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泥鳅纪实故事
泥鳅人高马大,年轻时三口袋麦子娶过媳妇。女子17岁,还小。瘦瘦的,掀开盖头满脸泪痕。花烛夜不脱衣裳,捧给栗子花生枣都不吃,裤腿扎得紧紧的。急的泥鳅满地打转,两眼冒绿光。娘掐他一把胳膊,“性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哄。”哄了有半年,仍像上杀场一样浑身发抖,又蹬又踹。霸王硬上弓,脸被挠成烂北瓜,离了婚。
成为终身笑柄。村里人的话毒着呢,“泥鳅”二字前加一“瞎”字,从此难做人。生产队挣工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过了一段好日子。洼里护秋睡窝棚,两三个月不着家。烧玉米花生山芋,也烧老鼠蚂蚱豆虫,脸像鬼似地十天半月不洗。俊俏的小伙都被爱情遗忘,泥鳅更甭想了。有人打牙涮嘴:“去三岔埝了没?”泥鳅发愣;“去那里干什么?”“看看那里有‘漂’没?捞一个呀。”哈哈哈哈,无聊的人们开怀大笑。
红海洋时期,有人用白灰麻刀,在墙上或方或圆抹底,再有人用毛笔,或朱或墨写字,都是《毛主席语录》。长的密密麻麻,短的一行两行。那是最扬眉吐气的日子,不过泥鳅所能做的,就是上墙搬梯子,下墙递盆子。既不知愚公如何移山,也不知张思德怎样烧炭。虽然如此,泥鳅一点也不缺乏革命的冲动。别人挥胳膊他挥胳膊,别人喊口号他喊口号,唾沫星子乱飞,嗓子都哑了。别人台上台下背诵《老三篇》他跟听外语似地找不到翻译,一知半解都没有。有人考他什么是殖民地?他一扬胳膊,“那玩意开花节节高,芝麻地呗。”胳膊上箍一块红布,喊着下定决心,比打了鸡血还兴奋。泥鳅是不怕钻眼子的,任是泥是土,如果沉滓泛起,还能搅出一串串浪花。每次打派仗,泥鳅都先锋。一次在高粱茬子地里滚成一团,叽里咕噜,看不清男女连踢带咬。混战结束,泥鳅咵咵迈大步,就有人看见他的屁股殷红一片,女人来了月经似地。一捅他胳膊,“怎么了?”泥鳅感觉湿漉漉的,以为滚到泥水里了,一摸是血!这才知道挂了彩,腿马上软了,趴到地上动不了窝儿。双泪长流,大叫:“娘啊!活不了啦!娘啊!活不了啦!”几个人嗤嗤笑着,抬起他上药去了。
癖好赌,麻将不会打。又是条,又是饼,又是万,还有东西南北风红中白板,眼都晕,认不下来。却会拱牛子,数大点。虽然赢的时候少,输的时候多,公认的老母都喜欢和他来。骰子嗗喽嗗喽,瞪着眼抓牌,眯着眼摸牌,咧着嘴上牌,吼一声:“算账!”人家扔下幺蛾子,剥了!一张张炒票不翼而飞,直搰撸脖颈子,嘟囔:“我操!”
有人接下语:“绑板凳啊!”
