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陈胜男我与老师之间的故事-陈胜男
我与老师之间的故事
四年级六班 陈胜男
我从小就崇拜老师,喜欢“老师”—这个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成为这个令人崇拜队伍中的一员。因此,从上学起,我就处处以老师为楷模。盖老师就是一位我十分尊敬的老师。
盖老师担任我们班的班主任语文老师。每当老师绘声绘色地讲课,启发我们思考问题时,看到别的同学都勇敢地举手发言,积极参与交流讨论时,我总是十分羡慕。但无奈自己生性胆小,从不敢发言。盖老师注意到了我,经常用那会说话的眼睛暗示我、提醒我、鼓励我。讲课时,盖老师时常与我们开玩笑,让我感到与老师交谈是很轻松,很愉快的事情;时常又用亲切的话与我交流。在我不回答问题时,盖老师对我说:“勇敢些,没关系的,讲错了也是一种收获!”后来,老师还告诉我们一些发言交流的技巧。听完这句话,我的眼睛不禁湿润了:多好的老师呀!我在心里暗下决心:我一定要把不发言的缺点改掉,让一个全新的我来回报老师。
于是,上课前我认真预习,熟悉课文内容,品读课文。课上,我注意倾听老师和同学的发言。我要求自己善于思考,善于提问,同时,我不断给我自己定新目标:今天举一次手,明天一定也要举几次手„„果然,在以后的生活里学习更好了!
这就是我那个曾经胆小如鼠的小姑娘与盖老师的故事。
第二篇:一个男老师
早教男教师的自我定位
做为一个早教男教师,首先应该明白自己不仅是个传授知识,而是教育,关心,照顾宝宝,不仅仅需要过硬的专业知识,更需要的是爱心,耐心,责任心。孩子是单纯的,怎样将爱心传给孩子,让他知道你愿意跟他玩,你是喜欢他的。
与儿童交往时,作为一个早教男老师应注意两个关键点:微笑、动作。这对于一个男性早教老师来讲是非常重要的,这两个方面的准确把握可展现男性不同于女性的性格特点,从某些方面来讲男教师在于孩子交往时往往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
微笑,将关心关爱传递给孩子;微笑,传递的是一个容易让孩子接受的信号,使孩子感受到温暖和关心,所以,要时刻记得微笑。语言轻松欢快是阳光爽朗的标志,首先让家长感受到阳光,心情愉快,让孩子也能容易接受老师,拿出自己最童真的一面,用轻松欢快的语言为孩子营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玩乐氛围。
动作,有张有迟,根据儿童心情的起伏,该夸张时夸张,以引起儿童注意或在他上课走神时吸引他回到课题堂,在需要幽默搞笑时也可以夸张是儿童清晰而强烈的感受到快乐,但是也不能太过,应张弛有度,在教学过程中须有教师应有的教学素养,沉稳严谨。
与儿童交往原则:平等、尊重。
孩子不是大人的缩小版,他们也是有自己独立思想的个体,在同他们交谈的时候应注意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他们的视线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这就是一种平等,让孩子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咱们是平等的好朋友”。
尊重,不仅是尊重孩子的人格更是从教育的角度尊重孩子的思想认同孩子的某些想要表达的自身想法的行为和语言,这是孩子认知发展的过程,也是孩子发泄的途径。
除了具备以上的教师素质之外,最重要的是用心,学会细心观察,通过观察了解孩子的喜好、性格,从这些方面着手使孩子更易接受这个与他年龄相差较多的大朋友,让他知道这个大朋友可以给他带来欢笑,从而认可和接受这个大朋友。
第三篇:男老师体育教案
给男老师提供几个不错的体育教案
活动名称:搬运工
