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纪实:裸模背后 可悲故事
纪实:裸模背后 可悲故事
『公然自诩首创模特儿之功,教育何事,学校何地,先生非艺术叛徒,乃名教叛徒也!马路上雉鸡逐客,尚在昏夜,先生以金钱势力,役迫于生计之妇女,白昼现形,寸丝不挂,任人摹写,是欲令世界上女子入于无羞耻之地方也。人而禽兽之不若矣……。』此番对裸体绘画艺术的痛骂发自上世纪初上海总商会会长朱葆三之口,文中的『先生』指的是刘海粟。
据中新网报导,刘海粟是大陆第一所美术学校『上海国画美术院』的创办者,也是第一个将人体模特这个职业引入大陆的人。时过百年,随着大陆社会的开放,搞艺术的『先生』们已得到普遍承认与尊重,但裸模这一职业仍饱受争议。2011年初,裸模苏紫紫在网上迅速蹿红。一时间,有关裸体(人体)艺术的讨论甚嚣尘上。裸体艺术是人创造的以裸体人的形象为媒介的一种行为展示艺术,包括裸体雕塑、裸体绘画等。人们的眼光往往只停留在裸体摄影和年轻貌美的苏紫紫身上,然而鲜有人知晓,在美术学院的课堂里、画家艺术创作的工作室里、甚至学生们备战高考的画室里,还有一群为生存隐忍,为艺术奉献的裸模们。刘姐,34岁,来自云南。17岁那年,她在老家无意中看到《成都日报》上中央美术学院(下文简称『央美』)招聘人体模特的广告。好奇心驱使加之可观收入的吸引,她来到了北京,走进了这个行业。『当时央美缺年轻漂亮的人体模特。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人家都夸我长得好看,我说那我去做吧。』刘姐笑言。『裸』保障当裸模,每个小时20块钱(以人民币计价,以下同),一个月最多2000多块钱的收入,并不足够在北京这个物价高企的城市维持生计。刘姐告诉记者,为了生活,她还要去做小时工和一些清洁打扫的零工。裸模的收入已大不如前,并且很可能受到模特公司的压榨。『现在央美工资太低,不够生活(费用)。10多年前,在饭馆工作,400块钱一个月。而在央美,18块钱一小时,一个月1000多。后来在画家家里管吃管住2500一个月。到现在2100(个)月,可现在的2000连以前的一半儿都没有。』据刘姐介绍,条件好的裸模都选择去私人的有钱的画家画室,央美的裸模多为中老年人。为寻找裸模,记者走访了北京舞蹈学院、中央民族大学和中国人民解放军艺术学院,随机采访的几位外形姣好的女学生均表示,无论是私拍(摄影)裸模还是画室裸模,都没有做过,也没有听说过有任何同学做过这样的工作。与平面模特或者T台模特相比,画室裸模的工作收入微薄,很难吸引女大学生们。另一位男性裸模,蔺叔,55岁,天津人。十年前在海河游泳时偶遇天津美术学院的一位老师,在该老师的介绍和建议下入行,两年前来到了央美。『没有做其它工作,年纪大了,其它的工作也不合适。』蔺叔的平均月收入为1600至1700元,全部来自当模特的报酬,比在天津的收入多出30%到50%。日常支出大概占收入的一半,他住在央美附近300多元的地下室里,每天省吃俭用。蔺叔离开家乡天津一个人到京城打拼,只为增加点收入给女儿办嫁妆。央美招聘人体模特的程序简单直接,一般在各大报纸上刊登招聘广告,有意向的就到央美应聘。但据刘姐透露,很多艺术类院校,如清华大学的美术学院(下文简称『清华美院』),都将招聘的工作承包给模特公司,由模特公司提供模特。然而,去年(2011年)刘姐在清华美院当模特的经历使她完全失去对模特公司的信任。刘姐透过模特公司找到这份工作,可是工作完成后却迟迟拿不到工资。她听说,透过这种方式招聘,院校相关负责人与公司双方均在其中抽取一定利益。『原本清华美院的报酬为25元一小时,给模特公司却是22元一小时,模特的收入仅剩下18元一小时。太剥削人了!』至今刘姐提起此事仍愤愤不平。