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一路的风与声杂文随笔
在那路上,我看到了很多很多的绿色,它们在跳舞,它们在欢呼。它们看见了我,仿佛有些惊喜,在用力的挥着手,我却没有对它们挥手以表示礼貌,因为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唯有风与树丛里的声音。
在那辆现代文明的结晶——摩托车上,我的头发在狂欢,仿佛能够回到现代城市的这一个过程,能让构成它们的每一个微粒元素产生变化,是要进行电子跃迁吗,还是原子核坍缩?我不太懂,我是一个学数学的人,很难去理解那些微粒元素的想法。最好它们不要太叛逆,不要在这个年纪给我玩离家出走。
在这一路犹如过山车般的路途中,密密匝匝的甘蔗林,成片成片地矗立在红土地上。在离开这个村子的途中,听到了非常多蝉的叫声,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好像有一个个部落,在不同的区域内栖息着。我突然有些好奇,不知道它们的叫声是在宣示土地的主权还是在求偶。我听说过一个成语——蝉不知雪,说的就是蝉夏天而生秋天而死。或者它们在这里不断地鸣叫,也只是为了趁这短短的几十天内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于是它们要歌唱,要一直一直的歌唱,要在死去之前一直歌唱。如要它们不发声,封住了口,还不如让它们一开始就不存在。
在这坎坷不平的路上,风带给我的不一样的感受,就像风车一样等待着风呼呼地扑面而来。以前觉得风车是一种很有趣的东西,总是在等待那一定会到来的风,为此而感到惊喜。现在觉得,也许成为一阵不知何时而来的风也会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第二篇:那一声外公杂文随笔
教室里旋转的风扇有些烦人,总是发着“吱吱吱”的声音,我想不明白,明明就开着空调,为何还要风扇?夏天里的每个人儿总爱时不时地发呆,思绪总是不停地飘。韶关的夏天总是很特别,这里的天空格外地晴朗,很热,但是从远方吹来的风是凉爽的,可能是因为靠山的原因吧。比起跟别人讨论问题,我更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然间翻阅到一篇高考文,主要讲作者的母亲生病时不记得作者的故事。这让我想起了我的外公,那个老人,他忘记了我,他也永远地离开了我。其实关于外公外婆的回忆真的是太少太少了,一直很努力地想,试图在记忆里捕捉一点点关于那个地方,那里的人的画面,结果发现除了那瓦房和那个通向田野的小路,脑子里全都是空白。记忆似乎遗忘了些很重要的东西。
那个新年回去看望他,走到他面前叫了声“外公”。可是他没有往年一样拉着我的小手问我学习怎么样,问我有没有好好听妈妈的话,有没有想他,他只是很迷茫地问我:“你是哪个孙女?”外公不记得我了,虽然我很努力地向他解释我是他小女儿的小女儿花花。他总会抬头看了我一下,然后稍抬高音量回应我“哦!原来是碧英女儿花花啊!长这么大了呀?诶!外公我都不记得了。”尽管他是这么回答,但是从他那迷茫的眼神里,我知道他终没能想起我来,我有些失望地说:“没事儿,我现在告诉你,你记住就行了。你一定要记住哦,我等等会再过来问你一次哦。”“好,好,好。”几分钟后,我又去找他了,再次站在他面前,我期待地说:“外公,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他看了我一下,又想了一下,然后有些兴奋地说:“你是老三!”“外公,我不是三姐,我是花花,刚刚跟你说过了呢?这么快又忘记我了!”我有些着急地说。这时妈妈走了进来,外公看见她之后,喊了她名字,就再也不理我了。“好吧!只记得女儿,不记得外孙女了。我还是找外婆去吧,外婆还知道我的存在。”我失落地走出去。妈妈跟着我的后面出来,她说:“没事儿,你外公其实是爱你的,只是他变老了,很老了,所以才会忘记。”是啊!外公老了,他已经不能灵活地走路,不能握着筷子吃饭,甚至要躺在床上等着别人喂。