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鲁迅《铸剑》论文
煮酒论“剑”
《铸剑》是鲁迅《故事新篇》中写的最好表现得最完美的一篇,其中注入了一种彻底的怀疑主义现代精神。鲁迅把自己的心境完全完全贯注于这个故事之中以至于这故事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回味无穷。其倾注了鲁迅先生极大的心血,最终也不辜负期望成为先生探寻人类灵魂、反思人性、守望孤独的代表之作。
《铸剑》一文讲述了一个优柔寡断的少年眉间尺为父报仇的故事,然而作者的意图并不是写眉间尺,而是由他引出一个神奇人物“黑色人”——宴之敖。宴之敖本是鲁迅的笔名,其出现也正表达了鲁迅所想要在文中表现出来的人物形象。鲁迅正是这样外表“极冷”内心“极热”的人,《铸剑》中这把这把“纯青的,透明的,正像两条冰”的“剑”,正是鲁迅精神的外化。而在小说里,真正代表了这性格、这精神的,是“黑色人”。
整篇故事分为四个部分,开端:十六明仇,负剑复仇;发展:寻仇不成,献头复仇;高潮、结局:巧断王头,鼎中之战;尾声:三者俱亡,三王成墓。
在鼎中大战一段文字里,鲁迅充分发挥了他的想象力,把这个复仇的故事写得如此的惊心动魄,又如此的美丽动人,可以说是把复仇充分的诗化了。鲁迅写小说《铸剑》的特别之处在于这里就好像到了一个高潮,应该结束了,一般作家写到这里都会结束的。但是鲁迅的小说并非如此。这样的描写,这样非凡的想象,不是一般作家可以表达出来的。鲁迅之为鲁迅,就在于他的故事之后还有真正的故事所在。所谓真正的好戏正在后头。鲁迅的本意,也就是说他真正目的所在,不是描写复仇本身,他要考究的是,复仇“以后”会怎么样。也就是说,复仇大业的完成还只是一个铺垫而已,小说的真正展开与完成,小说最精彩,最触目惊心之处也就是小说的高潮与结局,在王头被啄死了以后的故事。就是结局的三头难辨,在结局三首俱葬我们就会发现,鲁迅的情感语调发生了变化,由充满悲壮感的三头相搏的场面转而为三头难辨成了鲁迅式的嘲讽。由此可见,由“复仇”的悲壮剧变成了“辨头”的闹剧,最终形成了“三王墓”的结局。
尾声的三者俱亡,三王成墓这段话写得很冷静,但我们细究其中韵味,就不难发现其中所蕴含的看与被看的关系。“此后是王后和许多王妃的车。百姓看她们,她们也看百姓,但哭着。此后是大臣,太监,侏儒等辈,都装着哀戚的颜色。只是百姓已经不看他们,连行列也挤得乱七八糟,不成样子了。”此时的王后王妃大臣以及百姓们无不在演戏,成了一出男人看女人,女人看男人的戏。这时不管你是复仇者还是被复仇者都已经被这些人给遗忘摒弃了。就这样,小说从一开始写到的神圣诗化了的境地便在此刻灰飞烟灭了,了然一切犹如过眼云烟,结局便如此。
一个子为父复仇的故事,随着黑的人的出现,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故事的漩涡,使得这个故事曲折起来。鲁迅花大笔墨写了眉间尺的优柔寡断,从中点明了复仇于他是一件不可完成的任务,在现实世界的这种两难境地与复仇命运的必然性里,宴之敖的出场也就顺理成章了,他的种种神秘性,把人引入另一种复仇的境地,从而把复仇之剑指向全人类生命个体的灵魂深处的自我复仇。且看楚王,一个残忍、无道的典型代表,但他曾经也历经过拜托现实的困境,铸剑目的是为了消除暴戾,然而却增加了新一轮的杀戮,其复仇的出现也顺利成章。这种荒诞性的叙述,通过细腻的笔法表现,莫邪剑的诞生、充满血腥的头与头式的复仇,神秘而古怪的楚歌,这一切的意象都另人不得不把目光投向这个奇怪个黑衣人,他的言谈、举止都带有对于世俗的生死、个人肉体摈弃与冷酷的决绝,鲁迅在他身上贯注了他“理想的人性”,“你的就是我的,他也就是我”,万物在他身上都能找到痕迹,然而终也抓不住。“冷冷地尖利地笑”他的冷酷与神秘在作品的荒诞叙述中只能置于理念的范畴,这实质上是顿入虚无的表现,鲁迅思想的重点一直是对于人性的关注与探讨,也使之成为他最具先锋性价值的内涵,使得他在中国文坛孤傲一方。
