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母亲坟头是故乡散文
今天是2012年的元月5号,旧历腊月十二,儿子已经给我预定了10号的机票,离再次见到母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一片归心更加热切。
以脚的尺子丈量,一万里,母亲和我距离似乎太遥远,一边是祖国最西的边陲城市,另一边是大西南腹地的武陵山。
伏龙山脚,那一片热土,母亲安息的地方,十一年来,我已经把她作为自己安放心灵的港湾,多少次梦回故土,都是在母亲身旁。
而我和母亲的对话,十一年,十一个除夕,以跪的姿势,把每一年最想说的话和最不能说的话,告诉母亲。即便我走遍天涯海角,心的归宿,依然在母亲怀里,只在母亲怀里。
2008年,实在压抑了太久,终于去母亲坟头畅畅快快地哭了一场。《八年一哭》之后,原来从不敢碰触的那根最敏感最悲切的母亲弦,慢慢变得明朗,变得亲切,亲切得就像母亲健在时一样。
伏龙山那一片黛色的松林,庄重的,是我西域最西城的凝望;龙潭河在冬日的原野上无声蜿蜒,潆绕的,是我帕米尔一样雄浑的期待。
过去的2011年,好几次想母亲。那一夜,东归路上,于田315国道,差点去阴世陪母亲的车祸那夜,死神不敢取我,当时就知道是因为他们接受了母亲的祈求;那一夜,喀喇昆仑深处《哭泣的狼》,让我在跌下悬崖时,以九死一生的奇迹告慰母亲……
流浪的心,太久,太远,太需要亲情慰藉的时候,我常常轻声地呼唤“妈妈——!”在夜里,在昆仑山巅。这一声呼唤里有叶尔羌河一样奔涌的血液,这一声呼唤里甚至还有儿时的娇柔与依恋。所谓西部牛仔王,最脆弱的一面,只让母亲知道。
再有几天,就是母亲离开我们的第十二个除夕,马上又可以跟母亲在一起。喀什今年的雪比往年多了好几倍,这一下就是一个月,断断续续,天色也阴郁了一个月,把我思亲的心,一再地渲染。于是,归心更浓,恨不得此刻就到母亲身边,抚摸墓碑,倾心静默。
——天涯何处无归期,母亲坟头是故乡。
且将这一年的烦恼搁下,把心情整理得尽量恬适,一如二十年前一样,把最惬意的一面给母亲,带上儿子儿媳,带上鲜花,还有母亲喜欢的新鲜草莓……
母亲关怀我,让我在有生之年一直把这样的幸福与温馨延续,在每一个万家欢乐除夕,十一年,十二年,十三年……
——“妈妈,我们爱您!”
第二篇:故乡是一盏灯散文
唐朝诗人崔颢日落黄昏时发长影瘦回到故乡,他用凄楚的嗓音面对昏黄夕阳吟哦出千古名句:“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乡关在何处,举头有明灯。无论是迷途的风雪夜归人,无论是人在天涯途穷末路,总会有一盏灯在指引回乡游子,这盏灯便是故乡。
我家的三叔浪迹天涯五十七年后也回到故乡。但他不是衣锦还乡,也非行囊空空落魄回门,而是装在儿子双手捧着的骨灰盒里,由故乡这盏灯招魂引路,从日本石川县飘洋过海,朝着日落方向向西,再向西,回到故乡贵州省大方县。
三叔与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女儿从福州赶来,与“第二任妻子”所生的非婚女从常州赶来,同父异母的三姊妹第一次相见竟然不觉得生疏,血缘亲情跨过国界、跨过万里河山相拥而泣。姐弟三人同跪生父灵前,同上三柱香悼念回乡亡灵……
中国漆器之乡贵州省大定县(今大方县)汪氏家族世代以漆器为业。从我爷爷的爷爷开始,都是以经营漆器为生,以漆器工艺世代相传。大方县南门凹腰街鼎新漆器社是全县城一十三家漆器社之一,曾因其精工制作的隐花脱胎漆器“金瓜捧盒”入选巴拿马万国博览会,获得银奖而蜚声中国漆器界。曾记得父亲在店铺柜台左侧立一红底金字牌扁,由大定县书法家绕继吕先生之父撰文并手书:“大定漆器,誉满全球。始于汉唐,盛于明清……”脑海中至今仍留下儿时所见云南滇西马帮在店铺门前往马驮上装漆碗的情景,尤其是彪悍的云南马锅头脚上那双花草鞋,草鞋尖上缀一对红绒球,鞋帮上贴有金黄色亮片,直到如今一直想不通这有何用?
