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浅谈古希腊自然的循环性与亚里士多德的技术观论文
古希腊哲学是西方哲学的滥筋,也是西方技术哲学的开始之点,许多学者将亚里士多德看作第一位技术哲学家,并试图将他的技术哲学思想从他的哲学中分离出来,但这个工作在我国似乎刚刚开始。国内有少量学者开始从不同的角度研究亚氏技术思想,对于他的技术价值,技术伦理,技术活动,以及四因说与技术制作思想进行了评论,另外一些学者则受到了海德格尔的启发,从现象学的视角重新审视了亚氏的技术思想。几乎所有的学者都认为,亚氏的技术思想与他对自然的理解密不可分。古希腊自然哲学家们以及亚里士多德对于自然的研究,在亚氏技术哲学研究中处于重要地位。
一、古希腊循环的自然观
(一)古希腊Ф?σι释义
Ф?σι一词在古希腊表示着“自然”的含义,其词根中。本义就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去生长、涌现、出场”。所以,Ф?σι一词通常被认为是含有自动,涌现,出场之意。亚氏在《形而上学》第五卷详细探讨了自然的诸多含义:自然是自身之内具有运动本原的实体,质料由于能接受这种实体而被称为自然,生成由于运动起点在这种实体而被称为自然,自然或者潜在,或者现实地内在于事物。在《物理学》中亚里士多德具体地谈论了什么是自然。“所谓自然,就是一种由于自身而不是由于偶性地存在于事物之中的运动和静止的最初本原和原因。”这种有关运动的“本原”和“原因”最大的特点就是自身占有了运动和静止的趋势,这种趋势只有在返回自身的时候才能是永恒的,否则必然会有起点和终点。所以海德格尔认为自然的本质是“运动的事物从其自身而来对其运动状态的起始占有”,和“进入无蔽域的在场状态”,这正对应了汪子嵩所说的,Ф?σι 一词的诸多解释。而且指明了自然最大的特点就在于其运动状态的循环。
(二)自然哲学家们赋予自然的循环本性
公元 6 世纪初,伊奥尼亚的米利都,出现了一批把自然当成对象,对他们系统观察和总体描述的哲学家。它们对世界的起源,构造,组织以及各种天气现象做出了解释,这些解释使人们摆脱了原始宗教的束缚。古希腊的“物理学家”,开始了人们对自然的还原,使自然从神的力量中走出,为后来的科学出现开辟了一条道路。它们逐渐从对自然的神秘解释中解放出来,用自己的方式解释着世界,同样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也是如此。亚里士多德的自然观,是一个庞大而且复杂的体系,他的物理学和天文学有着总体自然和世界的一般原则的概念和抽象讨论,确证了他对自然存在方式的信念。
1.希腊宗教神话的自然循环思想。
古希腊人对于自然的理解离不开神话,对于神话之中蕴含的宇宙生成论的批评和争论,引起了自然哲学家们对于自然起源的争论。其多来源于荷马史诗,赫西俄德的《神谱》与《工作与时日》以及俄尔甫斯教流传的宇宙生成论。
2.早期自然哲学家眼中“循环的自然”。
提到自然循环的并不是泰勒斯,而是阿克那西曼德。阿克那西曼德的“无定”是世界的本原,在宇宙生成的第一阶段,从无定中分离出来的是一个涡旋,这个涡旋作用下相反者经由永恒的运动被分离开来,导致了万物的生成。“运动是永恒的,在其中结果诸天被生成。”在阿那克西曼德看来,大地由于重而处于涡旋的中央被循环生成,这种循环并不只是世界总体外观上的,在自然之中也有着循环的本质:大地在不停地变干又变成稀泥,万物将会变成泥浆,之后再通过变干的大地再次产生。
3.前苏格拉底时期精致的自然循环论。
在此之后的自然哲学家将自然的循环看作是单一的原始事物的可逆的运动。恩培多克勒在前人的基础上使循环自然观更加精致了。他在巴门尼德形而上学的立场上,认为自然生成于一,一生成水,火,土,气四根进而生成多,并且多也不断生成四根进而生成一,这是个循环的过程,持久重现。生成的循环中的实存就是四根,而动力则是友爱和斗争。整体看来,恩培多克勒的自然观继承并发展了前人,他给予了自然中的涡旋动力解释:友爱和斗争交替成为漩涡的中心,万物聚合为单一,生成无数有死者,其中包括了被认为有生的万物(在古希腊生命的界定与现在不同,往往是拥有能动的灵魂的东西)。自然仿佛是一个机械性的生成者,这个生成也是双向的,在另一个方向上复归于自然自身。
(三)亚里士多德的自然观
亚氏对自然的理解独到而精致,他根据前人的诸多猜测与讨论,通过自己的概括直接道出了自然的本质。自然是一个无比强力的推动者,它推动其自身之中一切存在者运转,而自然之中,又有一个自身不动而推动他物运动的一个推动者。亚氏的宇宙观是调和了前人的理论而形成的,在《物理学》中提到的“第一推动者”没有这么具体,而在《论天》中可以知道,这和阿那克萨戈拉的“努斯”的世界是极其相似的,即在月轮之上圆心之中存在着永恒的自身不动的推动者,它推动的运动从简单到复杂,一直到达混乱的大地,也就是人所共见的“自然”。所以说只有自然的秩序才是最好的状态。它的动力直接推动了这世界上一切的运动,每一个生成运动都不例外。他认为整个世界有一个宇宙灵魂在推动,而且具有这个灵魂的本体正是“努斯”,宇宙中充满了“努斯”,这个“努斯”由纯思构成,只有少数人也可以分有“努斯”而成为哲学家。
二、技术是反乎自然循环的运动
自然在亚里士多德体系中,是一个自身之内有运动和静止本原的,其运动从自身出发又终将返回自身的事物。在存在者中大部分是由于自然生成,剩下的就是由于技术。自然在自身之中具有事物的形状和形式,这种形状和形式除了在理性之外,不与事物相分离。形式自身具有运动源泉,与质料结合就生成了一个实体。自然为自然之内的存在者安排先行和后继,去为自然的目的而运动,生成。人工物不是由于自然,而是由于技术。因为那个形式最先不在自然之中,而在人的思想之中。
(一)作为运动的技术
在古希腊,“技术”这一词并不对应某个单一含义,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与“自然”对立而出现。在亚氏看来,技术,就是能够使事物背离自然运动的东西。在古希腊Ф?σι一词表示技术(艺术),此外有生育,生产,造成之意。对此现象学产生了很多解释,海德格尔认为Ф?σι 是一种对于制造物终点形式的“知”而占有技术物的外观(形式),同时也是制作运动的协助者和评价者,他通过技术的协助而完成“解蔽”,从而使技术物“在场化”。