原来外公真的老了,那个往年出来路口迎接我们的人老了,他只能躺在床上等我们回来看看他。可是我还是想他能记起我,所以往后的新年总是上演同样的画面,直到有一天他真的离开我们了。这个消息是姐姐告诉我的,她说:“外公去世了。”我在电话那头呆住了,赶紧打电话给妈妈,妈妈接了电话后哭得特别伤心,没能说上两句话就挂了。我还是懵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是有些压抑,特别是收到姐姐发过来的信息:“妹,我们再也没有外公了。”我没有哭,像是知道这世间有生死的轮回,每个人都会离开一样。直到新年回去,才真正地意识到姐姐的那句话“我们再也没有外公了。”我总是不由自主走向那张床,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那些年我一直重复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想象着他不记得我的模样,我着急地想要他记起我的模样。看着那空荡荡的床,突然很恍惚,才发现这个老人真的不在了,他再也不会躺在床上等着我们来看望他。
尽管说我在读书,没有能力做照顾他,也没有时间去看望他,但是时间和距离造成的遗憾搁在心里,渐深,发痛。我们总是在自己没有能力的时候失去了一些珍贵的东西,然后才会慢慢地长大。我在想,总有一天我也会老去,渐渐忘记我曾经记住的人。如果真的这样,不如现在就把故事写下来。不为了什么稿费,也不为了博取谁的点赞,只为了哪一天。我忘记了过去,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的时候,这些文字可以告诉我,我是谁,遇见过谁,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第三篇:一条鱼杂文随笔
这是很久很久的往事了。
那一年的8月,我大约6岁大点,正在念小学一年级。
那一天早上,母亲送我到10公里外的二爸家。
头天晚上,下了一夜的暴雨,到凌晨6点左右,暴雨才逐渐小起来。早上7点,我和母亲从离县城5公里的邓双镇中心小学出发,到县城时,雨基本上停下来。但天空上仍是乌云阵阵,凉风习习,零星小雨还时不时将油布雨伞打得滴滴作响。
县城外,柏油路面被暴雨冲刷的干净光亮。路两边,到处是七零八落的梧桐树叶。路边沟渠,水流湍急,裹卷着一些枯枝残叶,匆匆向岷江奔去。
母亲在我前面走,一路默默无语。我穿着短裤,手提布鞋,打着赤脚跟在她后面。
赤脚走在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光光滑滑、湿湿漉漉柏油路上,我感觉开心极了。遇见柏油路上凹处清亮的积水,我还欢快地用脚去踩一踩,然后又飞快地追上母亲。
走了一段路,突然,听见母亲兴奋的叫起来:魚!宁儿,快看,这里躺着这么大条活魚!
我赶紧走到母亲身边,往她手指着的地方一看,果然一条又大又肥的鲤鱼,鼓着亮晶晶的双眼,在靠小沟边的柏油路上扑楞楞翻腾。
母亲轻轻走到鲤鱼身边蹲下,用极快的动作按住它,同时,要我把鞋子和雨伞放下,把她包里的手绢拿给她。
我没想到,平时斯斯文文当教师的母亲,此刻动作是那么敏捷,瞬间就用手绢将鱼包紧打了个结,将它提溜起来。
母亲看着手上提着的鱼,笑嘻嘻的对我说:宁儿,这条鱼起码两斤多,我正愁没有礼物送给你二爸,没想到暴雨帮了妈妈个大忙。
我看着母亲的笑容,感觉母亲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但是,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条鱼有问题,绝对不能要。
于是,我对母亲说:妈妈,这条魚我们不能要。
母亲不解的问:为啥不能要?
我着急的说:这条鱼是鬼变的。
母亲说:啥子鬼变的,不要打胡乱说。
我振振有词对母亲说:鱼都在河里游,它不是鬼,怎么会在柏油路上?
母亲说:昨天下了一晚上的暴雨,这条鱼可能是被上游暴涨的河水冲到路边水沟中,然后又被冲上柏油路上,被搁浅了。怎么会是鬼变的呢?不要信神信鬼的!
