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醉翁亭记》“射者中”注释辨正_4177[定稿]
《醉翁亭记》“射者中”注释辨正_4177.txt什么叫乐观派?这个。。。就象茶壶一样,屁股被烧得红红的,还有心情吹口哨。生活其实很简单,过了今天就是明天。一生看一个女人是不科学的,容易看出病来。《醉翁亭记》“射者中”注释辨正 湖南 陈瑞衡
欧阳修《醉翁亭记》“射者中”一语的注释,常见有两种:一为“投壶”说,一为“射箭”说。“投壶”说如下:投壶的投中了。射,指投壶,古代一种游戏。把箭投入壶中,以投中多少决定胜负。(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古典文学教研室《古代散文选注·下册》北京出版社,1981)
古文选注本采取这一说的很多。先前的中学《文学》课本,其后的《语文》课本,也是用的这一说。但后来,中学语文课本改成了“射箭”说:
射的射中了目标。这里指宴饮时的一种游戏,射中的照规定杯数喝酒。(统编初中语文课本第五册1988年6月版,1991年第2次印刷)
这个注释的用语实在是有点含糊。第一句,为什么不说“射箭的”射中了,而说成“射的”射中了?这里是不是仍然要作“投壶”解呢?应当不是。如果仍作“投壶”解,就不必更改这个注释。第二句的说法,也与“投壶”说相异。“投壶”是以投中多少决胜负,即投不中的罚喝酒,这个注释则说射中的喝酒。所以,只好把这个说法算作“射箭”说。以上两说都经不起简单的诘难。说是“投壶”,作者为什么不写作“投者中”呢?“在行文并无平仄约束的情况下,应说‘投者中’。‘投’和‘射’相去甚远,射靶子决不是投壶,作者是不会马虎误用的。”(萧天柱《中学语文教学改革刍议》,转引自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中学语文教学》1996.12)说是“射箭”,难道相从于“太守”的宾客会是“多习武事、以武事为乐的人”吗?况且,“‘翼然临于泉上’的亭子,也不便于搞射靶子的活动”。(同前)
于是出现了第三说,“猜谜”和“射覆猜典故”说。其说的概括表述是:
“射者中”应解释成:猜所覆典故的猜着了。射,猜。古人有用“射覆”来行酒令的,行令者说一个字(即覆),对方猜出与这个字有关的典故性语句中所特指的事物,说出一个同类语句中关键性的字(即射)猜不中的罚喝酒。(同前)这一说看来有理由。“射”作“猜”讲,完全说得通。以“猜谜”、“射覆”来行酒令,颇有文人雅趣,符合“太守”以及相从于他的宾客们的身份。但是,如果有人仿照前边的诘问,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欧公可是一代文宗,他也像《红楼梦》里所描写的宝玉和探春、宝钗等行酒令(第62回),一样与其宾客玩这种游戏,岂不低级了一些?当然,我们假拟这个问题,并非以为欧阳修就一定不会有同宾客们玩这种游戏的可能性。只是认为,既然对于前两说可以那样相诘难,那么这一说就也应当经得起同类诘问才行。
这样看来,寻求“射者中”一语的正解,关键在于找到确凿的有关“事实”,光作字义的考释、推衍不能解决问题。
我们认为,欧阳修有一写给韩琦的短简,正好提供了这样一事实,可以帮助我们找到正确答案。全文照录如下:
某再拜启:山川穷绝,此乏水泉。昨夏秋之初,偶得一泉于州城之西南丰山之谷中,水味甘冷。因爱其山势回抱,构小亭于泉侧。又理其旁为教场,时集州兵弓手,阅其习射,以警饥年之盗。间亦与郡官宴集于其中。方惜此幽致,思得佳木美草植之,忽辱宠示芍药十种,岂胜欣荷!