(二)技术反乎自然的本质
在亚里士多德那里,合乎自然是指本身具有自然属性或者“由于自身而属于自然的属性”。本身具有自然属性意味着由于自身而不是由于偶性存在于事物之中的运动和静止的最初的本原和原因;而由于自身而属于自然,由于质料而具有强烈的欲望回归自然的循环之中。
三、古希腊自然观对亚里士多德技术哲学的意义
在古希腊,自然的循环特性使得技术作为反乎自然的运动而变得渺小且脆弱,在人们眼中技术是不可抗于自然的,甚至是暂时的,虚假的品质。在神话之中诸神的技艺属于自然力,他们的技艺是伟大而又持久的。有死者的技术虽然渺小,但由于它分有了神性而具有着重大的意义,这使得工匠在古希腊不至于成为受人鄙视的职业,相反有许多人,如亚里士多德,对技术以及工匠有着不低的评价。
第二篇:西方文论论文亚里士多德悲剧观
浅析亚里士多德的悲剧观
摘要:亚里士多德是西方美学史上第一个给悲剧提出完整定义的人,并指出悲剧的六个成分:情节、性格、思想、语言、唱段和戏景。本文论述了亚里士多德悲剧理论产生的时代背景,在后世文学作品中的观照及其历史地位。
关键词:悲剧理论
悲剧情节
悲剧人物
历史地位
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公元前383—前322)是古希腊最著名的哲学家和文艺理论家,生于三位具有深远影响的悲剧艺术家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和欧里皮德斯之后,悲剧艺术十分繁荣的的时代。马克思称他是“古代最伟大的思想家”,恩格斯称他是古代“最博学的人”。正是这位百科全书式 的伟人,在总结古希腊悲剧艺术的实践经验基础上,形成了最早的以情节论为中心的悲剧理论,同时在历史上第一次概括了悲剧的定义,创造了一套完整的悲剧理论,对后世特别是对西方悲剧的发展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亚里士多德的悲剧理论主要集中在《诗学》中,从第六节到第十九节,都是在讨论悲剧。《诗学》通过悲剧与史诗、悲剧与喜剧之间的比较肯定了悲剧的创作过程,对悲剧情节的取材、情节的结构原则及艺术技巧等问题作了许多精辟的论述。因此,车尔尼雪夫斯基尊称亚里士多德是西方美学的奠基人。(1)
一、亚里士多德的悲剧理论产生的时代背景
亚里士多德的老师柏拉图认为诗人的罪过是培养发育人性中低劣的部分而摧残理性,他否认史诗、悲剧、喜剧能表现真理,认为他们 影子的影子,与真理隔着三层。但史诗与悲剧相比较,柏拉图认为史诗优于悲剧,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首先,在古希腊苏格拉底、柏拉图等哲学家认为爱真理者不应该喜欢庸俗低劣的悲剧,因为它远离真理;苏格拉底也要求他的信徒们戒除和严格禁绝这种非哲学的诱惑。其次,亚里士多德在《诗学》最后一章中指出当时流行的观点认为“史诗的对象是有教养的听众—他们的欣赏无需身姿的图解,而悲剧则是演给缺少教养的观众看地。所以,如果悲剧是一种粗俗的艺术,那么她显然是二者中的较为低劣者。”(2)柏拉图等哲学家们认为史诗比悲剧更高贵的主要原因在于,史诗因为更接近抽象思辨而优于悲剧。史诗只是通过叙述,“无需身姿的图解”,(3)对于有教养的哲学家、老人,史诗的曼妙之处在于它不是直观的,而是通过特指的概念产生想象,这更类似于哲学家的抽象思辨,柏拉图认为这种思维方式“比起世界上目前流行的任何其他方式都要好得多。”(4)此外,悲剧大多取材于史诗,柏拉图认为悲剧诗人为满足观众的感伤癖专门挑选那些灾祸来写,悲剧诗人的罪过正在于此。因此,对于史诗,柏拉图认为颂神和赞美好人的诗歌符合理性,受理想国欢迎,而悲剧则不然,完全不被理想国所接受。柏拉图认为如果在他的理想国里上演悲剧,会败坏公民的道德,所以他将悲剧诗人驱逐出理想国,防止他们把公民教导成脆弱、畏惧和怯弱的人。
正是这样的情况下,“吾爱吾师,吾尤爱真理”的亚里士多德对悲剧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并写成《诗学》为诗人辩护,这在当时是非同凡响的。亚里士多德追溯悲剧的起源,第一次给悲剧下了定义,分析了悲剧的成分要素,总结了创作悲剧的经验得失,确立了审美标准,他的悲剧理论可以说确立了两千年来悲剧理论研究的内容和方向,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
二、悲剧的定义及其在文学作品中的观照(以曹禺的《雷雨》为例)
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为悲剧下了这样一个定义:“悲剧是对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它的媒介是经过‘装饰’的语言,以不同的形式分别被用于剧的不同部分,它的摹仿方式是借助人们的行动,而不是叙述,通过引发怜悯和恐惧使这些情感得到疏泄。”(5)亚里士多德指出悲剧有六个成分:情节、性格、思想、言语、唱段和戏景。在此基础上,结合具体文学作品《雷雨》,从悲剧的情节、悲剧人物的性格两方面展开进一步阐述。
(一)悲剧的情节
亚里士多德认为:“最好的悲剧都取材于少数几个家族的故事。”(6)这些家族都是声名显赫的“大家族”,只有这样的艺术题材才能既激发作者的创作激情,又能引起读者的共鸣。《雷雨》描写的就是这样一个大家庭——周家,一个虽称不上快乐幸福,但也能在表面上维持和平,过着相安无事的日子的家庭,其实在遮掩这一层帷幕之下,却是极度腐朽龌鹾,荒诞无耻。
亚里士多德又说:“当惨痛事件发生在近亲之间,比如发生了兄弟杀死兄弟,儿子杀死或企图杀死父亲,母亲杀死或企图杀死儿子,儿子杀死或企图杀死母亲或诸如此类的可怕地事例,情况就不同了。”《雷雨》有这样一个情节:三十年前,周朴园为了娶有钱人家的小姐,在寒冷的夜晚把鲁侍萍和他们出生才三天的儿子赶出周家,三十年后父子不相识,甚至为敌,矛盾一触即发。这不正是至亲之间最惨痛的事情吗?
