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村头的那口老井抒情散文
都说吃水不忘打井人,这道理谁都懂,吃了那么多年井里的水,井,俺是记下了,这可不是丧良心,实在是那口井的年龄比俺的岁数还大着呢。
那口老井就座在村东的十字路口交叉的一侧,井深六丈有余,从黑洞洞的井口望下去,只能看见脸盆大的地儿。老井供养着村里上百口人的吃水浇园,牢固厚重的灰白条石井架,似乎只有根脚上长满的的厚厚苔藓还记得它的年岁,还有那伴陪着井架唱了一世情歌的老辘轳。
说起那口老井,就不得不提一个人——“井头”老胡头儿。从俺记事起,似乎老胡头就没离开过那口老井。听村里人讲,老胡头年轻的时候曾经参加过这口老井的挖掘工程,也是给村里出过力做过贡献的人,自然对这口老井情有独钟。每天天没放亮,老胡头就会佝偻着后背丫么悄动的第一个从家里溜出来,直到走到井边放下水桶,才会发出有节奏的“咚,咚”两声,接下来是水扁担的铁钩子搭到井架上发出稀里哗啦的脆响,这就算是老胡头向水缸见底的人家打过了招呼。待到老胡头挑回了第一担水浇到自家绿油油的菜地返回来时,人们才陆续的打开自家的大门,挑着水桶晃晃荡荡的来到井台,此时,老胡头那双小眼睛就会发出精光,灿烂的脸上挂满了笑意,心里暗自庆幸着这清凌凌的第一桶能倒进自己的缸里,流进自己的园子里,嘲笑那些只知搂着婆娘睡觉的懒汉们。老胡头儿对“井头”的称谓也不计较,倒也尽职尽责,每遇淘气的娃崽们靠近井口,一声响亮的吆喝,娃崽们就四处逃散开来。反正“井头”是他这辈子当过最大的官儿,仍然一如既往的吃他每天清晨打出的第一桶水。
山里人没多少文化,可讲究个规矩,到了井沿儿,会自己按照先后的顺序自觉地排好队,一会儿功夫,水桶就会像列队的士兵齐刷刷的排上一长溜儿。闲下来的人们会坐在井边的石头上,掏出旱烟口袋,捻上一袋旱烟,掐去捻头和屁股叼在嘴里。身旁的人也会烟口袋拽过来,自顾自地卷上一袋老旱烟。
山里人实在,就连盛水的水桶都和人一样实在,厚厚的铁皮,盛满水挑在肩上一担足有上百斤,没有把子力气是很难胜任的,挑水自然也成了男爷们儿的活儿,扁担成年累月压在肩上,成就了男人的担当。
有那毛躁的后生打水之前会先在掌心上啐上一口唾沫,双手合在一起搓一搓,然后麻利的提起空桶,系上井绳扣扔到井里,趁着水桶下坠的惯力另只手松开紧攥的辘轳把,任凭水桶自由下落,辘轳围绕轴心打着欢快的转转,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油滑的井绳像飞蛇一样扭动跳跃,强大的惯力带动笨重井架,井架也跟着一起抖动,盯着剩下井绳的圈数,掌控着距离水面的距离,弯腰伸手抚摸下压控制住辘轳,跳动嘎然而止,那手劲拿捏得恰到好处。这场面也只有毛毛愣愣的的后生娃打水时才能见得,上了年岁的才不会去干那些没有把握的事,倒也不是怜惜那双糙手,还想让自家的水桶多用几年,心疼着水桶哩。
老井里的水,清冽甘甜,喝到嘴里柔润绵软,渴了,舀上一瓢咕嘟咕嘟一阵猛喝,绝不会伤脾呛肺。一样的豆子做出来的豆腐,用老井里的水,出的豆腐要比别处的多得多,豆香纯正浓郁。
夏日的夜晚,井台就成了人们纳凉的好去处,饭后的人们围在井台南山打狼北山套虎的闲聊着,恣意地享受着从井底冒出的丝丝凉气,驱赶着难耐的暑气;进入严冬,井口结上一层厚厚的冰坨,井壁周围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水柱,忙碌一年的人们开始了“猫冬”,也不再急着赶着打水,井台上也肃静了而许多。
随着岁月的变迁,人们的生活条件逐步得到改善,那口老井早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里,留下的只有是吃水人永久的记忆贮存。
第二篇:村头村解说词
村头村解说词