《铸剑》里的眉间尺与楚王即使人类个体的灵魂自我,存在着两个极端,爱与恨、善良与邪恶、光明与黑暗,可是这极端也终是无法调和,复仇的必然性带有众多文明古国神话的命运悲剧性,而人物性格又使之具有莎士比亚戏剧式的性格悲剧,存在着灵魂的两极的双重式的复仇使人的关注更深沉的投入自我的体验中,其中存在于同一生命个体,也必然会有斗争,这就是真理,人类就是在这种自我复仇中不断成长与继续生活着的。鲁迅把关注投入到整个人类灵魂的最深处,通过一种荒诞性的叙事纬语,展示了人存在的理念世界,是极具现代性与先锋意义的。同时这种对自我的复仇、对存在理念世界的把握,又是通过绝对的神化将其置入一种虚无的境界来把握的,这就更深入了鲁迅自我的一种虚无主义精神。《铸剑》里宴之敖说:“仗义、同情,那些东西,先前曾经干净过,现在却成了放鬼债的资本。我的心里全没有你们所谓的那些,我只不过要给你复仇”,这里提出的超目的性的现实主义,正如康德所说:“在此岸的社会中,任何行善的目的,都不是纯粹,而纯粹的动机是来自彼岸的承诺”,他认为有限的生命个体不可能认识无限的世界,对“复仇”崇高赶的认同是来自此岸与彼岸间不可能建立的桥梁,这样就给复仇打上了虚无主义的旗帜,自我的复仇来自虚无的认识,而虚无主义也正是源自对自我灵魂拷问,这种非凡的自我否定精神和殉道意识,是鲁迅比之同代人对自我在社会形态与文化形态的地位的更深刻的认识,他所阐述的这种虚无与孤独的荒原感不是一个阶级一个时代的,而是整个人类从古自今的悲哀。其中语言辛辣讽刺,恰好说明了现实中种种现象的本质之所在。
鲁迅所要注入的是一种彻底的怀疑主义的现代精神,把他自己非常丰富的痛苦而悲凉的生命体验融化其中。这样一种怀疑精神表现在他的艺术上又是如此的复杂:悲壮的、崇高的和嘲讽的、荒诞的悲凉的两种调子交织在一起,互相质疑、互相补充,又互相撕裂。很多作家的写作是追求和谐的,而鲁迅的作品里找不到和谐,那是撕裂的文本,有一种内在的紧张。就写作结构而言,小说各部分之间,尤其是结尾与前面的描写,常常形成一个颠覆,一个整体的消解。这些都可以看出鲁迅思想的深刻,艺术的丰富性和创造性。这样的小说是我们过去没有看到过的,是全新的创造。
他曾说过:“当人受到压迫,为什么不反抗?”鲁迅的可贵,就在于他对自己的“复仇”主张也产生了怀疑。虽然他主张复仇,但同时又很清楚在中国这样的一个国家,复仇是无效的、无用的,甚至是可悲的。鲁迅从来不自欺欺人,他在情感上倾心于复仇,但同时他又很清醒地看到在中国这样的复仇是必然失败的。——这就表现了鲁迅的一种怀疑精神。而且这种怀疑精神是彻底的,因为它不仅怀疑外部世界,更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一些信念,这样他就把怀疑精神贯彻到底了。“他曾把自己看作由中世纪走向现代文明的‘过客’,看成具有使命感的中间人物”,“他努力把自己从异己的环境中解放出来,使自己不再类属于非人道的意志王国,而是具有自由意识与善良意志的独立的主体”,这种具有历史使命感的意识使先生创造了非同一般的艺术成就。
鲁迅一生漂泊在那个动荡的封建社会之中,面对封建社会的黑暗的。他在文坛掀起一场了轰轰烈烈的风暴。鲁迅并不意于客观描述历史,而要借古讽今,利用小说来抨击社会现实。某种程度上这是鲁迅和古人的一次对话,一次相遇。既然是重写,是重新相遇,鲁迅在写《故事新编》时就要在古代神话、传说、典籍里注入自己所处时代的精神,注入个人生命体验。这篇文章所蕴含的不仅仅是神话色彩,更有的是鲁迅所处的时代背景,及其语言背后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
第二篇:浅谈鲁迅《铸剑》
浅谈鲁迅《铸剑》
《铸剑》是鲁迅1936年出版的《故事新编》里面的一篇小说。这部小说集取材于中国古代神话、传说和历史事实,但它没有拘泥于原有的故事,而是加进了鲁迅自己的理解和想象,有些还采取了古今交融的写作手法,使古代人和现代人发生直接的对话。我之所以会对《铸剑》这篇文章感兴趣,是因为刚读起这篇文章时,主人公眉间尺与老鼠之间的生动故事就深深地吸引了我,那种精彩绝伦的描写让我对鲁迅更加敬佩。
下面请让我浅浅地分析一下《铸剑》这篇文章。
首先从写作背景谈起。本文是鲁迅在1926年10月完成的。当时的鲁迅于北京在内与兄弟周作人不和,在外与政府及政客不和,内心受到深刻的打击,为了暂避军阀官僚们的迫害,于是便来到了厦门。我想这正是鲁迅之所以会把复仇心理与原侠精神融合在《铸剑》里的原因吧。当时北洋军阀统治着政府,人民民不聊生生活痛苦,而且愚昧的国民性更让鲁迅深深地感到失望,加之个人在北京的悲惨遭遇,不但外人政府不理解,就连自己的亲兄弟都无法感受自己内心世界的痛苦,所以鲁迅就写出了《铸剑》这篇文章。因为小说其实就是现实的最好反映。