为了产生更强烈的艺术效果,在情节的描述以及人物的刻画上需要借助一些艺术技巧,亚里士多德认为最重要的技巧是突转与发现。他在《诗学》第11章分别对“突转”和“发现”下了定义。他认为,“突转,指行动的发展从一个方向转向相反的方向……此种转变,必须符合可然或必然的原则。”“发现,如该词本身所示,从不知到知的转变,即使置身于顺达之境或败逆之境中的人物认识到对方原来是自己的亲人或仇敌。”亚里士多德认为最佳的发现与突转同时发生,《雷雨》可以说完全符合亚里士多德所规定的悲剧情节的安排。鲁妈原是到周公馆找女儿的,却遇见了归家的周朴园,情急之下,剧情发展到了两人翻旧账。于是周朴园发现在矿工上带头闹事的人之一原来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鲁大海到周公馆原想争取工人们的权益,却意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周萍得知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活着,并且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自己异父的妹妹相爱了…….一夜暴风骤雨的摧残,周鲁两家最终支离破碎。这里面的转变与发现构成了《雷雨》跌但起伏的情节。
(二)悲剧人物
亚里士多德认为对悲剧人物性格的刻画应做到四点:第一,性格应该好;第二,性格应该适宜;第三,性格应该相适;第四,性格应该一致。也就是说,性格应该符合人物的身份,与现实生活的人物相似。“这些人不具十分的美德,也不十分的公正,他们之所以遭受不幸,不是因为本身的罪恶或邪恶,而是因为犯了某种错误。”这就是著名的“过失说”亚里士多德认为理想的悲剧人物应当是介于好人与坏人之间,即犯过失的好人。《雷雨》中人物性格十分复杂,繁漪读过书,爱好诗文,对未来充满热情和憧憬,可被安排嫁入周家后,纵使衣食无忧,却无法感到幸福快乐。长期生活在庸俗沉闷的周家,受到丈夫的冷漠粗暴对待,她逐渐成了抑郁寡欢的妇人,她“任性而脆弱,热情而孤独,渴望摆脱自己的处境而又只能屈从这样的处境。”(7)于是她在周朴园身上得不到的温情与关注转到生活中出现的另一个男人身上,即使这个男人是她名义上的继子。她爱上了周萍,欲借此摆脱周家困住她的孤寂之感,并借此重拾内心对美好事物尤其是情感的渴望。然而周萍却要一起她,再次让她对生活的期待落空,如果说周朴园给她的是失望,那么周萍带给她的则是彻底的绝望,不想回到过去单调乏味的日子,于是她发疯似的抓住他,尽力想留住一份憧憬,一份美丽。然而生活没有给予她任何希望和祝福,她在周家这个牢笼里呆太久了,不能飞也非不走了,生命中的两个男人都弃她而去,尤其是周萍的离弃对她的打击非常之大,于是在周萍自杀之后她也随之疯了。曹禺曾说过:“在《雷雨》里的八个人物,我最早想出的,并且也较觉得真切的是周繁漪。”(8)
三、亚里士多德悲剧理论的历史地位
亚里士多德的悲剧学说和他的整个文艺理论思想一样,对后世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罗念生说:“《诗学》是亚里士多德最主要的美学著作,欧洲美学史上第一篇作重要的文献,并且也是马克思主义美学产生以前主要美学概念的根据。”(9)《诗学》的绝大部分篇幅是用来谈悲剧的,由此可见,悲剧在亚里士多德的心目中占据着重要地位。
悲剧,从亚里士多德开始,作为诗学的一个分支而受到了文艺理论家们的关注。纵观《诗学》,我们可以看到,亚里士多德把诗学作为其主要的研究对象,指出诗与其他艺术的相同点和相异点,然后将诗按照分类原则进行详细分类,而悲剧则始终是亚里士多德主要的研究课题。它是诗的顶峰。
总之,亚里士多德的悲剧理论在文艺理论史上具有开创性的意义,其系统性在古希腊时代是难能可贵的。在创作理论中对情节的重视受其美学思想的指导和悲剧本身的要求。亚里士多德的悲剧情节论对于当下的文本内部研究及文学创作规律的探讨有其十分重要的参考价值。
参考文献:
(1)车尔尼雪夫斯基著,辛未艾译,论亚里士多德的《诗学》,车尔尼雪夫斯基论文学[M].中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年6月
(2)亚里士多德著,陈中梅译。诗学[M]。商务印书馆 1998年3月、(3)伍蠡甫,西方文论选[M]上卷,上海译文出版社 1979年6月(4)古典文艺理论译丛 五[ M]人民文学出版社 1963年2 月。(5)亚里士多德。诗学[M]陈中梅 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96(6)亚里士多德。诗学[M]陈中梅 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96(7)《中国现代文学史2》唐弢主编,人民文学出版社 1979年11月版,第184页(8)曹禺著《<雷雨>序》
(9)罗念生,罗念生全集,第八卷[M]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4
第三篇: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的正义观
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正义观之比较
正义是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历程中始终探索着的主题,可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越接近历史脉络的源头,我们对人类正义感的探究可能才会更加深刻。所以当我们回归到两千多年前的古希腊时,去重新体味两大先哲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思想光芒中关于正义的认知,或许会有更多可供借鉴的感悟和启示。