母亲说完,生气的快步往前走。
我追上去,拽着母亲的衣角,边走边说:它是鬼变的,您把它放了吧,放了吧。
母亲见我如此固执,便停下脚步,耐心地对我说:宁儿,我先要严肃的批评你,相信封建迷信是错误的。然后我还要告诉你,这条鱼对于我们家的重要性。今天为什么妈妈要送你到二爸家,那是为了节省你一个人近半个月的口粮。节省下来的口粮,可以还给上个月借给我们的罗大娘。
母亲蹲下身子,眼睛湿湿的说对我说:你外婆瘫痪在床,你爸爸又被送去监督改造,你们三姐弟和外婆全靠妈妈教书这点工资来艰难维持生活。你二爸为了帮我们,才让我送你到他家过两个星期。为什么妈妈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那是因为妈妈只带了一点点钱,这点钱如果在县城给外婆买了药,那么就没有钱给你二爸买礼物,所以心里既矛盾又难受。仅管二爸嘱咐妈妈不要带任何东西,但妈妈也要表达一下谢意才行。有这条大鱼,不正好是对二爸的感谢吗?
母亲说这话时几度哽咽。我也听得十分难受,眼晴也湿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条躺在柏油路上的大鱼是不祥之物。
我哭着对母亲说:妈妈,我知道家里穷。但这条鱼肯定是鬼变的。放了这条鱼吧,放了吧,您把它放了吧。
母亲再次生气了,没有理会我,继续抬脚往前走。
我紧紧跟在母亲后面,仍然不停的哭喊着:它是鬼变的,您把它放了吧,放了吧。我回家把捡的牙膏皮卖了,给外婆买药。
母亲看着我如此执着,叹了口气:,行,放吧,你去放吧。
我擦掉脸上的泪花,从母亲手中接过这条大鱼,赶紧将它放到马路边沟渠里,看到它迅速游走后,心里才完全踏实下来。
到了二爸家,母亲谈起这件事,二爸说我简直太憨厚、太老实了。同时,也笑母亲居然让我把这么大一条鱼给放了。
而母亲摸着我的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作解释。
多年以后,我长大成人,懂事了。回想起这条鱼的故事,我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我当时为什么看见这条鱼就固执的认为是鬼变的这是那个特殊时代给我们这代人造成的特殊影响。
当时那个年代文化生话极其贫乏。很多晚上,与我差不多大小的娃娃,就围在昏暗的电灯杆下,听大娃娃讲神仙与鬼怪的故事。这是我们业余文化生活中的重要内容之一。
可供我们少年儿童读的图书中,就有不少神仙鬼怪,变来变去相互打斗的绘画和文字。
因此,看见本应该在水中的大鱼活鲜鲜躺在马路上,自然联想到鬼怪之类的事情。
第二、母亲为什么最终让我放了这条鱼
母亲是教师,作为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她绝对不相信鬼神一说。也绝对不会相信这条鱼是鬼变的。之所以最后让我放了这条鱼,完全是心疼我。
因为她见我如此执着求她,而求她的这副稚嫩的脸上写满着对这条鱼的惊恐。她不能因为这条鱼让她的年少的儿子心灵受到伤害,更不能让儿子觉得妈妈完全不顾他的感受而心生艾怨。
至于这条鱼是不是鬼变的,儿子大了,自然会明白。
转眼40年过去了,母亲也病逝了。
再回首时,我已不会单纯的想,如果不放掉这条大鱼,贫穷的家里该节约多少钱;
或者,如果将这条鱼熬些汤给严重缺营养的外婆喝有多么的好;
或者,补一补母亲赢弱的身子,有多么的重要。
我想得更多的,是母亲的爱,那种对子女真心似洁雪,感情如深潭般的爱。
一条鱼,曾经引发我多少次的回忆,以及回忆中对母亲满满的怀念。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再”。
唯有,母亲秀丽的脸庞,清瘦的身材,一直在我心中鲜活的存在。
第四篇:一梦杂文随笔
最近我总是醒得很早,已经连续好几周了,每天我几乎都在六时零三分醒来。
我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陈柯,我的男朋友。
他呼吸平静安稳,还在沉睡。
我会轻轻往他怀里钻,让被子盖过头顶。他的怀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却令我感到无比的安心与舒适。
我还喜欢听他的心跳,爱人的心跳充满了吸引力,我想听听看他会不会在心里和我说爱我。
闻着他怀里熟悉的味道,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确定他还在,我就感到无比安心。
然后我才舍得下床,打开窗帘。
我们卧室的窗户正对长江,清晨的阳光毫无阻碍得洒满卧室,照在陈柯脸上。
他皱着眉,闭着眼,眉眼都是我爱的模样。阳光照着他的脸亮亮的,好看的不真实。
我在想,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活变成了这样。
大概几周前,我一觉醒来,就躺在陈柯怀里。脑中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并不认识眼前的陌生男人,我脑子有点发懵,却并不害怕。
“陈柯……”我自然而然得叫出了那个名字,一边用手轻轻推了推他。叫出声时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并不认识他,但那个名字就那样从嘴里蹦了出来。
“嗯?”他在梦里迷迷糊糊得应了一声,皱了皱眉,然后把我抱得更紧了。
他的呼吸就在我的头顶环绕,我与他的气息撞了个满怀。
我悄悄抬头看他,才发现,他长得真的是好看,无论是眉眼的形状,鼻梁的高度,还是嘴唇的薄厚都完美的恰到好处。这点也令我至今都很迷惑,他怎么就长得和我理想的样子完全契合呢?