山民虽陋,亦喜邀游。自此得与郡人共乐,实出厚赐也。愧刻!愧刻!(据张国光等选注《古代短简三百篇》,华中工学院出版社,1982)应当肯定,信中所述泉亭宴饮等事,即《醉翁亭记》所记之事。“州城”之“州”,选注者注:“滁州。治所在今安徽滁县一带。”又说:“欧阳修写此信时,任滁洲知府。”这个注释应是可信的。下面再作几点对照说明。信曰:“偶得一泉于州城之西南丰山之谷中” 《记》云:“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其“州”即“滁”;都是说泉在它的“西南”,大方位完全相同。“谷”者,即“两峰之间”也,“泉”之所在也完全相同。但这里也有一个疑点:信里说的是“丰山之谷”,《记》中则说是“琅琊”。是否“丰山”为得泉的具体地点,即小地名,“琅琊”为远望之山,即大地名?或者“丰山”为今名,“琅琊”为古称?待考。《记》中的“太守”就是以古称代替今名。信曰:“因爱山势回抱,构·····小亭··于泉侧··”《记》云:“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山势完全相同,亭泉的相对位置亦同。应说“小亭”者,即“醉翁亭”也。信曰:“间亦与郡宫宴集于其中” 《记》云:“山肴野蔌杂然前陈者,太守宴也。”———宴饮之事相同,只是语体和说法不同而已。信曰:“山民虽陋,亦喜遨游。” 《记》云:“负者歇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前者是概说,后者是前者的文学描述。“山民”即“滁人”。信与《记》如此相同,应当不是“巧合”。以上说明可不存疑。有了这个前提,我们就可以根据信中所说“又理其旁为教场,时集州兵弓手,阅其习射”来索解《记》中的“射者中”了。其解可以表述为:
射箭的射中了。欧阳修在给韩琦的信中说,他在亭子旁边修了一个教场,常在这里集训州兵弓手,观看他们练习射箭。与此同时,也宴饮宾客。末一句带有推测性质,但这推测也还是有根据的。“射者中”就是“搞射靶子的活动”,虽然不是在亭子里,而是在“其旁”,同时也不是玩一种宴饮时的“游戏”,而是在检阅“弓手”练习射箭。这个“射箭”说,应当是可信的。谁也没想到这位文忠公竟会在这个山谷里修这样一个教场,在这里训练“州兵弓手”,“以警饥年之盗”。我们先前读《醉翁亭记》,总以为这是一位“官场失意”的文豪“寄情山水以消遣愁怀”的吟唱。由此看来,他的受贬于滁州,虽是官场的失败,其实并未“失意”,至少是不很“失意”;“消遣愁怀”云云,也许尚未触及这一名篇的深层内蕴。真是“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这是我们从这“射者中”的索解中引发的一点感想。还有一点。先前读《醉翁亭记》,总觉得前呼后应,携老扶幼的“滁人游”有点奇怪,甚至怀疑欧公是“为文造意”。现在联系“观其习射”来看,也就疑团得释了。这也可见这个“射箭”说的合理性。
第二篇:《醉翁亭记》中的“乐”
《醉翁亭记》中的“乐”
甘肃 通渭 ●马江元
摘要:欧阳修的《醉翁亭记》,有10处连用“乐”字。可以说,这篇全文是由“乐”字统领全篇思想的。作者要表达的政治思想,全部包含在“乐”的深处。文章中“乐”的程度,从无到有,由浅入深,步步深化,形成一个“乐”的极致,吸引着读者循“乐”而进。细品其乐,表现在乐观进取的处世态度,奠定了太守“乐”在其中的思想基础;滁州极富乐趣的胜境,提供了太守“乐”此不疲的自然条件;滁州百姓丰衣足食,是太守安“乐”陶醉的社会原因。
关键词:醉翁亭记;进取;“乐”
欧阳修的《醉翁亭记》,一直以来人们称赞它风格欢快、意境优雅。前人大多评论该文连用21个“也”字,形成了一唱三叹的风韵。其实,细读全文不难发现,这篇四百余字的山水游记,除连用21个“也”字之外,还有10处之多连用“乐”字。
一、乐观进取的处世态度,奠基了太守“乐”在其中的思想根源
《醉翁亭记》是欧阳修被贬到滁州以后写的散文。宋仁宗庆历五年(1045)年,他支持范仲淹的政治改革,范被罢官,欧阳修不顾个人利害,愤然上书斥责有关的权臣,他因此也遭到贬谪。当时,作者也和白居易一样,“是夕始觉有迁谪意”。因此,在到任的路上,他写道:“阳城淀里新来雁,趁伴南飞逐越船,野岸柳黄霜正白,五更惊破客愁眠”。诗中流露出遭贬后忧不成眠的心情。
然而,难能可贵的是,欧阳修并没有在政治失意中沉下去。他由于出身贫困,努力仕进,曾经几起几落的磨难,成就了他的自强不息、乐观上进的处世态度。所以任职滁州期间,作者的心情是开朗的,“修之来此,乐其地僻而事简,又爱其俗之安闲”,所以,作者把个人的烦恼扔在一边,“乃日与滁人仰而望山,俯而听泉”,觉得“四时之景无不可爱”(《丰乐亭记》)。故而欧阳修在《送张生》中高吟:“老骥骨奇心尚壮,青松岁久色愈新。”离开滁州三年以后,欧阳修还深情地怀念那段被贬生涯,“吾尝思醉翁,醉翁名自我”,“吾尝思丰乐,魂梦不在身”(《思二亭送光禄谢寺丞相归滁州》)。这种怀念当年,以苦为乐的处世心态十分罕见。由此观之,《醉翁事记》的产生绝不是偶然的,这与欧阳修的经历和乐观心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从而奠基了欧阳修创作《醉翁亭记》的思想根源。
二、滁州极富乐趣的优美景色,提供了作者”乐”此不疲的客观环境
滁州位于东南隅,这里地僻民淳、山高水秀。作者在《醉翁亭记》里写滁州山景,大笔淋漓地描绘山光、水色:“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从群山到诸峰到林壑,由远而近,尽收眼底,让读者沿途览胜,渐入佳境:“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这里有山有水,幽深秀丽,树木茂盛,流水潺潺,亭榭翼然,给游人提供了一个优美的环境,道出了“乐”此不疲的缘故。然后,作者把景物放到变化的时间里描绘:“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瞑。”“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一天的朝暮变化,一年的春秋更替,各具特色,令人依依不舍。
作者面对四时更替,既不伤春,也不厌夏;秋天是高风洁霜,而非天边落日;冬天是水落石耸,而非寒风枯草。从对景色的描写中,可以流露出欧阳修的情绪:善于从大自然中领悟山光水色那纯真的美,从而排解了在政治上的失意。
三、滁州百姓的安居乐业,是作者安“乐”陶醉的主要因素