爷爷育有三子一女,三叔是兄弟姐妹中最最与众不同的怪人,生下来时象猫一样干叫两声后再也不哭,睁大双眼四处观望。他自幼生性好动聪慧过人,三岁半时即可背诵三字经,五岁时能背诵千字文;喜绘画,捏泥巴小猴小狗栩栩如生。七岁时便能跟着爷爷学绘漆画。十九岁时因不满包办婚姻借故离家出走去千里之外福建拜师学艺,在福州与一家漆器老板独生女成亲育有一女,后因忍受不了妻子彪悍性格弃家出走,去另一漆器之乡江苏常州重操旧业。在常州认识一流落街头胭花女子后又生一女,终因女方旧情复发与它人有染而又分手独自谋生。四十七岁时以一幅漆画“宁静秋色”参加日本国际工艺美术展一举夺得金奖,受邀到日本漆器之乡石川县漆画研究所讲学传艺,并因此而认识漆画艺术家伊藤秀子。事业上的共同爱好,艺术上的相互交流,日本女性的天性温顺,年过五十的三叔终于有了一个真情实感的家,心胸宽宏的伊藤秀子时常关心丈夫留在中国的两个女儿,时时予以经济资助。和睦家庭环境让三叔得以静心从事漆画艺术创作,终于在七十岁生日实现毕生愿望举行个人漆画艺术展,将中国漆器之乡大定县隐花推磨漆画艺术推向一个高峰,让漆画艺术从漆器商品中脱颖而出,延续并发展这门几乎失传的中国工艺奇葩。
三叔一生简衣素食,不嗜烟酒。清贫时,安于贫。富裕时,不淫于富。他生性崇尚自由,痛恨欺压放荡。在异邦虽无衣食之忧,然时时思念祖国、思念故乡。一生在异乡异邦漂泊,心底里一直暗暗请求父母原谅,请求妻女原谅,也深知经济上的接剂远不能替代丈夫和父亲责任,心是凄楚的、孤独的,时时受到良心遣责。三叔的一生在自责中渡日,直到暮年……
故乡在哪里?故乡在梦里。老城门,青石板街,斗姥阁老银杏树,七七四十九眼井,九层衙门宣慰府,奢香墓,万寿宫,城隍庙,玉皇阁,笔架山,百里杜鹃……如一幅幅湿漉漉水彩、一张张笔触厚重油画、一卷卷淡墨山水在冥冥之中飘若浮云……
故乡在哪里?故乡在看得见的青花瓷碗里。日本妈妈生的儿子用生硬的中国话对父辈们说:“爸爸在弥留之际想吃沙坝臭豆腐干,想吃豆豉粑,还有什么木姜花蘸酸菜豆汤……”于是,在死者骨灰盒前,增添这几碗亡灵生前日思夜想的家乡菜。
人在年青时是不太思念故乡的。青春的脚步都想远行,都想去闯一闯外面世界,试一试刚刚丰满的羽翼有没有力量向远方飞翔。直到暮年腿脚不能再长途跋涉时,就往回走,往生命的起点走。人生轨迹画了一个圆圈后又回到起点,这个起点便是故乡。
三叔并非仅仅是叶落归根,他要对薪火相传七千年的中国漆文化添薪加火,他留下遗嘱要儿子把国外漆画技艺融汇祖国福州脱胎漆器金钩隐花、融汇常州、平遥推光漆画技艺的秘诀借携骨还乡之机带回故乡。得到父亲真传的儿子随身带来一幅题为“风”的漆画就是中国四个漆器之乡特有专长并融汇日本漆画特技的杰作。画中表现一位日本艺妓顶着一把被风吹破的油纸伞疾步回家情景,侧面反映日本艺妓生活的艰辛。画面构思新颖,鲜丽的粉红色雨伞、被雨水冲淡脂粉后的靓丽面容、色彩绮丽的日本和服、樱花二月的烟雨,被漆画特有效果表现得淋漓尽致。似油画而胜过油画,似摄影而胜于摄影……