刘姐还披露,现在北京最大的模特公司就是她以前的裸模同事苏珊(音)开的。『那人也挺黑的,据说,她接了一万块钱的活儿,只给模特们五千块,挣了好多钱。』记者找到一家自称北京规模最大的可信(公司名)模特公司,向其询问裸体模特的中介工作的具体流程。该公司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所有模特与该公司或与学校之间都没有任何协议,模特仅在工作结束后与模特公司结帐。『人体模特一般不跟公司签约,为期两周的工作就两周结一次帐,工作只有一天就按天结。模特只要上公司来结帐,我们这儿都有单子。』当记者再问道是否会保障裸模隐私时(如画像、个人信息等),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什么隐私啊?这东西没有人说,什么协议都没有。』协议的缺失,为行业内许多纠纷埋下种子。据近日《新京报》报导,裸模小眉因宋庄画家王宏峥未经其本人准许就擅自发表其裸体画像而起诉画家。一审裸模胜诉,法院判决画家赔偿30万。画家不服判决上诉,案件进入二审。向前追溯,类似的案件时有发生。1989年,中国美术馆举办全国首届人体油画大展后,画中的模特起诉主办人侵犯其肖像权和隐私权,其合法权益得到了法律保护。2009年,一素描模特诉出版社讨肖像权,北京朝阳法院却驳回了模特的诉讼请求。没有协议,裸模的权益就只能倚靠人与人之间单薄的信任。刘姐告诉记者,人体模特行业内乱象丛生。不规范的模特公司及一些艺术院校的招聘机构里藏污纳垢的情况,使为生计打拼的裸模们苦不堪言。『裸』到底?裸体,情色,人们经常会轻易地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甚至画上等号。裸模收入微薄,还要面临受到被骚扰的危险。『他刚开始就是觉得我的身体好看,屁股好看,老想来摸两把。后来我和他讲「如果你喜欢美女,那些比我们漂亮一百倍一千倍的在歌厅迪厅多的是,但是我们做人是有底线的」。我们的工作可能会让人产生误解,但是我们的心是干干净净的。』『他』是在通州宋庄画家村的一位姓夏的老师,曾试图骚扰刘姐。刘姐的一番话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他也对刘姐产生了敬意。刘姐虽然遭遇骚扰,但她仍相信她的真诚能打动别人。然而,除了真诚,警惕心对于裸模来说也必不可少。打着艺术的幌子,『引人入瓮』的伪画家不在少数。
另一次在通州宋庄画家村的经历,让刘姐有了警惕与防备。在画家村,刘姐到了一个自称为画家的人的画室里工作了一天。而在那一天中,该『画家』想尽一切办法想与刘姐发生关系,可是未能如愿。『明天再说吧,你让我考虑考虑。』刘姐说完便快步逃出了画室。『他就是打着招聘裸模的幌子,抱着嫖妓的心态。』之后,刘姐拒绝了那位伪画家的所有来电。记者查询到一则发布在北京朝阳易登网上的央美研究生院的人体模特招聘广告,广告上写明的报酬为60至70元每小时。当记者以应聘模特的身份联系到负责人John时。对方立即要求与记者进行QQ影音通话,称『先要看看条件』。被拒绝影音通话后,对方声称提供合同保障模特的肖像权,并将报酬提高到了90元一小时,称是练习需要,工作地点在通州画家村。第二天,记者再次与该招聘人员取得联系,当再次被问及工作地点时,对方又称『不在央美,教学本部在慧忠北里』。这次对方称聘用人体模特的目的是创作与写生,而不是练习。回答记者的问题期间,对方依然不断要求影音通话。当记者答应并开始连接后,发现对方并没有摄像头,无法看到对方的样貌。随后,经查实,央美研究生院的地址并不是对方所说的通州画家村。位于北京通州宋庄的画家村,是北京著名的艺术创作中心,吸引不少了艺术家进驻。画家村中创作画室居多,也有一些专门经营山水等写意字画的画廊。记者走进几间画廊,均未看到人体画像。