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大学为何让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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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民国大学为何让人怀念

民国大学为何让人怀念

民国风微信账号 2014-07-28游宇明

民国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时代,一方面战火纷飞,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另一方面这一时期文化、科学相当繁荣,大师辈出。我每次读有关民国大学和民国大师的著作,几乎都会热血沸腾,深为民国大学的坚守和民国大师的精神气度感动。

民国大学教授对校内事务有充分的发言权

民国大学的重大事项主要由教授会和评议会决定。教授会是由全体教授、副教授组成的议事机构,评议会则由校长、教务长和教授会选出的教授代表组成。我们不妨以清华大学为例,看看教授会、评议会干些什么。1926年4月15日,清华教职员会议三读通过了《清华学校组织大纲》,大纲设了两个重要的权力机关,一为评议会,一为教授会。教授会的职权是:

1、选举评议员及教务长;

2、审定全校课程;

3、议决向评议会建议事件;

4、议决其他教务上公共事项;

5、讨论决定由评议会以三分之二通过提出对本组织大纲之修正案。评议会,则由校长、教务长及教授会互选出的评议员共7人组成,校长为主席,职权范围是:

1、规定全校教育方针;

2、议决各学系的废立与变更;

3、议决校内各机关的废立与变更;

4、制定校内各种规则;

5、委任财务、训育、出版、建筑四种常设委员会委员;

6、审定预算决算;

7、授予学位;

8、议决教授、讲师与行政部各主任之任免;

9、议决其他重要事项。此外,各系的主任,也由该系教授、教员于教授中推举,任期二年。甚至出任院长和校长的人选也得事先征询评议会的同意。

由此可见,教授会、评议会掌控了学校的教育方针和人、财、物之权力。评议会职权中的第一、二、三、六项,评议会必须征求教授会的意见,如果被教授会以三分之二否决,就要复议。也就是说教授会对评议会的权利是有制衡的。

我们不妨看一次教授会的具体的开会情况。1926年4月19日晚上,在清华的科学馆212号教室,清华历史上的第一次教授会如期举行。到会的教授有47人,占了教授会人数的78%,而且发言非常热烈。比如选举教务长的过程。会场上由余日宜教授与赵元任教授建议:在第一次和第二次票选时,通过者须超过三分之二多数,而第三次票选半数通过就可以。另有陈福田教授主张采用不记名投票方式,大家都赞成。结果,梅贻琦在第三次投票时获得33票,成为清华有史以来第一位民主选出的教务长。接着,教授会和评议会不断开会,设计各学系的设立,选举系主任,研究课程大纲。后人从清华名教授吴宓留下的日记中,可以看到赵元任、陈寅恪、李济、金岳霖等中国大牌教授如何频繁私下聚会,讨论学校事务,商量各种难题的处理方法。做学问的人并非只是对学问感兴趣,当他们的意见可以对校内权力运行发生相当影响,他们的“参政议政”意识会非常强烈。

民国大学课堂教学非常自由

民国课堂的教学自由出乎人们的想象,一是教同一门课的教师可以选用不同的教材;二是老师教课的方法充分自由,没有谁来干涉;三是许多时候考试完全由任课老师说了算。

当年的暨南大学办在上海,马来西亚作家温梓川曾是那所学校的学生。据他回忆:翻译家钟作猷早年在暨南大学教英文,他选用的教材是牛津大学出版的《黄金库》诗选,他教课几乎天天读诗,有时也选一些小泉八云的诗歌讲义发给学生作补充读物。碰到他高兴,还会选译郁达夫的小说与徐志摩的诗歌,叫学生对照读,看有什么地方译错没有。由于教学内容极其丰富,方法灵活多变,深受学生欢迎。

钟作猷去英国爱丁堡大学留学后,接替他的是戏剧家顾仲彝。非常奇怪的是,早在学生时代就因自编、自导、自演《朝鲜亡国恨》、《云南起义》、《中国魂》等戏剧名噪一时的顾仲彝却不选戏剧做教材,而要选《伊利亚随笔集》和莎士比亚乐府,并且在课堂里完全不谈戏剧。

著名戏剧家洪深当时也在暨南大学教英文,与顾仲彝不同,洪深最喜欢用戏剧做课文。他教英文简直像演戏,声音又特别抑扬顿挫,仿佛是在舞台上念台词,有动作,有表情,把学生们迷死了,上课时教务部门非得给他安排科学馆的大教室才行,就是大教室也常常挤得水泄不通。

老师的课如何教,也一切悉听尊便。民国史作家傅国涌有一篇文章介绍:清华大学外文系主任王文显是剧作家,也教的是戏剧。王文显讲课的方法是照他编的讲义在课堂上读,年年照本宣科,从不增删,不动感情,给人的印象“仿佛是长老会的牧师在主持葬礼”,下课钟声一响,他马上离开。王文显的学生、著名电影导演张骏祥晚年说:“回想起来,他那份讲稿倒是扎扎实实,对于初接触西方戏剧的人来说,是个入门基础。”

吴宓上课则是另一种风采,温源宁说他“讲起课来就像罗马舰船上的划浆奴隶在做工”,讲课涉及到的引文,别人都是照着参考书朗读,或抄在黑板上,而他总是背诵出来,讲解什么问题,他会像军训教官一样,“第一这个”、“第二这个”„„有条不紊,虽然有些枯燥,但不会言不及义。他上课很有个人见解,也有可能说得不对,但不会言之无物。他不绕着问题走,而是直截了当把脚踩到问题上去。

叶公超讲课最有意思。他上课从不讲解,只让坐在前排的学生,由左到右,依次朗读课文,到了一定的段落,他大喊一声“Stop”,问大家有问题没有。没人回答,就让学生一直朗读下去。有人偶尔提一个问题,他断喝一声:“查字典去!”这一声吼大有威力,从此天下太平,相安无事。

那时在学生中最叫座的是张申府的逻辑学,张申府的逻辑课很少讲逻辑,而是骂蒋介石,简直成了热门的政治论坛。张申府用一口并不浓重的河北中部口音讲课,听课的人很多,拥护的来听,反对的也来听,不但课堂中挤满了人,连窗口也站着人。

民国时期的考试也不像后来那样追求整齐划一。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钱玄同在北京大学、北京师大做教授。钱玄同的课上得特别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深入浅出,条理清晰,不带书和纸,只带一支粉笔,而讲每一个字的起源,从甲骨、钟鼎、大小篆、隶,源源本本,手写口谈,把演变的经过,旁及各家学说,讲得清清楚楚。张中行他们读书时,曾以口才给老师排名次,结果是胡适第一,钱玄同第二,钱穆第三。钱玄同上课如此认真,对点名、考试却轻描淡写。据他的学生回忆:钱玄同每次上课,从不看学生是否缺席,而是用笔在点名簿上一竖到底,算是该到的学生全到了。钱玄同对待考试也很有意思,学校规定要期考,钱玄同期考却不阅卷。学校只好刻个‘及格’二字的木戳,一份考卷封面印一个,只要曾答就及格。有时,钱玄同也会阅卷,不过他是按点名册的先后,六十分、六十一分这么批下去,如果选这一课程的学生是四十人,最后一个就得一百分,四十人以上呢?重新从六十分开始。

