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析普世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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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辨析普世主义

辨析普世主义--李北方

普世主义是当下国际政治领域和思想讨论空间内无可回避的一种思潮和修辞手法,它将某些价值理念定义为“普世的”,相应地,另一些价值理念是落后的、应该被普世价值替代的。参与政 治性辩论的人,要准备好应对这样一个诘问:难道你不认同普世价值吗?这可以是一个问题,也可以是终结讨论、为对手定性的一个策略。

普世价值是一组能动的概念,指向一个被规定了的方向,其作用不是阐释世界,而是改造这个世界。关于普世主义的讨论与国际关系和民族国家内部各种政治、经济、社会关系的安排紧密相 关,在这个“世界向何处去”、“中国向何处去”等问题仍存在巨大商榷空间的时代,对普世主义进行一番辨析是必要的。

普世主义与普世价值

普世主义(Univesalism)是指那些在任何情况、任何时间都适用于所有人和所有事物的概念或准则,其内涵依具体情境而有所不同。普世主义是一个松散的筐,可以容纳任何符合此类倾向的 思想。最初,普世主义是指具有普世适用性的宗教、哲学理念,比如基督教,它相信每个人都是上帝的造物,且将可以或者将通过耶稣获得救赎,无论它所面对的个体是否是基督教的信徒。

普世价值(Universal Values)这一概念本身具有模糊性,至少可以区分其两重含义:

第一,根据以赛亚?柏林的理解,普世价值是“绝大多数人在绝大部分地方或情境下,在几乎所有的时候,都共享的那些价值观,无论是有意识地赞同还是表现在其行为中”。在这重含义中,普世价值是所有人都认为有价值的价值,判断标准是全球范围内的实践。

世界上有这种普世的价值吗?在19世纪,人类学家们就带着这个任务去寻找,结果发现,无论是在现代社会还是在原始部落,最显著的可以被共享的价值观是“乱伦禁忌”。此外,还有研究 者从实证层面开展过调查,发现在不同社会中,普遍接受程度较高的价值观包括权力、成就、享乐等等。

第二,普世价值是指人们有理由相信其有价值的价值观。阿玛蒂亚?森从这个层面来理解普世价值,他认为,即便现在有很多人不认同甘地的非暴力理念,但人们有理由认同它。在这里,普世价值就不限于其字面的含义,而是指那些值得被普世推广的价值理念。

在当下的语境中,普世价值这个词是在第二层含义上被使用的,普世主义者推崇的是包含民主、自由、人权、自由市场等一系列政治、经济理念,他们认为这些价值观终将在文明的冲突中胜 出,一个美好的人类社会的实现依托于这些价值观念普遍被接受和被贯彻。

什么样的价值才能普世?

既然普世价值不是以其普世存在的事实而被认可,那么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为什么一些而不是另一些价值观被视为普世价值?决定一种价值观成为普世价值的标准是什么?

普世主义的哲学基础文明等级论,纯粹的文化相对主义者不可能接受世界上有所谓的普世价值。那么,文明是否有高下之分?如果一个人的判断没有完全被意识形态所支配的话,就会对此问 题做出肯定的回答。

举例来说,印度教有一项称为“萨提”(Sati)的习俗,男人去世之后,其遗孀要在火葬的时候跳入火堆殉葬,1829年,英国殖民政府下令禁止了这一习俗;在包括苏丹在内的一些非洲地区,有给女子施行“阴蒂切除术”的传统,1946年也是英国殖民政府将其废止。这些传统是野蛮的、不人道的,从客观的立场出发,即便激烈的反殖民主义者,也无法孤立地反对殖民政府对此 采取的强制措施。

那么先进的、高尚的价值观是否在现实中始终能取得优势地位,压倒落后的、敝俗的价值观念呢?答案是否定的,让我们用对劳动的不同看法作为例证来说明。

劳动在西方的观念中,一向是被鄙视的,是用来忍受而不是享受的。亚里士多德就认为,公民不能是体力劳动者,公民必须有闲暇来发展其美德和从事与公民身份相符合的活动,而为了达成 这个目标,就需要拥有奴隶。在基督教传统中,劳动的伦理价值是负面的,劳动本身不是好东西,只是减轻罪恶的手段。

这种对劳动的态度在其他地方也是普遍存在的。原广西壮族自治区副主席徐炳松因贪污被查处后,就说过希望能给他十几亩地,他愿意当农民,种田赎罪。

对劳动的鄙夷借由经济学理论获得了神圣化的地位。经济学最重要的出发点之一是“经济人”假设,将人视为理性的、自利的、逃避劳动的经济主体,倾向于以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收益。经过斯图亚特?密尔、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等经济学大家的理论塑造,人的属性被定义了。

但是,英国人类学家奥利弗?哈里斯向我们揭示了另外一种对劳动的认识。哈里斯于1970年代在玻利维亚的安第斯山脉进行了田野调查,在当地的农民身上看到了与“经济人”截然相反的人性。那里的农民视劳动为美德,在他们的文化里,劳动并非被赋予了价值,相反,劳动就是价值本身。劳动于他们是节庆般的活动,人们穿上最好的衣服,一起下到田间劳作。基于对劳动的热 爱,他们发育出了完全利他性的人格,不时有城里人前来与他们进行交换,用很少的代价换取他们的大量的产品,但他们并不感觉到吃亏,而是以怜悯的眼光看待这些可怜的不会劳动的人。

显然,“经济人”是对人性的歪曲抽象,人类学、社会学等学科对此进行了猛烈的批评,证明人的本性并非如此狭隘,但都不能阻挡从“经济人”假设出发的一整套自由市场制度设计按照其 面目塑造了我们的世界和世界观。这种扭曲的“普世的”人性观还随着市场的扩张侵入到非经济的领域,结果是自利的行为得到奖赏,利他的行为受到惩罚。

劳动是财富创造的源泉,是推动历史进步的动力。显然,安第斯山区的农民对劳动看法是更高尚、文明程度更高。问题是,为何这种价值观不能成为普世价值,雷锋精神不能成为普世价值,反而是鄙夷劳动、好逸恶劳的“经济人”理念大行其道?

道理不言自明,价值有高下之分,但决定哪种价值观成为“普世价值”的因素,不是价值本身的高度,而是其他因素。“经济人”假设脱胎和发展的历史,正是资本主义狂飙猛进的历史,正 如马克思所论述的,资本需要“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资本对世界的创造就包括符合资本扩张需求的人性。

有了这层视角,便容易理解普世价值以及那些与普世价值紧密相联的政治话语的实质。沃勒斯坦一针见血地指出,普世主义乃是权力的说辞。西方国家领导人、主流媒体和知识分子将普世主 义作为推行其全球政策的依据,他们将世界视为善的力量与恶的力量争夺的场域,西方是善的化身,其主张和行动(哪怕是明显错误的)反映的是不证自明的普世真理。问题是,人权、民主、西方文明的高高在上、自由市场的无可避免等理念都不是自明的,需要认真审慎的分析,抽离出其中有害的因素。

这并非是说“普世价值”都是错误的、不好的东西,而是要了解权势者所高扬的普世主义在本质上是片面的,我们需要警惕普世主义说辞背后不平等的权力关系。

普世主义的演进

沃勒斯坦归纳了当今国际政治生态中西方国家诉诸普世主义的三种表现形式:泛欧洲地区领道人追求的政策目标是保障人权,进一步说,是为了保障民主;文明冲突的话语,假定西方文明优 于其他文明;对市场作为科学真理的确认,各国政府除了接受和实行新自由主义经济学之外“别无选择”。

在达至此阶段之前,西方普世主义思潮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历程,这一过程与帝国主义、殖民主义的形态演进相契合,普世主义作为一种殖民主义的知识,承担着帝国主义、殖民主义的意识形 态功能。

美国学者尼古拉斯?德克士概括道:“在一些地区和人民被殖民之前,他们需要被标记为„异质的‟、„他者‟、„可以殖民的‟。”普世主义从两个方面服务于这一目标:一方面,它被用于 整合西方帝国主义国家内部的力量,为对外扩张提供合法性基础;另一方面,用于麻痹殖民地国家的精英群体,制造一种“长期而言对被压迫者有利,哪怕短期内要承受代价”的幻象,以制 造认同。