儿子身上流着中国人的血。他曾不远万里到祖国新疆北部高昌古回鹘王国故地写生采风,回到日本石川县后创作出一幅题为“十二木卡姆”漆画。画中九名维族老艺人手拿沙塔尔、弹拨尔、热瓦甫、独它尔、手鼓等乐器一边演奏一边放声歌唱。九名老人胖瘦高矮不一服装各异,面部表情生动奔放。在加拿大温哥华展出时得到的评价是:“十二木卡姆(漆画)让展览大厅的空气为之颤动……”,“让人想起俄罗斯油画大师列宾的《查波罗什人给土耳其苏丹的信》一画中的生动人物……”特别是漆画近景中矮木桌上的爪果,哈密瓜瓜皮上几可乱真的天然纹理就是父亲漆画“冰纹”特技真传。开裂石榴中的玫瑰红籽粒则是妈妈独创的“发磨透色”漆画工艺。一幅画浸透着两国一家世代心血。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儿子的漆画杰作“阿曼尼萨汗”(古回鹘王国汗王妃子),那位绝代佳人燃烧着情欲火焰的蓝宝石眼睛,就是儿子采用“嵌石推磨”特异技法、用中国国画颜料“石绿”作底,用精炼大漆透润凝固后再用人发蘸木腊油细磨而成。而薄如蝉翼的、若有若无的、披在王妃玉肩上的纱巾则是大方隐花漆器工艺之精髓。感谢上苍!中华民族的勤奋聪颖得到天才发挥,传承七千年的漆艺后继有人。这仅仅是叶落归根携骨还乡吗?这仅仅是古代徽商晋商们那种发财后荣归故里光宗耀祖吗?何为“反哺之恩”?何为“让中华民族立于世界之林匹夫有责”?游子们离乡背井,除了为求一口饭食,除了为积存一点钱财养家糊口,除了仅仅是远行飘泊,能不能在返乡行囊中装一点对故乡有益之物:一本书?一粒良种?亦或是一句信息?一门技艺?
故乡,当我们在鬓凋发疏、垂垂老矣的暮年朝着那盏灯寻找到日落黄昏中的乡关时,不再凄惶,不再酸楚,而是热泪盈眶喜极而泣,大喊一声:“故乡,我回来了……”
第三篇:有茶的地方是故乡散文
喜欢喝茶,却并不精通其中的奥妙,只是隐隐地贪恋着茶中的滋味。喜欢在周末,午后,没有任何心思的一觉睡醒,自由自在的烧上一壶自己亲手从山涧提来的泉水。茶是当地的山茶,在静静的书房里,温水慢煮。无需太多的繁杂,无需过多的心思,一桌一椅一卷书,把滚沸的清水倒进清澈的杯子里,望着鲜绿的茶儿在水中展示着她的优雅和舒展。轻涩,微苦,甘绵,醇厚,最后是清清的淡香混合着幽幽的墨香就这样融进书卷里,飘进屋子里,也静静地融进了心里。也许,茶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东西,特殊的生命过程经历了特殊的雨露风霜,静静地品起来,不同的环境总有一些不同的滋味,一品生命的清苦,二品岁月的艰辛,三品风土人情,四品人生甘醇,再品清淡而绵长的生命况味。渐渐地,淡淡的况味中,便有了心灵清净凡尘出壳的感觉。一杯清茶,涤去的是滚滚红尘中的历经和杂欲,留下的却是茶中滋味里饱含的人间禅味和凡道茶心。
有一次一个人下江南,办完公事,正值傍晚华灯初上,散漫的脚步就不知不觉地溜进了一间老巷,寻了一间古朴的茶馆走了进去。沉沉的古旧色和深深的青紫色氤氲着一派平淡祥和华贵厚重和神秘,精致秀巧的红木格栅外是江南所特有的那种潺潺的流水。寻一张靠着轩窗的桌子坐下,从古朴隆重自然天成的纹理中,就不知不觉的吸允到了历史的气息,似乎还隐约地曼妙着时光的声音。
几道石栏,几道格栅,几溪流水,几重拱门,就这样轻易地把人在一片黯灰色的格调里温馨地裹进了深深邃邃的历史甬道中。岁月的轮回,日月的更替,历史的兴衰,前朝后世的荣辱都已经无关紧要,紧要的只是眼前这些浓浓淡淡地显影在这深紫色的雕梁画栋中的风景和心情。心思可以随意地游走,弥漫着灵魂周围的却是那些历经经年的清苦干涩而又有些甘甜的滋味。