《铸剑》这篇文章主要是讲了主人公眉间尺为报杀父之仇的复仇故事。文章可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开端,写了眉间尺戏鼠,然后明仇;第二部分是发展,写了眉间尺寻仇受阻遇到黑色人相助,为报仇而献头;第三部分是高潮,写了眉间尺和黑色人为了智取王命而血战;第四部分是结尾,写眉间尺、黑色人、楚王三首俱葬。据我查资料所知,鲁迅的《铸剑》根据的是《列异传》、《搜神记》等古籍所载的“三王冢”的故事。这则故事本来就充满了向反动统治者的复仇主义精神。楚王命名铸剑师干将为之铸宝剑,剑炼成了,不仅不赏,反将干将杀头,这是何等残暴!对这样的暴君能不报复、能不惩罚吗?干将的遗腹子赤鼻果然在“客”帮助下,用父亲遗下的雄剑和自己的头颅杀死了楚王,报了深仇大恨。这则复仇故事,本来就大义凛然。到了鲁迅笔下,就更加生动感人了。鲁迅先生正是因为亲眼目睹了许多血腥的革命的发生,那血与泪的惨痛代价,才会有这么深的感慨来写下这篇《铸剑》。
接着,请让我从文章的字里行间去分析一下我对三位主要人物的性格的理解。首先是眉间尺,从开头时他对老鼠的那种欲杀欲放的内心纠结,我个人就不大喜欢了。为什么呢?第一,我觉得他优柔寡断,做事不够果断。第二,我觉得他幼稚、无聊,半夜起来居然跟老鼠玩耍,足以看出他平日生活的无趣与乏味。但同时,隐隐地,我又仿佛读出了鲁迅之所以这样写的缘故,我想,或许是对当时国民的一种批判吧,当时的人民大多数也是那样无知与愚昧的。可是,随着故事的发展,我又慢慢地对眉间尺有不同的看法了。“眉间尺忽然全身都如烧着猛火,自己觉得每一枝毛发都仿佛闪出火星来。他的双拳,在暗中捏得格格地作响。”“他听到最初的鸡鸣。他知道已交子时,自己是上了十六岁了。”从这些话语中,我突然间就觉得眉间尺似乎瞬间长大了,面对着杀父之仇,面对着伟大的逝去的父亲,他似乎真的长大了,懂事了,不再向以前那样的麻木,那样的愚昧无知。在这里,我好像又觉得鲁迅先生仿佛在预示着我们的国民也终将会有所觉悟,那股希望之光仿佛就在眼前了。“一个孩子突然跑过来,几乎碰着他背上的剑尖,使他吓出了一身汗。转出北方,离王宫不远,人们就挤得密密层层,都伸着脖子......面前只看见人们的背脊和伸长的脖子。”本来我第一次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是当我上完董老师的的课时,她当时提到鲁迅最喜欢运用的一种写法便是看客心理,所以当我再次看的时候,我就深深地感受到鲁迅对这种“看客”的写法的广泛运用。眉间尺的形象一直都在我心里随着鲁迅的文字而逐渐发生改变。当眉间尺与那个干瘪脸的少年发生冲突时,我突然间怀疑我之前对他的看法了,从他鲁莽的报仇以及与干瘪脸少年的冲突中,我觉得他的确是满怀复仇心理,但是却还不够成熟,还不够理智与果断。所以我非常期待下面的眉间尺会有一番大的作为。在他遇到黑色人提出要献出他的头颅与剑才能去报仇时,他“便举手向肩头抽取青色的剑,顺手从后项窝向前一削,头颅坠在地面的青苔上,一面将剑交给黑色人。”且不论当时我对黑色人的看法,对于眉间尺的行为,我是有两个方面的看法。第一,我觉得他首先是真正的成熟长大了,为报父仇终于都不再优柔寡断而是变得果断了。不过对于他这种献头报仇的行为我是不赞同的。第二,从另一方面来讲,或许是受现在的电视剧电影以及小说的影响,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点觉得眉间尺被黑色人给骗了他的报仇之路在这里就要结束了,接下来要写的应该就是那个黑色人领着眉间尺的头颅和青剑去向大王邀功了,然后来个悲剧收尾,点出眉间尺的愚蠢以及社会的世态炎凉。所以我非常好奇地一直往下看,想看看究竟是不是像我所想的那样,黑色人是不是去邀功而不是去复仇。“黑色人和眉间尺的头也慢慢地住了嘴,离开王头,沿鼎壁游了一匝,看他可是装死还是真死。待到知道了王头确已断气,便四目相视,微微一笑,随即合上眼睛,仰面向天,沉到水底里去了。”直到看到这里,我才真真切切地否定了我自己天真的想法。眉间尺的决定是正确的,他确实帮他父亲报仇了!从鲁迅的文字里,我读出了一个正在成长的复仇者,一个由弱变强,由不成熟走向成熟的过程。
其次,是我对黑色人的性格与形象的理解。首先从黑色人的“黑”说起,“黑”代表着冷峻庄重、代表着死亡的颜色、夜的颜色与复仇者的颜色,这正正奠定了复仇的基调。当眉间尺受到阻碍时,黑色人出现了,他说只要眉间尺献出头颅与青剑,报仇指日可待。看到这里我就疑惑了,究竟他真的是想帮眉间尺报仇,还是只是想去大王那里邀功呢?究竟是说他善于复仇舍己为人,还是说他奸诈阴险呢?看到那里的时候,我还不敢下结论。“他的头一入水,即刻直奔王头,一口咬住了王的鼻子,几乎要咬下来。”直到这里,我才敢下结论,黑色人,他真的是一个勇者,一个舍己为人的侠客!