一家画廊老板告诉记者:『现在卖画主要还是看画家的名气,我们这儿还没有卖过人体画。』创作画室大多是loft,画家的生活与创作都在其中进行。在一位名叫高大壮的画家的画室中,墙上挂满了风格各异统一的抽象画,画家告诉记者:『我画的基本都是底层人民,透过抽象的方式表达深层含义。人体画在学生时期画的比较多,那是基本功,我们现在自己创作基本不用模特。』在画家村,裸模的需求并不大。『裸』非耻做裸模给刘姐带来的压力,常人无法体会。『家里人都知道我做这个工作。没有家人支持我的工作,包括父母。现在我离婚了,前夫家里的人嫌我这个工作不好,人家愿意找一个坐台小姐都不愿意找我这种人。』然而刘姐并没有因为离弃与家人的反对就退出这一行,『我觉得怎么应对要看自己。人家歧视你的话,没必要较真。女人在哪个家里头生活都得靠自己。无所谓,人家不接受你嫌弃你,就走呗。』刘姐告诉记者,压力不只来自于家人,还有外界的误解。『一般人看你,就像你连坐台小姐都不如的感觉,所以大陆女孩做裸模还是别让家里人知道,也别让邻居、朋友等身边的人知道。』但是,并非身边所有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刘姐的工作。『原来我有些朋友是做导游的,带一些外国人跟我们玩。人家问我是干嘛的,我说做人体模特,那些外国人特崇拜我。』在刘姐看来,在央美的模特工作总体上是轻松愉快的,充满艺术的气息。可是在一些同学眼里,刘姐的工作并不值得尊敬。在一节人体课上,刘姐曾经与一位来自东北的女孩发生争执。那位同学想要照刘姐裸体的照片,被刘姐拒绝后,用大话吓唬并威胁刘姐。在刘姐的回忆里,那位女孩对裸模不屑一顾,像对待佣人一般。这样的歧视,男裸模蔺叔也遭遇过:『还是有人看不起我,对这份工作有看法。』不过与刘姐不同的是,蔺叔有支持他的家人。蔺叔的老伴在退休后,也在天津美院当起了人体模特。另外,北京的男裸模不需要全裸,要求穿内裤工作,这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尴尬。
男女裸模承受着不同程度的舆论压力,他们中大多数人同样抗拒外人。刘姐带记者来到央美,约有10多个裸模正在招聘办公室外等待工作安排。见到记者走来,他们的神情变得不安,尽量避免与记者眼神交会。这样的情况,刘姐早有意料,但她仍略显困窘,『跟你们聊聊天,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害处啊。』而蔺叔更理解他们的回避。首先,跟记者讲述自己的工作他们不会得到金钱收益之类的好处。其次,裸模在别人看来并不是一份光彩的工作。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职业,他们更愿活在黑暗中。『裸』美丽当初刘姐入行的目的很纯粹,为了一份工作,和在当时看来可观的收入。随着工资渐渐缩水,收入早就不是刘姐留在这行的理由了。对于刘姐来说,这份职业记录着自己的青春,有关于艺术,有关于人生。『我1997年就来到央美了,对这个地方也有一些情结。我喜欢大学里的那种气氛,看看来自大陆全国各地的年轻人,心里面挺感动也挺感慨的。在这里,有很多小孩对我们特别尊重。有一些多年前我给他们当模特的同学,现在都已经在央美当老师了。见了面,感觉就像亲人一样,所以我图的不是央美的那些钱,而是它给我故乡、娘家一样的感觉。』当被问及现在仍在央美当老师的同学时,她略带羞赧地响应,其中一位是她的初恋,所以不方便回答。后来,刘姐笑着告诉记者一些她的画像都已经加载『史册』了,刊登在一些画家的作品集里。『我觉得的这份职业挺高尚的,像好多我认识的北京的姐妹,她们都给名画家当过模特。我觉得这一辈子也没有白活。一辈子能够以这样的方式留下青春,也挺好的。』刘姐还告诉记者,她打算以后写一个关于裸模生活的剧本,希望能拍成电影,让人们知道裸模这个群体的存在。『人要有梦想!』刘姐笑着说。和刘姐走在央美的校园里,不时能看见迎面走来的学生主动向刘姐打招呼。应记者要求,刘姐联系到了央美油画系某班的班长,并带记者进入画室参观。当记者询问刘姐是否能给她的画像拍照时,刘姐大方地答应。『这张好看,就照这张吧!』刘姐指着一幅她的画像说。画像上的刘姐靠坐在红布沙发上,神情自若,无一丝扭捏,自信的眼神穿透画布。
