦。咄嗟荣辱事。去来味道真。道真信可娱。清洁存精神。

巢由抗高节。从此适河滨。

七十五

梁东有芳草。一朝再三荣。色容艳姿美。光华耀倾城。岂为明哲士。妖蛊谄媚生。轻薄在一时。安知百世名。路端便娟子。但恐日月倾。焉见冥灵木。悠悠竟无形。

七十六

秋驾安可学。东野穷路旁。纶深鱼渊潜。矰设鸟高翔。泛泛乘轻舟。演漾靡所望。吹嘘谁以益。江湖相捐忘。都冶难为颜。修容是我常。兹年在松乔。恍惚诚未央。

七十七

咄嗟行至老。僶俛常苦忧。临川羡洪波。同始异支流。百年何足言。但苦怨与雠。雠怨者谁子。耳目还相羞。声色为胡越。人情自逼遒。招彼玄通士。去来归羡游。

七十八

昔有神仙士。乃处射山阿。乘云御飞龙。嘘噏叽琼华。可闻不可见。慷慨叹咨嗟。

自伤非俦类。愁苦来相加。下学而上达。忽忽将如何。

七十九

林中有奇鸟。自言是凤凰。清朝饮醴泉。日夕栖山冈。高鸣彻九州。延颈望八荒。适逢商风起。羽翼自摧藏。一去昆仑西。何时复回翔。但恨处非位。怆恨使心伤。

八十

出门望佳人。佳人岂在兹。三山招松乔。万世谁与期。存亡有长短。慷慨将焉知。

忽忽朝日隤。行行将何之。不见季秋草。摧折在今时。

八十一

昔有神仙者。羡门及松乔。噏习九阳间。升遐叽云霄。人生乐长久。百年自言辽。

白日陨隅谷。一夕不再朝。岂若遗世物。登明遂飘飖。

八十二 墓前荧荧者。木槿耀朱华。荣好未终朝。连飚陨其葩。岂若西山草。琅玕与丹禾。

垂影临增城。余光照九阿。宁微少年子。日久难咨嗟。

咏怀八十二首

阮籍

二妃游江滨,逍遥顺风翔。

交甫怀环佩,婉娈有芬芳。

猗靡情欢爱,千载不相忘。

倾城迷下蔡,容好结中肠。

感激生忧思,萱草树兰房。

膏沐为谁施,其雨怨朝阳。

如何金石交,一旦更离伤!

这首诗的前四句是叙述刘向《列仙传》中的一个神话故事:“江妃二女者,不知何所人也,出游于江、汉之湄(水边),逢郑交甫。”交甫见而悦之,下请其,二女解与交甫。交甫悦受而怀揣之,“趋去数十步,视,空怀无;顾

二女,忽然不见。”这里借用此故事来发端起兴:叙江妃二女游于江汉之滨,自 由逍遥地顺风飘舞,郑交甫遇到了她们便一见钟情,请她们解环相赠以为信物,二女答应了他的请求。交甫把环藏在怀里。那两位神女都年青美貌(婉娈),浑身飘散着香气。

以下八句则与《列仙传》记载不合,乃是诗人借题发挥想象,写双方别后的 缠绵相思,赞扬他们对爱情的忠贞不渝。“猗靡”,婉曲缠绵之意。“倾城”和 “迷下蔡”,皆形容女子的绝世美貌。《汉书.外戚传》载李延年歌曰:“绝代 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宋玉《登徒子好色赋》有“ 臣东家之子,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地名)。”这四句写郑交甫别后对二 妃情致缠绵,衷心相爱,永世不忘;二妃那倾城倾国的美好容貌,已深深地印在 交甫心中。“感激”四句则写二妃对交甫因相思而产生的离愁别恨。“萱草”即 谖草,据说见之可以忘记忧伤,故又名忘忧草。“兰房”,犹言香闺,即妇女居 室。“膏沐”,古代妇女用的发油。这四句是从《诗.卫风.伯兮》“焉得谖草,言树之背(北堂阶下)”,“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 几句蜕化而来,描写的是二妃因感动于交甫的衷心爱慕而产生思念忧伤,不能自 己,欲得萱草栽种到兰房,随时凭窗望见,借以忘忧。“女为悦己者容”,可现 在对郑交甫徒有相思而不得见,因而头发散乱也懒施脂粉,倦于梳理;心中切盼 交甫到来,可他偏偏不再来临,就像亟盼下雨而天空却偏偏出现太阳一样,使人 怨恨不尽。

诗人在这个神话爱情故事的锺事增华的描述中,自然寄寓了无限深长的感慨,所以结尾二句突转发问:怎么当初像金石一般坚固的情谊,会在旦夕之间,便离 异断绝而令人悲伤呢?