最后,是对围观这场“三头大战”的王妃、大臣们的看法。首先我充满着疑惑,为什么当黑色人砍下大王的头颅的时候,身边的妃子和大臣们怎么会无动于衷呢?头颅砍下了就代表人就死了,怎么大家还会有心思去细心观看这场精彩的搏斗呢?难道真的是愚昧的王妃大臣么?这个问题先放着。再当我读到“上至王后,下至弄臣,骇得凝结着的神色也应声活动起来,似乎感到暗无天日的悲哀,皮肤上都一粒一粒地起粟;然而又夹着秘密的欢喜,瞪了眼,像是等候着什么似的。”哼,这一个个的“看客”,仿佛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样在围观这场大战,殊不知,里面的是他们的夫、他们的君主大王。似乎感到悲哀,但是却又秘密的欢喜,鲁迅先生多么犀利的文字,把他们讽刺得如此淋漓尽致。即使是王后和妃子,他们的夫君在里面与敌人生死搏斗,却依然如此的冷漠无情。“几个义民很忠愤,咽着泪,怕那两个大逆不道的逆贼的魂灵,此时也和王一同享受祭礼,然而也无法可施。”盲目的老百姓在盲目地“忠君爱国”,锋芒毕露地讽刺了国民的麻木性与批判性。这不正正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黑暗吗?噢,不对,鲁迅先生,你是伟大的预言家,即使到了现在二十一世纪,中国的国民依然是那群像王妃大臣老百姓一样愚昧的看客,冷漠的看客。鲁迅先生的文章故事正在我们二十一世纪隆重而盛大地上演啊,你看,“小悦悦”事件中那18个冷漠的看客啊,“毒奶粉”事件中那些吞没巨额的无良商业看客啊,“地沟油”事件中那些埋没良心的看客啊......中国人,你再继续冷漠地看吧看吧,看着看着,社会不知道就会怎么了。
第三篇:鲁迅《铸剑》读后感
性格的悖论
――浅评《铸剑》的思想内涵
2004级中国现当代文学
李娜
学号:040395 《铸剑》完成于1927年4月3日,最初发表时题目为《眉间尺》,1932年收入《自选集》时改名为《铸剑》。“铸剑”二字作为小说的标题,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它们既在字面意思上传达了小说的故事内容,又在隐含意义上起到了夺重象征的作用。
小说的显性文本讲述了一个传说中眉间尺为父复仇的故事。复仇因 “铸剑”而起,干将莫邪为楚王铸剑,干将反被楚王用其铸成的剑杀害,最后眉间尺在黑衣人的帮助下,又用父亲留下的另一把剑杀了楚王,实现了复仇。似乎是个完满的复仇故事,然而我们深入文本的内部,仔细去体味小说的内涵,却发现《铸剑》蕴涵着的并非简单的复仇主题,而是具有更加复杂的含义。本文试图从“铸剑”的出发多重象征意义出发,来阐释小说所传达的一种性格的悖论主题。
抛开字面意思,“铸剑”首先象征了复仇的过程,预示着复仇的艰难。干将被自己所铸的剑杀害,埋下了复仇的种子,然而复仇却不能当即实现,而是要等上十六年的时间,因为合理的复仇者要到十六岁才会成年,这是一个客观的条件。但复仇还要一个主观的条件,那就是复仇者要有复仇的能力,能顺利的完成复仇的使命。偏偏复仇的主观条件障碍重重,眉间尺背着父亲留下的剑去寻仇人,当他和仇人近在咫尺时,却遇到了莫名其妙的阻挠:围观的闲人们挡住他的去路,又有一个“干瘪脸的少年却还扭住了眉间尺的衣领,不肯放手,说被他压坏了贵重的丹田,必须保险,倘若不到八十岁便死掉了,就得抵命。”这样的阻碍简直令人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与复仇本身的严肃相比,既无聊又无奈。后来眉间尺决定改换一下复仇的场合,却得到楚王已经在通缉他的消息,是他无计可施。最后幸亏有“黑衣人”相助,眉间尺割下头颅,同剑一起交给黑衣人,由黑衣人完成了复仇。当眉间尺、黑衣人、楚王三个人的头颅同时在金鼎中沉寂时,复仇算是忠诚正果。而复仇的代价和复仇本身的残酷恐怕永远不会在“烟消火灭;水波不兴”之后化为历史车轮之下扬起的飞尘吧?复仇最后的意义又何在呢?干将铸成举世之剑,却成了 包含的竟是无尽的悖论与矛盾。不得不引人深思。