沃勒斯坦将普世主义的演进大致划分为三个阶段,或者说三种形态,当今的普世主义话语正是这三种形态的综合体。

第一、文明对野蛮的干预。在15、16世纪,西方殖民主义者在面对征服对象时,优越感首先来源于宗教。在没有形成自己的文明、没有文字、奉行偶像崇拜和活人祭祀等陋习的美洲大陆原住 民面前,自命为上帝选民的西班牙人觉得高人一等,并以改造美洲原住民的野蛮作为其野蛮入侵和杀戮的充分理由。但殖民主义的残暴也在西班牙国内引发了反思和讨论,在讨论中最终占据 了上风的是支持殖民扩张的观点,理由是印第安人是低等人种,即便他们不愿意也必须接受西班牙人的统治,唯如此才能阻止印第安人的暴行,为天主教牧师传播福音提供便利等。

沃勒斯坦认为,这场发生在16世纪的最初的关于普世主义的讨论为后来所谓文明国家对其他国家的干预确立了四条最基本的理由:他人的野蛮;终止伤害普世价值的行为;保护无辜者;使传 播普世价值成为可能。

这可以见于英国驻印度总督柯曾勋爵1905年的一个辩白:“帝国的目的是为正确而战,摒弃不完美、不公正和鄙陋……记住上帝将你的手放在他的犁上……将犁铧在你的时代向前推进一点,感觉到你在千百万人之中留下了一丝正义、幸福或繁荣,留下了一丝人道或道德尊严,一丝爱国主义情操,一丝启蒙的曙光或责任。这些都是此前并不存在的。这就够了。这就是英国人在印 度的正当理由。”

这也见于2003年5月1日美国前总统布什在林肯号航母上宣布伊拉克战争胜利时的讲话:“在这场战争中,我们为自由和世界和平而战。我们的国家和盟友为此成就而骄傲,是你们,美国军人 们,实现了这一目标……无论你们走到哪里,都传递着希望的讯息,一个既古老又崭新的讯息……”

这一套说辞的生命力仍旧强大,在利比亚、叙利亚、伊朗问题上,西方国家重复的还是这一套被重复了几百年的老调。

第二、东方主义。当殖民主义在扩张的途中遭遇到东方的古老文明,如中国、波斯、印度等,原本那一套粗浅的普世主义理念就不够用了。因为这些古老文明有悠久的历史和典籍、成型的官 僚体系、也创造了可观的财富,简单地把他们归为“野蛮人”的类别是行不通的,西方需要一种新的认知方式来定位和这些“高等文明”的关系。

在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中,是不会给文化上的平等留有余地的。西方需要一种将所谓东方“高等文明”纳入以西方文明为金字塔塔尖的等级体制之中的解释体系,于是逐步发展出了一种被通 称为东方主义的思潮。这种观念将东方塑造为西方的他者,东方文明虽有了不起的成就,但在发展的道路上遭遇了阻碍,像欧洲启蒙文明那样找到通往现代性的道路,东方的现代化使命只有 在西方的帮助下才能完成。

这一对立建立起了西方对东方进行殖民统治的意识形态基础。对沦为西方殖民地的地区而言(印度是最典型的代表),精英群体起初大都被普世主义的承诺所折服,在现代化这一目标的引诱 下接受了事实上的西方化进程。但历史的发展并未给殖民地带来真正的平等,同时,西方的民族主义、自由主义思潮也为殖民地的觉醒创造了条件。终于,在二战后的民族独立大潮中,传统 的殖民主义土崩瓦解,东方主义的普世主义历史也告一段落。

第三、科学普世主义。沃勒斯坦将其称为最精致的一种为强势者辩护的意识形态,因为它为自身涂抹上了价值中立的色彩,从而使自己看起来与文化无关,也与政治无关。

科学普世主义得以存在的基础是科学与人文学科的分野,后者被分工专司探索“善”和“美”,而在知识体系的竞争中取得了压倒性优势的前者,则垄断了对“真”的阐释权。科学普世主义 所宣称的是,“真”的取得有赖于科学方法论的应用,故而这是一种客观的真理,终将为接受他的社会带来福祉。

科学普世主义赋予了自由市场无上的地位,为精英统治(Meritocracy)构筑了道德基础,它成功地用全球化替代了帝国主义、新殖民主义等概念,遮蔽了世界体系中不公正的一面。在美国财 政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贸易组织等机构的推动下,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以普世真理的面貌被推广到全世界的每个角落,科学不承认第二个真理,故而这些国家“别无选择”。有些国 家深受此类政策的祸害,但这可以用一套客观的标准解释为必须接受的市场竞争的结果,而非政治的操控或其他原因。

寻找普世的普世主义

不可否认,很多披着普世主义外衣的价值观是进步的,甚至曾经是革命性理念。但是,这些价值的传播和实践无法脱离政治生活中的权力关系,普世主义在绝大多数时候被强势者所利用,变 成了一种压迫性的文化工具。

比如自由、平等、权利等自由主义的核心价值观,既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起到了激发受压迫人民反抗殖民统治的积极作用,也长期作为殖民统治的辩护词而存在——英国统治印度就被解读为 传播自由和平等的过程。19世纪末,法国率先引领了瓜分非洲的狂潮,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法国应该担负起其天赋的“文明使命”(Civilizing Mission),以暴力的手段为落后民族提供先 进的法国文化,这一理由迅速地被其他欧洲国家所接受。

同样,人权也是个好东西,却被美国和北约所窃用,成为推行霸权的工具,用以摧毁社会主义国家的成就,以不惜损害第三世界国家的主权的方式巩固美国的霸权利益。若干场战争以保卫人 权的名义而发动,结果是使数以百万计的人丧失了更基本的经济和社会权利。有批评家将此行径称为人权帝国主义,这是恰当的。

塞缪尔?亨廷顿指出,在西方的原则和西方的实践中间存在巨大的鸿沟,虚伪和双重标准是普世主义的代价。他尖刻地描述了西方普世主义的虚伪:“民主是要推动的,但不能让伊斯兰原教旨 主义者上台;防止核武扩散针对伊朗和伊拉克,但不针对以色列;自由贸易是经济增长的良方,但不包括农业;人权对中国来说是个议题,但对沙特阿拉伯则不是;对富油国科威特的入侵遭 到迎头痛击,对贫油国波斯尼亚的侵略则无人过问。认真思考的话,认为非西方国家应该接纳西方价值观、体制和文化的观点的言下之意是不道德的。”

普世主义还往往沦为强权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起初,布什政府发动伊拉克战争的借口与普世价值毫无关系,但后来,当初的所有理由都被证明是谎言后,美国人只好拾起那个不新鲜的论调: 至少美国给伊拉克带去了民主。普世主义的说辞就成了强盗行径最后的避难所——哪怕有千百万人丧生,西方至少有通过暴力手段教会他人自由的权利。

普世价值被操控、被扭曲、被滥用的根源是不平等的世界权力关系。沃勒斯坦把迄今为止所有的普世主义统称为欧洲的普世主义,他认为,问题不是质疑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普世价值,而是我 们还不知道普世价值是什么。普世价值不是被给定的,而是被创造的。

沃勒斯坦提出一个命题:我们应该追寻真正的普世的普世主义(Universal Universalism)。这有赖于一个权力平等的世界格局的出现,而这个动荡的世界向何处走,将决定我们是离这一目 标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