凭窗而望,倚栏把盏。耳边是“哗哗”的水声,眼前是飘移的乌蓬,轻纱帷幔,闪闪红灯的朦胧中,一个身着白底蓝花的青衣女子手撑船竿,嫣然一笑半遮面,就这样消失在眼前这一片恍惚的怅惘中。
茶是熟悉的江南老茶,却没有了往日的繁琐,一把粗糙的陶壶,两只笨拙的瓷碗,带着随意的慵懒和松弛,随心所欲的望着这房子,还有这窗里窗外,品着这南国他乡的时光,缭绕在这淡淡的茶香中。原始,故旧,朴拙,简约的感觉,却总让人有一股蒙着一层往日的情愫和风尘,有种深沉的沧桑和岁月的回味在里面。
“名茶如美色,未饮已倾城”。几点婉约,一种经典,千点随意,万般滋味。只有耳边流水合着淡淡清茗,把那些零零碎碎的心思抛洒在一壶香茗满口流芳的岁月里……
还有一次是在一个千年古刹。那年夏天,有缘去到千年古刹万年寺。进去时东张西望,在一个静幽处看见一间禅房,见方有五六平米,两位高僧席地而坐,前方放一面柴桌,高僧面无表情,无声无语,只一壶茶,静静的你一杯我一杯,半天轻呷一小口,走了近五个小时出来,路过禅房一瞧,禅房平静如初,来无声去无语,只有一壶老茶默默的做媒,我等甚是不解其意。方寸茶壶,也许对高僧来说已经尽纳了天地苍宇。而其中禅意,当然非我等闲之辈晓得。
也许这就是缘吧?古刹的茶道使我平添了生命中的一份禅心,江南的一夜茶情又使我从此和茶结下了不解之缘。每每忙碌或者清闲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茶,想起了千年古刹的那份静谧的茶道,想起了那个弥漫着江南古色古香的茶馆之夜,那条条轩窗,那道道格栅,那哗哗流水,那柔情似水软语缠绵的女子,还有那像茶一样飞扬了一夜的心思。在工作之余,在休闲假日,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时时刻刻的萦绕在心里,成为生命旅程中的一个无法忘却也无法割舍的嗜好和习惯。
生活在小城市里,庸庸碌碌凡事缠身又不易远行。就慢慢养成了一个习惯,每隔一段时间遇上一个周末,就会悄悄地关了手机,登上回乡的班车。故乡在一个安静的半山之间,海拔有点高,山回路转,故乡就隐藏在半山之间月亮之下的一个“俏江南”的地方。要说养心,故乡其实就是最宁静心灵的地方。那一湾清清的水,那一抹蓝蓝的天,那一汪静静的格子稻田和鱼塘,那一脉脉依偎在河边的老柳,一座栖息的水牛似的牛背山梁静卧在老家的屋后。房子还是那座熟悉的老房子,有点破旧,土墙乌瓦门前是一道弯弯曲曲的田埂,对门的阴坡是熟悉得一闭下眼睛就展现在眼帘下的残垣破壁的老院子,随着时光的变迁,有的外出工作,有的他乡谋生,心里不敢再去想象这生我养我的老院子的落寞,大房的大伯二伯去了,二房的大哥也去了,邻居家贤惠的表姐去了,故乡的熟人一年比一年少,但这里的一草一木却依旧是那么亲切而熟悉。故乡,乡村,祥和而静美,一天三道的炊烟总能勾起少年那许许多多的往事,还有那无法屏蔽的遐思,偶尔的雀声蛙鸣,总能掀开那无限恬淡的记忆。故乡,是滋养生命的地方,也是滋养心灵的地方。提上老祖宗遗留下的那只老木桶,到阴坡的老龙眼去打上一桶龙泉水,用土灶轻烧慢煮,再打开小背包,拿出一盒叶厚性犟的象元雾尖茶。