“铸剑”同时又象征了眉间尺的性格发展过程。眉间尺实在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他在还没有出生之时,就以经背负了复仇的使命,注定要为复仇而活。然而眉间尺最初的性格却完全与复仇不相和谐。他善良、软弱,又有些优柔。他觉得老鼠讨厌烦人,死了也“活该”,等到老鼠真的快要死了,“他又觉得很可怜,仿佛自己作了大恶似的,非常难受。”这时的眉间尺,还不知道有复仇的使命在身,还处在一种无忧无虑的自在自然状态。然而,复仇的使命要求眉间尺的是另一种性格,他必须坚毅、果断,甚至要冷漠。为了复仇,他必须从自在的自然状态走向复仇的特殊状态。眉间尺的性格发展过程,实际上又是一个从自然性格向社会性格即复仇性格发展的过程。这两种性格的转换,也有两个必要因素:一是客观因素,即时间因素,眉间尺的十六岁。十六岁是当时的成年标志,眉间尺到了十六岁,就意味着从此他将走上复仇的旅程;一是主观因素,即主体因素,眉间尺的复仇意识的被唤醒。当母亲告知他复仇的使命后,“眉间尺忽然全身都如烧着孟火,自己觉得每一枝毛发上都仿佛闪出火星来。他的双拳,在暗中捏得格格作响。”眉间尺觉醒了,他成为复仇的真正意义上的知情者,他对母亲说:“我已经改变了我优柔的性情,要用这剑复仇去!”
眉间尺踏上了复仇之路,去寻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然而他身上的自然天性又不时的流露出来:“一个孩子突然跑过来,几乎碰着他背上的剑尖,使他吓出了一身汗。“他向南走着;心里想,城市中这么热闹,容易误伤还不如在南门外等候他回来,给父亲报仇吧„„”这一方面显出他的善良,一方面又显现出他的优柔,他实际上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拖延。他的天性终于使他错过了机会,楚王已经得知他要行刺,在通缉他了。复仇性格的不彻底性,注定眉间尺无法单独完成复仇的使命。这时,“黑衣人”出现了,这个人是个彻底的复仇者,如果说,眉间尺的复仇,是为了亲情、正义和天理,而“黑衣人”的复仇,确是为了复仇而复仇,复仇既是因,又是果,复仇就是他所有行为的目的和追求。他对眉间尺说:“仗义,同情,那些东西,先前曾经干净过,现在却都成了放鬼债的资本。我的心里全没有你所谓的那些,我只不过要给你报仇!”他的理由简单而又坚定。“黑衣人”确实适合复仇,他坚定、果断,又冷没。他先索要了眉间尺的头颅,竟能“冷冷地尖利地笑”,当眉间尺的头颅和楚王的头颅在沸水中争斗,他又毫不犹疑地割下自己的头颅去帮助眉间尺。最终,楚王的头颅战败了,复仇实现了。
从复仇地结局来说,只有“黑衣人”是完满的,他追求复仇,也实现了复仇。然而从逻辑上,他的复仇又是不合理的。他不是故事中拥有复仇使命的真正实行者,他虽然追求复仇,却没有复仇的合理性;而眉间尺呢,他拥有复仇的合理身份,是真正复仇使命的承担者,但他却最终没有复仇的能力。这实在是小说文本中蕴涵的最大矛盾。
事实上,《铸剑》中所揭示的矛盾,也表现了作者的思想矛盾和困惑。眉间尺象征着一种自由自在的自然性格,具有合目的的合理性,但是不容于社会,不能实现复仇;“黑衣人”象征着一种负加的社会性格,能够复仇,却缺失合理的合目的性。究竟哪种性格才是应该提倡和追求的理想性格呢?这是作者一直在思索的问题。鲁迅是思想的先驱,但他毕竟也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这恐怕是他留给世人思考的问题之一吧。而我们,也不能把所有的问题都留给一人去解决,因为这是人类共有的问题。我们有责任去为自己而思考和努力!