行文至此,文章并未停止在游山玩水的“乐”上,《醉翁亭记》难得之处,在于滁州百姓“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这幅安乐太平盛世的美景,道出了作者安乐陶醉于山水间的重要因素。此处虽文字不多,却起到点睛作用,给我们深入了解作品‘乐”字的含义提供了最佳的解释。
史料证明,欧阳修被贬滁州,正是宋朝开始衰退之时。就在这个封建皇帝的腐败统治鞭长莫及的东南一方,在这位具有革新思想的开明太守的治理下,他自己本身在办理政事时,又“不见治迹,不求声誉,宽简而不扰”(《宋史》卷三百一十九)。因此,滁州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完全是有可能的。百姓丰衣足食的太平生活,使得欧阳修完全忘却了仕途的苦恼和艰难,思想上得到一点安慰。处身这一情景,作者的“乐”已由之前的山水“乐”升华为分享滁州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生活的“乐”。假若对自然界山光水色的感发,只是欧阳修乐趣的表面原因和初起的触动,那么,隐藏在深处的乐趣,就是对滁州百姓安居乐业的沉醉,所以作者深感“乐亦无穷也”。使得作者的“乐”含有了百姓成分,使得《醉翁亭记》与那些一味地寄情山光水色、自得其乐的田园山水作品有了鲜明的区别。
四、妙不可言的快乐,出自作者对“乐”进行哲理的探究
跟随作品的演进,曾在“觥筹交错”中乐极而醉的欧阳修;对貌似相像而原因不同的“乐”进行了富有哲理的探究:从“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一问中可知作者把“乐”划分三类;一是禽鸟,这是一种只知饱食没有思想的快乐;二是游人(指除太守之外的游人),他们虽懂得欣赏山水之美,也有七情六欲,但他们的乐不能与太守相媲美;唯独太守之乐,才是凡人俗鸟不能理解的最高境界的高妙之乐。这是因为,在欧阳修看来,鸟为饱食后投林而乐,百姓为丰衣足食安事太平而乐,而他自己内心深处的“乐”则是囊括山水、风物、人情的兼济天下之乐。不但为滁州风景而乐,而且为百姓丰衣足食而乐,也为自己治理有方而乐。这样一位居于乐之巅峰的太守,吸引大家对作者“乐”的思想归宿进行更加深入地探究。范仲淹常常自夸:“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在《醉翁亭记》欢乐气氛中,大家也能够从欧阳修身上看到这种“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形。这正是作者对“乐”进行哲理的探究中寄托着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爱、对滁州百姓安居乐业的沉醉,使文章进一步得到升华,更加具备较深的思想意思。
(通渭县教育体育局)
第三篇:《醉翁亭记》中的虚词用法
《醉翁亭记》中"也"字作为语气词,有三种用法
A、表判断(肯定,用于描述景物,介绍人名)B、表陈述(解释)
C、表感叹(用于直抒胸臆)。
1、环滁皆山也(助词,表判断)
2、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助词,表判断)
3、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助词,表判断)
4、作亭者谁?山之僧智仙也(助词,表判断)
5、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助词,表判断)
6、名之者谁?太守自谓也(助词,表陈述)
7、故自号醉翁也(助词,表陈述)
8、在乎山水之间也(表感叹)
9、得之心而寓之酒也(助词,表陈述)
10、山间之朝暮也(助词,表判断
11、山间之四时也.(助词,表判断)
12、而乐亦无穷也(表感叹)
13、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助词,表判断)
14、杂然而前陈者,太守宴也(表陈述)
15、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助词,表判断)
16、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助词,表判断)
17、人影散乱,太守归而宾客从也(助词,表陈述)
18、游人去而禽鸟乐也(助词,表判断)
19、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助词,表判断)
20、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表感叹)
21、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助词,表判断)
《醉翁亭记》中而的用法多种多样,“而”的用法:
1.望之蔚然而深秀者(并列)2.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承接)
3.饮少辄醉,而年又最高(递进)4.得之心而寓之酒也(承接)
5.日出而林霏开(承接)6.云归而岩穴暝(承接)
7.野芳发而幽香(承接)8.佳木秀而繁阴(承接)
9.水落而石出者(承接)10.朝而往(修饰)
11.暮而归(修饰)12.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承接)
13.往来而不绝者(修饰)14.临溪而渔(修饰)
15.溪深而鱼肥(并列)16.泉香而酒冽(并列)
17.杂然而前陈者(修饰)18.起坐而喧哗者(并列)
19.已而夕阳在山(承接)20.太守归而宾客从也(承接)
21.游人去而禽鸟乐也(承接)22.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转折)(转折)
23.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承接)(转折)
3、之
望之蔚然而深秀者:代词泻出于两峰之间者:连词
名之者谁:助词醉翁之意:的山水之间:连词山水之乐:的得之心而寓之酒也:连词山间之朝暮也:的山间之四时也:的四时之景:的宴酣之乐:助词,的山林之乐:的游人之乐:的太守之乐:的
第四篇:捕蛇者说文言文翻译及注释
导语:《捕蛇者说》,出自于唐代文学家柳宗元的散文名篇。文本抓住蛇毒与苛政之毒的联系,巧用对比,通过捕蛇者与毒蛇之毒来衬托赋税之毒,突出了社会的黑暗。下面是小编为你准备的捕蛇者说文言文翻译及注释,希望对你有帮助!