还是那张小时候坐了无数次的小柴桌,还是那条已经被时光打磨得溜光溜光的小木凳,那被风霜岁月和烟尘摩挲得花花白白斑斑驳驳土墙的屋子,岁月浸蚀和狂风肆掠得已经有点关不严的木板门和木珊窗。家里的老茶罐早已找不见了,满目昏花的老母亲蹒蹒跚跚地拿来一个洗得透亮透亮的玻璃茶壶,洗茶,加水,冲泡,望着卷起的茶叶慢慢地翻转,绽开,跳跃地轻歌曼舞,再沉沉浮浮。就这样轻呷着一小段一小段宁静的时光,看着夕阳慢慢地从对门的山寨一点点沉下,老屋的竹园上空冒起淡淡的炊烟,门前的乡村路上,一群群刚刚上岸的鸭子还在甩打着身上的水珠……自然随意中,一壶淡茶浮生半日,点点凡尘从心底渐渐消失,清茶旧舍中,是一道道纯净的乡情,一滴滴清澈的往事,一丝丝暖暖的记忆,一节节犹新的故事,一声声清脆的蛙鸣。已逝的长辈,久违的邻里,天涯的好友,辗转的兄弟,流失的岁月和时光,走了,又来了。
故乡,是一个适宜轻呷慢品的地方,是一个适宜回忆的地方,是一个让游子歇脚的地方,也是一个栖息身体放牧灵魂的地方!
这个时候,往往才感到过往时常常不解无数次念叨过的“少年不识愁滋味”,才觉得原来喝茶于少年而言是太淡太淡的味道了。一个人只有在岁月中经历了太多的浮躁烦恼沉浮和喧嚣,才能静下心来慢慢的感受这清淡白水里的几寸光阴几分禅意,还有这细呷慢品中的隽永悠长。
“平生于物之无取,消受山中水一杯”。人生如茶,茶似人生。
茶是木板柴桌上面的一株幽兰,是断壁残瓦间的一抹初春,是打在青布棉衣上的一朵素梅,是富丽堂皇宫殿角落里的一芽淡绿,也是一片汪田中冒出的一支沁满珠露的清荷。茶是春天的一枚娇嫩使者,夏天的一缕淡淡幽凉,秋天的一抹浓浓香雅,冬天的一盏静静暖阳。
漂泊,流浪,为了谋生,总是要在外面游荡。出门久了,忽然又觉得,有茶的地方是故乡。浪迹天涯,命运难测,心情不定,机缘自定,而幽幽的岁月却在慢慢地游走。茶是可以引着自己回故乡的东西,也是带着故乡可以浪迹天涯的物什。一杯泉水两叶绿,放下心思回故乡,在荒漠,亦在闹市,在海边,亦在乡隅,有躯体,亦有灵魂。
也许,今生,生命之于我。有茶的地方是故乡。
风淡,云轻,天远,地静。海阔天空,红尘滚滚,茶语禅心,有茶的地方是故乡。
第四篇:我是故乡的燕子优美散文
推开咿呀作响的门,就推开了一段记忆。站在门口,我就站在了童年的光影里。
院内的那棵枣树仍在,只是更粗壮丰满,收留了近1/5的院落的日光。枣子不大,也不怎么好吃。在那年那月里,枣子刚刚泛青,就引来了我的遐想。偷偷地摘几个,揉搓揉搓,就放在嘴里。等到中秋前后,一颗颗枣子通体黑红透亮,饱满圆润,成了难得的果品。尤其秋风渐起之时,听到沙沙的叶与叶的摩挲之声,姥姥就开始自制月饼。胡麻油、芝麻红糖馅,酥香可口。那时,月亮真是饱满如玉。星星,在夜的幕布上,闪闪如银。枣树、月亮、月饼是我最初的中秋记忆。
院落的正房是姥姥、姥爷曾经住过的地方,如今家具已换。记忆中,一进门,是一对大红色的柜子,上面摆放着一个长约一米的梳妆镜。镜面模糊,底座雕花精美。镜子的旁边是一对青花瓷瓶,不知是谁不小心,还是岁月的的纹路?其中的一只已有裂纹。镜子的上方,是姥姥的母亲的照片,黑白色。这是一位性格坚韧的女人,眼神里透露着刚毅。她死了丈夫,带着我的姥姥改嫁到此。姥姥当年12岁,姥爷6岁,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最后成亲,成了相守一生的爱人。92年,姥爷去世,一年多,姥姥也随他而去。