第二篇:这是一个可悲的故事
这是一个可悲的故事,讲述了北平老城里活生生的一幕。祥子来自农村,在他拉上租来的洋车以后,立志要买一辆车自己拉,做一个独立的劳动者。他年轻力壮,正当生命的黄金时代;又勤苦耐劳,不惜用全部力量去达到这一目的。在强烈的信心的鼓舞和支持下,经过三年的努力,他用自己的血汗换来了一辆洋车。但是没有多久,军阀的乱兵抢走了他的车;接着反动政府的侦探又诈去了他仅有的积蓄,主人躲避特务追踪还使他丢了比较安定的工作;虎妞对他的那种推脱不开的“爱情”又给他的身心都带来磨难。迎着这一个又一个的打击,他作过挣扎,仍然执拗地想用更大的努力来实现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愿望。但一切都是徒然:用虎妞的积蓄买了一辆车,很快又不得不卖掉以料理虎妞的丧事。他的这一愿望“像个鬼影,永远抓不牢,而空受那些辛苦与委屈”;在经过多次挫折以后,终于完全破灭。他所喜爱的小福子的自杀,吹熄了心中最后一朵希望的火花,他丧失了对于生活的任何企求和信心,从上进好强而沦为自甘堕落:原来那个正直善良的祥子,被生活的磨盘碾得粉碎。这个悲剧有力地揭露了旧社会把人变成鬼的罪行。祥子是一个性格鲜明的普通车夫的形象,在他身上具有劳动人民的许多优良品质。他善良纯朴,热爱劳动,对生活具有骆驼一般的积极和坚韧的精神。平常他好像能忍受一切委屈,但在他的性格中也蕴藏有反抗的要求。他在杨宅的发怒辞职,对车厂主人刘四的报复心情,都可以说明这一点;他一贯要强和奋斗,也正是不安于卑贱的社会地位的一种表现。他不愿听从高妈的话放高利贷,不想贪图刘四的六十辆车,不愿听虎妞的话去做小买卖,都说明他所认为的“有了自己的车就有了一切”,并不是想借此往上爬,买车当车主剥削别人;他所梦想的不过是以自己的劳动求得一种独立自主的生活。这是一种个体劳动者虽然卑微、却是正当的生活愿望。作品描写了他在曹宅被侦探敲去了自己辛苦攒来的积蓄以后,最关心的却是曹先生的委托,就因为曹先生在他看来是一个好人;还描写了他对于老马和小马祖孙两代的关切,表现出他的善良和正直。他的悲剧之所以能够激起读者强烈的同情,除了他的社会地位和不公平的遭遇外,这些性格特点也起了无法磨灭的作用。象这样勤俭和要强的人最后也终于变成了头等的“刺儿头”,走上了堕落的道路,就格外清楚地暴露出不合理的社会腐蚀人们心灵的罪恶。
第三篇:扶桑纪实故事
一
我从未想过此生会为一个女人停留。
从凤凰到格尔木,从月牙泉到吉尔尕朗,当我开始厌倦无穷无尽的漂泊和躲藏时,静默的沙滩尽处,却传来扶桑花香,一个发髻里插着扶桑花的女人背对着我坐在礁石上,淡蓝色棉布长裙把净白的脚踝包裹在里面,她的打扮与周围人不同,透着独树一帜的美,同暮色相映,不染纤尘,我赶忙掏出相机为她拍照。她却从容爬下礁石,踩在沙滩上,步履单薄,如她身影。
我当时还不知道这是一个会让我甘心停留的女人。
直到她回眸,素净的脸庞变成锣鼓喧天上演在我心头为止。
我跟着她,亦步亦趋。
这世上总有这样一种女人,让你感到无论以什么方式接近都是亵渎。惟有如此,默默跟着,才不至冒失。
她回头看我,面庞似有笑意。而后在一座红瓦白墙的小屋边上,停下来,我目送她进屋。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家。
这是平生第一次,我想有个家。