第二篇:ZX—普世价值观

关于普世价值观的相关看法

普世价值是具有全球一致性的基本理念和共同原则,并在实践中普遍采用的价值观念体系,比如西方文化中的自由、平等、民主、博爱,东方文化中的“尊老爱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谐”,或者东西方文化中都提倡的“诚实”、“善良”、“不可杀人”等等,都可以说具有普世性。普世价值是一种“底线价值”,即在“最低的最大化”基础上达成的基本价值共识。随着历史的发展和时代的变迁,普世价值观内容会有些许变化,我认为它始终存在。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主要由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坚持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和坚持社会主义荣辱观组成。2012年11月,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以12个词概括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积极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两者各自区别又相互关联:首先,价值主体不同,从两者产生的时代背景来看,普世价值是站在全球化的高度上提出来的;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本质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价值主体,相对于“类主体”而言,它是一个具体主体,即一个具体的民族国家,进一步说,是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全体人民为主体。其次,与价值主体紧密相关,这两种价值体系调节和维护的利益不同。普世价值维护的就是全人类共同利益;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维护的是中华民族利益和国家利益,维护我国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两种价值观形成的途径不同。再次,普世价值是通过不同价值主体或不同文化传统之间交流、文明对话(“商谈”)而达成的共同的价值观念体系,而不是指一种全球的意识形态,其形成途径是“文明对话”;而作为具有意识形态性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其建构途径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运用国家权力自上而下地进行的。普世价值具有超越时代和民族的特性;然而,与普世价值相比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更为具体,具有鲜明的时代性和民族性,并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形成的,因而具有社会主义性质的特殊性和意识形态性。故而,两者之间可能会存在冲突。

但是他们的共同特性—包容性、长期性及开放的体系都会逐渐拉小两者之间的距离。他们是不也不应该是对立的,在当今全球化的大背景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建立,必须顺应时势,贯彻和体现整个时代的价值诉求和价值趋向(整个时代的价值趋向就是普世价值);正确处理两者之间关系的方法是: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引领普世价值观教育。

第三篇:改革开放与普世价值

改革开放30年,中国取得了巨大成就。尤其是经济,30年来国内生产总值持续增长,平均增长率达到9.8%,城乡居民人均收入分别比1978年增长40倍和30倍,国内生产总值占全球的比重由1978年的1%上升到2007年的5%以上,对外贸易总额占全球的比重由不足1%上升到8%。这么大的经济总量,这么高的增长速度,持续这么长时间,这在世界现代史上是罕见的,公认为“中国奇迹”。这一奇迹和改革开放与普世价值生死攸关。

创造中国奇迹的秘诀不在于与世界求异,而在于与世界求同

有一种流行的说法,说“中国奇迹”得益于中国走了一条与其他国家和地区不一样的道路,在于“不照搬”,在于“中国特色”。有些国外投资者和投机者还“投主人所好”,研究出了所谓的“中国模式”、“北京共识”。上述说法也并非全无道理,从特殊性的角度来讲,每个国家的现代化都是不一样的,这就注定中国现代化建设必然带有中国特色。况且有些中国特色东西确实是中国崛起的前提和保障,比如坚持共产党的领导,举国体制等等。但是,光有这些“特色”,这些“不一样”、“不照搬”是不够的,因为建国以来我们一直坚持党的领导,一直是举国体制。如果只靠这些“中国特色”,这些与其他国家的“不同”,就能创造“中国奇迹”,中国经济就不至于在改革开放前到了崩溃的边缘,就不会出现大跃进中几千万人非正常死亡的悲剧。可见,我们寻找“中国奇迹”的秘密,不仅要从中国与世界的“不同”去找,更要从中国现在与过去的“不同”去找。由此不难发现,真正创造“中国奇迹”的,恰恰是开放改革,是引进了市场经济、民主、自由、法治、人权这些具有普世价值的东西。30年来,我们社会的进步,与改革开放密不可分,与普世价值在中国的实践密不可分。当然,你也可以说,“改革开放”也是“中国特色”,那这种特色是什么呢?这种特色的本质就是学习借鉴具有普世价值的发达国家的人类文明。因此,“中国崛起”实际上是通过“一样”的东西得来的,是“拿来主义”的成功,主要是“同”的成功而不是“不同”的成功。可以说,改革开放30年既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成功,也是具有普世价值的人类文明在中国的开花结果。

改革开放成功的关键在于引进了具有普世价值的市场经济,其要义就是给予人民经济自由

回顾这30年,我们不难发现,中国的改革开放实际上是从开放开始,以开放促改革,以改革促发展。从经济到社会,成功的改革的每一步都参照了先进国家的做法。

文革是中国的一场大灾难。但否定了文革又该向何处去呢?世纪伟人邓小平非常清醒地找到了有效途径:对外开放。1978年,他不但自己身体力行出访了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而且向世界派出成百个观察团,探求发达国家快速发展的秘密。很快,全党形成了共识:西方国家比我们发达,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文明,闭关锁国死路一条,中国必须打开国门,对外开放。

对外开放不仅仅是地理意义上把国门打开,也不仅仅是经济意义上与国外通商,更重要的是拆除了价值观上封闭对抗的壁垒,转而以平等理性的视角、包容学习的心态去对待人类一切优秀文明成果。最重要的成果就是引进了市场经济。

早在1979年11月,邓小平会见美国《大不列颠百科全书》编委会副主席吉布尼等人时就明确地指出:“说市场经济只限于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这肯定是不正确的,社会主义为什么不可以搞市场经济”,“市场经济不能说只是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邓小平这些话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那就是市场经济具有普世价值。在1992年南方谈话中,他又强调,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中共十四大明确宣布市场经济的改革目标后,1993年中共十四届三中全会做出了《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至此,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水落石出。

虽然意识形态上关于市场经济姓“社”姓“资”的争论一直不断,但实践中,经济领域的市场化改革在改革开放之初就坚定不移地展开了。

市场经济的核心价值是自由。享有“经济学良心”美誉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阿马蒂亚·森(Amartya Sen)在分析研究众多发展中国家的大量的经验资料基础上得出了卓越的研究成果:自由是市场经济的核心价值,发展就是扩展自由;自由是发展的首要目的,也是促进发展不可缺少的重要手段。(详见阿马蒂亚·森名作Development as Freedom,中译本《以自由看待发展》,实应译为《发展就是自由》)

中国改革开放30年就是森氏理论最好的注解。

在计划经济年代,管制是我们唯一的“法宝”,渗透到人民生活的每一个领域,正可谓“管天管地管空气,管吃管拉管思想”,什么都要管、什么都不自由。政治上的不自由就不用说了,八亿人民只有一个脑袋,还要“早请示,晚汇报”,不小心说错几句话都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经济上也一样,不要说工厂生产什么要上边说了算,就是农民地里种什么自己也做不了主。还胡说什么“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在这样的管制下,人们哪有什么生产的积极性,饿死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虽然改革开放之初绝大多数国人还不懂什么市场经济,但放松管制,逐步扩大农民和企业生产的自由,成了人们自觉的选择。于是我们看到,改革开放初最经常出现的词就是“放权”,“让利”,“松绑”,“搞活”。这些不正是“自由”和“市场”的内容吗?

以广东为例。上世纪90年代以前,广东改革发展之所以能独具风骚,引领全国,关键就在于市场化改革领先一步,自由领先一步。用20世纪80年代广东省委书记任仲夷的话说就是:“对外更加开放、对内更加搞活、对下更加放权”。广东是全国最早开始市场取向改革的地方。改革开放初,中央批准广东、福建两省实行“特殊政策、灵活措施、先走一步”,这是全国其他地方所没有的。中央给广东“放权”,广东又通过“三个更加”,向地方放权,向企业放权,向社会放权,从而使得广东的体制在较长时期内较其他省市更为灵活自由。市场这一“看不见的手”,把广东这块土地更早更充分地激活了,变成了一个相对更为自由的经济体,于是资本来了,人才来了,被扼杀的创造活力涌现了。自然,发展也就起来了。对此,邓小平1984年就深刻地指出:“深圳的建设速度相当快„„深圳的蛇口工业区更快,原因是给了他们一点权力,500万美元以下的开支可以自己做主。”这里邓小平点出了我国经济快速发展的“秘诀”,就是“可以自己做主”。“自己做主”,不正是市场经济的精髓吗?