民国大学积极延揽优秀教学人才 梅贻琦先生说过:“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大学是培养人才的,它自己首先得有人才。北大校长蔡元培、清华校长梅贻琦、南开校长张伯苓都是延聘人才的典范。比如为了聘请陈独秀出任北京大学文科学长,蔡元培去陈独秀所住的旅馆跟他商量,碰上陈独秀午睡,他就搬个小凳坐在门口等他醒来。为了延揽人才,梅贻琦曾主动到陈寅恪家里商讨聘请中国文学教授事宜;敢于当面与蒋介石对骂的刘文典被迫离开安徽大学,梅贻琦随即请他担任了清华国文系主任;工学院院长顾毓琇也是梅贻琦亲自邀请的。据说,抗战时,梅贻琦常到顾宅,无需打招呼,顾如不在,他就自己做东西吃,宛如回到自己家里。张伯苓当年为了留住教经济学的何廉教授,专门为他设立一个研究所。

20世纪30年代叶企孙提携华罗庚更是传为佳话。某次,熊庆来看到华罗庚一篇论文,觉得写得特别好,推荐给理学院院长叶企孙。叶企孙认真看了华罗庚写的3篇论文,觉得是个人才,决定将其调来。当时调华罗庚来算学系,阻力极大。一是华罗庚只念过初中,是浙江金坛县(现归江苏)中学的勤杂工。二是华罗良腿有残疾,走路时必须左手执拐,右脚先迈,左脚得在空中划一个圆圈才能落地。叶企孙力排众议,坚持将华罗庚调来,他说:“我希望大家认真看看华罗庚先生的论文再说话。他来清华后,我们曾经交谈多次,每次我都颇受教益。以我个人的判断,不日之后,华罗庚会成为我国数学界闪亮的星辰,我们清华会引以为荣的。至于他的残疾,这正是华罗庚的骄人之处。有人说他走路是‘圆和切线的运动’,是的,华罗庚先生就是为数学而生。我们清华大学应该为拥有这样一位独特的人物而倍感自豪!”在叶企孙的支持下,华罗庚当上了算学系的助理员,任务是整理图书报刊、收发文件、代领工具、绘制图表等。不久,叶企孙又破格提升他为教员,几年之后又送他到英国留学,华罗庚从此走向了国际数学舞台。

民国教授特别关心学生

民国时期也是国家危机四伏的时候,教授们的责任感、使命感极其强烈,他们将培育人才视作知识报国的一个重要环节。沈从文先生曾在西南联大任教,他在联大开过三门课:各体文习作、创作实习和中国小说史。各体文习作是中文系二年级必修课,其余两门是选修。沈从文教《创作实习》时经常给学生布置作文,然后认认真真批改,在学生作业后面写很长的读后感,有时会比原作还长。这些读后感有时评析本文得失,有时从这个习作说开去,谈及有关创作的问题,写了读后感,还会介绍学生去看一些与他们所写作品相近似的中外名家的作品。这些书都是沈先生亲自找来,带给学生的。他每次上课,走进教室时,总要夹着一大摞书。学生习作写得较好的,沈先生就做主寄到相熟的报刊发表,邮费他自己承担,经他的手介绍出去的稿子不计其数,汪曾祺在1946年以前写的作品几乎全部是沈从文先生寄出去的。沈先生讲《中国小说史》,有些资料不容易找到,他就自己用毛笔抄,筷子头大的小行书抄在云南竹纸上。这种竹纸高一尺,长四尺,并不裁断,抄得了卷成一卷,上课时分发给学生。

沈从文这种对学生的关怀,在其他老师身上同样有所体现。1945年美国在日本投放了两个原子弹。由于看到了原子弹在战争中的巨大威力,这一年年底,蒋介石先生找了吴大猷、曾昭伦、华罗庚到重庆去。这三位学者,吴大猷是物理学家,曾昭伦是化学家,华罗庚是数学家。蒋准备给他们一个大礼堂和十万美元,要他们做一个原子弹。吴先生说原子弹是研究的,不能只在一个大礼堂炼一个弹,应该先派人出国考察一下科技。46年他们三位教授带了五位研究员,这五位研究员是朱光亚(物理)、唐敖庆和王瑞诜(化学)、孙本旺(数学)和李政道。事实上研究员应该是大学毕业生。可是李政道那个时候一年级在浙大,45年二年级转到云南昆明西南联大,不够学历,后来在吴大猷的极力推举下,李政道得以赴美留学,并在50年代与杨振宁一起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第二篇:让人怀念的高三

一种爱叫做高三

高三,习惯了在天朦胧的时候起床、习惯了带着惺松的睡眼洗脸、刷牙、习惯了懒懒的…

习惯了边走着边咒骂着可恶的教育制度并计算着距离星期天的时间;…

习惯了在老师查过人时匆匆忙忙的去趟厕所,回来再趴在桌子上睡会回笼……习惯了课上满脑子的睡意直想让自己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睡去,把书堆的高高地,假装低着头看书,却在头放在书上的一刹那安然睡去。

那年我们都还高三。

喜欢在桌上写满自己的青春誓言

喜欢在墙上写下自己的无奈、喜欢在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悄然睡去、喜欢在吃饭的时间里去操场投两把篮球、喜欢午睡时塞上耳机听几首喜欢的歌再睡去…

喜欢看看自己好久没看的杂志、报纸、喜欢站在阳台上望着楼下走过的男生,女生,并大肆的点评一番、喜欢一群朋友在一起起轰一番,发泄一下自己青春的无奈、喜欢在教室的后排小声的讨论着.喜欢在阴暗的楼道和自己喜欢的那个他来个刻意的不期而遇;

………………………………………………

那年我们都还很高三。还很二!

为了一道数学题我们可以熬上一个晚字习,为了请教一道题目我们可以忘记放学的铃声。

害怕着每一次的考试,却又期待着每一次考试,害怕成绩的宣布,却又期待着成绩的宣布,假装不关心自己的成绩,却在没人的时候把墙上的成绩排名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默默的走开…

心想下次考试如果再不进步,我就不再努力了。可自己不管进步退步,努力的汗水却从来没有停止流过;

我们都还很高三~

习惯了早上五点多起床,习惯了早上不到七点上学,习惯了中午吃着栏杆外小贩卖的难吃又不饱的盒饭,习惯了打了预备铃才匆匆从厕所跑进教室,然后低声问道:这节嘛课?习惯了上课疯狂的干这与学习无关的事,还得时刻警惕后门窗户出现的班主任的丑恶嘴脸,与此同时,大家几乎都条件反射般的熟练到将书箱的杂志小说推进去,笔直的做好,假模假式的拿着写不出字的笔,认真看着黑板,脑子里在盘算着班主任走了没有?没然后片刻寂静后,停到后排的喧闹声,是的警报解除。。。一转眼我们离别了高三的苦日子,一切的习惯变得那么的不习惯。以为自己的青春在高三结束的那一刻得到释放,以为自己迎来了人生的又一春。可我们却