姥姥性格温顺,个字矮小,常常把头发梳理的光鲜整齐。灰布斜襟小袄,黑色齐腰裤子。记忆中,姥姥很少下地干活,她常盘腿坐在炕头,缝补衣服。外面阳光穿过白灵灵的窗棂和红通通的窗花直射在屋里,姥姥的身影就投射在床上印花的漆布上。夜晚上灯时分,灯光慵懒,昏暗的屋子里只有灶膛的火光一闪闪,印着姥姥的脸。北方乡村的冬季是难捱的。一入夜,更是冰冷刺骨。每到天黑,姥姥就会抱回秸秆,热点温水,把炕头烧得暖烘烘的。如果外面再下点雪,那幸福就荡漾周遭、遍布全身了。
土炕简直是浓缩的生活图景。姥爷请人在土炕和墙壁的连接处画了不少的作品。有各路神仙,有飞禽走兽,有花草山水,有亭台楼阁。有时躺在炕上,看着这些绘画作品,真是浮想联翩。这些作品,还有墙上的年画,在我幼小的心里,种下了艺术的种子。土炕的南头睡着姥姥,北面睡着姥爷,两人相隔甚远,这是他们一生的习惯。
姥爷一生勤劳,走过西口,为做生意的老板当过管家,也做过生产大队队长。他能干善良,厚道质朴,待人极好。对我,更是温情备至。一到县城庙会,姥爷总要带着我吃个油条,买点零碎,然后坐在县城的人民广场看戏。戏园里人山人海,我只能站在姥爷的自行车上,远远眺望。姥爷通常是不看戏的,只是死死地扶着自行车和我。他爱戴顶蓝帽子,卡其布的,褪色不少,在阳光下,汗津津的。戏是听不懂的,只是看着戏台上花花绿绿的演员上上下下,来回穿梭。鲜艳的服饰,油彩的脸谱把单调的县城、单纯的岁月涂抹上了热烈与激情。戏台旁边是新华书店,书店门口,有人摆设书摊赚钱,看一本连环画册、儿童图书,大概需要几分钱。具体是多少,忘记了。
正房旁边曾是二舅的新房。至今,二舅已经近60岁了。二舅妈,那个一生好强朴素的女人。嫁给二舅,她是二婚,她时常和我说起以前的婆家。她是种田的好手,是远近闻名的肯吃苦的女人。几亩西瓜地,在她的打理之下,为这个小家庭带来不少的收入。记忆里,常和舅妈、表弟、表妹看瓜地。嫩绿的瓜秧,圆嘟嘟的西瓜,为我们带来一夏的清凉。舅妈待我的好,一世记得。舅妈命苦,早早死了丈夫,可惜,自己不到五十,也终归撒手人寰。记忆里,小小的县城车站,她送我回城。每次,她总会为我买一小袋苹果。长长的站台,她推着飞鸽牌的二八式自行车,伫立风里。她胖胖的身子和风里的头巾,已经消散。只剩村头的坟茔和枯草告诉世人,她曾经来过。如今,她用一生的勤苦盖起的砖瓦新房,也无福消受了。
最西边的房子当年归属三舅。三舅妈是本村人。每到农历7月15,当地要蒸“面羊”,其实就是一种面食。小小的我,在姥姥的嘱托下,提着“面羊”给未过门的媳妇(三舅妈)送去。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走过一片庄稼地,走过一个小水潭,追追蝴蝶,再逗逗小狗,路途不远,但我能走半天。那时的阳光可真毒,把整个村庄照得敞亮敞亮的。
姥姥家对门的女人是整个街道的面食高手。这个女人瘦高瘦高的,姿态也很婀娜,但好像眼睛不太好,常常是虚眯着眼睛,但她的“并蒂莲花,双头面鱼”做得最好。尤其是出锅以后,再上点颜色,白底红花绿叶,简直就是一个工艺品。她女儿的两个孩子是我童年的玩伴,现在依稀记得他们当年的影像。一到暑假,我们就必定一起,玩他个鸡飞狗跳。较小的孩子在一年“闹年”的时候,让飞来的“二踢脚”炸瞎了一只眼。而大一些的,也在前几年,因为煤气泄漏,中毒身亡。