反观全国的改革开放,哪里最能“自己做主”,最有自由,哪里就最有活力,就最能创造财富。改革开放初,安徽、四川率先“包产到户”,给农民生产的自主权,并向全国推广,解决了中国人吃饭的问题。上世纪80年代中期,政府给了人们经商的自主和自由,于是有了万元户,有了最初的联想、万科、海尔。1992年以后,政府给了资本更多的自主和自由,于是那些最初的联想、万科、海尔,以及刘永好、任正非们,纷纷茁壮成长,成为巨人。新旧世纪之交,当政府还不知互联网为何物时,这一最开始被政府“遗忘”的角落,自生自发地孕育出了新浪、阿里巴巴等世界级公司。可以想象,如果政府一开始就像现在这样对网络严格“规范”、“关爱有加”,那么新浪、阿里巴巴可能早就被“规范”掉了,或者被国有资本死死地绑起来了。让自己国民有交易的自由,投资的自由,发展的自由,甚至是在市场上犯错的自由,这才是发展的要诀。正是自由这一普世价值,创造了“中国奇迹”,造就了当代的中国企业家,而中国的企业家能否进一步走向世界,中国能否进一步发展,很大程度又取决于人民能否更充分地享有自由。当然,自由并不是可以毫无约束为所欲为,而是法治下的“自由”。当下的中国,不是自由太多了,而是太少了。自由的空间有多大,发展的空间就有多大;给人民一片自由的天空,什么人世奇迹都会创造出来!

这里还可以做一个比较。有些人经常拿印度和中国作比较,证明资本主义不如社会主义,证明普世价值如何不灵。真的是这样吗?中国和印度确实不一样,不一样在哪里?我们知道,我们现在政治上是社会主义,经济上是曾经被认为姓“资”的市场经济。而印度恰恰相反,他们长期在政治上是“资本主义”(在反普世价值的人眼里,民主政治姓“资”),经济上却是苏联模式的计划经济。“二战”以后,印度的领袖出于反帝国主义,连带反起了市场化,他们和当时的我们一样,“爱”上了苏式的中央计划经济,也有一系列的五年计划,有相当严格的经济管制。直到1991年,他们才同计划经济“离婚”。而我们比他们早“离”了10多年,正是这一“早离”,才有了今日中印之不同。当然,和计划经济“离婚”后,印度马上和具有普世价值的市场经济结了“婚”,开始了经济自由化、市场化,从而有了年均8%以上的经济增长。由此看来,印度经济一度落后于中国,不在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之别,而在于是否融入普世价值之别。

还有一个现象值得正视。1989年,经济学家约翰·威廉姆森列出了“华盛顿共识”的十条内容,它们是:有纪律的财政、减少纯粹收入再分配、增加公共品(如教育和健康)的支出、扩大税基并降低边际税率、利率自由化、有竞争力的汇率、贸易自由化及外资投资自由化、私有化、放松政府管制、保护产权。尽管人们对华盛顿共识存在各种争论,但可以看到,中国30年的经济改革之路,虽然在具体路径上不是严格依此共识,但在目标上很多方面不正是朝着它们所指示的方向前行吗?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中国的改革开放并不是对“华盛顿共识”的否定,而是相反,恰恰证明以自由和市场为核心指向的“华盛顿共识”虽非万能,却也并非不能。

目前中国的问题不是经济改革的市场化取向的错误,而在于与经济体制相配套的政治体制改革的不到位、不彻底、不全面,法治、民主、自由、人权、公平、正义这些普世价值还未真正落实

今天的中国,虽然创造了经济奇迹,社会也有了很大的进步,但也存在严重的问题:环境污染、资源枯竭、腐败泛滥、信仰危机、贫富悬殊、分配不公、社会分裂。套用狄更斯的话就是:这是个最坏的时代,也是个最好的时代。总之,这是一个令人困惑的时代。许多人都在思考,这个时代的问题出在哪里,未来的路径又在哪里?细观可知,当下中国,非痛于经济改革的市场化取向,而痛于市场化之不足和与之相配套的政治体制改革不到位、不彻底、不全面,痛于法治、民主、自由、人权、公平、正义这些普世价值还未能真正落实。对此,众多有识之士做了许多全面而深刻的论述,此不赘述,仅以现实和历史两个事例作比照,以为警醒。

以现实比照,中国改革勿要成为中国足球。中国足球改革是中国整体改革的标本。但就是这样一个中国体育最早向国外学习,进行市场化、职业化改革的领域,却不无讽刺地成为了全民“娱乐”的对象。有人据此说,这都是市场化惹的祸。真的是这样吗?了解中国足球的人都清楚,中国足球的市场化、职业化改革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就已经停止了,近年来更是在狭隘既得利益的主导下,大踏步后退了。中国足球并不是市场足球、职业足球,而是行政足球、政绩足球;足球领域不是市场说了算,不是俱乐部、球员、球迷这一足球的主体说了算,而是政府说了算,政府官员说了算。也就是说,中国足球的市场化、职业化实际上是半截子市场化、职业化,或者说是伪市场化、伪职业化。于是我们惊奇地发现,中国的足球和某些领域的改革是何其像!最开始,通过市场化改革,俱乐部产生了,足球市场活了,球员富了,足协也富了。但后来人们发现,在这个市场中,政府的意志无处不在,行政主管部门的权力蛮横和居高临下无处不在,资本与权力的勾结无处不在,于是有了联赛的混乱,有了假球黑哨的横行,有了各种乱象的频出;足球场没有成为运动场、市场,反而成了权力和金钱的角斗场。于是,当我们用伪市场化、伪职业化的足球去和国外真正市场化、职业化的足球对抗时,输得是何其惨。

再反思一下某些领域的改革,不也是这样一种处境吗?我们通过市场化改革,一大批人先富起来了,政府的腰包也鼓起来了。但是我们发现,某些领域的市场化,和足球一样,也是一种缺乏法治、民主、人权的半截子的市场化。以改革起,以市场兴,以沉沦落,这是中国足球改革的黯然“三步曲”。更令人惊醒的是,当资本与权力的调情期和蜜月期过后,面对恶劣而无奈的市场环境,在足球领域,资本一方接连上演了“逼宫”、“造反”、“革命”等“义举”。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如果其他领域的权力坐拥者不勇于以球为鉴,不勇于放下权力的傲慢,不勇于自我革命、还权于民,而是任由市场“伪”向更深处,任由权力肆虐,乃至重拾计划体制和集权体制的大棒,谁又能保证不会有更多领域的资本走向与权力决裂的道路呢?

以历史比照,改革开放勿要成为又一个“洋务运动”。“中体西用”的“洋务运动”败于全面向西方学习的“明治维新”,其事实几为人所共知,其教训多有评述。不过,如果洋务运动不是在19世纪80年代中停止,也许我们能读到这样的“高论”:洋务自强,同治中兴,盛世中华,风光独好——1860年代以后,大清经济持续多年以10%以上的速度增长,国内生产总值占世界经济总量的比重重新占到20%以上,铁厂、煤矿、铁路等一大批重大工程相继建成,江南制造总局、上海机器织布局、中国通商银行等企业以及学堂、新军蓬勃发展,尤其是以北洋海军为代表的现代国防,实力亚洲第一,世界前列;这些辉煌成就,充分证明了“中华特色”封建制度的无比优越,充分证明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一“大清模式”的无比正确。然而,甲午一战,貌似强大的大清海军全军覆没。自此之后,大清军队屡战屡败,直至帝国灭亡,中华民族陷入近百年的屈辱和衰退之中。究其原因,并非船不坚、炮不利、士卒无决死之心,而是大清帝国早已千疮百孔、腐败丛生的体制。纵有像李鸿章、张之洞、左宗棠这样的所谓中兴之臣,也是独木难支,难挽大厦于既倒。由此可见,一时之兴不等于长久之兴,制度才是国家兴衰的关键。比照当下,如果我们没有长远的历史眼光和宽广的世界眼光,不继续扩大开放、深化改革,勇于自我革命,而是自我封闭,以中国特色之名,行抵人类文明之实,孤芳自赏,拿着半截子改革成果沾沾自喜,谁又能保证不出现“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的悲剧呢?