阮籍发言玄远,文多隐避。这首诗的主旨亦复如此,以至千古之下,众说纷 纭,或言是讽剌爱情不专(如沈约),或言是比喻君臣遭际(如何焯)。而元人 刘履解说最详:“初,司马昭以魏氏托任之重,亦自谓能尽忠于国;至是专权僭 窃,欲行篡逆,故嗣宗婉其词以讽之。言交甫能念二妃解于一遇之顷,犹且情 爱猗靡,久而不忘。佳人以容好结欢,犹能感激思望,专心靡他,甚而至于忧且 怨。如何股肱大臣视同腹心者,一旦更变而有乖背之伤也。君臣朋友皆以义合,故借金石之交为喻。”(《选诗补注》)此说认为“金石交”是比喻曹魏皇帝和 世为曹魏重臣的司马氏,大致是正确的。所以,这首诗应该说是讽剌司马氏之作。

全诗通篇皆用比兴寄托和反衬对比手法,诗意曲折隐微。本为讽剌现实君臣 关系,却借用遥远的神话爱情故事,而又加以想像渲染,这已够“玄远”了;而 结尾二句本是读者寻绎其寄托的关键,但诗人又只通过用典发问微露端倪,并不 明言;且诗中多用典故,使意旨愈益隐微迷离。此即所谓“言在耳目之内,情寄 八荒之表”(《诗品》)。以男女情爱喻君臣离合,屈原《离骚》、曹植《七哀》 等诗早已有之,但那是正比,而本诗却是反喻。前十二句全是为反衬结尾二句的,以形成强烈的反差。至于其所以如比隐微曲折,自然是由于时代和处境使然。

第五篇:《咏怀诗》的伤感特质

《咏怀诗》的伤感特质

汉语言文学4班 白广香 20110101324

摘要:《咏怀诗》是阮籍的代表作,诗歌中存在着浓浓的伤感特质。

关键词:《咏怀诗》;伤感特质;意象;生命意识;抒情方式;章法结构

纵观中国诗歌中都普遍存在着伤感特质,感伤是阮籍《咏怀诗》的基本特征之一。阮籍咏怀诗与建安诗歌的感伤主题一脉相承又有所发展。以往的诗中的伤感多是可以言说的,在诗歌中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作者的感伤是何种忧伤,或离愁别绪、孤独无依、思念故人等等。然而在《咏怀诗》却是一种无名的忧伤,在他的诗歌中读者能很清楚的体会到诗歌中的那种伤感,却不能轻易的说出这种伤感来自于何?这种无名的忧伤作者是怎么表达出来的呢?我认为诗歌中的生命意识给诗歌增加了一层感伤的色彩。诗歌中选择的阴冷晦涩的意象,营造了伤感的氛围,传达了作者的忧伤之感,这些意象进一步的给诗歌增加了一种忧伤。而曲折含蓄的抒情方式就折射出作者那种感情的盘根错节无法抒怀,前后的转折突出了绝望。从而进一步的增加了这种忧伤的特质。

(一)阴冷晦涩的意象

诗歌意象,指作品中主观情意和外在物象的结合。中国古代的意象说源远流长。对比前代的意象,《咏怀诗》在意象的选择上无疑是开阔了很多。不仅涉及了动物植物、自然风景、社会历史,还涉及到了神话幻想、自我造型等等①。总观这些意象我们就可以发现所选取的鸟兽植物,都有着悲凄的境遇,它们的生命大多是短暂的,从柔弱的秋草到高傲的凤凰,都摆

②脱不了被摧折、被伤害、被湮没的命运。这就给诗歌一种自然地增加了一种伤感。其中《咏怀诗》多处出现了游仙意象。前人写游仙,多是鄙视和逃避现实生活的苦难,追求成仙后自由的生活,是一种积极的神往。而在阮籍这里游仙是纯然虚幻的,诗人均用“焉见”、“自非”等来表明对其的怀疑和否定。阮籍写游仙向往游仙的生活,却不往成仙,他觉得人不可能通过成仙就能摆脱现实生活的苦难。这种思考,无疑给人加了一种绝望和一种伤感的特质。在自然风景时空的描绘上,阮籍诗歌多采用黄昏日暮、长夜、阴天朔风、秋冬季等,呈现出了晦暗阴沉的时空环境。诗人触目所及的天空是“玄云起重阴”,“浮云令昼冥”,浓云敝日,天色阴惨,不见日色。感受到的阳光是“灼灼西颓日,余光照我衣”作者给读者呈现了这样的一个背景时空,他的诗怎能不笼罩着一层伤感呢?在社会历史的意象中,作者一是写导致灭国的梁王这类的历史悲剧,二是写那些在不仁的世道中隐逸的高士。对于历史悲剧的感慨自然会有了一种悲伤之调,而那些隐逸的高士虽说远离了官场,但是何曾放下了国家百姓,国家和百姓的命运永远牵动着他们,他们也常流出感伤之思。这些意象串连了阮籍的诗歌,体现了阮籍寄于诗歌中的那种伤感。