春光明媚、桃红柳绿,千亩毛竹映入眼帘,密密匝匝、高低错落、四季常青,走进位于明溪县西北部的盖洋镇村头村,田野里一派春耕繁忙景像,生活劳作的农民就像置身于花园一般;整齐划
一、千亩连片的树苗花卉连成一片彩色的海洋;垂柳依依、怡然自乐、干净整洁的农家小院就掩映在那醉人的毛竹丛中„„走进这个耕地面积2565亩,山地面积18636亩,森林面积16295亩,绿化覆盖率81.6%,辖5个自然村,7个村民小组,306户,959人的村头村,就如走进了一个小小的人间天堂,和谐,优美,静谧,幸福。
全村产业提升、美化家园、新风创评、党建示范,这一项项务实创新的举措,如汩汩清泉,为村头村的新农村建设不断注入新的活力。
在农业发展中,村头村积极引导农户发展现代特色农业,做到趋利避害,高效转化,良性循环,取得经济、生态、社会效益的协调统一形,成了“高产、高效、优质”的农业生产体系和农业生态系统。引进宁波滕头和谐园林工程有限公司,建立珍稀绿化苗木和园林绿化苗木种植基地,探索一条“支部+公司+基地+农户”的致富链。
在林业方面,村头村大力发展林木资源,绿化覆盖率达81.6%。严格规范森林采伐经营活动,严控大于25度坡地开垦,加强森林植被的保护。配备专职护林员,加强生态公益林保护与管理工作。
在工业方面,村头村严格落实环境保护政策,村委班子在讨论招商引资中也特别提出了“三不引进”:一是重污染的企业不引进,二是没有合格标准的污染物处理系统的企业不引进,三是有扰民可能的企业不引进。2010年全村工业污染排放达标率达100%,有效保护了自然环境。
在农村污染治理方面,累计投入资金15万余元,已建成沼气池122口,有效地改善了农村的居住环境,同时沼气的使用减少了农村林木的消耗,每年可节约700多立方米的木材,有力地保护了森林资源。
在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方面,投入资金301万元建设了总长度为7.8公里村头至桃支段公路的改建工程。还大力加强农业设施建设,投资16万元,新建水坝2个、改造水坝2个,新建机耕路2.5公里及1700米的40U型槽水沟。与此同时村头村还加强文化设施建设。投资8万元完成篮球场及农民健身广场建设,投资4万元实施“福建农家书屋工程”、投资3万元安装农村党员干部远程教育设施及建设村文化活动中心。
在大力抓好经济建设的同时,村头村还大力开展精神文明建设。先后被评为明溪县生态文明示范村、明溪县级信用村、三明市新农村建设市级示范村、市级文明村、“县先进基层党组织”荣誉称号。
村头村自生态村建设以来,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极大地改善了生态环境和人居环境。走出了一条具有地方特色的经济发展路子,2010年农民人均收入达到6441元。今后,村头村将认真落实科学发展观,继续不断提升生态创建水平,大力发展优质农产品,着力加强公路绿化和生态公益林建设,做好房屋规划合理有序,努力建设一个更加文明、和谐、富裕的海西新农村。
第三篇:情系老井
情系老井
——论文化功能在《老井》中的体现
看完电影《老井》,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一幕,应该是老井村最后的石碑。石碑上镌刻着“千古流芳”和《老井村打井史碑记》,刻上了老井村几百年来打井而死去一长串祖辈的名字。虽然电影的结局是圆满的,老井村的村民终于得到了水资源,但是故事的经过却是一个又一个的悲剧,让人的心中不得不发出一声声震人心脾的悲叹。