一屋人大笑,不知东方之既白。
到了新时期,自由是自由了,但是一个人的责任田不好种。长的像裹脚布,短的像豆腐块。泥鳅耕耩拉打都不会,加上懒,又没队长敲钟了,半宿拉夜不睡,日上三竿不起,地常撂荒。扎蓬棵有一人高,兔子的粪蛋满地滚儿。一年的收获仅够塞牙缝儿,农业税不交,三提五统不拿,免了。大秋麦收不管多忙,一样横草不拿竖草不沾。恨得侄媳妇牙痒痒:“看我到时候管你。”泥鳅混账话砸过来;“不用你管。我死了用狗拉拉。”
幸亏好时代,吃上了低保。日子不长,拴住了。侄子送医院输液一个疗程,回来拄上拐棍,变成吴老二见谁都哆嗦。天天白面馒头缺盐少菜一碗粥都没得喝。赊了两回馃子,没钱,卖馃子的路过小院不敢喊,绕着走。泥鳅追不上,忙喊;“我吃馃子,我吃馃子。”卖馃子的不予理睬,接着喊“站住,站住。我跟你叫爹还不行吗?”“得了吧。没有钱我赔不起。你有钱我跟你叫爹。”不敢站。嘟囔着跑了。
泥鳅咽了气,几个小辈报庙烧纸穿孝,还叫了几个吹的呜哩哇啦。从漫窪里花1000元接来一个骨灰盒,镶着漂亮女人照片,一块下葬娶鬼亲圆了坟,招魂幡在黄土堆上哗啦哗啦飘。有一个叫黄鼬的光棍,忽然“撞客”了,胡言乱语说骨灰盒装的狗骨头,泥鳅入洞房挨了咬。真的呢假的呢?谁知道。
《布施度无极经》云;
“众生扰扰,其苦无量,吾当为地。为旱作润,为湿作筏。饥食渴浆,寒衣热凉。为病作医,为冥作光。若在浊世颠倒之时,吾当于中作佛,度彼众生矣。”
愿泥鳅魂归天国,善哉善哉。
第二篇:扶桑纪实故事
一
我从未想过此生会为一个女人停留。
从凤凰到格尔木,从月牙泉到吉尔尕朗,当我开始厌倦无穷无尽的漂泊和躲藏时,静默的沙滩尽处,却传来扶桑花香,一个发髻里插着扶桑花的女人背对着我坐在礁石上,淡蓝色棉布长裙把净白的脚踝包裹在里面,她的打扮与周围人不同,透着独树一帜的美,同暮色相映,不染纤尘,我赶忙掏出相机为她拍照。她却从容爬下礁石,踩在沙滩上,步履单薄,如她身影。
我当时还不知道这是一个会让我甘心停留的女人。
直到她回眸,素净的脸庞变成锣鼓喧天上演在我心头为止。
我跟着她,亦步亦趋。
这世上总有这样一种女人,让你感到无论以什么方式接近都是亵渎。惟有如此,默默跟着,才不至冒失。
她回头看我,面庞似有笑意。而后在一座红瓦白墙的小屋边上,停下来,我目送她进屋。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家。
这是平生第一次,我想有个家。
人们都说,人到一定年纪就会想停下漂泊,放下执着,于烟火市井里寻个家,可我觉得不然,这与年龄无关,却与瞬间的怦然心动有关。
因为一个人,想要有个家。而家里装着的,必须还是那个人。
二
我在小屋边上租了一间房,对门的窗户刚好可以看见她。
这是我做过最疯狂的事情。
为了长居我办了假的身份证,在码头上给人卖力气,我每天清晨用人力板车卸下货船上装着的煤气,送往各家。到她家时心跳就会加速,深呼吸敲门,等她来开,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声。
她家是典型欧式风格建筑,木质门框堆着厚重的时光感,她在阳台上种万年青、美人蕉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植物,还有粉红扶桑,开得正旺,占了整整一平方米的地方。
每次我来,她都给我沏茶,青绿的茶汤会发出兰花香味,她说这是当地人常喝的铁观音,解渴消暑最好不过,我端起来慢慢啜,尽量延长这同她相处的时光,她则微笑看我,或端详窗外,很少交谈。唯一一次她问起了我的过去,她说,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几乎惊慌失措。
因为那是我的劫难。
过去。
那天晚上她送了我一幅肖像,炭笔速写,她把肖像钩在晾衣架上伸到我窗边,调皮得像学生时代的女学生,我接过肖像,上面画的是我,眼角有皱纹,眸子暗淡,嘴唇起皮。肖像底下还写着一行字:你该高兴一点。我放下画,径直去敲她的门。她站在门前早有预料,晚风吹过,青丝浮动。
她说,我给你煮一壶咖啡吧。