对于柏拉图的《理想国》,仅是粗略阅读一番,并无深究,而对于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曾在老师的推荐下较为详细地进行了翻阅,再结合后人对其二人思想的概括总结,大致能够对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正义观作简单的比较,并从专业课的角度简略地谈谈自己的看法。
亚里士多德师从柏拉图,因此两人在正义问题上的认知多多少少有一定的关联性。比如强调正义的“和谐有序”,并且二人都对个人正义与城邦正义进行了区分和论证,并都注重理性的作用等等。但就从二人思想的价值体系高度来看,两个人在待正义的分歧还是非常明显的。
一、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的个人正义观
对于柏拉图,其信奉理念论,因而其思想的架构体系是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的,对于正义的认知也是如此。在个人正义上,他认为,一个人的灵魂包含理性、激情和欲望三个要素。一个有德行的人应该使理性居于主导地位,统率激情,控制欲望,这也是个人灵魂的最佳状态。在他看来,灵魂包含有理性、激情和欲望三个部分,它们又分别与智慧、勇敢、节制三种德性相对应。
柏拉图对于灵魂要素的分类有其合理性。因为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境况下可能会表现出不同的情感偏向,时而愤怒而难以自已,时而勇敢和满怀激情,有时人们也会极其冷静和理智。柏拉图认为理智决定着人的品德与智慧无疑是具有现实意义的,也是对苏格拉底“美德即知识”的继承与发展。并且他同样强调公民个人的正义就是合理地安排自己灵魂中的理性、激情和欲望,真正做好自己的事情。
亚里士多德对正义进行了扩展性的论证,他认为人所具有的理智思考力,即按照理性的原则行动所具有的理性生活,既是功能善的表现,也是目的善的表现。人的生活离不开理性指导,所以一个有正义德行的人,就是主动的行使自己的理性能力,对激情和欲望给予合理的节制所求得的灵魂善。
理性是人类智慧的源泉,人类一旦丧失了理性思考的能力,无异于丧失了合理存在的基础。面对古希腊城邦的衰败之势,亚里士多德提倡每个人都应具备独立思索的能力,节制激情和欲望,发挥人类本身善的功能,这也就是个体的正义。因此亚里士多德是提倡教育,只有教育才能够发挥人的潜质,使得人类理性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应该说,相较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个体正义观既有继承、又有发展,更加清晰和务实。
个人认为,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共同点还在于通过承认人类性格情感因素的多重性来认可人的可塑性。我们每个人能够合理安排理性与感性的搭配,道德和法律都能通过这种特质深刻地影响人的灵魂,调整人的行为。
二、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城邦正义观
基于考察的方式和研究的角度差异,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在城邦问题上的态度更是迥异。柏拉图沿袭并且发展了和谐秩序的正义思想,认为一个国家的正义就在于等级统属关系的确立,社会成员的恪尽职守。城邦统治者应具有知识,负责统治城邦;城邦的护卫者是统治者的辅助者,他们专门从事战争,保卫城邦的人;各种工匠从事自己的手艺工作,农夫种地,商人贸易。当社会各个成员都能够做到等级分明、职责清晰、分工有序,这个社会就处于一种和谐关系之中。
柏拉图这样的制度设计并非基于某一特定阶层的利益,而是从社会整体最优化的角度考虑的,每个阶层都不能够单独实现其自身发展,需要彼此的配合协作。从这个角度来说,每个阶层是平等的,然而这三个阶层又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生产者和卫士要服从于统治者。这一观点的基本方向是很有启发性的,阐发了社会人分工配合才能构建出和谐有序高效的社会模式。
应该说柏拉图的这一观点是基于长期的实践观察与思考。不同的人在城邦中有着不同的性格表现形式,不同的技术与能力,对理性、激情和欲望的侧重有所不同,柏拉图据此对不同人进行了归纳和分类。但柏拉图将城邦的希望过多地赋予了统治者,即“哲学王”仍是有待探讨之处。
亚里士多德认为,正义是指人们在社会关系中所产生的一种美德。至于美德则是指人能够摆脱欲望的能力,即使一个人本身好,又使他把自己的工作做好的那种性格状况。这也就是说,美德是不受欲望影响的理性。
柏拉图主张“贤政正义”,所以他的国家理论充满理想性,带有明显的人治色彩,而亚里士多德秉持“公益正义”,他的正义论则更多的强调法治的重要性。
亚里士多德把法定义为“免除一切情欲影响的神灵和理智的体现”,在他看来,法律是理性的体现,代表着正义,为世人所公认的公正无偏私的权衡。亚里士多德认为,城邦以“城邦整个利益以及全体公民的共同善业为依据”。而由正义派生出来的法律,是可以裁断人间的是非曲直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法律就是正义的体现,服从法律就是服从正义。
亚里士多德认为,正义是“只存在于那些相互关系受制于法律的人群之中,法律存在于有着不平等可能性的人群之中,因为司法意味着对正义和不正义的区分。”他对正义作了著名的分类,在他看来,正义有两种:即“分配正义”和“矫正正义”。