捕蛇者说
唐代:柳宗元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
有蒋氏者,专其利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言之貌若甚戚者。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将告于莅事者,更若役,复若赋,则何如?”蒋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将哀而生之乎?则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复吾赋不幸之甚也。向吾不为斯役,则久已病矣。自吾氏三世居是乡,积于今六十岁矣。而乡邻之生日蹙,殚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号呼而转徙,饥渴而顿踣。触风雨,犯寒暑,呼嘘毒疠,往往而死者,相藉也。曩与吾祖居者,今其室十无一焉。与吾父居者,今其室十无二三焉。与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无四五焉。非死则徙尔,而吾以捕蛇独存。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吾恂恂而起,视其缶,而吾蛇尚存,则弛然而卧。谨食之,时而献焉。退而甘食其土之有,以尽吾齿。盖一岁之犯死者二焉,其余则熙熙而乐,岂若吾乡邻之旦旦有是哉。今虽死乎此,比吾乡邻之死则已后矣,又安敢毒耶?”
余闻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吾尝疑乎是,今以蒋氏观之,犹信。呜呼!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故为之说,以俟夫观人风者得焉。
译文
永州的野外出产一种奇特的蛇,(它有着)黑色的底子白色的花纹;如果这种蛇碰到草木,草木全都干枯而死;如果蛇用牙齿咬人,没有能够抵挡(蛇毒)的方法。然而捉到后晾干把它用来作成药饵,可以用来治愈大风、挛踠、瘘、疠,去除死肉,杀死人体内的寄生虫。起初,太医用皇帝的命令征集这种蛇,每年征收这种蛇两次,招募能够捕捉这种蛇的人,充抵他的赋税缴纳。永州的人都争着去做(捕蛇)这件事。
有个姓蒋的人家,享有这种(捕蛇而不纳税的)好处已经三代了。我问他,他却说:“我的祖父死在捕蛇这件差事上,我父亲也死在这件事情上。现在我继承祖业干这差事也已十二年了,险些丧命也有好几次了。”他说这番话时,脸上好像很忧伤的样子。
我很同情他,并且说:“你怨恨这差事吗?我打算告诉管理政事的地方官,让他更换你的差事,恢复你的赋税,那怎么样?”
蒋氏(听了),更加悲伤,满眼含泪地说:“你要哀怜我,使我活下去吗?然而我干这差事的不幸,还比不上恢复我缴纳赋税的不幸那么厉害呀。(假使)从前我不当这个差,那我就早已困苦不堪了。自从我家三代住到这个地方,累计到现在,已经六十年了,可乡邻们的生活一天天地窘迫,把他们土地上生产出来的都拿去,把他们家里的收入也尽数拿去(交租税仍不够),只得号啕痛哭辗转逃亡,又饥又渴倒在地上,(一路上)顶着狂风暴雨,冒着严寒酷暑,呼吸着带毒的疫气,一个接一个死去,处处死人互相压着。从前和我祖父同住在这里的,现在十户当中剩不下一户了;和我父亲住在一起的人家,现在十户当中只有不到两三户了;和我一起住了十二年的人家,现在十户当中只有不到四五户了。那些人家不是死了就是迁走了。可是我却凭借捕蛇这个差事才唯独存活了下来。凶暴的官吏来到我乡,到处吵嚷叫嚣,到处骚扰,那种喧闹叫嚷着惊扰乡民的气势,(不要说人)即使鸡狗也不能够安宁啊!我就小心翼翼地起来,看看我的瓦罐,我的蛇还在,就放心地躺下了。我小心地喂养蛇,到规定的日子把它献上去。回家后有滋有味地吃着田地里出产的东西,来度过我的余年。估计一年当中冒死的情况只是两次,其余时间我都可以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哪像我的乡邻们那样天天都有死亡的威胁呢!现在我即使死在这差事上,与我的乡邻相比,我已经死在(他们)后面了,又怎么敢怨恨(捕蛇这件事)呢?”