三
这是第一个要在深夜里给我煮咖啡的女人,至少现在回想起来,那吱吱哑哑的磨豆声有点像梵文唱出的经,我当时就坐在她对面,她从橱子里掏出一把豆,交到我手上,她说,这种咖啡豆味道很苦,只有细细磨碎才会好喝。我便认真地把咖啡豆倒进手摇研磨机里,转着金属把柄,像虔诚的教徒,磨好后交给她,让她放进烧开的锡壶,瞬间飘香。这才想起,还没问过她叫什么名字。
于是,我问,你叫什么?她指着阳台上的扶桑说,我叫扶桑。我好奇怎么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字。和花一样?她点头,我不信,她执拗的强调,她就是叫扶桑。而后她问,那你叫什么,我支吾着,强子。
她摇头,肯定不是真名。
那晚,我们用酒杯饮咖啡,喊着cheers,杯子碰在一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如同青春破碎。我们像认识多年的朋友,携手长谈,伊拉克,转基因,落魄诗人,民谣歌手,唯一不提的却是自己。
南国的夜,明月卷云星繁点点。我忽然有一种想永恒待下去的念头。我望着她说,如果一直这样好不好?她亦点头。
然后,我困了,她拉我躺在她腿边,手指捋过我的发,说要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
我嗅着她咖啡香味的鼻息,闭上眼。像一个男童。
她讲,从前……
那晚我的泪水落得尽透,她却一直吻我的额,唇齿间溢满温暖。我忽然意识到在烟火市井里寻一个家也许并不是我的命。我还得离开,只是,不再选择逃亡。
正如她的故事所说,不能放下的东西,背起来也是好的。我要回家。
四
在走之前,我最后一次以沉如大地的姿态,逛了一遍小岛,看她外表的喧嚣和骨子里的宁静。我坐在沙滩上,目睹太阳升起,落下,潮汐变动,游人来往。我对着初遇她的那块礁石,按快门,而后大步流星背起行囊,去找她告别,我想告诉她,我不堪的过往,告诉她她素净的脸庞,在我心中留下的震动。还要和她拥抱,微笑,说再见。
我一步一步像朝圣者一样来到她家门口,用手拍着她家的木质门框。等她脚步咚咚传来。然而良久,却死寂一般,无人应答,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房子以一种奇怪的空旷存在着,万年青,美人蕉,甚至那株硕大的粉红扶桑通通不见了,只剩昨晚咖啡的味道。她消失得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我喊她名字,邻居却告诉我,她清晨的时候跟着一辆木板车走了,也许搬到了岛上的其它地方,也许离开了这座小岛,没有人知道。我轻轻叹一口气。对着空空的房子说再见。
每个人是每个人的过客。
那之后我一路北上,仆仆风尘。
我的母亲得知她逃亡在外两年的儿子要回家早已站在门口等候,老泪纵横于沟壑的脸庞上,望穿秋水,她受了一辈子苦,老了老了却不得不经受儿子锒铛入狱,我打残了那个令她受了一辈子苦的男人。母亲给我煮一碗面条,吃罢,陪我去公安局。
拘留,审判,入狱,七年徒刑,她嘱咐我好好改造。我几乎哽咽地趴在她怀里,她摩挲我的脸,粗糙如同男子。她是隐忍的,从某个角度看像我的扶桑,那个除了母亲令我思念最多的女人。
那个匆匆来,匆匆走,深夜迎我进门,只为给我煮一壶咖啡,讲一个故事的女人。
五
我就这样在高墙里住了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个女人的来信,信的开头是这样的:
一个被过往纠缠得很痛苦的旅人跑去问布袋和尚他该怎么办?布袋和尚想了想把背后的布袋放在地上对他说,你可以这样。或者,他又捡起地上的布袋,背在肩上,你也可以这样。
然后,布袋和尚摇摇头,他把布袋放下去,背起来,放下去,背起来,对那个人说,你不能这样……
我的眸子再次湿润,因为这是很多年前我在南方的小岛上听到的故事,讲故事的女人叫扶桑,她告诉我,不能逃避的东西,背起来也是好的。于是我离开她,到高墙里赎我的罪。这封信的署名是朱槿,扶桑的另一种叫法。她说:放不下的东西,背起来也是好的,她终于相信,有一种感情,在历经沧桑之后,能不顾一切并安于颠沛甚至平淡。她要来找我。