人们都说,人到一定年纪就会想停下漂泊,放下执着,于烟火市井里寻个家,可我觉得不然,这与年龄无关,却与瞬间的怦然心动有关。
因为一个人,想要有个家。而家里装着的,必须还是那个人。
二
我在小屋边上租了一间房,对门的窗户刚好可以看见她。
这是我做过最疯狂的事情。
为了长居我办了假的身份证,在码头上给人卖力气,我每天清晨用人力板车卸下货船上装着的煤气,送往各家。到她家时心跳就会加速,深呼吸敲门,等她来开,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声。
她家是典型欧式风格建筑,木质门框堆着厚重的时光感,她在阳台上种万年青、美人蕉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植物,还有粉红扶桑,开得正旺,占了整整一平方米的地方。
每次我来,她都给我沏茶,青绿的茶汤会发出兰花香味,她说这是当地人常喝的铁观音,解渴消暑最好不过,我端起来慢慢啜,尽量延长这同她相处的时光,她则微笑看我,或端详窗外,很少交谈。唯一一次她问起了我的过去,她说,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几乎惊慌失措。
因为那是我的劫难。
过去。
那天晚上她送了我一幅肖像,炭笔速写,她把肖像钩在晾衣架上伸到我窗边,调皮得像学生时代的女学生,我接过肖像,上面画的是我,眼角有皱纹,眸子暗淡,嘴唇起皮。肖像底下还写着一行字:你该高兴一点。我放下画,径直去敲她的门。她站在门前早有预料,晚风吹过,青丝浮动。
她说,我给你煮一壶咖啡吧。
三
这是第一个要在深夜里给我煮咖啡的女人,至少现在回想起来,那吱吱哑哑的磨豆声有点像梵文唱出的经,我当时就坐在她对面,她从橱子里掏出一把豆,交到我手上,她说,这种咖啡豆味道很苦,只有细细磨碎才会好喝。我便认真地把咖啡豆倒进手摇研磨机里,转着金属把柄,像虔诚的教徒,磨好后交给她,让她放进烧开的锡壶,瞬间飘香。这才想起,还没问过她叫什么名字。
于是,我问,你叫什么?她指着阳台上的扶桑说,我叫扶桑。我好奇怎么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字。和花一样?她点头,我不信,她执拗的强调,她就是叫扶桑。而后她问,那你叫什么,我支吾着,强子。
她摇头,肯定不是真名。
那晚,我们用酒杯饮咖啡,喊着cheers,杯子碰在一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如同青春破碎。我们像认识多年的朋友,携手长谈,伊拉克,转基因,落魄诗人,民谣歌手,唯一不提的却是自己。
南国的夜,明月卷云星繁点点。我忽然有一种想永恒待下去的念头。我望着她说,如果一直这样好不好?她亦点头。
然后,我困了,她拉我躺在她腿边,手指捋过我的发,说要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
我嗅着她咖啡香味的鼻息,闭上眼。像一个男童。
她讲,从前……
那晚我的泪水落得尽透,她却一直吻我的额,唇齿间溢满温暖。我忽然意识到在烟火市井里寻一个家也许并不是我的命。我还得离开,只是,不再选择逃亡。
正如她的故事所说,不能放下的东西,背起来也是好的。我要回家。
四
在走之前,我最后一次以沉如大地的姿态,逛了一遍小岛,看她外表的喧嚣和骨子里的宁静。我坐在沙滩上,目睹太阳升起,落下,潮汐变动,游人来往。我对着初遇她的那块礁石,按快门,而后大步流星背起行囊,去找她告别,我想告诉她,我不堪的过往,告诉她她素净的脸庞,在我心中留下的震动。还要和她拥抱,微笑,说再见。