我听了(蒋氏的诉说)越听越悲伤。孔子说:“苛酷的统治比老虎还要凶暴啊!”我曾经怀疑过这句话,现在根据蒋氏的遭遇来看这句话,还真是可信的。唉!谁知道苛捐杂税的毒害比这种毒蛇的毒害更厉害呢!所以(我)写了这篇“说”,以期待那些朝廷派出的用来考察民情的人得到它。
注释
1.之:的。
2.野:郊外。
3.产:生产。
4.异:奇特的。
5.章,花纹。
6.触:碰。
7.尽:全。
8.以:假设连词,如果。
9.啮:咬。
10.御:抵挡。
11之:代词,指被毒蛇咬后的伤毒。
12然得而腊之:然,但。得,抓住。而,表顺接。之,它,代永州的异蛇。
13腊(xī):干肉,这里作动词用,指把蛇肉晾干。
14以为饵:以,用来。为,作为。饵,糕饼,这里指药饵。即药引子
15可以:可以用来。可,可以。以,用来。
16已:止,治愈。
17去死肌:去除腐肉。去,去除。死肌,死肉,腐肉。
18三虫:泛指人体内的寄生虫。
19其始:其,助词,不译。始:刚开始。
20太医以王命聚之:以,用。命:命令。聚,征集。之:这种蛇,指永州异蛇。
21岁赋其二:岁,每年。赋,征收、敛取。其,这种蛇,指永州异蛇。二,两次
22募:招收。
23者:……的人。
24当其租入:(允许用蛇)抵他的税收。当,抵。
25奔走:指忙着做某件事。
26焉:兼词,于之,在捕蛇这件事上。也可理解为——语气词兼代词。
27专其利:独占这种(捕蛇而不用交税的)好处。
28则:却。
29死于是:死在(捕蛇)这件事上。
30今:现在。
31嗣:继承。
32数:几次
33为之:做捕蛇这件事。
34几(jī):几乎,差点儿.34几死者:几乎要被蛇咬死的情况。
35数:多次。
36言之:之,音节助词,无实义。
37貌若甚戚者:表情好像非常忧伤的样子。戚,忧伤。
38余悲之:我同情他。
39且:并且。
40若毒之乎:你怨恨(捕蛇)这件事吗。
41将:打算。
42于:向。
43莅事者:管理政事的人,指地方官。莅事:视事,处理公务。
44更若役:更换你的差事。役:差事。
45复:恢复。赋:赋税。
46则何如:那么怎么样。
47大:非常。
48汪然:满眼含泪的样子。
49涕:眼泪。
50生:使……活下去。
51斯:此,这。
52若:
1、比得上。
2、好像
3、你
53甚:那么。
54向:从前。
55为:做。
56病:困苦不堪。
57自:自从。
58居:居住。
59积于今:算到现在。积,一年一年累积起来。
60生:生活。
61日:一天天。
62蹙:窘迫。
63徙:迁移。
64殚:尽,竭尽。
65竭:尽。
66庐:简陋的房屋。
67顿踣:(劳累地)跌倒在地上。
68犯:冒。
69疠:这里指疫气。
70曩 :从前。
71其室:他们的家。
72非…则…:不是…就是…。
73尔:用于句尾,表示限制的语气。
74嚣:叫喊。
75隳突:冲撞毁坏。
76骇:使人害怕。
77虽:即使。
78恂恂:小心谨慎的样子。
79缶:瓦罐。
80弛然:放心的样子。
81之:指代蛇。
82时:到(规定献蛇的)时候。
83退:回来。
84甘:有味地。
85有:生产出来的东西。
86齿:年龄。
87盖:用于句首,带有估计的语气。
88犯:冒着。
89熙熙:快乐的样子。
90旦旦:天天。
91毒:怨恨。
92是:这,指冒死亡的危险。
93苛:苛刻。
94乎:相当“于”,对.95于:比。
96故:所以。
97以:用来。
98俟:等待,这里有希望的意思。
99大风:麻风病
100人风:即民风。唐代为了避李世民的讳,用“人”字代“民”字。
101汪:汪汪,形容眼泪多。
102貌:脸色。
103质:质地。
第五篇:2015年高中语文《记念刘和珍君》注释再辨正素材 新人教版必修1.