又常常想起高三的日子,想回到高三的教室看看自己留下的汗渍,想回到高中的教室看看写满作业的黑板,想回到高三的教室看看自己曾经在墙上写下的诗,想回去看看我们后墙的倒计时板报;想回到高三教室听听黑板下的青春誓言是否绕梁不舍离去,想见见一起从黑色六月走过的朋友们,想见见上课不忍心将你从睡梦中吵醒的同桌,想见见那充满我们欢声笑语的校园……

现在在大学里挥霍着自己的青春,回想起高三的日子,总是有种想流泪的冲动,逝去的高三岁月,永远是我们心中关于青春的最美好回忆。

高中,想想不免有些苦涩,苦涩的不是经历那几年的生活,而是不再拥有那样的生活。曾经的同学,曾经的老师,曾经的校园都已渐渐远去,仅留下那份不太完美的记忆。

高三,一辈子的记忆,一辈子或许仅有一次的高三……真的很怀念!此刻才知道好无奈。看着黑板前挂着的倒计时....那将是我们幸福的终止. 离开了,就再也不会有人轻轻的敲你后脑勺.也不会再为了一些小事而扯扯闹闹.再也不会有一袋零食分几份的快乐、再也不会有人捂着肚子笑你是花脸猫 那年我们都是高三 有太多太多的不会、、、有万分的不舍。只为我们是高

三、我们都是九零后的青年、把心中的不舍、愿用文字寄托。。。我们都是【朋友】

当年我们高二看高三考一模,现在自己真的一模来了

高中三年的友情非常珍贵

看着高考倒计时一天一天被划掉,离高考只剩最后几天了,激动伴着紧张

当我们冲完凉,走进教室上晚自习之前在教室聊天和下午下了课在教室聊天

以及每天必不可少的体育运动

中午下课,冲下去排饭!

第三篇:煤炭腐败为何让人震惊

“煤炭腐败”为何让人震惊?

2015-02-25 荆楚网

2月5日晚间,中纪委专项巡视组通报称,神华集团煤炭灭火工程存在利益输送“黑洞”。灭火工程管理混乱,一些私人老板受利益驱动并得到“权力”庇佑,打着灭火工程旗号大肆开采和销售煤炭,甚至故意制造煤田火点,谎报灭火项目。有的灭火工程层层转包,造成生态破坏,事故频发。灭火工程成为少数人的“暴利工程”,形成“链条式”腐败。(2月25日《环球时报》)如果不是中纪委查处、神华集团揭短,对于央企内部的腐败,常人真的难以触及。正如“故意制造煤田火点,谎报灭火项目”这样的奇葩案件,莫不如是一场体制内“有权就可以任性的撒欢”。当神华集团高层诚恳接受、贯彻中央巡视组意见要求时,逐条整个落实整改的背后,让我们对新一轮反腐带来的成效更加自信。

随着中央对部委、各省巡视的常态化机制形成,新一轮的反腐必将更加严肃。国企尤其是央企,长久笼罩在行政体制下,一层朦朦胧胧的面纱始终不能让公众看清。既有政企分家时留下的权力后遗症,又有大型企业的资本和产业的优势,当有权和有钱结合后,必然会生发一些质变,甚至发生一些任性的扭曲。

就在春节前,神华集团官方发布消息,神华集团公司原总经理助理张文江,神华宁夏煤业集团公司原安全监察局党委书记、副局长牛进忠已被开除党籍,解除劳动合同,且涉嫌犯罪的问题和线索已经移交司法机关处理。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位都是利用职权,收受灭火商的贿赂,给灭火承包商谋取利益,甚至为了心里平衡,竟然修建庙宇来祈佑神佛保护自己。这样的干部已经丝毫谈不上什么共产主义信

仰,更谈不上为群众和职工谋幸福、共利益,在这些人眼中,权力膨胀到最大,已经成为了个人释放私欲的工具,甚至达到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为所欲为的狂妄自大。长此以往,国企岂能不被这些人蛀吃成空?民心所向只能更加怨愤。2015年伊始,中央对于反腐的一如既往,打击腐败的深度和广度,惩处贪官和腐败行为的力度都将呈现出一层层波浪,相信在这些反腐如潮的决心下,那些隐藏在深处的老虎和苍蝇必将被漂洗出来,当违规擅权的人和行为得到纠正时,无论是释放民生红利,还是深水区改革,都将会取得焕然一新的成绩。

第四篇:陈丹青:我们为什么怀念民国

在一次交谈中,您提示说:民国范儿并不像现在的影视剧那样,但可以到民国电影中去找,请进一步说说。

陈:我喜欢看样子。所谓“民国范儿”,先是一种“样子”吧,和如今满眼所见不一样。今人要“看”民国,只能是照片和影像了。去年的电视剧《潜伏》,有点像的,但民国的真滋味还在民国老电影:《马路天使》、《小城之春》、《神女》,《一江春水向东流》„„那时的导演和演员不知道什么“民国范儿”,他出来就是啊。(其实所谓的“范儿”就是一种自然而然地散发的气质吧,无论外面如何精心修饰都无法代替的)

你们新周刊今年发了一幅难得的照片,是胡适在美做大使,几个绅士婌女围着他,各人的装扮,姿态,室内的陈设,全是对的——单是这张照片,可写一篇民国与共和国文化差异的大论文——可是拍摄那一刻,他们哪在乎民国不民国。现在各驻外使馆,你见过吗?

近年拍的所谓主旋律电影,那份肉麻,我宁可看五六十年代的《南征北战》、《鸡毛信》、《董存瑞》,一股活气:那才是货真价实的革命电影。“革命范儿”,也早没啦。你听听现在唱的老歌红歌革命歌,别说装腔,靡靡之音也不如,那是革命的自我调戏、自我作贱啊。

正宗的革命范儿,是民国之前的国民党,当时俗称革命党。革命党闹革命,没功夫弄文艺,所以民国文艺倒是民间生发的,有感情,有豪气,但是没党气。听过1953年前后电影《上甘岭》里的大合唱《祖国万岁》吗?至今还是歌颂共和国的压轴曲: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边住,听惯了船工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种歌词的写法、爱国的爱法,其实是民国的。当时的词曲作者与合唱演员,是民国人,歌声里那种情感,也是民国式的,此后这等朴素真挚的歌词硬就是写不出来——到六七十年代,革命歌一股戾气,现在的唱法,那是又土又俗的妖气了。

我们想像中的民国范儿属于一种误读?您曾经说,民国范儿到文革才结束,中共高层都有民国范儿。

陈:别以为民国范儿属于“反动派”,弄得装扮蒋介石毛人凤的演员们挤眉弄眼瞎琢磨,其实第一代第二代中共高层站那儿,就是一群民国人。毛泽东1893年生,民国元年十九岁,1949年五十六岁。你把五十年代中南海照片和国民政府的黑白照片对比看,何应钦啊、李宗仁啊„„党气虽有不同,“范儿”大致一类。国共仇寇两度合作,原是同学同事关系,平时隔壁邻居,白天在同一个办公室上班,追同一个女子,一家两代就有两党:邵力子傅作义陈布雷的儿女,都是中共的人。蒋经国在苏联还写过公开信声讨他爹。毛周临死惦记对岸的故人,那都是老上级老朋友啊。