扶桑花的花语是新鲜的恋情和微妙的美。
母亲说等我出狱了,给她娶个贤良的媳妇儿,生一个胖胖的娃娃。就是她此生最大的福。
第三篇:解药纪实故事
天亮了,孩子的爸爸还没有回来。
桃桃的妈妈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也充满了恐怖。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桃桃走失已经三天了。而出去寻找桃桃的爸爸还没有回来。非但没回来,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桃桃的妈妈就这样一天到晚地一个人心惊肉跳地等待着,煎熬着。她不相信桃桃会失踪,更不相信孩子她爸也会就此无影无踪。
婆婆又来了。来了的婆婆瞪着充满血色的眼睛向她询问着桃桃找到没有。
“还没有,桃桃她爸也没来个信儿”话说得有气无力的。
婆婆可怜地看着媳妇,再也找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只是不停地叹气。
手机响了。是桃桃爸爸的电话。她的心狂跳着,一时不知所措。
婆婆也张慌地看着那骤然响起的手机。
“是、、、是桃桃、、、她爸的电话!”媳妇好好象清醒过来了,一下子向着那部响个不停的手机扑了过去。
“桃桃,桃桃,是妈妈”她冲着那边叫喊着,声音显得有些失真。
“是我,桃桃妈,怕你惦记,告诉你一声桃桃有一点线索了。你别着急。咱们的桃桃会找到了”手机里传来了桃桃爸爸那有些精疲力尽的声音。
“在哪里?在哪里?你快说,快说啊!”桃桃的妈妈急促而激动地向着手机里边叫喊着。
婆婆不等媳妇说完,就一把从媳妇手中抢过了手机:“儿子,你说什么?桃桃,桃桃找到没有啊?”
“妈,您别着急,听我说,桃桃已经有了点线索了。”儿子的话尽管是嘶哑的,模糊的。可是,妈妈却听得一清二楚的。
她一把拉住儿媳妇的手,狂喜地说道:“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桃桃就要找到啦!”
桃桃妈一把抱住了婆婆,放声大哭起来。
手机挂断了。
桃桃的妈妈和婆婆忽然象丢失了什么似的,在屋子里面乱转着。
整整一个上午,桃桃的妈妈和婆婆就在这种等待和期盼中度过了。
天将傍晚的时候,桃桃的妈妈被外面的汽车声惊动了。她和婆婆一下子推开了房门。
一辆警车停在了院子里。桃桃妈怔怔地立在寒风里。婆婆也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动着脚步。她们害怕,害怕车子里面没有桃桃。
警车的门开了,桃桃的爸爸抱着桃桃走下了车。接着是几名警察也走了出来。
桃桃妈妈在见到桃桃有那一瞬间,哭喊着向孩子走去,在离桃桃不到两步的地方晕倒了。
婆婆也在一声哭叫后倒下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投入了对晕倒下去的人的呼唤和抢救之中。
婆婆很快地清醒过来。可是,任凭大家用尽了各种方法,桃桃的妈妈就是牙关紧闭,怎么也呼唤不醒。
人越聚越多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将桃桃妈妈抬进了屋子里,又是拍打胸口,又是狠狠地捏人中。大约折腾了两个时辰,人还是没有醒来。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人群里忽然响起了桃桃的哭声。
桃桃边哭边向妈妈走去。
说来也怪,还没等桃桃走近,桃桃的妈妈忽然睁大眼睛。
“孩子,我的桃桃!”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警车开走了,留下了被找到了桃桃,也留下了一付医治桃桃家人的解药。
第四篇:陪伴纪实故事
桐花的手机响了。
“喂,你好!你是张桐花同志,对吗?”