可我,真的没有一点关于他的记忆。
不仅如此,我连关于过去生活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我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此处和他一起生活,但是每一件事我都能熟悉得处理好。
每天早晨在他怀里醒来,给他做早餐,叫他起床。
他没有一点起床气,睁开眼看到我时总是笑得眼睛弯弯的,“早,喃喃。”
一开始我听到他那么叫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我叫这个名字啊。后来习惯了,我就特别喜欢听他叫我,两个叠字,被他用各种语气叫出来,让我想要立刻跑到他身边。
吃完早餐陈柯就要去上班了,在给他系领带得时候,我们总是会忍不住靠在门上吻很久。送他出门他还是不愿意走,他把头埋在我的脖颈里蹭啊蹭,然后在我耳边说,“我一定会早些回来的。”
每一天陈柯走后我就一个人待在家中,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工作,也不太敢出门。陈柯怕我一个人在家无聊,给我买了一只小狗,黑白相间的,像极了我小时候死掉的那只。
我就每天做做卫生,听听歌,喂小狗吃东西,站在窗边看看江景。我觉得窗外的一切都遥远的不真实,看久了我的头会抑制不住得疼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头疼的毛病总是时不时就犯,不过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记忆的丢失或许与之有一定关系,不过生活的美好总让我觉得有没有记忆都无关紧要。
在我非常想陈柯的时候,时间就仿佛过得飞快,天一下子就黑了,门口传来他急切的开门声。
我从沙发上跳下,冲到门口抱住他,挂在他身上,像耍无赖的小孩儿,我说,“陈柯,我好想你啊。”
我不断轻吻他的脸,脖子,他的脸变得滚烫,呼吸变得急促,他吞了吞口水说,“喃喃,我还没洗澡。”
然后我就会哈哈大笑着跳回地面转身进厨房,丢下一句,“我去做饭!”
留他在原地面红耳赤。
我从来没去超市买过菜,我们家冰箱却犹如百宝箱一样源源不断。我们想吃什么,便能从里面找到食材。
模糊的记忆中我是不会做菜的,但是来这之后我总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出一大桌子菜。我喜欢给陈柯做饭,喜欢看他吃饭时满足的样子,这让我觉得我是切切实实在生活着。
晚饭后我们会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打游戏。玩累了我们会一起拿了衣服进浴室泡澡。
浴缸不大不小,刚刚好能容下我们两个。我们把整个浴缸都放满泡沫,白白的香香的。我们就好像两只深海里的鱼,全身赤裸,在海洋里漫无目的得游荡……
洗完澡我们会一起在镜子前吹头发,我的头发留到腰间,他总是要花两倍的时间吹干,却从不嫌累,还要说,“喃喃的头发还可以再长一些。”
我们总是什么事都一起做,就像一体共生,默契十足。
睡前我会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床上写东西,写什么内容我自己都不清楚,只是麻木得觉得有东西要写。我记得我写了很多东西,倒回去去看时,却总是一个字都看不清。
头又开始疼。
一阵眩晕过后我才逐渐清醒,一种不可名状的空洞突然出现在我的心头,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吞噬。
“陈柯……!”我急切的叫他,眯着眼睛伸手找他,“你在哪里?”