两党作风彻底改变,是到文革了。部分原因是服装的变化。蒋比毛早死一年,同期的照片,蒋宋夫妇穿中山装和旗袍,大陆这边,毛江二位忽然穿上解放军绿军装,那是共产党自己设计的,民国时期,共军军装就是国军军装嘛,只是朴素破旧一点,几位大帅不戴美式大盖帽而已。共军是到抢占东北后才设计自己的军装样式吧,这要考证,我不清楚。然而服装和扮相是要命的事情。民国二十年代的热血青年向往一套北阀军装,四十年代的时髦小子穿美式大衣,六十年代末,哪个红卫兵小子穿一套黄里泛白的解放军旧军装,姑娘瞧见,就扛不住了。美国普普艺术和法国学生运动都把绿军装视为红色中国的符号,八十年代崔健单挑绿军装上台喊摇滚,不是没道理,照符号学观点,那才是正宗共和国小子,一无所有。

你会说,服装不能代替气质,没错。国民党元老不去说了,共产党起事那拨人,都是有脸有谱的范儿:朱德是忠厚的军阀气,周恩来是辅佐的宰相气,李大钊是典型的儒相,瞿秋白是刻骨的亡命书生气,陈独秀根本就是康梁那代大逆子,生得晚了,气概一点不输,犹有过之„„二流的角色也是有声有色:康生那张明末东厂脸,许世友简直是明初的武夫相„„搁在古代,这些脸谱可就进了三国水浒,说书唱戏作演义了。

如今的军政舞台,你排几个像样的脸谱给历史看看。1949年第一届政协会议老照片,我从毛周身后的人缝里仔细瞧,各省民主党派那些老人的面相架势,如虎如豹,都是真角色,满以为从此可以协商下去呢。后来一批批蔫了,但譬如章士钊,还给用着,还常活动:早先他是陈独秀的辩护律师,又暗送经费给毛润之,念老交情,文革初他还试图协调毛刘关系,文革中期周恩来安排他密使香港和国民党人员接茬„„

文革后,民国“范儿”沉渣泛起了:很多民国老人都还活着呢。

依您总结,民国范儿是个什么范儿?

陈:1979年我在北京的什么演出场合远远看见当时的侨联主席廖承志。迟到了,穿着肥大宽松的中山装裤,一脸疲倦而宽厚的官相,被前呼后拥走过座位当中的通道,和人握手点头,谈笑风生,十足像个老爷。你想啊,虽然他在共和国做了三十年大官,但他爹是民国元老,他是第一代民国老革命的公子哥,大少爷,从小看惯两党大老,自是民国的气度。前年读到一篇他的下属的回忆,果然说他一天到晚开玩笑,为此还做检讨,检讨时仍旧开玩笑,说是临死前再说一句,逗大家笑笑,然后跳进棺材去。

这就是民国范儿。如今的高官会是这般做人说话吗?

可是老牌共产党员有的是这范儿。单是特务系统,李克农喜欢养狗打猎,康生在延安穿美式皮夹克,还精于搜刮文玩(最近去世的漫画家华君武也会打扮,叼个烟斗,皮大衣敞着,雪白的羊毛围巾,他在延安时期的照片穿着破棉袄,可是一脸神色是上海滩前卫艺术家公子哥)。周恩来不必说了,重庆南京时期,七十年代中美建交时期,美国人见那范儿,就有认同感。周的父祖辈是被选派迎候南巡圣上的地方豪绅,所以这位“无产阶级革命家”其实是晚清的世家子弟。如今外交官见外宾,全套西装领带,头发专门弄过,还是又土又呐,放不开。前时退休外交官吴建民指说驻外官员说话言语贫乏,其实很难怪的:二十年来,再高层的官员学者也是小科员一路看眼色混上来,谈吐气象,自是不济。(到了再后来,即是建国之后出生的那一拨人,再把上述人士的装束完全照抄,却会显得不协调,少的就是自然而然的“范儿”)

但民国范儿并不单指权贵,而是各色人等坦然率真那股劲。民国前后出来举事的家伙,敢作敢为,有豪情,有胆气。成败不论,忠奸另说,你譬如汪兆铭,诗词了得,美少年,居然弄炸弹,搞暗杀(蔡元培也干过同样的事),捉住判死,清朝官员念他才俊,给他免了——清朝的范儿也是性情毕露啊——再譬如胡兰成,浙江乡村穷孩子,学历背景全没有,出来指点江山,有学问有文采。现在嵊县胡村出来个穷小子,也就是打打工,写写手机短信吧„„民初张国焘陈公博他们去广州,年纪轻轻,满脑子革命见解,廖仲凯,就是廖承志他爹,干瘦老头,直接带着小伙子进国民政府面见孙中山,说是你们讲讲吧,什么主张,他们就冲着国父大大咧咧说。民国的有志青年见了大人物,心里脸上,没遮拦。五四那天,张国焘为首的学生队伍准备前往天安门,校长蔡元培出面劝说,给小张跑上来一把档开,领着队伍就出校门了。

抗战之际,群情滔滔,也是蔡元培出面申说政府万难,结果学生竟然拥上去拖着打。蔡先生是怎样的资格与人格?经此一事,身心倶伤。

清末民初,中国民间冒死犯禁的猛人太多了,成了要命的基因遗传,49年后,遗传错位了。林昭,57年阳谋初起,没她的事,实在因为看不过所谓右派同学被围攻,忽然她就跳上桌面,大声喝断,和那些围攻者激辩,还当场念古诗。你想想,一个苏州的女子,二十几岁,浑身是民国的刚烈,她的上代就有民国的烈士,而她后来果真拿命抵了自己这股气。她在狱中也有柔弱愁惨之时,留有诗文,言辞凄然,情同秋瑾姑娘——共和国时期多少不安分的少年,包括部分红卫兵,都以为是在继承先烈遗志,都有一脑们子被灌输的革命记忆,谁也不会想到那是民国记忆,他们仿效崇敬的中共烈士,是民国范儿啊。(文革之辈,学到的就是一腔热血的外壳而已,那些优雅的风骨却荡然无存)

那年《色戒》播映,我遇见余光中夫妇,余夫人说,我们民国的女子是有烈性的。《色戒》那位烈女子的上代,也是烈士,和林昭一样,一门之中,两代人喋血成仁。

现在的七零后八零后总算摆脱这致命的记忆了。掐断历史是要动刀的。张志新喉管给切了,但你知道林昭的待遇吗:她在单人囚禁时整天叫骂,狱卒专门制作一个头套,封住她的嘴脸,吃饭时解开,饭后再给严严实实套上,睡觉时也戴着。指挥家陆洪恩当庭叫骂,直接把他的嘴撕了,去刑场路中再给击落下腭,发不出声。切喉管是医学进步,并不止张志新,1979年我看过官方报道,总共四十多人犯被切割,其中包括文革后执行死刑的人。

民国若是个时间定义,从1912年开始到1949年就结束了。若是个空间定义,它气息未绝。您是如何定义民国的?