所谓“分配正义”即指每个人根据他的品德能力应当享有相应比值的份额。亚里士多德认为每个人由于禀赋和能力的差异,在分配方面具有一定的不均等性,因而根据相应的份额,决定其分配。所谓的“矫正正义”也就是指对既定破坏正义状态的修复。比如对偷盗、抢劫者的惩罚。因而,可以说,分配正义是本原的正义,矫正正义是对分配正义的救济。而这样一种正义体系无疑是与现代法治领域的立法正义、司法正义相吻合的。
三、对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正义观的认知
亚里士多德的思想在今天得到了印证。因为一旦将正义定义为理性,则其必然要抛却过多情感的干扰,以法律的标尺对公正与否加以衡量。而柏拉图之所以寄希望于哲学王的统治,首先在于他对人性的过高推崇。理智可以培养并且达到较高的水准,但是人皆有七情六欲,终究无法避免人复杂感性是非的影响。即使人的理性占有了绝对的统治地位,但是人的预见性是有限的,人所获取的信息量也是有限的,一个人的能力无法驾驭一个国家完美无瑕的运作。因而,我们也可以看到柏拉图晚年对其相应思想的一个修正,以至于对“哲学王”这一政治架构模式无比失望。但不可否认,柏拉图的观点对于一个统治者的要求时至今日仍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亚里士多德看到了人的这种局限性,因此强调法治对于社会的制约力,对于城邦整体所具有的重要意义,其思想更具理智和务实。纵观两人的正义体系,都贯穿了两个字,那就是理性,这不同于我们中国人,时常将正义理念与感性的道德相挂钩。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这种理性基于特定的经济环境和时代环境,但无疑对西方文化和价值体系有着重要的影响。
在今天的社会,所谓的社会正义亦即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去实现社会的良性发展。我们看到法律是理性通过民主化形式所形成的结晶,是衡量事物标尺的重要依据,也是实现社会正义的有力保障。但光靠法律并不能解决社会的深层次问题,原因很简单,法律不调整人的主观思想,并且法律的执行决定于人们的尊重。因而我们的社会发展必须辅之与特定的理性道德。
可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教育的作用将愈发明显,理性也将越来越凸显着重要的作用。因为人之所以为人,就因为其有造就理智与智慧、品德的可塑性,这种塑造无疑决定了一个人真正的内在品格,是自律的完美体现。先哲对人性与社会正义问题的拷问亦将推动着我们的社会不断地探索前行。
第四篇: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文艺观比较_--毕业论文
生活于古希腊雅典奴隶时期的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博学多才,不仅是古希腊时代名声显赫的伟大人物,而且至今他们对后世产生巨大的不可磨灭的影响。他们对两千多年的西方思想走向有重大的牵导作用,他们提出了哲学范围内对美和艺术进行多角度研究的入点,在西方历史上第一次系统的指出了“美”的哲学含义和构成美的本体要素。虽为师徒关系,但各有千秋,亚里士多德总结了以前所有的知识开创了新的哲学体系,对于后世的影响比柏拉图大得多;但如果没有柏拉图思想承前启后的作用,亚里士多德也难以为继。他们的文艺思想一样具有开创性的历史价值和意义,探讨了艺术本体与其他因素的相关性,逐渐完善了艺术思想体系的构建。二者的文艺思想有较多的可比性。后世大多数是通过对文艺的本质即“摹仿说”这一方面来对比探讨,当然这是二者在文艺观上最大的区别之处。
一、摹仿说
(一)摹仿的摹仿
柏拉图是文艺史上对文艺和文艺家谴责最厉害的一个人,他的“模仿说”也必将导致对文艺的否定。他认为,存在三个世界:理念世界、现实世界和艺术世界。现实世界是对理念世界的模仿,艺术世界则是对现实世界的模仿,因而文艺是“摹本的摹本”。另一方面,柏拉图认为,文艺有巨大的感染作用,即“浸润心灵”,并把它称为“诗的魔力”,因而,他尽管将“模仿的诗”斥为“影子的影子”,但仍主张在理想国中保留一部分“颂神的赞美好人的诗歌”。总的来说,他的观点是唯心的。
柏拉图继承了古希腊“艺术摹仿自然”的说法,认为文艺是对客观世界的摹写,并指出,这就是文艺的本质特征:“从荷马起,一切诗人都是摹仿者”。柏拉图和其他古希腊哲学家一样,在艺术的“真善美”中特别看重“真”,主张文艺反映生活就该像照镜子那样不走样,否则就是歪曲了自然,歪曲了社会和人生。但是柏拉图却不同意苏格拉底“美就是有用”的说法。柏拉图认为,理念是一切现实事物的根源、本质、规律,它是由神创造的,是永恒的普遍的,因而是真实的。柏拉图还是认为摹仿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儿童、青年和妇女在理智尚未获得充分发展的时候所具有的
(二)艺术的真实性
亚里士多德作为柏拉图的学生,并非全盘接受老师的观点,而是较客观地探讨了艺术与现实的关系问题,形成自己完整的、系统化的“摹仿说”。亚里士多德的文艺观是肯定现实世界的真实性的,跟柏拉图的“理念说”是不同的。他不仅肯定了艺术的真实性,而且肯定艺术比现实世界更为真实,艺术所模仿的是现实世界所具有必然性和普遍性,即事物的内在本质和规律,而不是如柏拉图所说的只是现实世界的外形。相对来说,亚里士多德的文艺观是较为客观与积极的。
二、文艺的功能论
(一)文艺对国家和人生的效用
对文艺进行大肆攻击,并非因为柏拉图不懂文艺,相反,柏拉图有着深厚的艺术修养,他深刻的了解文艺,对文艺有许多独到的见解。他站在一个特定的历史角度去要求文艺,提出了著名的“效用说”。柏拉图很重视文艺的社会效用,对文艺提出“不仅能引起快感,而且对国家和人生都有效用”的美学要求。柏拉图深刻地觉察到了文艺领域存在的问题,考察了当时流行的文艺作品。
柏拉图在文艺功能上主张功利主义,他认为文艺只能歌功颂德,做政治和道德的婢女:“我们应该强迫诗人们在他们的诗里只描绘美的影象。”