桐花说:“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乐康敬老院的院长,我姓陈。我们院里的李奶奶是位孤寡老人。她老人家挺可怜的,是四川人。听说你也是四川人,我们想招聘你来照顾李奶奶,不知你能不能来应聘。”
桐花很好奇,她在这座城市里无亲无故,刚来这座城市没几天,这家敬老院为什么会知道她是四川人呢?在她的一再追问下,陈院长才在电话里告诉她:原来,陈院长是在本市一家人才中介公司里的待业人员档案中发现桐花是四川人的。李奶奶因为有糖尿病,眼睛看东西不是很清楚,脑子也一阵清楚一阵糊涂的。老人在意识清醒时,常说她在老家四川有个女儿。老人家说要是能在临咽气之前见上女儿一面,这一辈子就死而无憾了。当初李奶奶来敬老院时一再说是没儿没女的,大伙猜测李奶奶可能是在身体越来越差的情况下思维有些混乱,开始想念家乡。陈院长看李奶奶可怜,就想了个办法,到各家人才中介公司去打听。桐花就被一家中介公司推荐给了陈院长。陈院长在电话上一再劝说桐花来照顾李奶奶。陈院长说工资待遇各方面都好商量。桐花说:“可我现在不想在这座城市里找工作了啊……”
听桐花的口气有些犹豫,陈院长在电话里有些沉不住气了,说:“桐花,我们虽然素不相识,但看在李奶奶无儿无女的份上,就来干一些日子吧。看样子李奶奶也没有多少日子了,要是李奶奶哪一天真不行了,你不想干可以随时走……”
桐花一边在火车站的售票窗口前排队,一边在电话里听陈院长说李奶奶的事情,当桐花听到陈院长焦急的口气时,有些被感动,觉得陈院长是个热心肠的女人。当她已经排到了售票窗口时,桐花做了个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她把伸向窗口的手又缩了回来,她不想买回老家四川的火车票了,她要去陪和她素不相识的李奶奶。
桐花来到敬老院,见到了陈院长。陈院长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桐花,真的是委屈你了,以后你喊李奶奶妈妈好吗?”桐花说:“我母亲病故好多年了,再喊别人妈我怕是不习惯……”哪知热心肠的陈院长没等桐花把话说完,就牵着她的手来到李奶奶的床前。陈院长轻轻附在李奶奶的耳边说:“李奶奶,你女儿来了,她看你来了!以后你女儿就不走了,天天在这伺候你,好吗?”
桐花的手被陈院长用力攥了一下。桐花知道这是陈院长让她赶紧喊一声妈妈。桐花无论如何喊不出来,把脸都涨红了,只好用四川话说:“以后我会好好伺候你老人家的。”
也许是听到了久违的乡音,也许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天上忽然掉下个亲生女儿,李奶奶很是激动:“妞妞,我的妞妞来了!”
李奶奶临咽气的时候,说:“妞妞在七个月大的时候就夭折了。我把桐花当作妞妞,只是被你们的热心肠感动,不想扫大伙儿的兴……”这时,桐花忽然把脸附在李奶奶的耳边,大声喊着:“妈妈,我是妞妞!”桐花从手腕上撸下一只玉镯,然后又从李奶奶的枕下摸出了另一只玉镯,天啊,两只玉镯一模一样!
原来,当年桐花因身体不好,丈夫骗她说女儿夭折了。女儿被抱走时,丈夫把一只玉镯放在包桐花的小棉被里。多年前,桐花的养父在快不行的时候,才把桐花的身世说了出来,并把这只玉镯交给了桐花。当时养父告诉她:“我也不知道你的亲生母亲是谁,但人家当时把你送给我的时候,说你的母亲也拿着和这只一模一样的玉镯。”
料理完李奶奶的后事,桐花就神密失踪了。她给陈院长和大伙留下一封信。信中说,母亲早就不在人世了,是养父把我抚养成人的,直到养父快不行时才告诉我身世之谜,说母亲就在这座城市。我只身来到这座城市,想先做保姆工作,再慢慢找母亲。那天我查出自己患了不治之症,我想回到原来生活的地方去接受化疗,却又接到陈院长的电话,我是在帮老人折洗枕套时,无意间发现那只玉镯的。我本想当时就告诉老人,但又怕老人一时经不起刺激。我没想到的是在帮别人的同时,却无意间帮了自己。信最后说,我离过一次婚,一直也没生过孩子。我很担心自己身体会撑不到母女相认的那天,只好每天大把大把地吃药。尽管我的身体很糟,但找到母亲的快乐一直让我强撑着。我没想到竟能撑了五十四天。我决定把个人大半生所积蓄的存款转到敬老院的账户上来。我们母女俩都感谢大伙儿,感谢好人……
看完信,陈院长说认识一个作家,想把这事说给作家,最好写成小说。不知现在这事写成小说了没有。
第五篇:迷途纪实故事