(中班)
活动目标:
1、通过搬运锻炼幼儿的四肢力量及身体协调性。
2、培养幼儿相互之间的合作意识,增强幼儿的社会性。
准备:大垫子
平衡登
过程:
1、将大垫子三层叠起,让幼儿通过攀爬的方式通过大垫子,在攀爬的过程中要求幼
儿注意攀爬时手脚的协调以及攀爬的方法。
在攀爬时,因为有个体差异性,有的幼儿因为力量等方面的原因,爬不上垫子,则要求能独立爬上大垫子的幼儿帮助爬不上垫子的幼儿。
2、开始搬运物品,首先搬运平衡登,三条短的,一条长的。在搬运过程中,让幼儿
自己商量如何搬运。让他们自己分工,搬运责任到人。在搬运中,老师在一旁做
指导,并进行提示,不做行为上干预。同时提醒幼儿在搬运中,注意安全。
休息片刻,提高游戏难度,搬运一块大垫子,和长的平衡凳。老师提醒幼儿,这
两样物品不能够同时搬运,要求幼儿自己决定搬运那一样物品。然后在搬运过程
中,老师给幼儿充分鼓励与支持,但不做行为上的干预。在完成后,老师给幼儿
鼓掌鼓励。
3、进行放松练习,结束后老师进行评价,让幼儿谈谈搬运时的心得体会。了解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人多力量大的道理。
活动名称:平衡
(小班)
活动目标:
1、通过走平衡凳,锻炼幼儿的身体平衡能力。
2、让幼儿能够根据自己的能力和水平,完成不同难度的平衡内容,并在此基础 勇于挑战更高的难度。
活动准备:大垫子
平衡凳
椅子
过程:
1、老师设计难度不同的两种平衡练习方法让幼儿自由选择,要求幼儿先估计自己的平衡能力后,在合理选择那种通过,而且并不要求通过的方式。(1,水平放置的平衡凳2,斜面放置的平衡凳)
2、两种练习都提高难度,斜面的平衡凳要求直立行走通过,而水平放置的平衡凳要
求直立后退通过,让幼儿继续自由选择,在选择的之前,老师要求幼儿根据自己 刚刚的通过时的感觉可以进行自我挑战。
3、继续提高难度,斜面的平衡凳要求倒着向上爬的方式通过,而水平的平衡凳上放
置障碍物,还是直立后退方式通过。在选择时老师强调勇于挑战自我的幼儿可以
根据前2次的难度经验自己来选择。并要求幼儿在完成的过程中注意安全。
4、老师带领幼儿进行静坐放松练习,调整自己的气息。然后提问幼儿的心理感受。
在通过2种练习方式后的不同心情。并加以鼓励。
活动名称:勇敢与信任
(大班)
活动目标:
1、通过攀爬锻炼幼儿的协调性和手指小肌肉。
2、用向后倒下的方式来试探自己的勇敢程度,与对同伴的信任度
活动准备:大垫子
过程:
1、将大垫子三层叠起,让幼儿通过攀爬的方式通过大垫子,在攀爬的过程中要求幼
儿注意攀爬时手脚的协调以及攀爬的方法。
在攀爬时,因为有个体差异性,有的幼儿因为力量等方面的原因,爬不上垫子,则要求能独立爬上大垫子的幼儿帮助爬不上垫子的幼儿。
2、让幼儿站在垫子上向后倒下,要求幼儿背身站在垫子边缘,闭上眼睛。老师鼓励
幼儿不要害怕,并要给幼儿充分的信任感,让幼儿能体会到倒下时,老师能够接
住幼儿。进行一轮。
3、第二轮,要求幼儿睁开眼睛,在接的时候让一名幼儿和老师一同来接住幼儿,在幼儿倒下时,教师给幼儿充分的信任。
4、第三轮,让幼儿来接住幼儿,此时幼儿的不信任感会大大增加,老师这是要求所
有接的幼儿,一定要接住上面向后倒下的幼儿,给他们充分的信任感和安全感。
同时要求注意安全。在三轮倒下的过程中够做好安全措施和安全教育。
5、老师带领幼儿进行静坐放松练习,调整自己的气息。说说心得体会,谈谈自己的勇敢精神,和对同伴的信赖感,并鼓励自己。
活动名称:壁虎上墙(小班)
活动目标:
1、通过在斜面上的不同通过方式,锻炼幼儿的身体协调性和四肢力量。
2、培养幼儿的个人克服困难的能力,并对自己充满自信。
准备:垫子
过程:
1、将大垫子垒高,并用另一个大垫子搭成一个斜面,让幼儿通过一段距离的冲刺跑
跑上斜面,从高处跳下,在跳下时,控制自己的身体平衡,并用双脚做缓冲。