他总是会第一时间握住我的手,然后把我抱在怀里,我还是害怕,我说,“陈柯,再抱紧一点。”
“喃喃,不要怕。”他低头吻我,吻我的额头,吻我的鼻尖,吻我挂在眼角的泪。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嘴唇在微微颤抖。
而后我们自然而然得脱掉衣服,浑身赤裸。
我喜欢陈柯进入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好像是给濒临崩溃的我扎了一管镇定剂,而后他的每一次撞击,都像是在弥补我心口的那个大洞。
我们像是一起长出了翅膀,不断得往更高的地方飞去,不断加速,相互撞击,相互契合。我们贪婪得在对方身上探寻,把爱洒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直至我变成他,他变成我,我们融为一体。
快感与爱填满那个大洞之时,我们一起冲出了大气层,升入天堂。
我又变成一根羽毛,飘啊飘,然后落在地上。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好了,一直这样,一切都恰到好处。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刻意不去想那些常理难以解释的部分,转身抱紧还在喘气的陈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种生活里我除了陈柯一无所有。我的过去是未知的,我的未来只要有陈柯,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的头疼近来似乎更严重了,出现的频率也更频繁。我甚至还出现了幻听,总觉得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喊我,我听不清他喊我什么,但肯定不是喃喃。我越迫切想要听到他喊什么,头就越疼。头疼到一定程度,我就会昏睡过去。经常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
我觉得我病了,从前我是不怕死的,但是遇到陈柯之后,我希望我能和他长命百岁。于是在某个早晨送走陈柯后,我一人独自出了门。
整个城市对我而言应该是陌生的,我却异常顺利得找到了医院。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医院的大门前,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但是为了治病,为了陈柯,我还是走了进去。
从踏入医院的那一刻起,我感觉身边的人都在看着我,都在窃窃私语。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么多的人了,害怕得浑身颤抖,只能不断向前走,希望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当我的视线里出现一间白色的病房时,耳边的吵闹声突然间一点点消散了。我鬼使神差得往那边走去,我又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了,声音来自那间病房。
走到病房门口时,我看到病床边围着几个医生护士,病床上似乎躺着一个女人,可我看不清她的脸。再走进一些,我听到医生与护士间的交谈。
“今天怎么样?”
“我一直在看着,但是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
“都这么久了,什么方法都用过了,按理说应该要醒了,除非……她不愿意醒来。”
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间回头看到了我,我的胸口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疼痛,我拔腿就往回跑。
不知道为什么,我害怕听到医生口中的答案。我只是一直跑,一直跑,跑过医院的走廊,跑过人来人往的大街,一路往家里跑。
奇怪的是,来时十分熟悉的路,变得扭曲模糊。我怎么跑,都不正确。身边都是人,可是只有我是孤身一人,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就在那个时候我又听到有人不断的在喊我,一声比一声急切,仿佛就在我身后追着我一样。
我知道他喊的不是“喃喃”,而是一个我不愿意记起的名字与那段丢失的记忆。
我只能一直跑,不敢回头,不知道跑了多久。
在我终于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我听到了一声,“喃喃。”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陈柯,我好似溺水濒临死亡的人突然又可以呼吸了,他摸摸我的脸,问,“做噩梦了吗。”