陈:民国那股气,不是民国才有。清灭了,但是清朝上朔整个古代的那种士子气,那股饱满的民风,其实都在,都顺到民国来了。民国是新朝,是古老国家的庞大转型,民气格外强旺,不然哪来那么多前仆后继的乱党和烈士。关于清末民初的叙述,解放后弄得只剩鲁迅一个文本:在他的小说里,那个时代暮气沉沉,老朽不堪,可是你想想清末革命党那份嚣张、那份咄咄逼人,康、梁,还有徐锡麟、谭嗣同,舍我其谁,敢作敢当,是个腐朽时代的征象么?鲁迅自己,说话之猛,诅咒之毒,又岂是孱弱的国民所能为。他曾形容神州大地是“无声的中国”,其实在他的时代,中国吵闹得很哩。1915年胡适回国后,上下古今发议论,才二十六七岁,成名后每周择一日,家门敞开,各色人等进去和他摆龙门阵。今之网友或许讥为作秀,可今人哪来那股阳气。现在二十六七岁的博士生留学生,也就整天缠绕论文格式,排列关键词。

民国作为国体,是短命的,粗糙的,未完成的,是被革命与战祸持续中断的褴缕过程,然而唯其短暂,这才可观。一个现代国家现代文明的大致框架,就是那不到三十年间奠定的,岂可小看。单说民国的大学教育,今时休想望其项背,当年浙江的中小学教师是李叔同丰子恺叶圣陶,绍兴镇的中学校长,会是周树人。近时读出版业巨子张元济往事,他好像是前清的举人吧,49年新政权催其北上共与国事,老先生既疑且惧,几度上书推却,用的是汉赋的辞令„„民国是丰富的,是古典文化大规模转换的国家景观,回首前瞻,与传统、与世界,两不隔绝。只可惜民国的整体风范,民国的集体人格,才告确立,才有模样,就中止了,改道了,无可挽回。(民国的书信乃至日常对话,都有一种通俗却不是韵致的味道,我辈是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

民国的前因,是在清代——清晚期,所谓白话文,所谓现代传媒、现代教育、现代习俗、现代价值观,包括初期工业、交通、邮政、商业等等,都出现了——民国的后果,则延伸到1949年之后。气数断绝,那要到文革了。毛泽东说:文革是共产党对国民党,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继续斗争。我小孩子听着,吓得出汗,我们不是戴着红领巾天天升旗举手要接班吗,怎么还没斗完,现在想想,他很清楚,49年前认识他、了解他,与他平视平坐的许许多多老辈,都还活着哪。

我是到了九十年代回国一看,才回过神来:我小时候,从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甚至部分八十年代,满大街是民国人(十三届三中全会主席台上,以邓小平为首的第二代领导人,包括彭真李先念杨尚昆等八老,哪个不是民国人?)很简单,我辈的家长,民国青年,我辈的中小学老师,还是民国青年。为什么大家怀念八十年代恢复高考后的大学教育?原因固然很多,关键一条,那时各大学主要教授都是民国的文人。我上美院时,左翼老前辈如鲁迅的学生江丰,为聂耳填词的许幸之,都还在食堂打饭吃,北京城里,梁漱冥钱钟书沈从文杨宪益,都好好活着呢。现在毛主席应该放心了:他的同代人都死了。

要说空间定义,除了殖民时期建筑和古代建筑,全国目前可看经看的楼宇殿堂,譬如清华、燕京(即今之北大)、北师大,南京的中央大学(即今之复名的东南大学),武汉大学,中山大学,当然,还有中山陵,全是民国人设计的(部分是洋人设计)。这些年有钱了,中国的大学建筑张牙舞爪,不伦不类,哪像是斯文之地。(在上海四年,复旦或是交大的本部,并不森严,但是一走进去,在古朴的木桌木椅之间,在细碎的树叶剪影之间,自有一种大学的气度,而我生活四年的交大闵行新校区,则犹如一个楼盘)

再者,话语算不算空间?所谓白话文,现在公认最好的白话写作是在民国,而民国上乘的白话文是清末旧白话,渊源上溯宋明。49年后,尤其是79年迄今的白话文,白是白了,然而无文,眼下你举得出一位文体家么?这是大题目,还得另说。

听说您收藏有老照片,有名人如蔡元培的,也有普通的如上海棚屋女人的。能否给我们讲讲,看图说话一下。

陈:我有一件原版照片,是蔡元培和眷属站在那里,穿着呢大衣,边上站着鲁迅要好的浙江老同乡许寿裳,一副忠厚相,介于旧时乡村读书人和到外面做事后的现代草莽气。我小时候家里的浙江亲戚就是那模样,他俩是因为德国日本留过学,自有一种沉稳豁达,不可言传。

另一幅照片是美国记者1949年拍的上海苏州河边棚户人家的中年妇女——上海没有比住河边棚户更底层的人了,小学里有钱孩子骂人,就说他家是棚户区——可你瞧那女子,干干净净,头发用水油蓖过,梳得一丝不苟,很好看的发髻,双手正在衣襟扣那斜到腋窝的盘扣,给太阳照得眯眼,面容饱满好看,甚至有点富泰,一点不贱、不自卑。现在瞧见农民工和城管队动辄殴打的盲流,我就想起小时候邻居穷人家规矩,平时出来头发梳梳好,衣服整齐,干净见人。真的,那位棚户女子立即叫她扮演宋庆龄,虽不合格,也比《建国大业》里的**更对。不是演员不好,是没见过民国妇人的起坐言谈,即便装扮都到位,还是没感觉。我记得直到文革前,随便哪个贩夫走卒都是有模有样,小职员之类,头发中间分条头路,像周立波那样梳得精光。文革开始人斗人,全疯了,那才叫斯文扫地,不顾颜面——从此中国人的模样,江河日下,不可收拾了。(本人很是欣赏旧时印在烟盒上或者火柴盒上的那些民国女子,丰腴的奔放中带着深邃的眼神,才不过几十年光景,宣传画上全变了毁天灭地的工农兵)

民国时代的商人、教授、文员、流氓、工农、女性,甚至儿童„„各有范儿,山东出版的《老照片》提供了丰富的影像资料,大致是民初到三十年代,民国风最鲜明,四十到六十年代进入模糊期,形神扮相多有重合,文革到八十年代,民国气完全消失,代之以共和国类型。我听美国学者说,文化人类学家曾用人物影像作世界范围各区域调查,以百年为跨度,研究现代化过程中人的面相、精神和气质,据说中国人的脸百年变异最巨大,最深刻,前后难以辨认衔接。可惜我无法找到这珍贵的资料。(有机会一定要借这本《老照片》看看,视觉是最直观的感受)

再说风光,去年我得到一堆珍贵的旧版相册,一是英国人法国人二十年代前后拍摄的北国与江南,看得我心痛。那时的中国虽已内战频仍,然而只看景观,真是富饶宁静的古国,和今之欧洲没有两样,即便贫瘠落后之地,屋舍俨然,仟陌纵横,穷归穷,然而干净、自为,没有败坏,处处编织在中国自己的美学图画中。

另一组影像是日本战时出版的系列战争摄影,记录日军攻占各省市的军事景观,我在每幅照片的背景中看见了当年中国各大省区和都市,各地风格迥异,锦绣河山,非常非常好看啊,和今日景观全然不同。然而这组照片尤其令人沉痛而气短,不说也罢。

如何看待民国留下的遗产?我想这既是生活方式的,也是文化的。

陈:共产党就是一份庞大的民国遗产。你能想象我党会在晚清,或者1949年后这才光荣诞生,发展壮大吗?