2、用爬行的方式过斜面。先进行正着爬,然后在倒着爬,老师对幼儿进行要求,双
腿膝盖不能碰到斜面。臀部提高,双腿直立行走。倒着爬时也采用此方法。在倒
爬时,由于中心前倾,要求幼儿双手尽力支撑身体的向下的重量。不要让身体下
滑。
3、躺在斜面上,用侧身滚翻的方式通过斜面。这是要求幼儿需要将力量集中与腰部
与肩背部,支撑身体向上滚翻。能力差的幼儿可以用手帮忙。老师在旁边对幼儿
进行鼓励,尽量让其独立完成,需要帮助的幼儿进行适当的辅助。并做好安全措
施,活动前进行安全教育。
4、组织幼儿进行竞赛。提高幼儿参与的热情。
5、带领幼儿进行手部、腿部等大肌肉的放松活动。并总结出幼儿在活动中的一些好
方法,可以让部分幼儿在进行演示。
活动名称:小小排球赛
(大班)
活动目标:
1、锻炼幼儿肌肉群,并培养幼儿在来球时的反映能力。
2、培养幼儿的合作能力,通过集体运动项目锻炼他们默契的配合能力。活动准备:大垫子
网
气球
过程:
1、分成2种类型的热身活动,让幼儿根据自己的需要或是兴趣爱好自由选择热身活
动内容。(1,踢打树立的垫子
2,在平铺的垫子上自由练习,如:翻滚,爬行
等)并要求幼儿注意安全,不要进行打闹。
2、开始排球赛。将幼儿分成两组,先根据幼儿的性别进行分组。然后宣布比赛规则,另外要求比赛中的注意事项,以先得满7分为胜。
3、进行第二轮比赛,将幼儿重新分组,根据前一轮幼儿的能力差异,将幼儿水平均
等的进行分组。要求不变,还是以先得满7分为胜。
4、进行第三轮比赛。分组形式不变,改变比赛规则,在比赛难度上加强。以得满10
分为胜。
5、比赛结束后,双方幼儿相互握手致意,并用相机为2队队员合影留念,让幼儿感
受比赛时的气氛,同时也感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氛围。然后集体放松活动。
活动名称:小熊撞大树
(中班)
活动目标:
1、通过与垫子的碰撞练习幼儿的身体缓冲能力,保持身体的平衡能力和反应能。
2、提高幼儿的能动性,增加幼儿练习的兴趣。
活动准备:大垫子
小垫子
过程:
1、老师对幼儿讲述在与垫子碰撞时要注意的要点。在碰撞时可以用身体的任何部位
来进行撞击,注意缓冲身体的方法。在来回跑时注意不要其他进行跑的幼儿发生
碰撞。在撞上垫子时注意身体的平衡,不要摔倒。
2、进行第一轮碰撞练习,在练习时老师不断提醒幼儿注意事项,时间为3分钟。
3、进行第二轮碰撞,在练习前老师重申注意事项,并提高难度,要求2人手挽手一
同进行碰撞练习。要求幼儿注意步调一致,在选择碰撞目标时,2人要达成统一的意见,在奔跑时注意不要摔倒。
4、进行第三轮碰撞,要求4名幼儿手举小垫子,一同进行碰撞练习,并要求注意事
项,4人要协调统一完成。
5、老师带领幼儿进行全身放松练习,然后让老师与幼儿一同来交流交流体会。结束
放松练习后,老师和全体幼儿手挽手一同在完成一次集体的碰撞。
第四篇:水壶男纪实故事
你上一次用水壶是多久以前的事?假如你从不野营远足,那么你最近一次自备水壶出门应该是念幼儿园的时候了。如今的小孩就连去幼儿园也都不用水壶了,但我记得自己大概直到小学四年级也还一直背着个水壶上学,颜色我忘了,或许不是黄色,就是画了卡通,总之十分幼稚。
而幼稚就是水壶的形象了。成年人谁会像个小孩一样带水壶上街呢?假如你用的是保温水瓶,那么你要不是不喝茶不行的老头,就是过时的老太。假如你挂在身上的:是个印了运动品牌的胶壶,或者包了迷彩衣的铝壶,没错,这的确很运动,但你绝对不会这样子跑去见客人吧?无论如何,水壶就是登不了大堂,它既不时尚,更不正式,要不是太傻,就是太老,或者太户外。
可是,我还是加入了水壶用家的行列。理由很简单,别说一般瓶装水味道不好,就算它好,这也实在太不环保了。如果每天在外要消耗一瓶水,一年加起来那是多少 个瓶子呀。万一买的是进口矿泉水,那就更糟了。比如说依云,从它的原产地运到香港,这中间总共排放了多少的碳?消耗了多少能源?而它只不过是一瓶水,值得吗?