(二)文艺的认识作用和快感作用
亚里士多德除了继承柏拉图的“效用说”以外,还针锋相对的肯定了文艺的认识作用和快感作用。亚里士多德认为艺术能引起快感。除了从摹仿中获得求知的快感外,也有审美情趣的快感。
三、文艺的创作论
(一)灵感说
柏拉图认为,理念世界不仅是真实的,而且是圣洁可知的。人的灵魂来到人间投胎之前,原属于理念世界。在那里,人的灵魂就获得了智慧和知识。但现实世界是不真实的,而且是不可知的、污秽的。
柏拉图在政治上十分痛恨代表奴隶主民主派的诡辩学派。这一派在论争中大力提倡艺术和修辞学的技巧。对此,柏拉图也极力反对。柏拉图认为,文艺创作靠的不是技艺,而是灵感。如果没有灵感,你的技巧无论多么熟练,也决不能成为伟大的诗人。
柏拉图的“灵感说”的基本思想是神秘的反理性主义。(二)悲剧论
亚里士多德的摹仿说,内涵丰富,寓有深刻哲理,是他的诗学的基本原理。他从这一基本原理出发,进而研讨以悲剧为代表的艺术创作原则。
亚里士多德给悲剧下了一个定义:悲剧是对一种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它在剧的各部分分别使用各种令人愉悦的优美语言;它不以叙述方式、而以人物的动作表现摹仿对象;它通过事变引起怜悯与恐惧,来达到这种情感净化的目的。
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人物的品质由他们的性格决定,性格在于对行动的选择。悲剧要写同常人有相似性的好人遭受不应有的厄运,它所表现的人物也就有特定的性格。他心目中的悲剧人物有其社会道德标准,而刻画他们的性格,又有出于摹仿说的审美标准。
总的来说,柏拉图在理式论基础上,对文艺是自然的模仿进行了改造,来论证文艺与现实的关系,以揭示文艺的本质。柏拉图的文艺思想,包括以客观唯心主义为基础的文艺本质论,以极端功利主义为特征的文艺功用论,具有宗教神秘主义色彩的文艺创作论,他的文艺思想是建立在他的哲学思想和社会政治思想的基础上的。其完整性和丰富性远远超过了以往的古希腊思想家,为西方文艺理论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亚里士多德的文艺观是肯定现实世界的真实性的,跟柏拉图的“理念说”是不同的。他不相对来说仅肯定艺术的真实性,而且肯定艺术比现实世界更为真实,艺术所模仿的是现实世界所具有必然性和普遍性,即事物的内在本质和规律,而不是如柏拉图所说的只是现实世界的外形。,亚里士多德的文艺观是较为客观与积极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文艺理论思想从诞生之日起,就具有重大的影响力,直至今天现代,后现代社会的学术发展,都离不开他们对人类社会思考的中心,只是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历史条件下进行新的思考和再表达。
第五篇:浅析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之美学观
综述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美学观及其意义
柏拉图 亚里士多德(分别论述)
在柏拉图基础上,亚里士多德继承发展创新 相似与不同
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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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的美学观
0944011032 马萌
著名的希腊哲学史家蔡勒(Zeller)曾经说过:“希腊古典时期雅典的大哲柏拉图没有提到过美学,并且艺术论也在他研讨的范围之外。”这话有一定的可信性,但它却是建立在柏拉图的前辈或同时代的人从未将“美学”这一概念进行明确划分的基础上的。而柏拉图虽然没有把美学上的问题和假定整理出一套体系;但实际上,在他的著作中,他却论及了所有的美学问题。而这也为后代哲人美学思想的进一步提出和体系化奠定了基础。柏拉图在《飨宴》篇中写道:“假若有甚么事情值得我们为它而活的话,那便是去注意美.”在这里,他首次对美进行了一种视其为最高价值的褒奖和赞赏。但与现代不同的是,柏拉图这个“美”的含义,不仅把好看,好听的东西包括在内,并且把引起赞美,产生快感,欣赏与享受的一切事物也统统包括在内,例如心理的以及社会的对象;个人的性格以及政治的体系;各种美德以及各类真理等。在这里,“美”的意义更接近于“善”,换言之,二者的区分在柏拉图那里并不是十分明显。
与此同时,柏拉图首次提出了“真、善、美”三合一的说法,把美安置在跟其它最高价值者同一层次的平面上,而不是高过于它们。这种说法乃是人类最高价值的缩影。但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在这个说法之中,“美”具有希腊的意义,它并非全然是审美的。而在后世采用这一思想的时候,却往往因过份强调审美的价值以致超过了他当时所作的观察。
依照柏拉图所采取并加以发展之毕派的概念,美的本质存于秩序、度量、比例、一致与和谐之中;换句话说,它之所以被了解,有赖于人们:第一,将它视为一种依靠各部门之安排所显现出来的属性;第二,将它视为一种可由数字表现(度量、比例)出来之数理上的属性。他主张一旦恰当的度量被发现之后,人们便该遵守它而不应再去寻求新的形式,他抨击当时雅典的艺术,因为他看出当时雅典的艺术家都放弃了度量,而降服于“杂乱的快感”的诱惑。他宣说,感官的判断力乃是美和艺术的一种不合格的判准。
柏拉图是第一个以理想主义的观点解释美并以模仿的和道德的观点解释艺术的人,而这两种解释又都建立在他形上学的见解上,并且与它们共存亡。