黄土高原的老井村祖祖辈辈打不出一眼井,老年人把打井的希望寄托于年轻人身上。这让我联想到了一则寓言“愚公移山”,明知要移动这座山要花掉祖祖辈辈的力气,甚至牺牲他们的生命,但是前人也在所不息。只要看见一息渺茫的希望,他们就会为之奋斗一生。并把这种希望寄托于后代,望有一天可以踏出平地,走出高山。两个故事所要表达与传承的精神是一致的,但从现实层面来说,无论是愚公还是老井村的祖辈们,我们都可以看出他们的愚昧无知与墨守陈规的腐朽。而且要用所有的死死伤伤,旺泉婚姻的妥协与巧英感情的牺牲,旺才生命的付出,村民们的物质捐献,所有的一切一切的投入,留下的只不过是一块流芳碑。诚然这是毫不值得的。但是正是因为这种不值得与老井村人们的高尚精神文化层面形成强烈的对比,让老井村的人民对乡土的那种热恋与强烈的恋根情怀展露于画面之上,深深地触动着每位中华儿女的心。他们对老井的情怀对故乡传承愿意牺牲自己的所有的伟岸精神与每个人心中所怀的那份坚定的信念,让之成为一种心灵的契约,默默的积淀在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中。同时,这里也体现了文化的认知功能,它表现为人类所具有的一种知识能力和创造能力,对于一种事物的了解,是文化认知的结束,同时又是文化认知的开始,老井村的村民祖祖辈辈用着古老的方式打井正是这种缺乏科学理念的打井凡是让许许多多的生命献身于此。而在历史的磨合与历练中,村民意识开始觉醒,只有科学的方法才可让老井顺利的打成。因此旺泉和巧英等一群青年参加了县办水纹地质学班学习科学的打井方法,最后老井村历史第一口以科学方法测定井位的老井终于被打成了。文化的这种认知基础上创造形成新的文化内容,开始新一轮文化认知。也就是这种文化的认知功能,转变着村民文化的观念,促成老井村文化的不断进步。
整部电影都是围绕着老井村水资源缺乏而世代打井取水展开的一系列情节。老井村特殊的地理位置导致缺水,整个村的生存繁衍,它所形成的文化也是围绕满足需水的生理需要。影片中,两村的子弟为了争夺水源而经常集体械斗。旺泉迫于家庭的压力要做年轻寡妇喜凤“倒插门”女婿。还有各种细节的描写,一双双饥渴的眼神,一副副木讷的表情„„这一幕幕的情节中展现了文化功能就是为了满足人类不同层次的各种需要。
旺泉本可以与巧英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由于传统的习俗与观念,婚姻大事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且旺泉在背负着重大的责任感之下,他抑制了个人的欲望,舍弃了与巧英的爱情,在压迫中进入年轻寡妇喜凤的家,成为“倒插门”女婿。他已成为社会所遗留下来的传统模式和准则的牺牲品,文化的这种规范功能,让相同文化环境下的人建立起整合约束人的标准,每个生活于期间的人都必须遵守这种标准。
祖祖辈辈打井,为着这口井不断地付出自己的辛劳和汗水,越是付出就越是凝聚村民们无限的恋土情怀,让凿井寻水成为老井村的一种传统,世世代代的流传下去,这种强大的凝聚力,来自一种坚定的信仰,来自一种对根的留恋,为了让家乡人喝上水,万水爷带头捐出自己的棺木,喜凤也将自家的缝纫机捐出来。相同的思维模式,相同的道德规范,相同的价值观念和相同的语言与风俗习惯所产生的巨大的认同是形成老井巨大的凝聚力的原因。
文化还具有调控与其他族群文化的关系,文化有排他性的特点对于其他文化的宽容一般都有一个度,那就是不危及自身文化的存在和发展为前提,由于水源缺乏的生理需要,而两村的子弟为了争夺水源而经常集体械斗,这里面的点点滴滴都是文化的调控功能在起者作用。
影片能很好的体现和阐释文化功能的认知功能,凝聚功能,规范功能,调控功能。这种文化功能植根于老井中的文化,正是这种永恒不灭的情怀,这种对乡土的深切爱恋,一种坚定的信念,相信终有一天,老井可以打出水来的希望,紧紧的系在了这口古老的井上,让在这黄土高原上的村民们用尽自己的心血,在这里挥洒着自己的血泪,抒写着一串串动人的故事。让这深深的文化印记,在历史的长河中发出耀眼的光辉。
第四篇:老井电影赏析
老井电影赏析