姥爷家的东房是临时搭起的一个泥坯房。黄昏时分,风箱开始有节奏的呱嗒呱嗒,家家户户便是一片炊烟袅袅。姥姥扭着她的小脚,忙乎着生火做饭。她身体不好,姥爷特地买了一只奶羊,羊奶中再熬点小米,算是极好的补品。我闻不惯羊奶味道,常常端着饭碗,跑到隔壁的王家去。
村里人叫王家主人——“仁元老汉”。他是当地以前的“地主”。由于思想进步,把土地家产都分给了农民,所以没受到什么处分。据我的母亲回忆,当年,他捐献的元宝,满满地摆了一窗台。他家院里有棵榆树,十分茂盛高大。一到夏天,便撑起一片阴凉。我最爱端着饭碗,坐在他家的榆树下、台阶上。任凉风习习,鸟鸣啁啾。“仁元老汉”知书达理,似乎很少和村里的农民说话。过年过节,也很少和人来往。他是寂寞的,即使他把那么多的元宝都献了出去。和我这个城里人,倒是常常聊天。或问些城里的事情,或顺便讲讲仁义之理。记忆里,一到过年,他就会穿上长袍、白白的袜子、圆口的布鞋。他家有个香炉,旁边的蜡烛光焰照人。
他的太太也是个窈窕的女人,身材很好,尤其是那一双“三寸金莲”,走起路来,摇摇摆摆,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但女人的婀娜,尽显其中。据说,这个老太太死后,他料理了后事。把自己的妻子安排妥当的第三天,自己也仙逝了。他的儿子也就一并给他们举行了葬礼。生死不离,相伴一生。这就是爱情吧。两年前,他的那个儿子,并非亲生的儿子,瘫痪多年,也死去了。孙子继承了产业,盖起了新房。那棵榆树,连同那个老院,早已夷为平地。只有散落在角落里的片砖片瓦和砖瓦下的蛐蛐吟唱着“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姥爷家的南房曾是一个牛圈,旁边是一猪圈,猪圈的房顶上搭着鸡窝。这三只动物,从从晨起到日落,一年四季,和谐地相处着。我最不喜欢的是那头母牛。早晨5点,天刚蒙蒙亮,姥爷就催我早起,要我和邻居家的伙伴一道放牛。村庄的北面,是一大片树林。我把牛放到草地上,任由它吃草、反刍、打滚。那些年轻的后生则找片空地,平躺下,吹响柳笛,聊起村里的媳妇来。柳笛,也把年轻的心撩拨的空荡荡的。
我一直觉得村里的张家媳妇好命,找到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孩。这个男孩人长得帅气,还会拉二胡。村庄的正中央有个戏台。秋收过后,戏就开演了。他们不会邀请城里演艺界的名角,一把唢呐,一个二胡,几声锣鼓。“闹元宵”“打酸枣”,来个二人台,再来了山西梆子,不需要喇叭,只那么清亮亮的几嗓子,就唱出个柔肠百转,吼出个地动山摇。曲终人散之后,踏着月色回家。这时,乡村也安静的睡了,只剩下狗叫、蛙鸣。
30年后,当我站在老院的门口,在斑驳的墙缝间寻找我生命的印记时,只剩下一声叹息。村口的那棵穿天杨没了,小河里哗哗的流水没了,那影响我生命成长的人,也都走出了我的世界。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我是故乡的那只燕子,飞走了,还能找到曾经筑巢的屋檐吗?