第四篇:从《铸剑》看鲁迅
《铸剑》是收在《故事新编》中的一篇历史小说。《故事新编》问世后,鲁迅在给友人的信中也一再说:《故事新编》真是“塞责”的东西,除《铸剑》外,都不免油滑……(《鲁迅书信集》第941页)《故事新编》中的《铸剑》,确是写得较为认真。(《鲁迅书信集》第1246页)所谓“塞责”、“油滑”,当然是自谦之词,但对《铸剑》特别喜爱,却是溢于言表的。这当然绝非无因,《铸剑》的确是鲁迅交织着自己半生的爱恨、凝聚着自己的全部血泪写成的。
鲁迅一生最反对两个东西,一个是锦衣玉食、残民以逞的反动统治者,一个便是卑躬屈膝、低眉顺眼的奴才主义。即使在自己的《遗嘱》中,他仍这样教导自己的家人:“损着别人的牙眼,却反对报复,主张宽容的人,万勿和他接近。”(《且介亭杂文末编?死》)鲁迅看不起那一套忍辱求全的折中调和。看不到这一点,不足以语鲁迅;看不到这一点,也不足以谈《铸剑》。
众所周知,《铸剑》根据的是《列异传》、《搜神记》等古籍所载的“三王冢”的故事。这则故事本来就充满了向反动统治者的复仇主义精神。试想:楚王命名铸剑师干将为之铸宝剑,剑成,不仅不赏,反将干将杀头,这是何等残暴!对这样的暴君能不报复、能不惩罚吗?干将的遗腹子赤鼻果然在“客”帮助下,用父亲遗下的雄剑和自己的头颅杀死了楚王,报了深仇大恨。这则复仇故事,本来就大义凛然;到了鲁迅笔下,就更加生动感人了。
《铸剑》为何写得这样酣畅淋漓、大快人心?如前所说,这就不仅有赖于鲁迅对之题材的熟稔,而更得力于他的半生血火交织的斗争经历了。在回顾自己的半生经历时,他曾说:“见过辛亥革命,见过二次革命,见过袁世凯称帝,张勋复辟,看来看去,就看得怀疑起来。”(《自选集?自序》)怀疑什么?怀疑的就是那些假革命的反革命者,他们假借革命的名义,杀害了多少无辜而天真的革命者。他深切地感到:“可惜中国太难改变了,即使搬动一张桌子,改装一个火炉,几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动,能改装。”(《坟?娜拉走后怎样》)辛亥革命实际上的失败、秋瑾的被杀、袁世凯的大杀“革命党人”、“五卅惨案”、“女师大事件”直至1926年“三一八惨案”,以段祺瑞为首的北洋军阀血腥屠杀手无寸铁的请愿学生,鲁迅的学生刘和珍等倒在血泊中……这些“血的游戏”把鲁迅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也激发了他的反抗的、复仇的怒火。《铸剑》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下写成的,它是鲁迅革命的复仇主义的艺术结晶。值得注意的是,初稿1926年10月写成后,他没有马上拿去发表。1927年初带到广州后,他还在考虑,还在打磨。直到1927年4月3日,他才正式定稿、寄出发表了。自然,这篇小说也就表现了他到广州之后的新的观察、新的体验。而当时的广州,“红中夹白”,共产党人和国民党右派的斗争已经日益表面化。“山雨欲来风满楼”,残酷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的“四一二”、“四一五”大屠杀已经在酝酿中了。3月20日的广州“中山舰事件”,舰长、共产党人李云龙的被杀害,正是这场大屠杀的信号和前奏。具有高度革命警觉性的鲁迅,更有把握地修改、定稿了他的《铸剑》,一篇优秀的历史小说便这样诞生了。
第五篇:铸剑”与复仇——读鲁迅《铸剑》
“铸剑”与复仇——读鲁迅《铸剑》
由于鲁迅先生对中国现代文学所作出的巨大贡献,以及由此而奠定的他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崇高地位,关于鲁迅研究的文章、专著特别多。不过,就我个人比较狭窄的阅读经验来说,针对鲁迅的《呐喊》、《彷徨》以及《野草》的研究之作非常多,而《朝花夕拾》,特别是1936年出版的《故事新编》则没有受到研究者的足够重视。也许是作者一再对自己的这部作品所作的保守的自我评价影响了人们对它的进入。如1936年2月3日在致增田涉的信中,鲁迅就曾说“《故事新编》是根据传说改写的,没有什么趣味。” 类似的信还有几封,这里不一一抄录。然而这种自我评价是否就可以算是对这部作品的“盖棺论定”呢?因为,一则作者可能给朋友们的信中是带有谦虚之意的,二则即使排除作者故意自谦的可能,按照现代理论来说,作品本身的价值并不总是与作者的自我期许是一致的,也许它违反了作者的原意,但却可能在另一方面显示出丰富的内涵。因此,笔者不揣浅陋,选出《故事新编》中的一篇《铸剑》来作一点分析。