我一步一步像朝圣者一样来到她家门口,用手拍着她家的木质门框。等她脚步咚咚传来。然而良久,却死寂一般,无人应答,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房子以一种奇怪的空旷存在着,万年青,美人蕉,甚至那株硕大的粉红扶桑通通不见了,只剩昨晚咖啡的味道。她消失得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我喊她名字,邻居却告诉我,她清晨的时候跟着一辆木板车走了,也许搬到了岛上的其它地方,也许离开了这座小岛,没有人知道。我轻轻叹一口气。对着空空的房子说再见。
每个人是每个人的过客。
那之后我一路北上,仆仆风尘。
我的母亲得知她逃亡在外两年的儿子要回家早已站在门口等候,老泪纵横于沟壑的脸庞上,望穿秋水,她受了一辈子苦,老了老了却不得不经受儿子锒铛入狱,我打残了那个令她受了一辈子苦的男人。母亲给我煮一碗面条,吃罢,陪我去公安局。
拘留,审判,入狱,七年徒刑,她嘱咐我好好改造。我几乎哽咽地趴在她怀里,她摩挲我的脸,粗糙如同男子。她是隐忍的,从某个角度看像我的扶桑,那个除了母亲令我思念最多的女人。
那个匆匆来,匆匆走,深夜迎我进门,只为给我煮一壶咖啡,讲一个故事的女人。
五
我就这样在高墙里住了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个女人的来信,信的开头是这样的:
一个被过往纠缠得很痛苦的旅人跑去问布袋和尚他该怎么办?布袋和尚想了想把背后的布袋放在地上对他说,你可以这样。或者,他又捡起地上的布袋,背在肩上,你也可以这样。
然后,布袋和尚摇摇头,他把布袋放下去,背起来,放下去,背起来,对那个人说,你不能这样……
我的眸子再次湿润,因为这是很多年前我在南方的小岛上听到的故事,讲故事的女人叫扶桑,她告诉我,不能逃避的东西,背起来也是好的。于是我离开她,到高墙里赎我的罪。这封信的署名是朱槿,扶桑的另一种叫法。她说:放不下的东西,背起来也是好的,她终于相信,有一种感情,在历经沧桑之后,能不顾一切并安于颠沛甚至平淡。她要来找我。
扶桑花的花语是新鲜的恋情和微妙的美。
母亲说等我出狱了,给她娶个贤良的媳妇儿,生一个胖胖的娃娃。就是她此生最大的福。
第四篇:解药纪实故事
天亮了,孩子的爸爸还没有回来。
桃桃的妈妈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也充满了恐怖。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桃桃走失已经三天了。而出去寻找桃桃的爸爸还没有回来。非但没回来,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桃桃的妈妈就这样一天到晚地一个人心惊肉跳地等待着,煎熬着。她不相信桃桃会失踪,更不相信孩子她爸也会就此无影无踪。
婆婆又来了。来了的婆婆瞪着充满血色的眼睛向她询问着桃桃找到没有。
“还没有,桃桃她爸也没来个信儿”话说得有气无力的。
婆婆可怜地看着媳妇,再也找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只是不停地叹气。
手机响了。是桃桃爸爸的电话。她的心狂跳着,一时不知所措。
婆婆也张慌地看着那骤然响起的手机。
“是、、、是桃桃、、、她爸的电话!”媳妇好好象清醒过来了,一下子向着那部响个不停的手机扑了过去。
“桃桃,桃桃,是妈妈”她冲着那边叫喊着,声音显得有些失真。
“是我,桃桃妈,怕你惦记,告诉你一声桃桃有一点线索了。你别着急。咱们的桃桃会找到了”手机里传来了桃桃爸爸那有些精疲力尽的声音。
“在哪里?在哪里?你快说,快说啊!”桃桃的妈妈急促而激动地向着手机里边叫喊着。
婆婆不等媳妇说完,就一把从媳妇手中抢过了手机:“儿子,你说什么?桃桃,桃桃找到没有啊?”