历史和现实都告诉我们,政治改革是经济改革的必然要求。宪政、民主、法治,是现代市场经济所必然要求的上层建筑保证。当下的中国,在继续坚定不移地推进经济领域市场化改革、健全社会保障体系的同时,必须加快与之配套的政治改革。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最基本的原理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要适应经济基础,有什么样的经济基础就应有什么样的上层建筑。经过30年的改革,我国的经济基础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政治体制还基本上是计划经济那一套,这样必然导致今天这种畸形的权贵市场经济。如果我们不搞政治体制改革,真正的市场经济就无法建立起来,社会就谈不上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当今中国政治改革的严重滞后,已造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成为社会健康发展的瓶颈,到了不得不改的时候了。正如小平同志指出的那样:“只搞经济体制改革,不搞政治体制改革,经济体制改革也搞不通„„我们所有的改革最终能不能成功,还是决定于政治体制的改革。”虽然在中国这样一个具有悠久专制历史的国家建立一个现代民主的政治体制并非易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改革走到了今天,也容不得我们等待了。

改革开放的本质就是学习借鉴那些具有普世价值的人类共同的文明;否定普世价值,要害在于它否定了改革开放的合理性、正当性和合法性,也否定了共产党人和中华民族对普世价值的贡献

推进改革开放,深化政治体制改革,也需要像经济体制改革那样,吸收、借鉴民主、法治、人权等人类共享的普世价值。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参照系是世界的,只有承认中国之外还存在值得我们学习借鉴具有普世价值的人类共同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制度文明,改革开放才有合理性、正当性、合法性。否则,我们何必对外开放?又何必改革!

然而,现在社会上有一种论调,那就是否定“普世价值”(普世价值、普适价值、共同价值、普遍价值大体上是同义的)。在这些人眼里,民主、自由、人权,甚至市场经济,都是有阶级性的,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普世价值,所谓“普世价值都是资本主义辩护士用来欺骗群众和输出资本主义价值观及社会制度的一种策略”。看来,这些“马克思主义者”还念念不忘阶级斗争,全然不顾当今全球化、市场化、信息化的时代,全然不顾当今世界处于和平和发展的时期,全然不顾中国社会结构发生根本变化的现实,全然不顾当下中国共产党构建和谐社会的执政理念。

我们并不否认,市场经济、自由、民主、人权的概念诞生在资本主义国家,确实不是中国的特产,但都是人类创造的文明,都具有共性、普遍性和工具性,毫不例外具有普世价值。例如市场经济,不管是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还是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只要是市场经济,必然是大同小异,形式和枝节上可能不同,但本质是相同的——靠市场配置资源。否则,小同大异,对市场经济各有各的做法,各有各的表述,甚至硬把计划经济都说成是市场经济,那不乱了套,那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并不否认,出自利益、偏见或敌意,西方确实有些敌对势力利用自由、民主、人权和市场经济来说事,来宣传他们的价值观,对此,我们确实要清醒。但“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我们毕竟都是人类,这就决定了我们总有某些共同的人性、共同的社会发展规律;人权理念、人道主义、马克思主义都根源于此。我们不应忘记“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理论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浩劫。在全球化、市场化、信息化、多元化的时代,那种把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看成水火不相容的思维,那种“凡是敌人赞成的我们都要反对”的观念明显是不合时宜了。邓小平就指出:“社会主义要赢得与资本主义相比较的优势,就必须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

我们也不否认,世界上确实没有人人都认同的价值观,但这并不否定世界上存在被绝大多数人普遍认同的价值观念——普世价值,例如《世界人权宣言》,就是不同国家的代表在联合国开会达成的共识,也是世界和平、社会和谐的思想基础。普世价值是抽象与具体的统一。特殊包含普遍、个性包含共性、个别包含一般,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最基本的常识。用个性否定共性,用个别否定一般,用具体否定抽象,用特殊否定普遍,哪有半点辩证唯物主义的影子。按照这些人的逻辑,就可以得出“白马非马”、“司马北不是人”的荒唐结论。其实,这些人并非无知,只是别有用心而已,他们根本的目的就是要否定改革开放。

我们还认为,目前世界上出现的一些现象乃至乱象确实影响到了人们对民主、自由等普世价值的看法,对此应该有清醒的认识。诸如,其一,不能把发展经济当做民主的主要功能。有人以台湾经济的恶化证明民主之过。实际上,民主的首要功能是实现权力的和平转移,其次是自我纠错,而非解决一切问题的灵丹妙药。一定时期,民主与经济绩效没有必然联系,经济增长自有其变量,不能认为经济落后、放缓、恶化就一定是民主等政治制度的“错”。如我们不能因香港回归后经济一度不如从前,就怪罪于“一国两制”。从长远看,民主自由对于经济繁荣、政治清廉、社会稳定,起着有之不必然、无之必不然的作用。其二,不能把民主化过程中的“乱”看做是民主本身之“罪”。有人以泰国“民主”的混乱证明民主在亚洲应该缓行。实际上,泰国并不是一个已经“民主”了的国家,其王室、军队、文官三权共治的局面几十年未有彻底改观,尤其是军人干政的顽疾未除,因而是一个“准民主化”或“有限民主化”的国家。历史表明,民主化的路上或多或少都伴随着混乱、动荡,但不民主的代价更大。其三,不能张冠李戴,把民主自由操弄者的“恶”当做民主自由的自身的“恶”。有人以美国打着民主自由的旗号侵略他国、干涉他国内政的错误行径,证明民主自由的“恶劣”。依此逻辑,是否因为法西斯国家用坦克大炮屠杀世界人民,正义的人们就要拒绝坦克大炮,而用大刀长矛去斗争呢?其四,不能“宽以待己,严以律人”。有的人眼里容不下民主自由的一丝不足,一旦实行民主自由的地区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就认为民主自由“不过尔尔”。实际上,民主不是最好的制度,但却是最不坏的制度。面对民主自由的“出错”,我们不是要污蔑它、拒绝它,而是要更清醒地认识到它的不足和可能导致的危险,从而用其所长,避其所短。

中国共产党承认和肯定民主、自由、人权的普世价值。早在延安时期,我们党就高举民主、自由、人权的大旗与国民党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毛泽东、周恩来等撰写的一系列关于自由、民主、和平、人权的宏文至今依然散发着不朽的人性之光、文明之光,中国共产党也因此赢得了民心,推翻了专制独裁的国民党政权。改革开放以来,我们也逐步接受了民主、自由、人权的普世价值。1997年10月和1998年10月,我国政府分别签署了《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国际公约》和《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这表明了我们认同了国际上关于公民基本权利、义务的普世价值。2003年,胡锦涛访问澳大利亚时指出:“民主是全人类共同的追求。”2005年《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又指出:“这一胜利,挽救了人类文明,避免了历史倒退,广泛传播了自由、民主、平等、公正、和平的基本价值。”2008年5月,胡锦涛访日的“暖春之旅”结束的时候,中日发表“关于全面推进战略互惠关系的联合声明”,声明说:“为进一步理解和追求国际社会公认的基本和普遍价值进行紧密合作,不断加深对在长期交流中共同培育、共同拥有的文化的理解。”这个声明可不是一般的声明,而是国策声明。去年两会期间,温家宝总理更为详细具体地强调:“民主、法制、自由、人权、平等、博爱等等,这不是资本主义所特有的,这是全世界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共同形成的文明成果,也是人类共同追求的价值观。”十七大报告也采纳了很多具有普世价值的概念,包括市场经济、民主、自由、公正、法治、人权,过去这些被认为是资产阶级的东西,现在都纳入到社会主义价值体系中去了。等等论述,既是中国共产党的宣示,也是对我国改革开放30年成功经验的一种总结。因为我们的改革开放,实际就是一个吸取世界先进文明成果的过程,一个融入普世价值的过程。

应该强调的是,中华民族、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共产党人也向人类的普世价值做出了重要贡献。过去,我们常说,马克思主义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这不是普世价值又是什么?马克思主义倡导的自由、公平、正义,“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中国共产党倡导的“改革开放”,“实事求是”,“以人为本”,“和谐社会”,“科学发展”等等,都具有普适性,都是普世价值;中华文化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而不同”,“四海之内皆兄弟”等等也是普世价值。我们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增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吸引力和凝聚力,当务之急就是要大力宣传弘扬这些普世价值,因为普世价值是所有价值观的最大公约数,因而必然是社会主义价值体系的基石;抛弃了普世价值,社会主义价值体系就会成为空中楼阁。

(责任编辑 吴 思)

第四篇:全球伦理普世宣言

斯维德勒:《全球伦理普世宣言》

斯维德勒

美国天普大学教授。本文选自孔汉思、库舍尔编《全球伦理:世界宗教会议宣言》,何光沪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7。