关于《铸剑》,鲁迅先生在给朋友们的信中也曾提到过几次,例如在1936年2月1日致黎烈文信中说:“《故事新编》真是„塞责‟的东西,除《铸剑》外,都不免油滑。” 同年3月28日致增田涉的信中又说:“《故事新编》中的《铸剑》,确是写得较为认真。” 因此,在作者看来,《铸剑》与《故事新编》中的其他篇目确实是不一样的,至少在作者创作时是如此。从信中看来,这不一样的地方指的就是有别于“油滑”的“认真”。作者在《故事新编》序言中就说到:“油滑是创作的大敌,我对于自己很不满。” 但这里的“油滑”与“认真”指的当然不是创作态度,而毋宁说是对新手法的利用上的考虑,所以“认真”就应理解为对传统手法的应用。确实,《铸剑》这一篇除了后面写到王妃、大臣们在辨认王的头颅时的那一段稍有戏谑之意外,其他部分都是非常严肃的。而其他篇目中,如《补天》中对于那些人物形象的处理以及那两个用铁片包起来的人所说的话、《理水》中“文化山”上那些学者们的古怪之谈、《起死》中庄子与汉子之间的纠缠不清等都有一种嬉笑怒骂的东西在里面,这可能是作者在信中单单提到这一篇的原因。
《铸剑》无疑写的是一个复仇的故事。关于复仇,鲁迅先生曾多次写到,比如《野草》中的《复仇》、《复仇(其二)》以及他去世前不久所写的《女吊》等,这些里面写到了鲁迅先生一贯所关注的民众的麻木以及一种伟大的复仇精神。我们将看到,《铸剑》所写的既有与以上几篇相似的地方,更有不同的地方,显示了鲁迅先生对复仇这一主题更深入的思考。《铸剑》的“故事”是“古已有之”,鲁迅先生曾经指出过它的出处。而与《铸剑》中故事的年代几乎同时还有一个伟大的复仇的故事:荆轲刺秦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悲壮慷慨。然而这个故事中却根本没有荆轲刺秦王中的那种悲壮高歌、快意恩仇之感,读完全文,感觉不到一种伟大的复仇的快意,相反倒仿佛若有所失。这是为什么呢?值得注意的是,这篇小说最初于1927年4月、5月发表在《莽原》上,题为《眉间尺》,1932年在编入作者《自选集》时改为《铸剑》。这一改动无疑是有原因的,从改动前后的对比来看,应该是为了突出“铸剑”或“剑”;然而在作品中“铸剑”却并不是主要内容,相反这是一个典型的复仇的故事,这二者之间的矛盾如何弥合呢?我认为,这里的“剑”当然也指物体的剑,但更指的是“精神之剑”即“复仇意志”,而“铸剑”也就是“铸造”复仇意志。干将铸造了这两把剑,同时也就种下了复仇的种子。这两把剑最后毁灭了眉间尺、黑色人和王,而实际上毁灭他们的却是复仇的意志,是仇恨。人铸造了仇恨,然后又亲手用这种仇恨毁灭了自己。所以我认为,正是在这里,显示出作者的过人之处:在这篇小说里,他不仅宣扬了一种复仇精神,号召人们去行动;同时还对这种复仇与行动进行反思与置疑,因为这种对象性复仇在毁灭对象的同时也毁灭了自己,并且毁灭自己的不是对手,而正是自己的复仇意志,或者说仇恨本身,而复仇的意义却难以真正确立,复仇最终成了抽象的行动,没有意义。
这篇小说中的三个主要人物,即眉间尺、黑色人和王,其中眉间尺和王的形象由于是对立而生,比较容易理解,而黑色人的形象内涵则不十分明朗。著名作家残雪曾在一篇文章中认为,王与黑色人均是眉间尺的另一个自我,眉间尺的复仇是人对自己的复仇(因为所有的罪恶都是人所为,所以人只有向自己复仇,这是一种更高意义上的复仇),因为眉间尺的怯懦,所以必须有“另一个眉间尺”作为他的替代物而出现,来完成复仇的任务,这就是黑色人。但在我看来,这个黑色人是鲁迅抽象出来的一个人物形象,他不是任何人,他就是复仇本身,他就是千百次挥舞着刀剑扑向血肉之躯的复仇意志;如残雪所说,他的出现是推动故事继续下去的动力,因为眉间尺无法完成复仇的任务。这个黑色人双手坚强有力、意志坚定、目光如炬、残酷阴冷而又狂热饥渴。在作品中,黑色人的形象非常奇特。当眉间尺正陷在困境中时,“前面的人圈子动摇了,挤进一个黑色的人来,黑须黑眼睛,瘦得如铁”,黑显出他的阴冷黑暗,而黑与铁组合在一起则勾划出一个意志坚强如铁的人。他的“声音好像鸱号鸟”,眼光如“两点磷火”,又显得怪异、诡秘而又充满生气和某种渴望。这样一个人行踪诡秘、心性阴冷、手段干练,他翻越千山万水,紧紧盯住自己的目标,一找准时机,便将手中的利刃狠命一击!