我“嗯”了一声就埋在他怀里哭出声来。
他不断得安慰我,“别怕,别怕。”
我只是哭,因为我好像找回一点点记忆了。
从那天之后我就经常做梦,梦的内容都是一致的,就是那间病房与那个病床上沉睡的女人。
我看到那个女人身上插满了仪器,点滴一滴一滴流入她的血液里。
我看到护士与医生围着她做各种检查,那个女人躺在床上的样子孤独又无助。
我还看到那个女人在某个晴朗有风的早晨,在房顶晒完被单后,突然间就一跃而下……
梦里我总是看不清她的脸,时间一长,我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记忆的碎片慢慢在我脑海里拼凑出了雏形,我想逃避,却逃出了梦境。
我见到陈柯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在我有限的清醒时间,他都寸步不离得抱着我,我在哭,他就陪我一起哭。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我的脸上,他就帮我吻干净。可他的眼泪和吻都没有温度。
到后来我连眼睛都睁不开,眼前一片黑暗,还能听到他在我耳边喊,“喃喃,喃喃。”
终于有一天,我看清了床上那个女人的脸时,我从病床上睁开眼。
我听到护士惊讶得夺门而出喊来医生,一群人围着我叽叽喳喳,我看到墙上的时钟,不是六时零三分,我感受到了深刻的绝望。
我的记忆全都回来了,没有陈柯的记忆。
我也回来了,回到了没有陈柯的世界。
原来,那个我被爱着的世界,是原本就不存在的。原来,我那么爱陈柯,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我理想的一部分。陈柯爱不爱我,我是永远无法得知的,甚至只要一想到他是否存在,我就心痛的难以呼吸。
原来我以为的相爱,不过是我一个人的喃喃自语。我以为我过上了被爱着的生活,只要忘记过去,我就能一直逃避。
可笑的是所有的痴情都不过是一个人的自导自演,大梦醒来,永失我爱。
我对陈柯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好多时候,我甚至都忘记了他的样子。
我一直在努力不要忘记他,在脑中与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对抗。
我以为睡着了就能再次见到他了,而我的梦里却自此一片漆黑。
我开始失眠,在失眠了不知几个日夜后。我的眼干得合不上,也流不出泪。
我终于再次见到陈柯了。
那是在我又熬过一个没有睡眠的夜晚后,六点零三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入我的窗子时,我看到他静静坐在我的身边。
他喊我,“喃喃。”
我终于又看清他的脸了,还是我爱的眉眼。
他帮我拔掉我的氧气罩,他吻我的那一刻,我感觉我又切切实实得活了过来。
他说,“我们回家。”
然后他把我抱了起来,我们好像融入了阳光里,变得透明,变成悬浮在空气里的细小尘埃,我们慢慢上升,就像从前一样。在他的怀里,我终于又感到困了,我想,这回可以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了。
第五篇:皮黄声里乾坤大杂文随笔
隔壁单元的孩子这个点又开始了叮叮咚咚的练琴,从寒假开始,每天晚上比平时多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听出节奏到后面越来越急躁越来越紊乱,如果钢琴会说话恐怕这会儿也会说:“小子唉,有本事找你爸妈发火啊,拿我撒什么气呢?”隔天见了孩子奶奶我刚试探性地说一句:“孩子这两天很用功啊,练琴时间长了。”他奶奶一下来了精神:“这才俩月,我们宝宝那个琴弹得有模有样的,你说这孩子会不会以后成朗朗啊。”
我硬着头皮点头说:“会的、会的。”隔代亲体现在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对孙子们令人发指、毫不掩饰的夸赞上,有人痛定思痛指出:对孙子无底限的纵容完全是建立在对儿子恶毒的残酷打压之上。
我想我姥姥那时候不也是这样吗?她老人家在我很小的时候逢人就说:这孩子你说这么小,我抱着去看《卷席筒》,她愣是看的抽抽嗒嗒哭,你说神不神?我爸坚持跟我姥风很多年,立马顺着我姥说:“哎呀,我带着看《六月雪》时她也哭呢。”多年后我妈说起来还很不以为然:“你就是眼窝浅,小屁孩懂什么?我领你看《二进宫》你还哭呢,吓的。”
小的时候我很为此沾沾自喜,等稍大越琢磨越不对劲儿,首先我们家戏迷多,而且剧种涉猎广泛这无可厚非,但是,为什么总是要带年幼无知的我去看悲情戏呢?
少年时代大家都喜欢流行歌曲,那时候邓丽君、小虎队、Beyond让小伙伴们着魔,每个人都会哼唱自己偶像的歌曲,家长们就经常自得其乐地吩咐孩子们当众给表演一个,作为一个五音不全的人,用我妈的话讲:这孩子五个音一个也不在家。无力回天之余我转头开始喜欢戏曲了,而且还是马派、谭派的老生戏、裘派的铜锤花脸,你横不能让我给你来一段失空斩、定军山、刺王僚吧?