(二)生命意识体现出伤感特质

对《咏怀诗》生命意识的认识几乎伴随着《咏怀诗》阐释的历史,几乎没有阐释者不

② ]郑艺.阮籍《咏怀诗》首篇的思想性及艺术性新探[J].内蒙古电大学刊,2013,02:37-42.认同《咏怀诗》的“忧生”主题。早就有古人认识到在世界上,万事变幻不定,而时间是没有穷尽的,每时每刻都在不停的流逝,与这种不停流逝的时间相比,人类是那么的渺小,生命是这样的短暂,就像生长在河州上的泽兰,荣枯之间就是一刹那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逃脱这样的宿命。①在《诗经》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诗歌,对自然生命流逝的哀叹无疑是阮籍诗歌的主题,这是是阮籍对人的自然性的认知,对人生的思考,然而阮籍却给人们所开启的是一扇看不到出路的必然死亡之路。这就是他的伤感色彩的来源。在《诗经》中,面对这时光的消逝,生命的飘渺,诗人往往提出引出的是珍惜时光,面对现实生活,面对现在的生命。在汉代诗歌中,诗人在面对生命的失去和岁月的无情流逝中,感情也并没有停留在生命的短暂中的忧伤感叹中,而是告诉人们重视现在的生活,尤其是建功立业,成名要趁早之类的劝告。而在建安时期,诗人则更加强调要建功立业,要在短暂的生命中做一番大事业,留名千古。如曹操的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歌:曹操的《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虽然在诗歌的前面曹操感慨人生就像是早晨的露珠,太阳一出来就消失了。但是诗歌的主题并不是停留在感叹这种人生短暂上面,重头戏是后面引出的招贤干天下的理想。阮籍的《咏怀诗》不但大量的对生命自然逝去的哀痛,并且否定了前世诗人所用来对抗短暂生命的功名与享乐,在阮籍看来,显着的名声首先系之于人的存在,如果这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所有的名声就失去了拥有的价值,那么这又怎么能和生命对抗呢?而及时享乐更是显得无济于事。这一点确实与之前的诗歌非常不同,所突出的是生命意识的觉醒以及因为这种觉醒所生出的无尽的哀伤,这种觉醒完全否定了传统的追求。自古以来,面对生命的消逝,诗人除了通过建功立业,另一种和对抗生命的形式,就是求道升仙,人们普遍的认为,人生虽短,万物渺小,但是神仙却能免于这种自然界中不可抗拒的衰老。于是很多人求道求仙。阮籍却也是对此给与否定。他的这种生命意识,无疑给他的诗歌加了一种浓浓的伤感色彩。

(三)抒情方式营造出来的伤感色彩

《咏怀诗》往往不直抒胸臆,它总是把思想感情深藏在自然意象、历史典故以及种种社会现象中,读者只有从这些意象中揣摸作者意欲表达的情感指向。此外《咏怀诗》主要是表达一种情感经历和人生体验,它较少有景物的细致描绘,它以感情为贯穿景、物、事件的线索,诗中的物象都是因情而生,为心而设,物象经过心灵的浸染成为意象,成为心境的象征,哲理的象征,时代的象征,社会的象征,具有了多种内涵,这样一来诗歌的情感表达变得朦胧多义。同时阮籍诗歌中并没有交待情感产生的原因,只是在表达一种苦闷焦灼的情感状态,这就使情感表达走向朦胧多义但这种情感是浑沌的,模糊的,隐晦的,是诸多情感缠绕其中,难以说清道明。②诗人只是勾勒了情感状态,并未传达情感产生的原因,这就为诗歌的理解带来了更多可以想象的空间。这就是为什么说阮籍的诗歌中的忧伤是“无名的忧伤”。如其九

步出上东门,北望首阳岑。下有采薇士,上有嘉树林。良辰在何许?凝霜沾衣补。寒风振山冈,玄云起重阴。鸣雁飞南征,髓媳发哀音。①② 李春辉,王洁.阮籍《咏怀诗》的生命意象[J].名作欣赏,2012,09:128-130.]张翔.阮籍《咏怀诗》研究[D].复旦大学,2011.素质游商声,楼枪伤我心。