初看到这部电影,第一个感觉就是贫瘠,由内而外感到压抑,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永远洗不干净的脸还是因为他们永远是干的嘴皮,和平常看的电影是不一样的,恰如老师说的那样我们已经习惯了华丽的场面,灿烂美丽的衣服,丰富曲折的剧情,即使能够猜到结尾但是仍然看的津津有味,但是这部电影我猜不到下一场给我带来的是什么,想到旺泉巧英在高不见顶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上精心勘测,想到一群年轻人在井下辛苦的作业,也想到那井塌方之后旺才的不行遇难,旺泉巧英在井下生死未卜之际的真情流露;想到万水爷的刚勇,为集资挖井而慷慨捐棺的无畏;想到电影结尾从明清到民国又从民国到共和国一代代一辈辈同自然做着徒劳的斗争,在那块“千古流芳”的碑上刻上老井村几百年来为打井而死去的一长串祖辈的名字,让那种坚韧不拔的精神流芳千古„„对水的渴求使老井人在生活的重压下向着既定目标前进,坚韧不拔的奋斗追寻着水源为主线,并穿插纯朴凄美的山村爱情故事及生勇激烈震撼人心的械斗场面。多侧面、多角度、多视点地的反映了老井村的现实生活,在不断转化的时空和形形色色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中给观众全景化的印象。
放弃自己深爱的人,娶一个自己毫无爱可言的人生活是痛苦的。当《老井》中旺泉因家庭的贫困,兄长的责任,被迫离开志同道合的巧英而选择寡妇喜凤作倒插门,为爱私奔不成,拗不过命运的安排得时候,我似乎也感觉到他们内心的不甘和怨恨。旺泉,一个犹如太行山上的石头般淳朴善良有志向有抱负的男子汉内心承载的历史责任感和个人情感上的矛盾冲突,现实的压力和性格上的软弱使他放弃自己的爱情,委曲求全入赘到寡妇段喜凤的家里,为了弟弟,为了家庭,只有接受“嫁一个娶一个”的安排,只有接受家庭为他选择的喜凤,而放弃那个与他举案齐眉,共同向往着山外的世界,思想进步,直爽大方的姑娘小英子。在全村人欢庆老井村终于有了自己的井的时候,有谁可以体会到旺泉的痛苦呢?巧英更是一个悲剧性人物,她有知识,向往美好的爱情生活,向往外面广阔的天地。但她在感情上彻底地失败了,不仅失去自己挚爱的对象,连对于爱情的追求也化为泡影。她心爱的人旺泉在老井村打出了水,也安家落户在这里,她惟一的路就是被迫逃遁。而喜凤我不能说她是幸福的,但是她是知足的,聪明的,她从不过问旺财和巧英之间的事,她看旺财的眼神说明她爱着她,只要能守着他就知足了,她的小心翼翼,她的委曲求全,无论旺财受到多少人的质疑她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她,传统妇女的形象在她身上表露无遗,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尽着做妻子的本分,这些旺财都看在了眼里。都在一步步的温暖着旺财不甘怨愤的心。
《老井》当中演员的表演真实、准确、细腻。在开拍之前,主创人员在太行山体验了两个多月的生活。男主角孙旺泉的扮演者张艺谋在此片之前一直做摄影,对表演没有经验,但导演看中他的形象气质,对生活和人物也有比较透彻的理解。虽然他的表演不够细腻,但能够准确地把握住旺泉的感觉,将他的朴实劲儿体现出来,这是一般专业演员也很难做到的。
《老井》是一部富有深刻哲理性的优秀影片,同时也是著名导演吴天明继《没有航标的河流》和《人生》之后的一部巅峰之作。影片的故事和它的片名一样,平淡却充满沉重的力量,虽然没有曲折动人的情节和扣人心弦的戏剧矛盾,却捕捉到古老民族最深刻的矛盾冲突:关于爱情、关于人与自然的搏斗、关于几代人的沟通、关于传统与现代的对峙,关于伦理观、土地观、关于个人价值与集体价值的取舍等等,是多重意识的统一,处理得深沉丰富、雄浑大气。
第五篇:村头的古庙散文