《记念刘和珍君》注释再辨正
教学之余重新翻阅2009年的《语文学习》第10期,读到田春林老师的大作《〈记念刘和珍君〉中不得不说的三个“注释”一文。在该文中,田老师就人教版高中语文教材中《记念刘和珍君》的三条注释作了可以说是材料翔实、旁征博引的解证,其认真态度和钻研精神令人尊敬。但认真拜读了田老师对“到底是谁命令开枪”“哪里来的‘流氓’”,特别是“《闲话》是‘阴险的论调’”等三个注释的分析解证之后,却疑窦丛生,有些话如鲠在喉,也“不得不说”。
先说第一个注释,三一八惨案中“到底是谁命令开枪”,至今史家对此尚无定论,属无头公案。田文中认为“段难辞其咎”,还一再指出只要人教版教材注释在“段祺瑞竟命令卫兵向请愿学生开枪”的“段祺瑞”后面加上“执政府”三字也就比较稳妥了。然而,田老师在表白“无意美化段祺瑞”之后,却引用段祺瑞的一番抗日言论以证明段祺瑞晚年表现出“应有的民族气节”,并生发出要“憎而知其善”,对人事要做出“客观的判断”的一番议论。这番话为什么“不得不说”,读后令人“反倒生出一些疑惑”来。段祺瑞晚年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与他在“三一八”惨案中是否命令向请愿学生开枪并没有必然联系,也与人教版教材注释的准确性并不直接相干,那么,这段偏离论题的话“不得不说”,难道又有什么别的意义么?
第二个注释“哪里来的‘流氓’”,田老师认为,将那些把女师大学生强拖出校的“男女武将”“统称‘男女流氓’至少应该是说不过去的”。这一看法显然有些武断,失之于轻率了。何为流氓?《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①原指无业游民,后来指不务正业、为非作歹的人。②指放刁、撒赖、施展下流手段等恶劣行为。”我们就借田文中引用的耿法先生在2006年第11期《书屋》刊发的《强作惊人语背后的曲解与悲哀》一文中的一段话,来看看把鲁迅文中的“男女武将”说成“流氓”是否真的“说不过去”。
“8月22日下午,刘百昭再次率领武装巡警和大批老妈子、茶役,冲入女师大,十多人挟持一名女学生,殴打凌辱,强拖出校,把女学生一个个捆塞到十多辆汽车中,拉到校......外禁闭起来。这天,多名学生受伤,两人重伤,七人失踪。” ...............在一个自以为“物质虽不及他国,而文化优异有足多者”(《西滢闲话·文化的交流》)的文明礼仪国度里,又是在这样一个标榜传统、遵从优雅的女校里,“刘百昭率领”的男女如此对待女学生,不属于“为非作歹”吗?不是“施展下流手段的”“恶劣行为”吗?称他们为“男女流氓”,应该说一点儿也不算过分。而田老师认为,对其 “统称‘男女流氓’至少应该是说不过去的”,那么,“至多”呢?
关于第三个注释,“《闲话》是‘阴险的论调’”,田文引用著名作家韩石山和北大教授吴福辉的话来批评“教材编者”对陈西滢的“评价失当”,进而断定鲁迅也“不可能跳开历史的局限”,“鲁迅的许多文字已辛辣到近乎刻薄”,这种看法恐怕就不仅仅是针对人教社的一则注释了吧。然而,遗憾的很,田文的观点和逻辑完全经不起推敲。
首先,鲁迅先生“几个所谓学者文人的阴险的论调”,并非专指陈西滢的《闲话》。田..文中说鲁迅“将其言论称为几个学者文人的阴险的论调”,既不符合事实,在逻辑上也讲不.....通。
教材的注解说:“‘三·一八’惨案发生后,3月20日《晨报》‘时论’栏发表林学衡的《为青年流血问题敬告全国国民》一文,诬称‘激于义气,挺(铤)而走险,乃陷入奸人居间利用之彀中……该文还攻击‘共产派诸君故杀青年,希图利己’。3月22日《晨报》 1 又发表陈渊泉写的题为《群众领袖安在》的社论说:‘纯洁爱国之百数十青年即间接死于若辈之手’。”上述论调,很明显是在为段祺瑞执政府开脱,公然混淆视听,有意把人们的愤怒的视线引向“若辈(即所谓“群众领袖”)”。
我们再看看陈西滢在《闲话》中的表述: “对理性没有充分发展的幼童,勉强灌输种种的武断的政治或宗教的信条,在我看来,已经当得起虐待的名字,何况叫他们去参加他们还莫名其妙的运动……他们还没有审判力,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自己的意志。
那天在天安门开会后,他们本不打算再到执政府。因为他们听见主席宣布执政府的卫队已经解除了武装,┅┅所以又到执政府门前去瞧热闹。┅┅要是主席明明知道卫队没有解除武装,他故意那样说,他的罪孽当然不下于开枪杀人者;要是他误听流言,不思索调查,便信以为真,公然宣布,也未免不负民众领袖的责任。┅┅宣读的信,出于捏造,那捏造的人,又犯了故意引人去死地的嫌疑。”(《论战中的鲁迅》105-106页,京华出版社,2006年5月)