反对瓶装水的运动是股方兴未艾的全球风潮,世界各地都有民间团体在呼吁大家不要购买瓶装水。除了环保的理由,这里头还涉及一个十分棘手的伦理难题,那就是:水能不能够拿来买卖。直觉告诉我们,水就和阳光与空气一样,不只是生命必要的条件,还是大自然的恩赐。它流动不居,不该被任何人占为己有,也不能被任何人 当作商品,水和空气应该是全人类免费共享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简单。淡水在地表上的分布极不平均,所以人类自古以来就要争夺水源,甚至为之发动战争。如今全球气候暖化,淡水简直就快变成石油一般的稀缺 资源了。北欧诸国现正摩拳擦掌等着他们的冰河融化的那一天,到时就可以卖水发财,好比现在的石油输出国。虽然我们幸运,不住在荒原,但用水起码还要交水费吧?
可是交自来水水费与花钱买瓶装水是很不同的。因为交水费与其说是真的在买水,倒不如说是在买一整套净化水质与运输水体的服务,那笔钱主要是花在滤水厂和输水系统身上,而不是淡水本身。瓶装矿泉水就不同了,那些厂商标榜的不是运水花了他多少成本,他们要卖的就是某一个地方的特殊淡水。这些家伙凭什么可以在买 下一块地之后,就用抽水设备毫无止境地从那块地上抽水装瓶,然后把它们卖到市场上去呢?
他们通常会说道理就和石油一样,谁拥有那块地,谁就拥有地底下的东西。可是石油和水的情况是很不一样的。首先,任何一个地方的水都是全球水循环的一部分,它们不会永远待在一个位置等人发掘,所以水商只不过是抓住这个循环当中的某一个环节,把它变成商品。第二,再神通广大的水商也只能拥有同一个源泉的某个泉 眼,如果他在这个角落上拼命汲水,其他依靠这片水源的人和生物可就惨了。例如有名的斐济水,这款水的销售额年年上调,但斐济居民这几年却要面对淡水不足影响农作物的问题。
还好我们中国人对开水有根深蒂固的偏好,不煮开的水绝不生喝,只有出门在外才以瓶装水代替。不像欧美,连在家里也喝瓶装水,久而久之变得更不愿投资改善自来水系统,使得水商能够大发其财。
我带水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那就是香港这座城市太过小器。百分之九十九的商场都没有饮水机,硬是想逼你坐进咖啡店消费。绝大部分的公园和公共空间一样不装饮水机。我不受算计,就带水壶。更何况水壶已经潮起来,你看日本近年出现了一批水壶男,西装革履照样不避水壶。有理由相信,LV等名牌很快就会出水壶了。
第五篇:(转帖)女中学生与男老师
(转帖)女中学生与男老师
转自猫扑)蛋疼原创
有个朋友,女的,在十七岁的时候做了件让人灰常023的事。
那个时候我们高二 班主任是个教数学的变态男人 她看不惯数学老师的种种劣行
例如他讲课时唾沫横飞 例如他衬衫领口处常年汗渍斑驳 例如他看不惯她的小聪明 无论作业还是考试都故意刁难她
于是她开始与班主任对抗
数学课时她趴在桌子上睡觉 打小呼噜 流口水 说梦话 惹到围观群众数次爆笑 忍俊不能
数学老师忍无可忍
让她站起来听课 她会很惬意地旁若无人站着伸懒腰
让她把桌子搬到教室最后面听课 她会嚼着泡泡糖不停ba~ba吹泡泡
数学老师终于意识到这么公开的PK他是不好发作的 就开始改变策略 责令她去办公室写作业改错题 趁机再狠狠训斥她
十年前的时候 那学校硬件设施并不是很好 老师们大都几人同住一间单身宿舍 连改作业也是几张办公桌凑合拼在宿舍里
经常是 下课后
她拿着数学书 嘟着嘴跟在数学老师后面去办公室 据说 每次 班主任都是狠狠扔给她几道数学题 “做不出来就不要去吃饭”
她在心里很不文雅地问候了班主任的二大爷很多次 但是老师终究是老师
该做的题 解不出 饭就吃不到嘴里
偏偏她又极度执拗
自己做不出来的作业 打死也不会跟班主任开口求教 于是很多次 在班主任出去吃饭的空隙 我们偷偷给她送面包和饼干
看她一口一口狠命嚼着面包 而手里算题的笔却不敢停下的样子 很好玩
班主任那是两人间的小宿舍
同住的是一位新来不久的男老师 兼授地理和历史的课 他并不负责我们那个年级 因此同我们之间彼此也不熟络
大概是经常看到这个从课堂上被赶出来 只能一个人苦苦在办公室咬笔头的女孩子 他也会觉得这很有趣
地理老师问她 你何必跟班主任作对呢
她抬起头 盯着坐在对面办公桌的他 一字一顿地说 “士可杀 不可辱”
他笑个不停
她低下头嘟囔了一句 有毛病
大概那个时候 他就开始欣赏这个没上没下的女孩子了 反正做不出题也是无聊
反正很多其他科目她都被班主任停了课 她想 环境再艰苦 那也得找点乐子啊
她问地理老师 你小孩上小学几年级了 地理老师一怔 你怎么知道我有小孩 她悠悠地说 你面老 他顿时语塞