题记:古庙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默默地伫立在村头的土坝子上,散发着安详静谧的光芒。
一
那是一个四面环山的村子,东边是后头坡,西边是对门坡,南边是大云坡,北边是火烧坡。村子叫凉水井,村头有座修于清朝雍正年间的古庙,她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默默地伫立在土坝子上,散发着安详静谧的光芒。推开厚实的木门,里面的一石一木沾满了灵气,穿过铺着光滑石板的院落,一级一步向上跨,大殿上供奉着关公的神像。村里的那些老人,虔诚地跪拜在神像前,美好的愿望就在心底一点点滋长。
小时候家里没有电视机,在那些月朗星稀的夜晚,我喜欢叫上小伙伴去村头的古庙前听张大爷讲故事。月亮爬上了村后的山岗,一尘不染的夜风,飘过蛙声如潮的田野,滑过老梨树的枝桠,吻着张大爷的花白胡须。张大爷眯着双眼,吧嗒吧嗒过足了烟瘾,在鞋帮上磕了磕烟锅,沟壑纵横的脸庞上写满了自在和满足。他咳嗽几声清清嗓子,那些流传了几百年的传说,像一幅幅画面在我的眼前跳跃起来。几百年前,一伙穷凶极恶的土匪,翻过村子前面的那座陡峭的大山,背着大刀提着长矛,像发疯的野兽吼喊着往宁静的村子扑过来。村里的老老少少听到了土匪的呐喊声,来不及关窗锁门,也来不及收拾衣服钱粮,慌慌忙忙往村子后面的山顶跑去。想想那场面,儿背着娘,爹抱着娃,兄拉着弟,姐扶着妹,鸡飞狗吠哭声连天。那伙土匪刚喊杀到村口的土坝子上,看到关公骑着赤兔马,握着青龙偃月刀堵住了去路。土匪们吓破了心胆,纷纷扔下手里的大刀和长矛,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关公大吼一声,战马嘶鸣,土匪们没命似地往田坝上跑去,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村里的老老少少们来到土坝子上,知道这是关公显灵吓跑了土匪,于是就在土坝子上建起了古庙,年年祭祀岁岁祈祷。
几百年的传说,充满了祖先们的期望和愿景,依旧不老,值得子孙后人永久珍藏。每次听村里的老人说起这个流传了几百年的传说,我都会静静地仰望着古庙,祖先们挨饿受冻,砍倒了一棵棵大树,拿出自己从牙缝里省下的钱,去瓦窑里买来青灰色的瓦片,请来了能工巧匠修建古庙。我穿过了时间的隧道,看到了村前那条曲曲折折的小路上,祖先们穿着破旧的草鞋,流淌着汗水挑着青灰色的瓦片,一步一步往村里赶来。他们喊着号子,甩着膀子从村旁的大山上抬来一块块几百斤重的石头,整整齐齐地码在土坝子上。他们蹲在地上,握着手锤和凿子,一下一下打磨着石块。古庙的一砖一瓦,凝聚着祖先们的心血和汗水。为了子孙后代过上安宁的日子,什么苦累他们不愿意去承受呢?我不知道那位能工巧匠的名字,可每次望着那弯曲的屋面和那飞翘的屋角,庞大高耸的古庙显得格外灵巧和生动,飘荡着丝丝缕缕神奇的声音,从心底一点点滑过。
二
记忆中的古庙,供奉着观音、关公、雷震子等神像,却没有庙名。我问过村里的几位老人,他们也说不清楚。这几百年来,庙里前前后后住过几位师傅:张和尚、黄和尚、李和尚、肖师傅、苏师傅。老人们提起这一串名字时,除了苏师傅,别的师傅我都很陌生,只能留存在落满尘埃的故事里。
我坐在古庙前面的石墩上,望着夕阳染红了她的屋顶,低下头来,仿佛看到张和尚挑着水,从古井边稳稳当当地往古庙走来,肩上的扁担“吱吱呀呀”地唱着欢快的歌谣。还有那黄和尚握着竹扫把,弯着腰背仔仔细细地打扫着院落里的落叶,汗水顺着慈善的面庞一滴滴滑落。而那李和尚,仿佛还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念着经文,清脆的木鱼声从古庙里传过来,一声声落在我的心坎上。我还没出生前,肖师傅就去世了,安葬在村子前面的大山上。苏师傅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从我记事起,她已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了,从早到晚坐在古庙后面的小屋边眯着眼睛晒太阳,古庙附近的几户人家轮流挑水给她吃。