诗人先以典故入诗,先是感叹良辰难觅,寒露浸衣,然后又述阴云密布,寒风呼啸,飞鸟哀鸣。诗人想抨击什么,批判什么,倾诉什么,似乎我们难以确认。在诗人如丝如缕、似断还续的叙述中,我们可以感受到的是一种哀凄的氛围和凄凉的心境。这种抒情方式,让诗歌似乎蒙上了一层看不透散不去的雾,诗歌变得阴霾了很多,增加了一种忧伤。

(四)跳跃多变的章法结构

何为跳跃式的章法结构呢?这里表现在诗歌创作的自由度,自由发挥,没有固定的章法,和跳跃式的写作手法。这种写法不仅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此外这种写法就体现出了作者的一种矛盾心理,这种矛盾心理往往先是在一处找到一种消遣情绪的办法,不久却又自己否定掉,增加了一种绝望和无助。

阮籍是一位崇尚自然,厌恶虚伪,崇慕自由,厌倦拘束。他放荡不羁,不受世俗观念束缚,这就使他的诗歌创作更多地体现出自由创作的痕迹。与此同时,他还是心灵备受压抑的名士,身陷窒窖,现实的黑暗,道路的晦暗,造成了诗人心理上无法诉说的极大痛苦和情绪的失衡失控,这两种因素相迭加,就形成了《咏怀诗》那无逻辑的跌荡起伏的情感节奏和跳跃多变的章法。全诗虚实交织,层次多,跳跃性大,意象、诗句之间缺乏内在的联系,缺乏必要的衔接、过渡、照应,或将远近关系颠倒,诗歌中常常将时空交错,变换表述顺序,省略飞跃。《咏怀诗》抒写随意性大,令人难求其旨。读者需要调动思维结合作者和写作时间去深层挖掘、缀合这些感性的、零散的诗歌语言碎片,才能抓住其中的一鳞半爪。《咏怀诗》章法不定,自由随意发挥,有的时候实景与幻景交错出现,有时时空互变。①在阅读这些诗歌的时候,前面的陈诉与描写情绪基本上昂扬的,但是在将要结束的时候,阮籍往往用一联来否定之前的陈述,从而超出阅读预期,产生强烈的失望情感。此外《咏怀诗》句式跳跃,结构跌荡,往往使读者回味诗句前面的美好,又因为这种美好的突然失去产生了强烈的哀伤,形成一定的冲击,这种“回味”与“冲击”自然是《咏怀诗》强烈哀伤情感的结构来源之一。如这首诗歌:

天马出西北,由来从东道。春秋非有能,富贵焉常保。清露被皋兰,凝霜沾野草。朝为媚少年,夕暮成丑老。自非王子晋,谁能常美好。

诗歌首先以一种高远的姿态,概述了天马西来的情景。但诗意很快转到春秋难常在,富贵难常保的感叹。接着诗人又将镜头转向田野,描绘了清露被兰草的春夏之景和凝霜沾叶的深秋景色。再从自然景物拉回到人事,感慨曾经的英俊少年,转眼己成白发老丑。空间的扩展,时间的延长,多种具象的罗列,使诗意难测。在《咏怀诗》中,阮籍总是以友情和对亲友的思念来安慰自己孤独的心灵,另一方面,阮籍明确表示友情的不可靠,并不断抒写自己不可排解的孤独。在部分咏怀诗中阮籍以对神仙世界的追求来化解自己因生命必然逝②去产生的哀伤,在另外的《咏怀诗》中,阮籍用表明神仙的不可求以及成仙的痛苦辛酸。这就使得他的诗中几乎全部笼罩在《咏怀诗》的不平和的哀伤之情下。就像我们常常说的一句话,越是美好越是期望的东西,在失去以后就更加的痛苦和忧伤,阮籍这种跌宕多变的写法就是达到了这样的效果,增加了诗歌的伤感特质。

①张翔.阮籍《咏怀诗》研究[D].复旦大学,2011.②赖海倩.阮籍《咏怀诗》对心灵世界的开拓[D].兰州大学,2010 参考文献

[1]许秋群.阮籍咏怀诗的感伤特质[J].江苏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0,01:56-59 [2]郑艺.阮籍《咏怀诗》首篇的思想性及艺术性新探[J].内蒙古电大学刊,2013,02:37-42.[3]张翔.阮籍《咏怀诗》研究[D].复旦大学,2011.[4]赖海倩.阮籍《咏怀诗》对心灵世界的开拓[D].兰州大学,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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