人们总感叹,看那些民国老照片,觉得民国人活得比现在人挺拔、时髦、有教养、有威仪——哪些东西是我们丧失掉的?

陈:民国人什么罪都受过,战争、逃难、饥荒、沦陷、破产、亏空„上海老辈说起,顶屈辱是过外白渡桥要给镇守的日本兵鞠躬,搜身,吃耳刮子。我父母在抗战逃难中亲眼见过被轰炸后狼籍道旁的尸体„„可是民国百姓从来不知道什么城乡户口、待遇级别、粮票油票、五类分子„„更没有经历过上级下级之间,同学同事之间,街坊邻居之间,甚至家人与爱人之间的检举揭发,彼此防范,划清界限,断绝关系之类,即便老于世故的民国人,也不知道做人还有检讨、认罪、批斗、下放等等等等花样。我父亲回忆,说是1950年潘汉年给全市职员做报告,长达七个钟头,叫做“放下包袱”,意思是你解放前干过什么,全部交代,重新做人——同期,周恩来在北京大学也做同样的报告,也是一讲七个钟头,要所有民国书生从实招来——这一套,民国人哪里领教过?那时人老实啊,于是全班加入三青团之类,据实写出,签了名,交上去,以为可以效命新中国了,哪晓得从此不得好活,不得好死,牵连亲友,祸延子孙„„

那报告做了没几年,潘汉年同志自己也给铐起来,关进大牢了。

简单说,民国人没有大规模被侮辱与彼此侮辱、被监管与彼此监管的集体经验。你看抗战时期那些流亡西南的师生教授们,一路千辛万苦,稍稍安定了,长衫西装箱子里取出来,穿穿好,拍出照片,斯斯文文,有尊严,有气象,一点看不出怨恨愁惨。你从史料看,他们之间有派系,有恩怨,有各种难堪,但没有长期被侮辱被贬损,因此戒惧而扭曲的集体心理。

《老照片》里许多坦然自若的男子女子,不过是当年乡镇打工仔,同样的角色搁在今天,面目卑贱萎缩。民国虽说还没消灭阶级,士农工商的关系绝对不像教科书说的那样。有次我去天津参加什么企业发放助学金给中学生的典礼,台上领导轮番发言,肉麻夸张,好像都是活菩萨。只有位老教授说话平实,说他抗战时家里穷,全靠民间资助才读完中学,你想,沦陷时期还有资本家设立慈善机构,不事声张,很朴实:小孩子拿份成绩单,说说家里怎样穷,不必填表申请,不必感谢党,每学期自去领钱就是。

民国是离我们最近的一段“大历史”,大师辈出、精英涌现,如何看待民国的杰出人物?我简短列一个单子,想听听你对他们的言说,如章太炎、蔡元培、陈寅恪、梁漱溟、梅兰芳、徐志摩、闻一多、鲁迅、张爱玲、赛金花、梁启超、张伯驹等。

陈:我家弄堂里有位白面书生,兰布中山装,相貌清正,玉树临风,开口说话清清楚楚,终日和一帮野兽般的小混蛋周旋着,是静安区一所民办小学的老师,我上学时天天看见他。数年前他读到我的哪本书——真是不好意思——写了几句评语,别人转告我,才知他是章太炎先生的孙子,因为出身不好,六十年代给塞在弄堂的民办小学里,可他一年到头像个君子,好有教养。八九十年代他被起用了,是上海政协的咨议员吧。前几年我去拜访他,得到他写的书。

我至今记得他斯斯文文站在弄堂口,又正派又礼貌,对一位调皮透顶冲出队伍的小男孩说:“听见吗?!回来!你给我回来好不好?”那小子理都不理他。

民国人对人对己,有礼貌,有规矩。文革批斗老年人,再怎样挨打挨唾沫,跪下去,拎起来,论到说话了,清清楚楚,凛然有自尊——他们不知道怎样说假话,说软话,他们还没学会共和国的语言。包括被批斗的延安时期老党员,摁下去了,一顿暴打,好不容易给扯着头发抬起身,也不过是说:唉呀!小同志,你们不懂历史啊!

于是劈头盖脑接着打。

章太炎、梁启超、鲁迅、蔡元培、陈寅恪、梁淑冥„„我并没有合适的资格和语言评说他们。这类动物绝种了。我们的时代固然还有许多聪明有才之人,但所谓“人物”不是指聪明和才学。单说才学,也无奈。譬如张爱玲,不提小说,她的古文和英文,会把《海上花》全部理过,还用英文写影评、写小说《雷峰塔》和《易经》。这不过是她的小动作,及今也没哪位中国作家弄得来:她上过北大复旦中文系吗?她交过哪篇论文?

现在昏天黑地闹什么英文考试,想得到吗,方志敏这样的大烈士,你以为就会谋反吗?他在江西小地方上的是教会学校,十九岁前后就用英文写小说,发表在地方刊物上:当年的地方刊物,居然有中国人书写的英文小说!中共元老张闻天,还翻译过尼采。又譬如老左派周杨,整人无数,可他参与翻译的《安娜?卡列尼娜》,圆润谨严,今天的译本哪里比得,他也没上过什么外语学院,更不是教授博导,年纪轻轻就在上海滩支使党羽,逼攻鲁迅了。现在你拎个学生会小党棍出来让他动手翻译翻译?!

梅兰芳也实在没办法:如今哪个中国大牌演员出访美国,出访俄罗斯,也弄不出他那时的动静。从影像资料看,他与洋人交接不过是微微笑着,微微欠身,斯文得不得了。他的优越是因民国初起,古中国文艺第一次亮出国门,世界瞧着新奇,而他也果然金贵,艺术与生活,宛然一体。见过他北京四合院老照片吗,如今哪位身价千万的角儿有那样的家。

赛金花,不知如何置评。这类女子在我们的时代根本没有。自然,改革开放后嫁给洋人的女子多得很,挑头几位都有一本经:星星画展女画家李爽1978年前后和法国人相好,愣给关监狱两年,惊动法国总统,和邓小平讲了,兼有一帮法国书生举牌抗议,这边才放人运到巴黎去—-无论事因,古中国与异族间的交际与通婚,源远流长,李爽这种事告诉赛金花德瓦西,人家根本不知怎么反应啊。

我们谈民国,只能谈著名人物,太多平民故事被淹没了,无从谈起。去年读龙应台先生《大江大海1949》,许多动人的小故事。内战起来,中原数千名中学生由老师带着,浩浩荡荡往南逃,每宿一地,就在檐下廊外就地上课。实在太苦太险,中途不少孩子失踪了,离开了,其中有位湖北女孩临别送一册《古文观止》给她相熟的男同学。此后这一册书居然成了逃难学生唯一的中文教科书,一路用到缅甸的法军集中营,用到台湾。可惊可敬啊:那位男同学五十年后回到湖北,找到书主,完璧归赵,俩老头老太捧着破书,拍了一张照。

他们算民国精英吗。一本《古文观止》,也不是为了研究国学。(现在这个年代,即使想看书,也没有那样纯粹的心情,即使有那样纯粹的心情,也很少有人会找那种纯粹的书了)

几座有民国气息的城市:北京、上海、天津、南京、台北。您作何评价?