听母亲说,苏师傅结过婚,婆家姓吴,离我们村子有十几里路程。苏师傅的婆婆是一个泼辣的女人,成天想着法子折磨儿媳妇。苏师傅每天不停地忙家务活针线活,可她婆婆还是不满意,时时处处为难她。旧社会的女人没有地位,苏师傅在婆家实在熬不下去,又不能提出离婚,心灰意冷的她只好逃入古庙削发为尼,远离尘世的喧嚣,陪伴青灯古佛过完一生。可以说是苏师傅的婆婆,一手毁了苏师傅一生的幸福和快乐,要是婆婆对她好一点,她一定会像村里的那些妇女一样生儿育女,过着安稳平淡的日子。我不明白每当苏师傅的婆婆恶言恶语地咒骂苏师傅时,她的男人为什么不站出来替自己的女人说句公道话。当自己的女人走投无路逃进古庙时,他的心里难道没有一丝的愧疚和自责吗?我不知道在那个可怕的旧社会,像肖师傅这样命运悲惨的女人还有多少。
我记得苏师傅是在一个冷清的冬晨去世的,阴沉沉的天空飘着一星半点的雨丝。寂静的村子里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敲着铜锣边走边喊:“村里的年轻人们,苏师傅升天成佛啰,请你们帮忙把苏师傅抬上坟山去。”一条条狗狂吠起来,一扇扇厚实的木门开了,父老们纷纷从家里出来,叹着气一边说起苏师傅悲苦的一生,一边往古庙里赶去。苏师傅的坟墓挨着肖师傅,每次去坟山上放牛从苏师傅的坟前走过,我都会停下脚步看上几眼。我想要是苏师傅生长在新社会,她完全可以选择自己的婚姻和幸福,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三
苏师傅去世后,庙门一直关闭,古庙里显得冷冷清清。我上初二那年,村里有几位老人挨家挨户去凑钱翻修古庙,我们村叫凉水井,古庙取名“凉泉寺”。也就是那一年,赵师傅住进了村头的古庙里,冷清的古庙里又响起了清脆的木鱼声,悠扬的钟声又开始在村子上空飘荡开来。
一个周末,我从县城回家拿生活费,一个身材高大的出家人来家里找父亲商量一些事情,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赵师傅。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轻言细语地和父亲说话,神态慈祥。我给赵师傅倒了一杯茶水,没想到她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双手接过茶杯,弯腰放在桌子上。她没有喝茶,接着和父亲说话。送走赵师傅后,父亲就对母亲说:“赵师傅说她和我们村子有缘,想常年住下,焚香念经普度众生。村里每年只供她几百斤粮食,仅够填饱肚子,赵师傅为了攒几个灯油钱,就在古庙后面的小屋里养了些鸡鸭。村里有人对她意见很大,说出家人打坐念经才是正事,还去养鸡鸭干嘛?赵师傅来家里,想请我去做大家的思想工作,她不容易呀!出家人也是人,他们也要穿衣吃饭,自己养几只鸡鸭也没什么不对。赵师傅不嫌我们村子穷,有她照管古庙父老们都会放心,我答应她晚饭后就去找大家谈谈哩。”
从那以后,赵师傅隔三差五就来家里找父亲商量古庙里的一些事情,和我们家渐渐熟了起来。父亲回村里任村支书那年,他拜访了村里的好些老人,收集了古庙的好些资料,给上级部门写了一份报告,请求领导拨款修缮古庙。可还没有等到领导的回复,父亲就病倒了。我记得赵师傅来家里看望过父亲几次,每次都提着一些鸡蛋,那些鸡蛋是她平时提到乡场上去换灯油钱的。她又在山上挖了一些荒地,种了包谷和黄豆。赵师傅很忙,每次来家里看父亲,说些宽心话就急着赶回古庙去,连茶也顾不上喝一口。母亲说:“赵师傅是个好人,我们家欠着她的一场人情呢!”