他说:“我给你整个范冰冰的眼睛,她的眼睛狐而媚,再给你隆个张曼玉的鼻子。这样,你就变成一个标准的美人了” 青春岁月里,有欢笑,有叛逆,有无限怀念的纯真,也有刻骨铭心的记忆。时间能让人释怀,如今,我已能笑着回想我那段青春的迷途。
参加Party,遇到真命天子 大学毕业后,我没有急着去找工作,而是像这个城市的许多年轻人一样,当上了并不光荣的“啃老族”,整天拿着父母辛苦挣来的钱去逛街购物,和一群小姐妹去下馆子喝下午茶,甚至,去参加各种时尚Party。我就是在参加一个小姐妹的生日Party时遇到了他,一个长相俊朗的时尚男生——高峰。看到他的刹那,我的心狂跳不已,仿佛一树的心花,在瞬间哗啦啦地绽放。我知道,我对他一见钟情了。可就在那个晚上,他对我竟然没有多看一眼。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长得不是很好看。
从小到大,我都很少听见别人夸奖我漂亮。我知道,在他面前我只是一只丑小鸭,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但心中对他的欢喜又告诉自己:我爱他,一定要得到他!我开始了猛烈的爱情攻势,制造了一次次的巧遇,去他工作的形象设计室找他给我设计发型,顺便请他吃饭。但他对我的态度,没有我想要的热情。于是,我更加频繁地向父母伸手要钱。这次,我对爸妈说,我要去学驾驶,可能需要2万块钱。他们听了我的话,竟然没有半点的怀疑,而且,是那么的高兴。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女儿终于知道学习了。接过爸爸给我的2万块钱,我的手竟有些发抖。我知道自己欺骗了他们。但这种歉疚,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当时在我的心中,高峰就是我的全部,没有他,我21岁的生命也就失去了意义。拿着2万块钱,我疯狂地追求高峰。我送他高档西装,毫不手软地买一千多块一双的皮鞋,给他买时尚手机,送他流行的MP4……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高峰终于被我的热情打动,答应和我交往。至此,我的2万块钱已所剩无几了。正在我为花钱而发愁时,父母靠着自己在银行工作的关系,给我安排了去上海郊区银行工作的机会。尽管距离高峰很远,但想到银行舒适的工作环境、丰厚的薪金待遇,我没有拒绝。为了整容,偷用父母的存款 每个周末,高峰都会来车站接我回家。
同事羡慕地说,有这样体贴的男朋友,真是幸福。又是周末,我像往常那样,在站台等高峰,却怎么也等不到。我担心他出了意外,赶紧拨他的手机,听筒里是一阵嘈杂的音乐声。我急促地问高峰在哪里,他回答说:“我在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不方便去接你了。” 挂了电话,我很郁闷。参加朋友的聚会,为什么不带我去?我只好坐车回家。回到家,我找到自己的小姐妹,问她:“高峰参加朋友的聚会不带我去,是为了什么?” 她的回答让我眩晕。她说:“如果一个男人不带他的女友或是老婆去参加朋友聚会,可能是觉得她长得有些对不起观众吧。” 她的话,极大地伤到了我的自尊。曾经,我最担心也最自卑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高峰他终于还是嫌弃我长得不好看。我问她:“如果我整容,让自己变得漂亮些,他会爱我吗?”她干脆地说:“那肯定会的,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女呀!” 于是,我决定去整容,为了爱情为了高峰,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我去整形医院咨询,得到的回答都说可以把我整得更加漂亮。甚至有家医院的医生告诉我说,好多明星都是在他们医院做的整形手术。但昂贵的手术费用令我望而却步。我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工资基本都花在高峰身上了。于是,我再次向爸妈要钱,告诉他们我要去整容,爸妈坚决反对。他们说,如果一个男孩子看中的是你的外表,孩子,趁早离开他吧,他不是真心喜欢你。