原来是为了躲避,后来才发现它的迷人,从一开始简单地喜欢华丽的扮相、是非恩怨分明、具有强烈冲突的故事情节,慢慢被它洒脱委婉的唱腔和行云流水的表演征服。正乙祠的对联正是戏里乾坤的真实写照:“演悲欢离合,当代岂无前代事;观抑扬褒贬,座中常有剧中人。”
马连良先生先天有好底子,扮相雍容,俊朗飘逸,在《空城计》城楼唱一句: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洒脱自然,你看他强自镇定、故弄玄虚又是抚琴、又是备酒,令生性多疑的司马懿带兵退去,先生一抹额头冷汗,道一声:好险!真真是演活诸葛亮。“风能扶水立、云欲带山行”的内涵应声而出。
谭富英先生在定军山里:来来来带过爷的马能行,一气呵成甩出漂亮的花腔,占尽了高、亮、脆。耿其昌先生的四郎探母中那一句:站立宫门叫小番,我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小番。
方荣翔先生音宽、端凝沉着、有味道,起声挺拔有力,特点是有点鼻音,一个花脸带着这股子劲道唱起来带着天真烂漫的赤子之心,又带着一丝顽憨,在《赤桑镇》,那句嫂娘道白一出,有真情、有无奈、有痛心还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一声唱出五味杂陈。
后来也喜欢了程派张火丁,就想这是不是从小潜移默化的结果,难道悲剧式的唱腔已经深入我心了?
程派名剧《锁麟囊》里骄纵任性的薛湘灵一开始在准备嫁妆时百般挑剔,绣鞋“鸳鸯要两只,一只戏水的,一只会飞的”还要“莫绣鞋尖上,提防走路磨”。
为了挑一个陪嫁的锁麟囊,几次不满意,把老家人薛良折腾的在院里大放悲声。什么是锁麟囊呢?就是古时山东地区,母亲在女儿出嫁时送一个绣有麒麟的荷包,里面装有珠宝首饰,含有麒麟送子的美好寓意。薛湘灵的锁麟囊里装有什么呢:
“有金珠和珍宝光华灿烂,红珊瑚碧翡翠样样俱全。还有那夜明珠粒粒成串,还有那赤金链、紫英簪、白玉环、双凤錾、八宝钗钏一个个宝孕光含。”如果一味刁蛮也就不可爱了,风和日丽的上了花轿,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暴风雨顷刻而至,一行人躲雨到了春秋亭,听到有人悲啼,她也有悲悯之心:
“耳听得悲声惨心中如捣,同遇人为什么这样嚎啕?
莫不是夫郎丑难谐女貌?莫不是强婚配鸦占鸾巢?
叫梅香你把那好言相告,问那厢因何故痛哭无聊。”
等问清楚这位同天出阁的赵守贞家境贫寒,感怀世态炎凉而大放悲声,她吩咐梅香拿出锁麟囊赠予赵守贞。
“我正富足她正少,她为饥寒我为娇。
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
忙把梅香低声叫,莫把姓名信口哓。”
原来她也是惜弱怜贫,关键时刻能慷慨解囊而且不图回报。这样一来是不是不讨人厌了?娇憨和骄纵一念之间,让人对她心生喜爱。
婚后六年遇到水灾,和家人失散,到粥棚领粥的感慨: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
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一位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在灾难来临之时,能反省自己,悟出道理,而不是怨天尤人哭天抹泪,由其难能可贵。
当然结局是皆大欢喜的的,她到卢员外家做保姆,女主人发现竟是自己的恩人,多亏她当年舍囊相助。薛湘灵一家人劫后余生,再次团聚,算是皆大欢喜的喜剧收场。
喜欢唐诗宋词的小吴一直对我喜欢的戏剧颇有微词,他觉得戏文唱词太通俗,都是什么“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之类的。我给他复制了锁麟囊这段长短句:
“在轿中只觉得天昏地暗,耳边厢,风声断,雨声喧,雷声乱,乐声阑珊,人声呐喊,都道是大雨倾天。轿中人,必定有一腔幽怨,她泪自弹,声续断,似杜鹃,啼别院,巴峡哀猿,动人心弦,好不惨然。”
他看了也赞不绝口。
王佩瑜曾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喜欢京剧,另一种不知道自己喜欢京剧。”胡琴悠扬、锣鼓声响看他唱念做打把世上的道理慢慢讲来,千回百转演绎出忠肝义胆,丝竹声声也流淌出世间百态,水袖轻扬一段风花雪月,一起来感受这份美好而宁静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