父亲去世的第二天晚上,赵师傅来到家里念了大半夜的经文,她分文不取。忙完父亲的后事,母亲叫我去古庙里请赵师傅过来吃饭。我出门前,母亲再三交代:“赵师傅念了大半夜的经文,你一定要请她来家里坐一坐。她要是不在古庙里,你就去古庙后面的小屋里请她。”我轻轻推开厚实的木门,赵师傅不在里面,我又往古庙后面的那间小屋跑去。几只母鸡在院子里悠闲地觅食,赵师傅坐在小屋边搓玉米粒。她的膝盖上,放着一个筛子,她不慌不忙地搓着玉米,一粒一粒的玉米粒从手掌里滑落下来,平静的脸上写着丰收的喜悦。
“赵师傅,家里煮了些茶饭,我妈妈叫我过来请您。”
赵师傅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望着我笑了笑,轻声说:“我用过了茶饭,你们母子不必麻烦。你母亲身体虚弱,过几天我会去看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长路漫漫,记得要学会放下。”赵师傅说完这些话,坐下去接着搓玉米,玉米粒在暖暖的阳光下闪动着金色的光芒。
四
中专学校毕业后,我去外面寻找自己的未来。
记得在一个叫马场坪的小镇打工时,我每隔三个月就会回老家看一次母亲。为了赶早班车,我往往是下了夜班,换上干净衣服,啃着馒头往汽车站赶去。几百公里的路程,汽车走走停停,还要转几次车,太阳落山才风尘仆仆地回到日思夜想的村庄。母亲为了省钱,舍不得吃油,饭桌上就摆着一碗酸白菜和一碟辣椒水。她见我回去,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系上围裙给我打荷包蛋。我劝住了母亲,说:“妈,你不用忙,你煮的酸菜很香。”日子很苦,可回到了家里,就算喝的是凉水,你的心里也是甜的。我把打工挣来的钱交到母亲的手里,她往手指头上吐些唾沫,反反复复数着那些纸币,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绽放开来。
母亲刚数好钱,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瓢来了赵师傅的声音。赵师傅进屋坐下,望着我满目含笑,轻声说:“你出门在外,屋里就你母亲一人,我隔三差五就过来陪她说说话。听说你回来了,我赶过来看看。望着你我就想起了你父亲,他是个好人,每次从他的坟前走过,我都会坐着陪她说说话。”
“师傅是个有心人,应该是我去古庙里拜望师傅呀!”
她陪母亲说了一阵子话,望着我叹了叹气,抿了抿嘴唇,想说些什么,可咽了咽口水还是没有说出口。赵师傅是出家人,无牵无挂,她有什么烦恼呢?
“赵师傅,您有话就请直说。我父亲生病,您来家看望几次,每次都带着鸡蛋,可连我们家的水都没有喝上一口。我父亲去世的第二天,您来家里念了大半夜经文,不取分文,您是我们家的恩人呀!”
“佛渡有缘人,旧事不值一提。哎,说来惭愧,我养的那些母鸡正在孵小鸡,我身上缺些灯油钱,我想来想去,就来你家……”
我没有多想,抓出口袋里的零钱递给赵师傅。她双手接过零钱,把翘脚的纸币抹平,只取了十五块钱,余下的又给我退了回来:“这点钱就够了,等我去乡场上卖了鸡蛋,就把钱给你送过来。你不在家,我把钱还给你母亲。”
“师傅,您见外了,这点钱不用还,您留着买两斤菜油吃。”
“您不用劝我,有借就有还,一分钱也是债。”
“师傅,您看这样好不好,我母亲体弱多病,您就把这点钱拿去买几柱香,替我在菩萨面前焚烧,求菩萨保佑我母亲幸福安康。”
赵师傅慌忙站直身子,连着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对母亲说了几句话,就打算回古庙去。我送赵师傅出了院门,当她那高大的背影在朦胧的月光下渐渐远去时,我的心一下子疼痛起来。赵师傅是个出家人,可她为了几个灯油钱,还要走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挤在庸碌的人群中吆喝着卖鸡蛋。我觉得自己和那个贫穷的村子都欠赵师傅一些什么,可又帮不上她一丁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