爸妈说得有道理,但那时候的我就是听不进去。一连多日,我一直心神恍惚,甚至在工作时走神,把一笔1万的取款看成了10万,幸好及时发现,否则后果就严重了。那天,我正在想着我的整容费用,一个储户打来电话,她告诉我,她有一笔存款要到期了,而她现在用不到这笔钱,所以请我帮她再续存3年。放下电话,我的心都快要跳了出来。因为,一个可怕的念头已经在我心底形成了。爸妈的银行存款,我何不先取出来用用!等我以后有钱了,再还给他们。很快,我找到了妈妈藏起来的存折,拿着她的身份证,取出10万元放进了自己的手提包。拿着那些钱,我请了假,带高峰住五星酒店,坐飞机去海南张家界旅游,给他买高档服装和数码相机。回来后,我说我要回去上班了。第一次,高峰深情地吻了我。那深情的吻,成了我美好的回忆,也让我在青春的路上,越滑越远。手术失败,我的爱情走到尽头 我终于走进了梦寐以求的整形医院,开始自己的“换脸”手术。我对医生说:“我的眼睛小,想把眼睛变得更大些,我的鼻子有些塌,想隆得高一些。”医生满口答应:“没问题,一定可以整得让你自己都吃惊。”他说:“我给你整个范冰冰的眼睛,她的眼睛狐而媚,再给你隆个张曼玉的鼻子。这样,你就变成一个标准的美人了” 也许是鬼迷心窍,我竟然相信了医生的鬼话。
躺在手术台上,接受这些手术时,我并没有恐惧,我的心里充满了对变脸之后的美好幻想。我想当我自信地站在高峰面前时,他会是多么感动和吃惊…… 几天后做拆线手术,医生告诉我说:“你可以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了。” 当医生一层层揭去缠绕在我眼部的棉纱时,我感觉我的心都要蹦出来了,我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面对镜中那个美丽的自己。终于,我睁开了眼睛,终于,我看到了整形后的自己。我惊呆了,随后放声大哭。原来,我的眼部手术失败了。我的左眼变得大而亮,可是我的右眼却变得红肿难看,看上去更小了。我问医生为什么会这样,医生的回答让我眩晕。他说:“任何一种手术都存在风险的,我也不能保证每个手术都百分之百的成功呀。” 我哭着问医生我该怎么办,他回答说继续做手术矫正,或许能好些。我别无选择,只好接受矫正手术。手术结束后,我没脸去见高峰,也没脸去见父母,只好躲在一个小姐妹家里,天天以泪洗面。
那些日子,我不接高峰的电话,也不给高峰打电话。后来,高峰通过朋友找到了我。见面时,我看到了他眼里的一丝惊恐,我知道是我的样子吓到他了。渐渐地,高峰对我明显地开始冷落了。他不给我打电话了,接我的电话,总是说自己很忙,匆匆就挂线。我找到他,他忙自己的工作,对我爱理不理。终于,他还是对我说:“对不起,小雨。我真的爱过你,可是现在,我无法和一个假人生活在一起。我们,还是分开吧。” 我哭着跑开了。事情败露,亲人劝我回家 由于我的大肆挥霍,再加上频繁的手术费用,偷来的10万元只剩下两万多块了,由于多日不上班,银行已经把我除了名。银行我是回不去了,高峰也不理我了。至此,我才害怕起来,爸妈迟早是会知道我偷用存款的事情。如果他们知道我偷了钱去整容去游玩,非得骂死我不可。我的泪流了下来。父母辛苦把我养大,可我呢?我一次次让他们失望,我真没用!那一刻,我连死的念头都有了。
于是,我买了去西藏的火车票,最后一次给高峰打电话:“高峰,我不想活了,我今天就动身去西藏,然后在那里自杀。”我以为高峰会安慰我挽留我,没想到他说:“小雨,你这样真的很无聊,我不喜欢。”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而我,绝望地登上了开往西藏的列车。妈妈很快发现存款少了10万块,但他们不知道我的去处,我已经很久没和他们联系了。于是他们找到了高峰。
高峰听到我所做的事情后,很害怕,对我的父母说:“小雨去西藏了,她说她要在那里自杀,我还以为她在和我开玩笑呢。” 火车上,我接到了爸爸的电话:“小雨,回来吧,我的孩子,爸爸原谅你了。什么事情都好解决的,你回家,好不好?” 我哭得说不出话来…… 在车站看到一脸憔悴的爸妈,我的心,那么真实地疼着。如今,我已走过了那个无知任性的年龄。那次回家后,我报名参加了研究生考试。研究生毕业后,我应聘到了一家银行,现在已经做到了客户经理的位置。我感谢青春岁月里的那一段迷途,正是它让我悔悟,让我正确地认识了自我,认识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