文中黑色人与眉间尺有几段对话,他说“我的心里完全没有你所谓的那些。我只不过要给你复仇”,即是说,所谓的同情、仁义道德对于他来说是不存在的,没有意义,他所知的只是复仇,他也只需要复仇,不管是为谁复仇,因为于他都是一样,都不过是复仇,就像杀手只是拿钱杀人一样,不问主顾与对象。他又说:“我一向认识你的父亲,也如一向认识你一样。但我要报仇,却并不为此。聪明的孩子,告诉你罢。你还不知道么,我怎么地善于复仇。你的就是我的;他也就是我。”这正是对上一段话的再明白不过的解释:“我认识你”也认识“你的父亲”,因为“你们”都是复仇者,而“我”正是复仇意志本身,因此“我”是最“善于复仇”的;所有人的复仇都是“我”的复仇,或者说都是通过“我”实施复仇。
眉间尺的命运是悲剧性的,他一来到这个世界上便注定了要去为父亲复仇,而这个对象竟是世俗权力的最高掌握者——“王”;更为要命的是,他自己却是一个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人,这是通过文章一开头他对落水的老鼠既怜悯又厌恶又怜悯的反复来体现的。这样一种性格显然是不利于复仇的,复仇需要的是铁与火、刀与剑,他这种略带文人气的性格无疑使母亲感到失望:“看来,你的父亲的仇是没有人报的了。”他惭愧了,于是决心要改,并且背上剑踏上了复仇之路。但是出发前一晚他的“翻来覆去,总想坐起来”表明他要想变得坚强、果断起来,决非易事,因此他的第一次行动的失败是决定了的。幸好黑色人救出了他:黑色人的出现使故事出现了转折。
眉间尺的缺点在于复仇意志的不够坚定,他没有铁一般的意志,他要复仇就必须强化自己的意志,而鉴于他懦弱的性格,这需要一个外力来进行。黑色人即是这样一个外在的力量,他干练、坚强、有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眉间尺从“干瘪脸少年”的手中解救出来,并且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善于复仇”。这里黑色人与眉间尺之间的对话即是一种精神的交流,一种意志力的灌注,所以最后黑色人以最极端的方式来考验他:以剑与自己的头来交换。“剑”是父仇的由来,“头”则是生命所系,两者都是不能随便放弃的,所以这对于眉间尺无疑是一次极端的意志力的挑战。最终他坚决地削下自己的头与剑一起交付给黑色人。这里眉间尺成功地把任务交给了另一个人,对他来说即相当于任务的完成,所以他是成功的;但是另一方面,黑色人说服了眉间尺,眉间尺自杀,即说明了复仇意志对复仇者的胜利,仇恨支配、控制了复仇者。复仇意志的急剧膨胀使得复仇意志本身成了“王”,成了主人,它不仅将向复仇的对象抽出寒气逼人的剑,还向复仇者自己擎起了利刃:复仇意志毁灭了两者,它似乎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使命转移到了黑色人身上,复仇意志开始自己行动。现在金鼎已经摆起,多年盼望的日子终于来到。正是由于有了复仇意志的灌注,所以那眉间尺的头(他当然是代表了眉间尺)在王宫中才表演得如此坦然、自如,一点没有犹豫、不安之感,而一当王的头颅落入汤中,它便猛扑上去,“狠命地在他耳轮上咬了一口,”然后“两头即在水中死战。”这时的“眉间尺”已经变得既狠又准,简直是不顾一切!他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之中。这时黑色人的头也加入到复仇当中来,这说明复仇意志达到了顶点,它想把复仇进行到底,把复仇的意志完全转化为行动,实现自己。于是三头相斗,直到最后都死去,沉入水底。
王已经被杀死,连“头”也几乎被咬碎,眉间尺的复仇已经完成。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王妃与大臣们竟然把王与自己还有黑色人葬在一起:自己朝思暮想要毁灭的那个人竟然要与自己永远呆在一起!这是多么大的讽刺。眉间尺为了复仇,不惜让那残暴的“王君” ——复仇意志占有自己,把自己变成一个复仇的工具,引颈自刎,最后终于报了仇。但是有谁来关心这些呢,人们不是为残酷的统治者的被杀而高兴,只是前呼后拥地挤着伸长了脖子来看“大出丧”,而不管这棺木中装着的是罪恶深重的君王还是伟大的复仇者,更不知道,即使是这种悲剧性的复仇多少年以后在他们之中也已经难得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