“妈,您别着急,听我说,桃桃已经有了点线索了。”儿子的话尽管是嘶哑的,模糊的。可是,妈妈却听得一清二楚的。
她一把拉住儿媳妇的手,狂喜地说道:“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桃桃就要找到啦!”
桃桃妈一把抱住了婆婆,放声大哭起来。
手机挂断了。
桃桃的妈妈和婆婆忽然象丢失了什么似的,在屋子里面乱转着。
整整一个上午,桃桃的妈妈和婆婆就在这种等待和期盼中度过了。
天将傍晚的时候,桃桃的妈妈被外面的汽车声惊动了。她和婆婆一下子推开了房门。
一辆警车停在了院子里。桃桃妈怔怔地立在寒风里。婆婆也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动着脚步。她们害怕,害怕车子里面没有桃桃。
警车的门开了,桃桃的爸爸抱着桃桃走下了车。接着是几名警察也走了出来。
桃桃妈妈在见到桃桃有那一瞬间,哭喊着向孩子走去,在离桃桃不到两步的地方晕倒了。
婆婆也在一声哭叫后倒下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投入了对晕倒下去的人的呼唤和抢救之中。
婆婆很快地清醒过来。可是,任凭大家用尽了各种方法,桃桃的妈妈就是牙关紧闭,怎么也呼唤不醒。
人越聚越多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将桃桃妈妈抬进了屋子里,又是拍打胸口,又是狠狠地捏人中。大约折腾了两个时辰,人还是没有醒来。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人群里忽然响起了桃桃的哭声。
桃桃边哭边向妈妈走去。
说来也怪,还没等桃桃走近,桃桃的妈妈忽然睁大眼睛。
“孩子,我的桃桃!”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警车开走了,留下了被找到了桃桃,也留下了一付医治桃桃家人的解药。
第五篇:陪伴纪实故事
桐花的手机响了。
“喂,你好!你是张桐花同志,对吗?”