陈:都拆了,评价什么?上海是因为要留着产业,上交利润,兼以上海殖民化形制相对透彻完整,所以没大动——1992年以后不客气了,开始动手,面目全非——1949年后给糟蹋给冷落的好城市,就是说,民国年间已经相当规模实现西化现代化的中国城市,是天津、武汉、南京。现在老区老街老建筑,留是留着一些,局部可看,谈不上民国气息了。你读杨宪益那代人的回忆,大约可以想见吧。我有幸认识杨宪益的妹妹,看过老太太家过去的照片,多好的一座城。

台北也没有民国气了,倒不因为这边,实在那是一座日据时代的早期现代城市,和英美法德人下过心血的上海天津,原不能比,国民政府过去后老想着反攻大陆,没怎么建设。真的弄起来,是九十年代后了,但你进入台北的人家,可看耐看的空间,可就多了。台北和民国人记忆中的民国,难比较。白先勇小说中的那些太太们初到台北,想煞南京与上海。(这么说,也只能到那些存世的民国人的家里去感受民国的气息了)

说到民国的可爱之处,您会怎么说?

陈:以我们的教育,民国的一切都是“旧社会”,这是大误解。相对人人梳辫子的大清,民国才是不折不扣的新中国。胡兰成的说法比较可喜而平实,他说:民国好比是“新做人家”,凡事初定,气象清新。你看所有民国老照片,虽是黑白的,陈旧的,沧桑岁月,可是细看进去,一本正经的天真淳朴。抗战时期知识妇女们笑嘻嘻扛着大刀,天真得可笑可怜,不过是拍张照。你看阮玲玉周旋那份嗲,那份柔弱,也属憨态可掬,哭着哭着,又笑起来。民国男女的婚恋聚散,也是一绝,动不动登报发启示。跑去延安的不少青年,动因是为逃婚,你看延安时期黑白记录片,一帮女青年排队拉手团团转,跳舞唱歌,也是质朴未凿,一派天真,又像发嗲又发狠,那是天津南京女子大学带过去的西洋集体舞„„要不是后来知道延安整风整死人,要不是许多延安男女后来成了右派,发放东北西北,死得不明不白,那延安十三年真是天下最纯真的生活、最浪漫的地方,西方左派看了吃不消,感动死了。这种纯真浪漫,只在民国,迄今往后,中国再也不会有,也不可能有了。

对于民国时期的文艺,您的整体判断是什么?

陈:民国虽有检查机关,但没有中宣部、文化部、广电部、文联、画院、美协、舞协、音协、剧协„„他们管制媒体的方式,譬如雇些打手砸你的书店出版社,真是小儿科,也属天真幼稚型。他来砸,说明你和他是分开的,现在用的着砸吗?张道藩,徐悲鸿的留法同学,抗战时期出任国民党主管文艺工作的大官,略微相当于中宣部长吧,他晚岁追求徐悲鸿前妻蒋碧薇,写情诗,其中有句:“我身上一块块肉割下来,每一块写着我爱你!”肉麻吗?是的,所以这等官员怎能是共产党的对手。

前面说了,民国文艺多是民间生发的——我母亲唱过几句《总理遗嘱》给我听,那种志气的表达,好谦虚,像是哪位乡村教师业余写出来——其中左翼的,或者说,偏左的文艺(即相当于今日“体制外”文艺),是最精彩的部分。它与1949以后的文艺有关系,但又没关系,这是大话题,也得另说。

是否可以说,我们现在的认知系统,除了科技和物质在进步之外,其它方面一直在“退步”?这就涉指到一个重要的命题:我们为什么怀念民国?

陈:我不愿说是退步。今天大陆做成的种种事,至少,论硬件,是民国一代想做的事情。国民政府不剿共、不抗战,也得实现“四个现代化”。百年中国的一切折腾,都是为强国。我们为什么怀念民国——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多少人果然怀念民国——大概因为中国总算比较地强了,阔气了,忽然发现人的状况不妙了,时代的滋味不妙了,回头看看,居然乱世民国还有那么多妙事,那么多奇人,所以怀念吧?我不知道。顾念前朝,是历代中国的士夫情结,如今的怀念民国,性质又似不同。你们为什么要做这一期“民国范儿”专题呢?

政治问题归政治问题,我愿有保留地肯定今天的中国。若说民国的一切都比今天好,那是荒谬的。那时的中国还是前现代国家,像样的公路没几条。民国政治的幼稚和败笔,不知有多少:国民政府曾经明令废除中医;吴佩孚时代,议会居然集体讨论拆毁故宫,将紫禁城辟为政府机关,所幸吴大帅电令制止,违者“格杀勿论”;49年后,拆毁故宫的设想并未搁置,拖到六十年代不实行,只因国家太穷,又闹文革,顾不上,不然天安门以北全是办公楼了。所以我们时代的种种人祸,论前因,部分缘自民国时期泛滥无忌的文化激进主义。

民国离乱的一代,渴望富强。问题是途径与代价。现在是谈论代价的时候吗?我们还在付代价,还不知要付多大的代价、付什么代价呢。

现在颇多民国研究,如南京大学有《民国研究》杂志,北师大修订了《民国史料丛刊》等,民间对民国研究的热情更高。对于民国研究热,您的意见是什么。

陈:我感激民国研究学者。去年读杨奎松先生写的书,平实有据,非常好,我读到历史的理性。那是政治研究,不算文化研究,看你怎么读。在一切民国史料的缝隙里,我随处窥见那个时代的气息和质感。

不慕今人慕古人。如果说真有“民国范儿”这样一种生活礼仪或生活方式,“范儿”针对“失范”而言,我们现在的“失范”又是什么?

陈:别说“民国范儿”,连五六十年代、七八十年代的种种“范儿”,也都遗失干净了。不是吗?如今但凡可观而存有价值的类型,几乎都“失范”了:我们真失得起啊。你想想,七八十年后的中国人会不会无限向往地说:啊!“改革开放范儿”太迷人了!真有意思啊——你举得出哪一群当今人物,日后亮得出去,留得长久,居然成为后人怀想追慕的“范儿”吗?