在《理想国》篇中,他把艺术分为三类:利用事物的艺术、生产事物的艺术以及模仿事物的艺术,在这种分类之中,对美学最重要的事,便是把再生事物的艺术跟生产事物的艺术分别开来,也就出现了模仿性的艺术跟生产性的艺术之间的区分。
他的“模仿”的概念显出来两个方面:第一、艺术家创造一个实在的影像;第二、而这个影像是不真实的。作为“模仿”的艺术品,都是幻象:柏拉图使创造影像和幻觉的“模仿的”艺术跟那些“创造事物”的艺术相对,他认为模仿的艺术,也即是绘画、雕刻、诗与音乐之类的艺术,其本质上的特征不仅仅在于它们的模仿性上,并且也在于它们的产品的非真实性上。
而关于艺术的功能,柏拉图相信:它的第一个功能是利益。柏拉图所谓的利益是指道德的利益而言,在他的心目中,唯有道德的利益才是真正的利益。艺术必须是塑造性格和形成一个理想国的手段。第二个功能,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功能即是艺术的真诚性或正确性。它制造出来的事物必须是“合用的,精确的,公正的,并且是没有差错的。”每一个不合统辖世界之法则的差错都是一种过失和一种错误。
只有计算和度量能够为艺术提供正确性的保证,一件艺术品的“正确性”所倚赖的,首先是各部份间一种适当的安排,一种内在的秩序和良好的结构,它必须具备一种适当的“开端,中间和终结”。而优良艺术的双重标准,也即在依照世界法则意义之中的“正确性”和在形成道德性格的能力意义之中的“利益性”。快感既非艺术的目的,也非其价值的标准。在柏拉图的心目中,凡属以提供快感为目的艺术,一概都是败坏的艺术,因为艺术的标准乃是存在于正确性之中,是以指导的原则必是理性而非感情。艺术描绘事物,应当保持住它们那原本内在的比例,否则它势必是不真实的,而不真实的艺术乃是败坏的艺术。
对此,柏拉图的见解是:艺术不该享有自主性;不仅如此,在他看来,艺术甚至应当是双重的不自主:就它和真实存在的关系来说,那是它所要再现的;就它和道德秩序的关系来说,那又是它所要侍奉的。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柏拉图向艺术要求两件事:它不仅应当依照宇宙的法则来创作它的作品,并且应当依照善的理型来塑造种种性格,从这当中只能产生两种优良艺术的标准:正确性和道德的利益。
柏拉图对艺术所作之最后的判决,无论如何,总归还是负面的,即便在柏拉图没有谴责艺术的地方,他也还是将它贬抑了。“一切模仿性的艺术”,他在《政治家》篇中写道,“都只是玩物,它们一点没有包含严肃的事物,并且除掉消遣,它们便甚么也算不上。”他认定艺术是一种游戏,而美则是一种非常严肃而艰难之事。柏拉图对艺术所采取之消极性的态度并未显示出单是一种他个人见解的结果。这种态度,反映出希腊人的想法以及哲学与诗歌之间的“亘古的冲突”。
而在亚里斯多德的美学著作之中,详细之特殊的讨论,胜过于一般性的哲学讨论,它们所处理的是悲剧或音乐,而不是一般性的美或诗。然而,这些被亚里斯多德在当时用来仅仅针对悲剧或仅仅针对音乐的主张,事后被证明都是足以适用于全部艺术的普遍真理。在亚里士多德的艺术概念中,艺术首先被征别为一种人类的活动。亚里斯多德认为:“从艺术中产出来的事物,其形式乃是存在于艺术家的心灵之中”而“其动力因在其作者而不在其自身之中。”因此,它的作品可能“是有或没有”,而自然的产物则是出之于必然。
更加精确地说,人类的活动表现出三方面的性格:它们或为研究,或为行动,或为制作。就其作为制作而言,艺术之所以有别于研究和行动,主要是因为它留下了一个作品。艺术所归属的种固然是制作,而其类差则在其存乎知识与一般法则之中的基础。亚里斯多德称之为“艺术”的,还不只是制作的本身,他把制作的才能也称为“艺术”。艺术家的才能是基于知识和一种对于制作法则的熟悉,而这种知识,因为它是制作的基础,亚里斯多德也把它称为“艺术”。
亚里斯多德的艺术概念有下列几种性格上的特征:(1)首先,他以动力学的观点解释艺术。(2)他也强调了艺术中理智的因素,也即是必要的知识和推理。“艺术之生也,”他写道,“乃是当自得之于经验的众多意念中,一个关于一类对象之普遍的判断被产生出来之时。”(3)再者,他把艺术设想为一种由心及物的过程(4)艺术与自然的目的性将它们牵连在一起。
当他把艺术界定为一种才能之际,亚里斯多德使它跟科学两相混同。而这个混同科艺之分的概念所产生出来的影响,则可自在古代和中世纪把几何学和天文学类分为艺术这个事实中见出其程度。而亚里士多德研究艺术论的着眼点亦在于:他不将他自身局限在一般性的演绎之内,而去研究个别的现象,以求探查出它们所有的一切元素、成份和变形。
相对于亚里斯多德而言,知识、功效与天才乃是艺术的三大要件,艺术所需的知识必是普遍并且包含着动作的法则。照这样看来,亚里斯多德对于知识和一般法则的特别注重,遂因他对于存在于艺术中之功效与天才的重要性的承认而趋于缓和。
在他所作之艺术的分类之中,他发展了柏拉图的观念,首先指出艺术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在一个著名的公式之中,他表示艺术就是在“补充”自然所不能做的,或是在“模仿”她已经做的。他把后者称为“模仿性的艺术”,而在它们之中,包含有绘画、雕刻、诗与音乐的一部份,也就是后来被称为“美术”的那些艺术。
在模仿之中,亚里斯多德发现了这些艺术之本质上的特性,模仿不只是它们的手段,也是它们的目的。一个画家或诗人不只是为了创造美的作品而去模仿实在,他的目的本身便是模仿。“模仿”乃是在亚里斯多德的学说中,具有支配性的概念之一,他把艺术的分类和他那个别艺术的定义都建立在它的上面。在模仿之中,他首先主张艺术家不仅可以依照实在的原样呈显它,并且也可以把它呈显得较丑或更美。“照它们过去或现在的样子,照它们被人传说或设想的样子,或照它们应该显现的样子去加以模仿。” 其次,亚里斯多德的模仿说也与自然主义分道扬镳,原因是在于它要求艺术应当单单只是呈显那些具有普遍意义的事物和事件,也就是那些典型的事物和事件。“诗比历史更富哲理也更为深刻,因为它所呈显的是普遍的事物,而历史所呈显的则是个别的事物。”