第五篇:故乡情感散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当你走向成年,面对大千世界,社会之门吱呀一声为你开启之时,这意味着:你即将迈出故乡的门坎。
也许,在你迈出故乡门坎之际,你会回望,深情打量这个你童年编织梦想的地方。翻一翻你陈旧的课本和小人书,摸一摸心爱的自制小木枪,小心翼翼地把它们锁进柜子,然后告别双亲的慈爱和鼓励,还有几分担忧的目光,很潇洒地扬一扬手:再见,故乡。
此时,你心灵的风帆正被跃跃欲试、展翅云天的兴奋与激动鼓荡着,故乡之恋很快被冲淡,甚至没了踪影。你的脚步有些踉跄,可你却不肯回过头去,祈求双亲的搀扶。你的心有些落寞,却不再回到故乡的院子树下去寻找慰籍。于是,你有了自己崭新的天地,有了许许多多的朋友、许许多多的故事,与故乡没有什么瓜葛的故事。你走过青年、走过壮年、走向老年……在你的履历上,一页页地写着友谊、爱情和事业;写着恣意或者彷徨,欢乐或者痛苦,激进或者消沉;写着曲折的人生、潇洒的人生、成熟的人生、诗意的人生……
然而,亲爱的朋友,你可曾想起过你的故乡么?你在什么时候开始想起你的故乡的呢?当你隔着岁月的河流频频回首时,故乡对你意味着什么?
故乡对有的人来说,意味着村落、田野、门前的小河和老榆树,缭绕的炊烟和母亲的呼唤;有的人心中的故乡则是古老的小镇,窄窄长长的青石板路,敲饴糖老人的吆喝和除夕夜劈劈啪啪响成一片的鞭炮声;或者是都市深处的四合院、院中的老井、童年剪贴的窗花和隔着小巷传来的大街上呜呜的汽车声。
当你一次次梦游故乡时,你发现,在你告别故乡之后,故乡并未远离,它还在你的心中,像一条无声的地下河默默流淌,从来没有干涸过。
凭着你的全部人生经验,你还发现,故乡不只是指自己的出生地,不只是山村、青石板路和老井,故乡的内涵原来是那样的丰厚与博大——
童年是成年的故乡,父母是自己的故乡,祖先是今人的故乡,古代是现代的故乡,过去是现在的故乡,历史是现实的故乡,乡村是城市的故乡,大自然是所有生命的故乡……
这不是自由任意的联想。不,不是。
故乡就是历史,你个人的历史,家族的历史,民族的历史,人类的历史。故乡意识、故乡情感就是对于你个人经验乃至全部人类经验的历史感。这历史感不是书写史志或传记的那种历史眼光,它是一种悠长的袅袅不绝的感受,这种感受不断地在你的生活中弥漫开来,成为你精神的无边依托。你不断地走进历史,你自己的历史,人类生活的历史;历史也在走进你,走进你的现实行动,走进你的内心世界。你与历史之间由你的故乡意识——历史感而有了一种无言而永久的承诺。你所做的仿佛只是对童年的梦幻、双亲的期望、以往贤哲的诚诫的印证。
想起故乡时,你不会忘记现代生活带来的某些让你不快的感受。或者说,正是这种感受让你想起故乡。在立交桥与摩天大楼构建的城堡中,大地似乎变得陌生。住在装有空调和席梦思的居室中,却常感到无家可归。在霓虹灯变幻的色彩中,茫茫不知故乡在何处。
你想“家”了,涌起了绵绵不尽的乡愁。故乡意识是对现代人生活一种意味深长的规劝。故乡在现代生活制造出的大片大片的人际沙漠中植进一方绿洲,在人们沉迷欲望与享乐的大海中划进一叶可供小憩的小舟,为成群结队的精神流浪儿和漂泊者营造一个修复创伤的栖息地。
故乡就是关怀。故乡意识就是对关怀的领受。故乡是无私的,它让我们每个现代人都能从那里领受一份关怀。那是对价值和意义的关怀,从自己的生命深处、从文化历史的深处汲取的关怀。人类作为现实生存鼓励的理想,关于价值与意义、崇高与正义、良知与善行,关于自由与秩序、责任与激情、和谐与亲睦……正是从人类的全部经验中,从童年、父母、祖先,从古代、过去、历史,从乡村、大自然……这广大而宽厚、悠远而深沉的故乡汩汩流出,源源不绝地流向今天,流向未来。
亲爱的朋友,让我们都不要淡忘、疏远心中的故乡,无论在得意或失意、忘乎所以或若有所思之时都能听到故乡深情的呼唤,怀着敬畏与虔诚、渴望依恋与庇佑之情来应答故乡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