桐花说:“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乐康敬老院的院长,我姓陈。我们院里的李奶奶是位孤寡老人。她老人家挺可怜的,是四川人。听说你也是四川人,我们想招聘你来照顾李奶奶,不知你能不能来应聘。”
桐花很好奇,她在这座城市里无亲无故,刚来这座城市没几天,这家敬老院为什么会知道她是四川人呢?在她的一再追问下,陈院长才在电话里告诉她:原来,陈院长是在本市一家人才中介公司里的待业人员档案中发现桐花是四川人的。李奶奶因为有糖尿病,眼睛看东西不是很清楚,脑子也一阵清楚一阵糊涂的。老人在意识清醒时,常说她在老家四川有个女儿。老人家说要是能在临咽气之前见上女儿一面,这一辈子就死而无憾了。当初李奶奶来敬老院时一再说是没儿没女的,大伙猜测李奶奶可能是在身体越来越差的情况下思维有些混乱,开始想念家乡。陈院长看李奶奶可怜,就想了个办法,到各家人才中介公司去打听。桐花就被一家中介公司推荐给了陈院长。陈院长在电话上一再劝说桐花来照顾李奶奶。陈院长说工资待遇各方面都好商量。桐花说:“可我现在不想在这座城市里找工作了啊……”
听桐花的口气有些犹豫,陈院长在电话里有些沉不住气了,说:“桐花,我们虽然素不相识,但看在李奶奶无儿无女的份上,就来干一些日子吧。看样子李奶奶也没有多少日子了,要是李奶奶哪一天真不行了,你不想干可以随时走……”
桐花一边在火车站的售票窗口前排队,一边在电话里听陈院长说李奶奶的事情,当桐花听到陈院长焦急的口气时,有些被感动,觉得陈院长是个热心肠的女人。当她已经排到了售票窗口时,桐花做了个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她把伸向窗口的手又缩了回来,她不想买回老家四川的火车票了,她要去陪和她素不相识的李奶奶。
桐花来到敬老院,见到了陈院长。陈院长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桐花,真的是委屈你了,以后你喊李奶奶妈妈好吗?”桐花说:“我母亲病故好多年了,再喊别人妈我怕是不习惯……”哪知热心肠的陈院长没等桐花把话说完,就牵着她的手来到李奶奶的床前。陈院长轻轻附在李奶奶的耳边说:“李奶奶,你女儿来了,她看你来了!以后你女儿就不走了,天天在这伺候你,好吗?”
桐花的手被陈院长用力攥了一下。桐花知道这是陈院长让她赶紧喊一声妈妈。桐花无论如何喊不出来,把脸都涨红了,只好用四川话说:“以后我会好好伺候你老人家的。”
也许是听到了久违的乡音,也许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天上忽然掉下个亲生女儿,李奶奶很是激动:“妞妞,我的妞妞来了!”
李奶奶临咽气的时候,说:“妞妞在七个月大的时候就夭折了。我把桐花当作妞妞,只是被你们的热心肠感动,不想扫大伙儿的兴……”这时,桐花忽然把脸附在李奶奶的耳边,大声喊着:“妈妈,我是妞妞!”桐花从手腕上撸下一只玉镯,然后又从李奶奶的枕下摸出了另一只玉镯,天啊,两只玉镯一模一样!
原来,当年桐花因身体不好,丈夫骗她说女儿夭折了。女儿被抱走时,丈夫把一只玉镯放在包桐花的小棉被里。多年前,桐花的养父在快不行的时候,才把桐花的身世说了出来,并把这只玉镯交给了桐花。当时养父告诉她:“我也不知道你的亲生母亲是谁,但人家当时把你送给我的时候,说你的母亲也拿着和这只一模一样的玉镯。”
料理完李奶奶的后事,桐花就神密失踪了。她给陈院长和大伙留下一封信。信中说,母亲早就不在人世了,是养父把我抚养成人的,直到养父快不行时才告诉我身世之谜,说母亲就在这座城市。我只身来到这座城市,想先做保姆工作,再慢慢找母亲。那天我查出自己患了不治之症,我想回到原来生活的地方去接受化疗,却又接到陈院长的电话,我是在帮老人折洗枕套时,无意间发现那只玉镯的。我本想当时就告诉老人,但又怕老人一时经不起刺激。我没想到的是在帮别人的同时,却无意间帮了自己。信最后说,我离过一次婚,一直也没生过孩子。我很担心自己身体会撑不到母女相认的那天,只好每天大把大把地吃药。尽管我的身体很糟,但找到母亲的快乐一直让我强撑着。我没想到竟能撑了五十四天。我决定把个人大半生所积蓄的存款转到敬老院的账户上来。我们母女俩都感谢大伙儿,感谢好人……
看完信,陈院长说认识一个作家,想把这事说给作家,最好写成小说。不知现在这事写成小说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