第三,亚里斯多德主张艺术必须去呈显那些必然的事物和事件。在另一方面,艺术家被赋予特权去把那甚至不可能的事物引进他的作品之中,条件是:假如他为他自己树立的目标需要它的话。
第四,在一件艺术品之中,要紧的不是个别的事物和事件,色彩和形相,而是它们的组合与和谐。在一件艺术品中,要紧的并非某位艺术家所模仿之个别的对象,而是他从它们之中所形成之新的整体。
这一切都在显示;亚里斯多德之模仿的观念,不能跟字面上“模仿”一辞的近代意义混为一谈。去扮演,去虚构故事并且把它们演出来乃是这类活动的本质,当然它也大可从现实中取材并且把它当作模型来使用。
亚里斯多德的诗学结束了希腊之模仿观念以及mimesis一辞之复杂的历史。透过了柏拉图,mimesis才开始被用来表示在诗、绘画和雕刻之中,对于外物的模仿。毕氏学派是在演员从事模仿的意义之中去了解它的用意;德谟克利图斯是在学生模仿老师的意义之中去了解它的用意;而唯有柏拉图是在模仿者模仿模型的意义之中了解mimesis的用意。不过,整个地看起来,亚里斯多德仍是忠于模仿的旧义,也就是把它视为性格的表现和呈显。他对于模仿的了解,不同于近代思想家们的了解,其差别有两个方面:一方面,mimesis乃是现实之再现,而另一方面,它又是其自由的表现。关于亚里斯多德的分类,最值得注意的一点是:他改变了希腊人在艺术和诗之间已经作好的划分。它们之所以被划分,是因为艺术是作品而诗则是预言。亚里斯多德把诗和各种艺术整合在一起。即使是柏拉图也未曾把诗算到艺术的里面,因为他以为艺术是出之于技巧而诗则是出之于“神圣的疯狂”。不过亚里斯多德根本不信有什么“神圣的疯狂”,即使在诗里他也对它表示不耐。他主张诗“与其说是疯狂的问题,还莫如说是天才的问题。”好诗的产生,其来路跟任何其它好的艺术一样,都要通过天才、技巧和练习,并且它遵从法则的程度,也绝不下于其它的艺术。为了这个缘故,它才能够成为科学研究的一项主题:这项研究便是所谓的“诗学”。
诗与艺术之旧有的反对(灵感对技巧)被亚里斯多德化简为存于两种类型的诗人和艺术家之间的一项区分:那些被技巧所指导的和那些在灵感的迷惑下从事写作的。亚里斯多德偏向于喜爱前者,因为后者对于他们的作品易于失掉控制。亚里斯多德在允许艺术,特别是诗,具有自主性这一点上,跟大多数的希腊人,特别是跟柏拉图相反对,而艺术之具有自主性,照他看来可以分为两条途径来达成:无论就其与道德律以及自然律的关系而言,或就其与品德及真理的关系而言,皆是如此。
他写道,不同之正确性的标准适用于诗和政治学。换句话说,他认为有一种不同于“认知的真理”之“艺术的真理”存在着。在过去,史学家们在柏拉图的著作中找出艺术的真理这个概念,而其实它尚未存在;相反的,在亚里斯多德的著作中,它才真正被他们找到了。
亚里斯多德把美的定义建立在以下两种属性之上:首先,他将美解释作它的价值存在于它的自身之内,而不在其效果之中的属性;其次,他将它解释作提供快感,也就是不仅是自身富有价值,并且因此使人产生享受或赞赏的特性。第一种属性“(价值存于自身之内”)形成了美所属的种,而第二种属性“(使人产生快感”)则形成了美的类差。亚里斯多德之美的概念,比现代的概念在外延上要广泛得多。若就其普遍性来看,它保持了希腊传统的特色:它包含了具有审美意味的美,但是却不限于其上。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在他的定义里,表象或形式没有被他提到,而只有价值和快感被他提到的缘故。
柏拉图最大的影响,是在于其美的哲学,而亚里斯多德最大的影响,则在其对于艺术的研究,特别是透过了他的《诗学》。
柏拉图在论及美学的主题时所采取的立场要如下述:因其依照着永恒的形式而构成并且被不变的律则所管辖,这个世界在它的秩序和度量之中够得上是完美的。每一个单独的事物都是那个秩序的一个分子,并且在这当中寓存着它的美。人类的心灵能够领悟这种美,然而感官只能记录其遥远的、不定的以及偶然的映影。亚里斯多德对美学所作之主要的贡献,便是在其所作之种种观察,随后导致了“美术”概念的产生,他之所以能够获得此项成就,则是透过了他将“模仿性的”艺术区别为那些自由地再现人生,将它表现在一种普遍、和谐、动人,以及使人满意的方式之中,并且自现实所提供的材料里重新把它创造出来的艺术。
以下的这些想法,支配着亚里斯多德的美学:将模仿视作艺术的功效,将情绪的净化视作它的结果,并且将适当之比例的观念视作美的根源,这些观念半属继承,半属原创,亚里斯多德处理它们此以前任何一个人都更有系统。他并且还给它们一种原创性的解释。他以主动性的观点解释“模仿”,以生物学的观点解释“净化”,并且把度量释为适度。但是他也建立起一套统一的艺术论,把艺术视作一个整体。同时他不仅考察艺术之一般的属性,并且也考察其各式各样的个别形式,最重要的是,他将准确性和定义赋予那先前只被人朦朦胧胧感受到的一些事物。
亚里斯多德最密切、最重要的前辈和老师便是柏拉图,这教人自然会想到在他们的看法中理当存有某些相似之处。为了这个缘故,过去有人甚至说亚里斯多德的美学所包含的,没有不是先已存在于柏拉图之中的;征诸事实,这并不真确,亚里斯多德大部份的问题、观念和主张都是从柏拉图那里接受来的,但是当他像这样做的时候,他赋予它们一种经验性的和分析性的意义,并且把柏拉图的暗示转变成为明确的主张。他的兴趣跟柏拉图不同:他对于艺术的关注要超过他对于美的关注。他没有像柏拉图那样谴责过艺术。他的美学也没有用到过“美的理型”。它缺少柏拉图那种主智的和道德的极端主义。
由于这两位美学家的见解共同处是如此之多,而差异处又是如此之广,以致于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产生出极度冲突的论断。例如,依照芬斯勒(Finsler)的看法,他认为亚里斯多德所有的一切都是受惠于柏拉图;而依照顾德曼(Gudeman)的看法,他(亚里斯多德)在他(柏拉图)那里简直是一无所得。但无论如何,二者在对后世的影响意义上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