一、总则

我们这些来自不同的伦理和宗教传统的男人和妇女,谨承诺遵行下列“全球伦理普世宣言”。我们在此所言者,并非包含十分详尽细节的各项道德标准,而是单一总体的伦理,即对善恶的基本态度,以及将其付诸行动所需的基础原则和中程原则。

我们做出这一承诺,并非无视我们之间的差别,恰是出于我们各自的观点,因为我们在各种各样的伦理和宗教传统中,毕竟看出有共同的信念,这些信念使我们可以宣言,要在我们对待自己、对待彼此、对待周围的世界之时,反对一切形式的非人道而赞成人道。我们在我们的每种传统中都发现有:

a)支持普遍人权的理由,b)为公平与和平而工作召唤;

c)以及对保护地球的关切。

我们肯定并赞成这些正面的人类价值——自由、平等、民主、对相互依存的承认、对公平和人权的承诺,它们在我们的世界上,尽管有时缓慢得令人痛苦,但仍然在越来越多地得 到接受和拥护。我们还相信,我们的世界上的种种状况在激励我们,甚至在要求我们,超越 那些使我们分裂的东西,要在对于保存和尊重地球至关紧要的事务方面作为一个整体来说话,因此我们支持走向一种反映我们多种多样传统中的最佳价值的全球秩序。

我们确信,一种公正的全球秩序,只能建立在一种清楚明了普遍承认的规范和原则的全球伦理之上,而目,这样一种伦理推定人们有公正行动的准备的意愿——这是心灵的趋势。此外,一种全球伦理要求精心表达那些得到支持的原则,以求得到公开的考察和批评——这是头脑的趋势。

我们的传统中的每一种,都坚持一些超出在此所表达的东西的崇奉。但是我们发现,在我们的伦理和宗教传统之内,世界共同体正在逐渐揭示出一种基本的、最低限度的道德方面的一致意见之种种成分,这种一致意见对于一切有善良意愿的人,不论是男是女,不论是否信教,都是有说服力的,而目它将为我们提供一个道德结构。在其中,我们可以同自己之间、同彼此之间、同世界之间相互关联时采取公正和尊重的方式。

为了确立一种全人类范围的一致意见,我们发现有必要发展并使用一种奠基于全人类的语言,尽管每一种宗教和伦理传统都有其自身的语言来表达本宣言的内容。

除此之外,我们的每一种伦理或宗教传统,都不会满足于最低标准,虽然这些标准至关重要;恰恰相反,由于人类总在永不休止地超越自身,我们的诸传统还提供了可供努力争取的最高标准。因此,本宣言也提出了最高标准。但是,这些最高标准显然只是可供争取的理想,因而不能就它们提出要求,以免一些人的某些基本的自由和权利因而受到侵犯。

二、前提

作为一份我们相信必能巩固对人权之肯定和对地球之尊重的“全球伦理普世宣言”,本文件肯定并支持1948年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所列举的各项权利和相应的责任。与联合国的该首次宣言一致,我们认为有五项一般前提是全球伦理不可或缺的:

a)每一个人均拥有不可剥夺和不可侵犯的尊严;个人、国家和其他社会实体均有责任尊重并保护每一个人的尊严。

b)没有一个人或社会实体存在于道德范围之外;每一个人——所有个人和社会组织——都应该做好事而避免做坏事。

c)人人具有理性和良知——做人的重大要求是按良知行事;各种社团、国家和其他社会

组织均有责任保护并培养这种内在能力。

d)各种有助于人类和世界福利的社团、国家和其他社会组织都有权利存在和发展;这种权利应该受到一切人的尊重。

e)人类是自然的一个部分,不是与自然相分离的;伦理上的关切应该超出人类而扩及地球的其他部分以至宇宙。简言之,本宣言要反映实在,它不是纯粹人类中心的,而是宇宙人类中心的。

三、基本规则

我们提议,以数千年来在诸多宗教和伦理传统中一直得到肯定的“金规则”,作为据以奠定据以奠定全球伦理的基本原则:“你不愿意别人怎样对待你,你就不该怎样对待别人”,或用正面措辞来说,“你愿意别人怎样对待你,你就该怎样对待别人”。这条规则应该不仅对人们自己的家庭、朋友、社团和民族有效,而且针对一切其他的个人、家庭、社团、民族、全世界以及整个宇宙。

四、基础原则

1.因为自由乃属于做人的本质,所以,只要不侵犯他人的权利或表现出对有生物或无生物适当的尊重,每一个人都有自由行使和发展每一种能力。此外,行使人的自由的方式应该促进一切人的自由,促进对一切生物和无生物的适当的尊重。

2.因为一切人都固有的同等的尊严,所以,一切人都应该作为目的而不仅仅是手段来对待。此外,所有的人在同别人的每一种交往中,都应该努力最大限度地增进所有相关的人之内在尊严。

3.虽然人类比非人类具有较大的内在价值,但是所有的事物,生物和无生物,都由于它们的存在而确实拥有内在的价值,因此在对待它们时应该有适当的尊重。此外,所有的人在同非人的生物和无生物的每一种交往中,都应该努力最大限度地尊重其内在的价值。

4.随着人类必然地不断追求更多的知识和真理,人们也要追求使自己认为好的即自己所爱的东西同自我相结合;通常,这种自我被扩张或超越,而包含自己的家庭和朋友,人们乃为自己的家庭和朋友追求好处。此外,由于有上述“金规则”,这种能爱和被爱的“自我”需要继续其自然的扩张或超越,以将社团、民族、世界和宇宙。

5.所以,真正的人类之家,乃是本真的自爱和他爱,二者相依相成地以这样一种方式相联结,以致最终趋向于成为包容一切的爱。爱的这种扩张与包容性,应该被承认为个人交往与全球交往中的一个积极的原则。

6.那些对别人负有责任的人,应该帮助其对之负责的人。此外“金规则”意味着:假如 我们陷于不能自助的严重困境,我们会想要能帮助我们的人来帮助我们,即使我们对我们未 负有任何责任;因此,我们应该帮助不能自助的陷于严重困境的他人,即使我们对他们未负 有任何责任。

7.因为一切人都有同等的权利认为自己的宗教或信仰——即自己对生活的终极意义和相应地该如何生活的解释——是真实的,所以每种人类宗教或信仰都应该被给予适当的自由和尊严。

8.此外,对话——即主要目的在于向别人学习的交谈——是一种必要的手段,人们通过它而不断扩充和深化自己对生活意义的解释,并目发展出一种不断拓宽的一致意见,凭着它,男人和妇女们就能够以真正富于人性的方式,共同生活在这个星球上。

五、中程原则

1.法律责任:

因为一切人都拥有固有而平等的尊重,所以,一切个人和社团都应该在法律面前平等对待每一个人,为一切人提供同等的保护。

与此同时,一切个人和社团都应该遵守一切公正的法律,不仅要服从其文字,尤其要服

从其精神。

2.关于良心和宗教或信仰的责任:

因为人类是思考着的、并因而在本质上是自由抉择着的存在物,所以,一切个人和社团都应该尊重人性的这个方面,允许一切人拥有思想自由、言论自由、良心自由、宗教或信仰自由之权利。

与此同时,一切人行使其思想自由、言论自由、良心自由、宗教或信仰自由之权利的方式,应该显示出对其自身和别的所有人的尊重,并争取为自己和人类同胞创造最大限度的广义理解的利益。

3.关于言论和信息的责任:

因为人类是思考着的存在物,具有感知实在并表达对实在的感受的能力,所以,一切个人和社团拥有尽可能多地了解真相和诚实地表达真相的权利的责任。

与此同时,每一个都应该避免种种掩盖、歪曲、对他人的操纵以及对个人隐私的不适当的侵犯;这种自由与责任尤其适用于大众传播媒体、艺术家、科学家、政治家和宗教领袖。

4.关于参与一切影响自己或自己对之负责者的决策的责任:

因为人类是自由抉择着的存在物,所以,一切个人和社团都应该尊重人性的这个方面,允许一切人有权在一切影响自己的决策中直接或间接地公开提出意见,包括有意义地参与挑选自己的领导人并使之有责任说明决策,还应该允许一切人有同等的权利担任一切自己能力可以胜任的领导职务。

与此同时,一切人都应该努力以这样一种方式行使其参与自治的权利责任,以便为自己和人类同胞创造最大限度的广义理解的福利。

5.关于男女关系的责任:

因为妇女与男人是天生平等的,又因为他们常常相互吸引,所以,一切个人和社团都应该尊重人性的这些方面,允许一切人,妇女和男人,拥有同等的权利去自由结婚,而且,一切妇女和男人在婚姻生活或者解除婚姻方面都应有同等的权利。

与此同时,所有的男人和女人在婚姻之外和婚姻之内彼此对待的方式,都应该尊重自身和别人的内在尊严、平等、自由和各项责任。

6.关于财产的责任:

因为人类在本性上是自由的、有肉体的和社会性的,所以,一切个人和社团都应该尊重人性的这些方面,允许一切个人和社团有权拥有各种不同的种类的财产。

与此同时,应该以这样一种方式组织社会,以使财产之处置带有尊重,努力不仅仅为财产所有者,而且也为其人类同胞,以及一般地为整个世界创造最大限度的福利。

7.关于工作与闲暇的责任:

因为一切人要过真正的人的生活,通常不应既有意义的工作,又有消遣性的闲暇,所以,一切个人和社团都应该尊重人性的这些方面,并努力这样来组织社会,以便为自己也为其社团的所有成员提供真正的人的生活的这两个方面。

与此同时,一切个人都有责任适当地工作以获取报酬,并且同一切社团一起,努力为自己、为自己的社团、为其他的个人和社团,争取有创造性的工作和娱乐性的闲暇。

8.关于儿童与教育的责任:

首先,儿童对自己的生存、对自己的社会化教育,不能负任何责任;能负责任的是他们的父母。当他们不论因何缘由而不能负责之时,范围较大的社团、亲属亲戚和公民社会就有责任为孩子们提供尽可能最亲切的照顾,物质方面、心理方面、道德或精神方面以及社会方面的照顾。

因为人类只有通过宽泛意义上的教育,在现在越来越多地还要加上严格意义上的教育,才能成为真正富于人性的,所以,一切个人和社团都应该尊重人的发展的这个方面,并且应

该努力为所有的儿童和成年男女提供这样一种教育,这种教育旨在充分发展人的人格,以及对各项人权和基本自由的尊重,促进一切人(不论其种族、民族、宗教、信仰、性别和其他方面有何差别)之间的理解、对话和友谊以及对地球的尊重。

与此同时,一切个人和社团都有责任在为自己和自己的社团的这种教育提供必要手段方面作出适当的贡献,此外,还应努力争取为一切人类提供这种教育必须的手段。

9.关于和平的责任:

因为对一切人来说,作为暴力之消失和正义之呈现的和平,乃是所有人的充分人性分别地和共同地完全发展之必要条件,所以,一切个人和社团都应该尊重这项人类需要,并持续地努力促进和平在所有层面上,在个人的、人际的、本地的、地区的、民族的和国际的层面上之发展,同时承认:

a)和平的必要基础,是对相关的一切人的公正;

b)暴力应予避免,只在无暴力则会导致更坏结果时才采用;

c)当和平破裂之时,应该把一切努力都集中于迅速恢复和平——在对一切人公正这一必要基础上恢复和平。

与此同时,应该认识到和平像自由一样,是一种应当不断加以培育的正面价值,因此,一切个人和社团都应该作出必要的事先努力,以求不仅避免和平被破坏,而目加强和平的稳定发展和增长。

10.关于环境保护的责任:

因为万物不论有无生命,都只因其存在便具有一种内在的价值,又因为假如环境被严重破坏则人类就不能作为人类充分发展甚至生存下去,所以,一切个人和社会都应该尊重在其中“我们大家生活、活动并拥有我们的存在”的生存圈,并且应该这样行动,从而:

a)除非是用于某种更大的善(例如用植物或动物裹腹),否则不毁灭任何自然形态的生物或无生物;

b)只要可能办到,就仅仅消耗可替换或可再生的自然形态物质。

与此同时,一切人和社团都应该不断地保持警戒,以保护我们脆弱的宇宙,尤其是保护它免遭正在爆炸的人口和正在增加的技术可能性日益扩大的威胁。

1993年12月3日修订

——孔汉思、库舍尔编:《全球伦理:世界宗教会议宣言》,四川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摘录自檀传宝著:《德育原理》,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193-198页。

第五篇:普世价值的论文

关于“普世价值”的几点看法

最近几年,“价值哲学”和价值观研究一直是一门显学和热门话题。原来,中国学术界并不太看重它。20世纪30年代,张东荪先生曾经撰写和出版过一本《价值哲学》,影响不大。现在我们研究和批评“普世价值”,得从“价值”一词讲起。1.一般“价值”概念——价值意识——价值观的特征

价值哲学原先不太受重视,不是完全没有原由的。因为它不是哲学的基础和核心部分,不是无产阶级革命所要思考和解决的紧迫问题。其特点有:(1)自明性。在马克思主义原有理论体系中,经济学之外的“价值”问题,一般的“价值”意义,是一个自明的、不言而喻的问题。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尽管含有丰富的“价值”性内容,但他们是通过一般语词,如“需要”、“利益”、“理想”、“目的”、“意图”、“崇高”和“伟大”等用语,而内蕴地和间接地表达出来的,没有正面和系统的论述。马克思只是在批评瓦格纳经济学著作时写道:“‘价值’这个普遍的概念是从人们对待满足他们需要的外界物的关系中产生的”,是“这些物能使人们‘满足需要’这一属性”[1]。但这显然只是商品“使用价值”概念的直接延伸,还不是哲学的价值概念。(2)合理性。非经济学的“价值”问题,的确有存在和发展的一定的理论空间。人们在正确的客观性的认识与实践行动之间,还有一种中介性的意识:认识和实践主体的一种在“评价”主客体关系和功利关系的基础上形成的认识,其中需要和包含有价值意识。哲学上称之为包含有“目的”和“意图”在内的、作为实践直接动因的“实践观念”。由此,我们需要和能够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的指导下,形成马克思主义的价值理论或社会价值观——价值哲学。(3)脆弱性。价值哲学是近代以来的西方哲学朝主观唯心主义转向的产物。文德尔班说过:哲学像李尔王把自己财产分给了子女而成为乞丐——只剩下“价值”。张东荪先生在研究中外哲学历史时,也有类似的看法。“价值”内容的主观性、主体性很强。英语的subjectivity,既可以翻译为主体性、又可以翻译为主观性。必须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构架中,价值哲学才有正确的发展方向。“价值”概念和价值理论的确立,始终需要有其客观基础、需要以其真理性认识作为前提,才能具有现实性和可靠性。如果离开了事物的客观性和认识的真理性,单纯从人们的主体性甚至仅从其主观意志出发,而讲需要、讲效用、讲功利和讲价值,以及所谓“价值实现”,那么就有可能像实用主义那样,很容易滑向主观唯心主义。2.当前一些人张扬所谓“普世价值”的主要说法和意图

目前,在当今的作为整体的世界还是阶级社会的历史条件下,根本不存在所谓“普世”的、超阶级的价值体系和价值观。应当说,属于全人类共有的精神文化财富还是有的,这主要是指一些非意识形态的东西,如自然科学、语言文字、形式逻辑、山水画、无标题音乐和其他文化产品中反映人类社会生活一些共性的现象、思想文化因素,为所有的人所共有,或关系到所有的人,在一定意义上具有普世的价值因素。但人类自从进入阶级社会以来,直至阶级完全消灭为止,凡是反映一定社会的经济基础、利益结构和社会关系的经济、政治、文学、哲学和道德等社会意识形式的内容主体和本质属性,都具有阶级性、时代性和社会形态的质的规定性。在阶级社会中,作为意识形态的思想文化的历史性继承,同时是与其经济基础和整个社会发展的要求所进行的文化改造和文化创新相统一的,从根本上看,其实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所谓“普世价值”。现在一些人所讲的“普世价值”,就是把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中性化、普遍化、神圣化、绝对化为超阶级和超时代的所谓“普世价值”。其意向和主张如下。