这里陈西滢所言之“民众领袖”是实有所指的。课文注释①这样表述,“北京人民为了反对帝国主义侵犯我国主权,在天安门前集会抗议”。时值第一次国共合作,此次运动的直接领导人是李大钊和徐谦等。李大钊是北大教授,中共北方区领导人;徐谦是中俄大学校长,他的另一身份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三月十八日上午集会,中共方面李大钊、陈乔年等出席,徐谦作为大会执行主席,作动员演讲,并宣读了时为冯玉祥部旅长、北平警备区负责人李鸣钟“卫队已经解除了武装”的来信。惨案发生后,段政府倒打一耙,下令通缉徐谦、李煜瀛(北京中法大学校长)、李大钊、顾兆熊(北京大学教务长)和易培基(女子师范大学校长)等五人:“假借共产学说,啸聚群众,屡肇事端。本日徐谦以共产党执行委员会(徐谦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笔者)名义,散布传单,率领暴徒数百人,闯袭国务院,泼灌火油,抛掷炸弹,手枪木棍,从中袭警。”(《鲁迅全集》第三卷,287页,注〔8〕,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下同)这就是《记念刘和珍君》中“段政府就有令,说他们是‘暴徒’”的由来。
陈西滢文中断言爱国青年“本不打算再到执政府”,“听见主席宣布执政府的卫队已经解除了武装”后,“又到执政府门前去瞧热闹”,因而惨遭杀害。这种颠倒是非的言论莫非还不够“阴险”?难道不是对爱国青年的“污蔑”?耳闻目睹了诸多流言后,鲁迅先生便在《死地》一文中,悲愤地说:“但在各种评论中,我觉得有一些比刀枪更惊心动魄者在。”(同上,282页)应当说,鲁迅的话是基于对现实清醒冷峻的分析,而绝非“受情绪影响”的“刻薄”文字。
至于田文所引吴福辉教授得话“他(指陈西滢)指斥政府的腐败,很是尖刻”,“一个民主性作家的文艺观念如陈西滢在他的散文中所传诉的,也相当地富有‘五四’色彩”,....来证明陈西滢的《闲话》并不阴险,就更加不着边际了。
陈西滢《闲话》发表在1926年3月27日。惨案发生后,迫于社会舆论的压力,段政府对惨案的发生已经公开表示愧悔,段祺瑞长跪不起,即为一例。京师地方检查厅决定独立进行司法调查,严惩凶犯;而陈西滢的《闲话》却将“三·一八”惨案的责任归咎于“民众领袖”,其所谓之“勉强灌输种种的武断的政治或宗教的信条”又在曲折地影射共产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没有审判力”的青年学生,鲁迅先生直言这其中“就有杀机存在”。(《可惨与可笑》同上,285页)
其实,陈西滢在《闲话》中的说法亦是有其前因后果的。“女师大风潮”以来,陈西滢与鲁迅的论战一直没有停止过。在《西滢闲话》的第一篇《粉刷毛厕》里就有这样的话:“闲话正要付印的时候,我们在报纸上看见女师大七教员的宣言。以前常常听说女师大风 2 潮,有在北京教育界占最大势力的某籍某系的人在暗中鼓励,可是我总不敢相信。这个宣言语气措辞,未免过于偏袒一方,不大公允,看文中最精彩的几句就知道了。”仅“偏袒一方,不大公允”即可知陈西滢之立场。现代评论派的文人们攻击鲁迅,常冠之以“思想界的权威”、“青年的领袖”,这也是不争的事实。陈西滢在1926年1月28日给徐志摩的信(载1926年1月30日《晨报副刊》)中乃至破口大骂:“志摩,你看,这才是中国‘青年叛徒的领袖’,中国的青年叛徒也可想而知了。这才是中国‘思想界的权威者’,这个思想界也就可想而知了。这才是中国的‘土匪’……我不得不也来庆祝中国的土匪!”(《论战中的鲁迅》73页)可见陈西滢《闲话》中所说之“民众领袖”是有前后相承关系的:一方面确指聚众集会的徐谦们,另一方面就是暗指他的论争对手——鲁迅。这种下套子、使绊子的伎俩在鲁迅的诸多论敌中是数见不鲜的。且在这篇《闲话》中也是有文字为据的:“在我所已经听见的,要算杨女士最可怜了。……杨女士还是不大愿意去,半路又回转。一个教职员勉强她去,她不得已去了。”(《论战中的鲁迅》106页)好一个被教师引入“死地”的实例!然而《现代评论》第三卷第七十期上就刊登了女师大学生雷榆、李慧等五人写给陈西滢的辩诬信,反驳了陈西滢的不实之词。
鲁迅先生对于陈西滢等人的作为也是熟知的,他不愿贻人口实,落人圈套。这里我们简单分析一下《记念刘和珍君》记述刘和珍的部分,可知鲁迅先生的审慎:
《记念刘和珍君》以相当的篇幅,记叙了“我”所认识的刘和珍。当鲁迅先生所编辑的期刊“有始无终”、“销行寥落”时,刘和珍却“毅然预定了《莽原》全年”;当教职员以为“责任已尽,准备陆续引退的时候”,刘和珍却“虑及母校前途,黯然至于泣下”;当国家民族之利益受到损害时,刘和珍君虽殒身不恤,“欣然前往”。“毅然”、“黯然”、“欣然”三个词是作者着力修饰且极富表现力的词语:“毅然”表明刘和珍是一个不随波逐流的、有主见的进步青年,“黯然”表明刘和珍是一个有远见的爱国青年,“欣然”说明刘和珍等人此去执政府前请愿是主动的、自愿的,没有人胁迫。一言以蔽之,像刘和珍这样一个有主见有远见的勇敢的进步的爱国青年,是绝不会“受人利用的”,先生用事实说话,回答了陈西滢所言之“没有审判力”的问题。陈西滢借口“男女孩童”“幼童”“还不知道他们的意志”,也不过是攻击“群众领袖”的由头。
至于“我”“是在十八日早晨,才知道上午有群众向执政府请愿的事;下午便得到噩耗”。从“黯然至于泣下”的分别,到惨案的发生,师生“总之就不相见”,更不必说她们受“我”之利用,被“我”故意引入“死地”了。缜密的思考,严密的推理,使那些钻营陷害者无机可乘。事实上,鲁迅先生的这种谨慎也是很有必要的,1926年3月26日的《京报》就登载消息说:“该项通缉令所罗织的罪犯竟有五十人之多,如……周树人(原注:即鲁迅)、许寿裳、马裕藻……等,均包括在内。”(同上288页注〔12〕)
鲁迅对集会请愿的事,态度很是明确。许广平曾回忆说:
我还记得“三·一八”那天清早,我把手头抄完的《小说旧闻钞》送到鲁迅先生寓所去。……放下了抄稿,连忙转身要走。鲁迅问我:“为什么这样匆促?”我说:“要去请愿!”鲁迅听了以后就说:“请愿请愿,天天请愿,我还有些东西等着要抄呢。” ……于是我只得在故居的南屋里抄起来。写着写着,到十点多钟的时候,就有人来报讯,说铁狮子胡同段政府执政命令军警关起两扇铁门拿机关枪向群众扫射,死伤多少还不知道。我立刻放下笔,跑回学校。(转引自房向东《鲁迅与他的论敌》141-142页,上海书店出版社,2007年8月)
还有一个不能不说的问题,就是陈西滢和鲁迅对学生请愿的态度。这个话题似乎与教材注释无关,可是对请愿问题的不同态度,是评价二人思想、立场分野的关键。一个文化 3 人,在面对手无寸铁的爱国学生惨遭段执政屠戮时的表态,涉及到他的良知和社会责任。田老师引用韩石山先生的话:“事件发生前,他们(现代评论派诸君子)是支持民众抗议举动的。”看过《西滢闲话》中的相关内容后,可知这“他们”并不包括陈西滢。陈西滢只在惨案发生后发表的那篇《闲话》的开头部分,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群众到执政府,不过是和平请愿,他们最激烈的行动,也不过是叫几声口号。”其余文字,少部分在斥责执政府的暴行,大多数文字在指责“故意引人去死地”的“民众领袖”和教职员。先斥骂当局的残暴,再痛诉“民众领袖”的无信无德,不负责任,俨然带着一种超然的、公允的态度去评价是非曲直,不偏不倚,全然一个“第三种人”。
鲁迅先生却不尽然,他爱其所爱,悲其所痛,将满腔的悲愤,化作声声血泪;他恨其所憎,骂其所恶,痛快酣畅,淋漓尽致;他旗帜鲜明地反对请愿,一针见血地批评革命的先觉者迂腐和耽于幻想,切中肯綮。“人类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了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但请愿是不在其中的,更何况是徒手呢?”不仅如此,鲁迅还从更深的意义上,启迪革命者警醒反思:
这回死者的遗给后来的公德,是在撕去了许多东西的人相,露出那出于意料之外的阴毒的心,交给继续战斗者以别种方法的战斗。(《空谈》同上298页)
这“别种方法”,是有别于请愿的,即鲁迅先生倡导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还是在这篇文章中,先生又说:
改革自然常不免于流血,但流血非即等于改革。血的应用,正如金钱一般,吝啬固然是不行的,浪费也大大的失算。我对于这回的牺牲者,非常觉得哀伤。
但愿这样的请愿,从此停止就好。
作者没有停留在空谈反对请愿,而是从历史进步及认清反动派本质方面去启人思索更有效的对敌斗争方式。《空谈》写于《记念刘和珍君》完稿之次日,即一九二六年四月二日。统观这一时期鲁迅所写的文字,我们可以真切而清晰地感到,鲁迅先生是悲愤的,但也是平静的、理性的,丝毫没有“受情绪影响”。
田老师文章的最后一段,撇开教材的三个注释不谈,却集中发表了自己对鲁迅先生的评价,或许这才是本文的主旨。然而作者的这段话,倒是真的“显示出一种聪明的模糊”(田文中语)。鲁迅当然不是完人,但历史的真实和当事者的是非善恶,是不容“聪明的模糊”的,否则我们将愧对“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的死难者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