从民国里来,到民国里去。那些出生于民国的人,也都是民国的遗老遗少了,但却回不到民国里去。您怎么看待他们。

陈:木心先生曾经笑说这一层,警句:“遗老不够老,遗少不够遗!”如今哪有民国的遗老遗少啊:你去瞧瞧国共两党的儿孙辈。

不过我倒不以为“回到民国”是一种价值。三十年来,中国被有限释放的活力即便从未以民国为指归,但是民间各种自发的个人行为个人价值,正在各层面破茧而出,呈现奇怪而惊人的姿态,成为社会潜流,有如方兴未艾的网络。无数青苗:八零后、九零后,虽说还在念政治考试的经,但他(她)们和民国年间的孩子们理应等同,朝向未知的可能性。为什么我不愿苛责年轻人?清末民初的孩子也曾被世人讥为“一代不如一代”,然而一代送走一代,今天,中国到底不是清末民初烽火离乱的中国,也不是文革时期的中国了。

我有时瞧见簇新的青年一脸无辜站那里,即便空白如纸,总算不见党气戾气了。你知道吗,最近看江苏台为男女生牵线搭桥的电视专栏《非诚勿扰》,我非常感动。不为男女情,而是看见了坦然率真的新青年,农民工组合尤其可爱。每位男女公开说出自己的好恶,言语得体,态度自然,虽有位党校女官安插着(烫头发、抹口红,颇有几分性感),但是节目的气象实在是真实的,人性的,如胡兰成所说,有一股对人世的相信——民国的可爱,不就是这真切与相信吗?。(这个倒是不觉得,所谓的纯真都是早有预谋的,并非发自内心)

最近的历史又是最远的历史,因为历史越近越难看得真切、辨得清楚。说了这么多民国的话题,可我却疑心它是否真的那么美好。

陈:有一位早期去延安,后来走掉的中共史家,名叫司马璐。他的自传详细描述出离延安后的四十年代中晚期,期间他去了重庆、南京、上海,又办报纸,又组党。他说,他不知道在中国还有比那个阶段更自由的感觉。当然,这家伙是个叛徒,是反动派,虽然文革后的北京党史专家据说经常越过海外向他请教当年的人物与故实。

自由是什么?自由是指叫嚷自由、追寻自由的人。民国时期的共产党人莫不公然宣称民主和自由。如今我们大概真的自由了,不叫,不想叫,也不许叫——九十年代末李慎之先生冒险破这自由的题,人劝他慎重一点,他大声说:“由我来先说吧,我是党员!”李先生是勇敢的,问题是,他本来是自由的:四十年代他有投奔异党的自由,也为了自由而加入共产党;过了整整五十年,因为“我是党员”,他才能重提当初共产党挂在嘴上的自由:他晚年终于明白,不分资产阶级无产阶级,自由就是自由。这一层,他不如五十年前的司马璐,尤不如有言在先的储安平。储安平1948年就说:在国民党那里,自由是多与少的问题,今后可就是有和无的问题了。

半个多世纪过去。民国的种种善,民国的礼义廉耻信,早被大规模玷污,大规模失传了,民国的种种恶——贪污腐化、裙带关系、横征暴敛、弱肉强食、丧尽天良——倒是进步神速,以至发扬光大:不是吗,论恶,论恶的丰富性、离奇感、创造性,我们绝对有资格看不起民国人。

是的。中国是以这艰难的进步警告中国:中国的进步何其艰难,何以艰难——民国是否真的那么美好?好问题。我非常希望你是对的,也希望我以上的意思全属错谬:为了免于沮丧,人乐意肯定自己存活的年代;为了免于虚妄,人会质疑传说中的前朝。遗忘民国吧,它早已被唾弃了。不过,你所说的“美好”,或不美好,是指什么呢?。(那样的美好,如果能保留一点点下来,又有什么不好呢)

原题:《新周刊》访谈:赳赳民国(试发表)

2010年7月28日写在北京

第五篇:读《民国大学》有感

怀念民国教育

——读《民国大学》有感

曾秀琴

民国,是一段不长的历史,却对现代中国产生了重要而深远的影响。

从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到一九四九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短短的三十八年时间,史称“民国”.这是中华民族苦难深重的历史岁月。军阀混乱、日军侵略、国共战争,战争的阴云一直笼罩着神州大地,人民生灵涂炭,国家四分五裂,经济一蹶不振。就是在这么悲凉的环境中,民国培养了无数的大师,为新中国贡献了一大批经天纬地的栋梁之材。

近段时间在读《民国大学》一书,书中的文章都是民国的教育大家、文学大家、经略大家、各行业的翘楚写的,可以说是原汁原味的民国风味。这些大师们讲述的都是亲身经历,他们有的以校长身份写办学思想、写学术自由、教授治校;有的以教师身份写校长办学、教师治学、学生追求学问;有的以学生身份回忆当年校长、教授风范,回忆校园生活,还原民国开放、自由、勇于追求真理和学术自由的大学风气。用书中的观点概括,即,“校长是可以作主的”,“教授是可以治校的”,“学生是可以不听话的”;校长像校长——有自主办学权,有思想,有公心“,”老师像老师——有学术自由、治学自由,有本领,有骨气“;”学生像学生——以追求学问为天职“;”学校像学校——鼓励师生学术自由,勇于追求真理,也欢迎旁听生来听课学习,真正是没有围墙的开放的大学“,”图书馆像图书馆——藏书全体开放,欢迎所有人都来读书“.这样的民国教育之风范,才是教育应该追寻的前途。

我们今天的校长,也应该像蔡元培一样,用智慧、用公心、用思想、用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去办学,敢于”举贤不避亲,举贤亦不避仇“,只要你有真本事,只要你能真正做个好老师,就敢聘用你。

我们今天的老师,也应该像李大钊一样,用骨气、用良知、用人格、用本领去治学,去教学,追求学术自由,并且教会学生勇于追求真理。

我们今天的学生,也应该像当年北大学子一样,以追求学问为天职,并敢于承担社会责任,继承”五四运动“之爱国精神。

我们今天的学校,也应该像民国的北大一样,打开门办学,只要你想听课,都无任欢迎你进入课堂听讲;不管你是北大的”正取生“还是”偷听生“,只要你肯交作业,教授一定会认真批改并辅导。

……

钱学森之问”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曾经深深地刺痛了中国教育工作者的良心,也刺痛了社会发展的敏感神经。

是啊,我们今天的教育,国家已经投入了够多的钱,设施设备现代化了,崭新的教学大楼也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拔地而起,教授老师们的学历也一年比一年高,义务教育早已实现了免费,再加上整个国家是国泰民安,经济腾飞,这么好的环境,为什么教育质量竟然还比不上战火纷飞的民国,这难道不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深思吗?

难道仅仅是教育的责任?

社会有没有责任?

家长有没有责任?

国家的教育方针政策有没有责任?

教育是个系统的专业工程,同时亦是关系到国家前途命运和千家万户幸福的大事,教育出了问题,不仅教育自己要反思,全社会都应该反思。我们每个人为教育的健康发展到底做了哪些有益的事情?或者是做了哪些损害的事情?比如说,社会是否真正做到了尊师重教?教育的价值是否真正被体现?

我想,关于教育,想说的话还有很多。

但我今天,只想遥想民国当年,怀念民国教育;也好好想想,今后,我们应该怎么做老师、做家长、做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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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客运又一次出现高峰,火车满满的,汽车满满的,轮船满满的,飞机满满的,天南海北都在人挤人,拼命地往回赶,因为要过年了。过年就是团聚。临近过年了,游子的心就被家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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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凡达为何让中国营销人惭愧 来源:采购销售助手 今年全球影坛因为一部《阿凡达》而备受瞩目,有报道称其购票队伍堪比春运。“你看《阿凡达》了吗?”已经成为了和“你好”一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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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念大学的唯美句子 怀念大学的唯美句子1 1、我们怀念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只是因为我们是它的主人,当然,它也是我们青春的见证,因为那一年,我们是十七八岁。我们要尽快长大,要摘下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