(1)崇拜和迷信西方的资产阶级抽象的价值观念和基本制度,说资本主义是人类“最终的制度归宿”。如有人说“民主、法治、自由、人权、平等、博爱,是人类社会共同追求的普世价值”,“没有必要去区分是姓‘资’还是姓‘社’”。又有人说,西方的“民主一经产生,就具备了普世意义,从英国、美国推行民主以来,全世界2/3的地区都实行了民主,可见其普世的程度”[2];还有人说,资产阶级的自由、民主、平等和博爱等意识形态,是“人类文明的核心,是人类在长期进化发展中形成的具有普遍世界意义的价值准则,以及由这些准则所规定的基本制度”,是“最高文明境界”,是“任何民族最终的制度进化归宿”[3]。有人甚至说,“西方是人类的西方,不是西方的西方;西方的观念,不仅是西方的,也是全人类的观念”。这些人都把西方资本主义的经济、政治制度及其意识形态,称为“世界文明的主流”或“人类文明的主流”,公然为“全盘西化论”翻案[4]。有学者说:“1980年代之前,抵制普世民主的手法主要是所谓阶级论,今天这种强词夺理的说法已经不值一驳。后来又捏造一个‘全盘西化论’,现在进入第三阶段,要撇开普世民主,自己另搞一套,所谓‘协商民主。”说这是“用‘中国特殊论’抵制民主进中国”[5]。

(2)认为中国搞社会主义是“离开甚至背离了人类近代文明主流”,改革开放是向资本主义的“价值回归”。如有人说:“中国实行改革开放,必须融入人类文明主流,民主、科学和法治,承认普世价值,同世界文明接轨。”[6]又有人说:“经过30年的改革开放中国已经重新融入世界文明,人权、法治、公平、正义、自由、平等、博爱等普世价值日渐成为我们文明中的核心价值。”[7]还有人说,“无论是经济、政治还是社会、文化的理论创新,我们都必须以普世价值为尺度”[8],意在改变我国的一切。这些说法,显然是对于我国社会主义改革开放的误解和企图误导。

(3)认为“解放思想”就是要“确立普世价值”,并把党中央提出的“以人为本”,归结和歪曲为“普世价值”。有位教授说,“解放思想应该有个核心目标,这个核心目标就是价值体系,解放思想就是要确立普世价值。”他说:“以人为本是个纲,要贯彻这个纲,就需要民主、自由、人权等一整套普世价值,就是需要价值观的转变。普世价值不能确立起来,就不会是以人为本。所以价值观问题是决定中国命运的一个基础性问题。”[9]于是,一些人正在筹划《大家西学》丛书,共计划出版31本,已经出版了15本,大肆鼓吹普世价值。丛书主办方的一位负责人说,他们出版的意图是14个字:“人类的普世价值,中国的观念读本”。

4)有些人张扬普世价值,名曰谈“学术”,实际上是在做政治文章。其政治目的,是公开主张中国实行资本主义制度。一是他们张扬“普世价值”和所谓“解放思想”,就是鼓吹“要从‘用生产资料公有制来界定社会主义’这个观念中解放出来”,“要从公有制主体的错误观念中解放出来”。有人说,“在所有制结构上,2007年中国非公经济占GDP的比重超过60%,非公经济事实上成为主体,而我们的基本经济制度、我们的宪法仍规定公有制为主体。”一些人觉得现在经济改革不如意,“就是因为这种理论束缚,因为基本经济制度没有创新。”他们的所谓的“基本经济制度没有创新”,就是要抛弃现阶段实行的“坚持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而让私有制经济成为我国经济的主体,实现私有化。二是他们张扬普世价值,主要锁定在所谓“政治体制改革的目标”上,美其名曰“民主宪政”。说“新一轮的政治改革,总的目标当然是宪政。宪政就是民主、法治加人权,就是这三者的结合。”[10]其实,他们是认为,当今中国的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即“上层建筑已不适应经济基础”,是“集权制度”和“病态社会”,应改变为与所谓“普世价值”相适应的,即以西方的特别是像美国那样的资产阶级“现代民主制度”[11]。他们甚至公然要中国共产党“放弃列宁‘无产阶级先锋队’的提法”,说“‘先锋队’理论已经完全不能适用于在宪法和法律范围内活动的群众性的现代政党。”“中国共产党要获得新生,也必然要走国民党走过的宪政之路”。[12] 显然,问题的实质是这些人公开地主张中国从经济到政治和文化,都实行资本主义制度,搞资产阶级多党制,就是要误导中国通过他们所曲解的“解放思想”和“改革开放”,走上他们向往的资本主义道路,还美其名曰,“应该走向以瑞典为代表的民主社会主义道路。”这些人把“民主社会主义道路”称之为“新资本主义”道路。3.“普世价值”被大肆张扬的政治背景、舆论氛围和破解之策

(1)国内外敌对势力利用我国改革开放之机,进行反华、反共、反社会主义,企图“西化”和“分化”中国的战略图谋,从未停止过。

(2)国内资产阶级自由化势力,在继续鼓动经济私有化的同时,正集中力量从政治上反对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他们的政治目的,就是打着“普世价值”的旗号,鼓噪“民主宪政”,企图从政治体制改革打开“突破口”,实行“全盘西化”,改行资产阶级多党制,走台湾的所谓“宪政之路”,想要共产党让权下台,颠覆中国社会主义制度。

(3)目前,资产阶级抽象的人道主义、地主资产阶级抽象的人性论,正在大行其道。有一句名言:“让世界充满爱!”一般讲这种话的人,其愿望可能是善意和真诚的。但是,它并不具有普遍的现实性。只有全世界都消灭了剥削和压迫,消灭了阶级,实现了共产主义,才能达到这种美好境界。在今天,我们的世界在整体上还是阶级社会的历史条件下,从理论上看“让世界充满爱”,就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所反复批判过的费尔巴哈的“爱的宗教”,以及以“关于爱的呓语”为基础的“真正的社会主义”在当代中国舆论中的复活。而且,这种舆论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是我国目前一些媒体的基调。毫无疑问,我们对于亲人、同事、朋友和人民群众,当然要讲亲情和友爱;同时也要讲是非和原则、要讲真善美、要有正常的批评和自我批评。我国的舆论工具,在思想宣传上,当然应当坚持以情感人、以理服人,要努力贴近群众。但是,还必须尽量做到广泛的群众性与正确的导向性的统一。如果处于国家领导地位的工人阶级及其先锋队共产党和自己的宣传工具,通常不讲正确的政治意识、不讲应有的理想信念、不讲工人阶级的历史使命和奉献精神等社会主义主流意识形态,而是大肆讲抽象的“人性”和“博爱”,这未免太单调和太贫乏了。须知,在阶级社会和存在阶级差别的社会中,所谓“人类之爱”,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只不过是人们的一个良好愿望而已。(4)目前我国意识形态领域中的一个“软肋”,就是广泛地存在非意识形态化的倾向,即不少人在反对“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口号的同时,走向另一个极端——“阶级斗争熄灭论”。即对于我国“在一定范围内长期存在的阶级斗争”的客观事实,他们熟视无睹;对于当今世界整体上还是阶级社会,他们不以为然。因此,不少人极力回避和放弃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观点和阶级分析方法。不是有人说“所谓阶级论,今天这种强词夺理的说法已经不值一驳”了吗?其实,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观点和阶级分析方法,是我们观察国内外与阶级斗争有关的复杂社会现象的“钥匙”和“指导线索”;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观点和阶级分析方法,在世界各国的阶级和阶级斗争完全消灭以前,是不可能“过时”和失效的,而必须结合各国当时的实际情况,加以应用和不断发展。

我认为,我们解决这类问题的治本之策和一个重要的理论武器,就是必须坚持党在现阶段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的前提下,坚持准确地掌握和正确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观点和阶级分析方法。否则,共产党人就是自我解除思想理论武装,就难以澄清思想理论混乱。

[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1963年,第406、405页。[2] 《改革内参》2007年7月1日。[3] 《南方周末》2007年10月25日。[4] 《南方都市报》2007年12月30日。[5] 《南方都市报》2007年12月30日。[6] 《炎黄春秋》2008年第4期。[7] 《改革内参》2008年4月20日。[8] 《南方周末》2008年3月27日。[9] 《南方周末》2008年3月27日。[10] 《南方周末》2008年3月27日。[11] 《炎黄春秋》2008年第1期。[12] 《领导者》2008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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