其实那年他刚调任我们学校
作为青年才俊 从临近的一个县中学借调过来的 那年 他大概也就26岁
她私下跟我们说
虽然地理老师人很呆 但起码是一个有品位的男人 我们那个时候只是刚进入跟男生上课递纸条的蒙昧阶段 于是真心求教 什么叫做有品位的男人 她说 衬衣领子一直是白的 就是有品位的男人
虽然是教副科的老师
但高二的数学题 他还是很在行的 班主任留下的麻烦 他都替她解决了
她很大方说 放假了我请你出去吃饭 你可不许带孩子啊 他哭笑不得
他只有一个在县城当小职员的妻子 结婚三载 还只是两人世界而已
后来她发现
衬衣领子一直洁白的地理老师确实是一个特别的男人 他的书架上摆着许多她没见过的书 她想 反正作业做完了 还是应该找点乐子
她动手去翻他书架上的《国家地理》 缠着他要他讲讲这个世界 他跟她讲了湖泊 山川和峡谷 对着桌子大的一张地理挂图 教她辨认出一个一个的星座
她有点懵了
她在初一的时候就会当着事主的面 微笑着把收到的情书交给老师 其没心没肺不解风情
也一直为我们围观群众所诟病
可是这次 她有点慌乱地说 “完了 完了”
我们当她是少女期思春
就像我们都会对着谢霆锋海报很122地说我完了我完了一样 她开始无比期待被停课被罚写作业被罚关禁闭 以至于变本加厉在课堂上做惊人之举
班主任暴怒 父母不停被学校传唤训话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她的叛逆 背后的微妙 谁也没有在意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
突然有一天 我们发现她没有来上课 其实她的位子空了有一些时日
却一直被同学误认为在办公室被关禁闭
班主任以为她是赌气回家——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逃课
父母以为女儿还寄宿在学校——直到周末还不见人回来 才意识到出事了
同时不见的
还有那位领子一直很白的地理老师
她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 多少有点脸面 出了事也不敢声张 只是沉着脸来学校要人 地理老师的妻子久不见丈夫归家 闻声而来 校方顾及声誉 也不敢大张旗鼓寻人 私下访问了与她关系要好的同学
她可能去哪里了?她跟你们说过什么?她出走之前有什么征兆么?
不知道。没有。没有。
班主任早已经不恼火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一层的冷汗 这事 说小也小 说大,谁知道,能有多大呢
到底经过了多少思想挣扎 不得而知 一个老师爱上一个学生 有多少问题需要纠结 详情可参考 琼瑶阿姨的《窗外》
事后她信誓旦旦跟我们说 她绝对没有看过那本教人学坏的书 其实这些事情 何需去学呢 有了爱 剩下的就是本能而已
他终于决定带着她出走了 她说 他们登上长途车的那一刻
她的心底 泛起了一阵阵“予我一匹马 我便与你仗剑走天涯”的悲壮
他带着她去了另一个城市 那里有他最铁的哥们
哥们看到他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突然来访 便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哥们转过身 拍着他的肩膀 低声说 “做这种事 你觉得你今年还是十六岁么” 他掐灭了烟头 沉沉地说
“二十六岁能鼓起勇气做了这件事 总比三十六岁空悲切的好”
哥们没有收留他
哥们觉得 作为一个有家室的人 他的发癫行径 无法原谅
他带着她走在异乡的大街上 是夜 天色阴沉 看不到星光 他在想 我们该去哪里 她把他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些 “去哪里 我都会跟着你”
他们租了一间小房子住下
仓促出逃 他的身上也没有太多的钱 而她 打小生活在一个宽容平和的家庭 衣食无忧 自然也不知道柴米油盐有多现实
他白天出去找工作 多半是下力气的零工 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那间阴冷的出租屋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但他却累得倒头就睡 剩她一个人 透过小小的窗子 看着夜空发呆 用手指在空中比划出他曾经描述给她的星座的形状
这样的日子只过了七天
第七天 他清早出门 竟看到马路对面的妻子 毫无疑问 哥们出卖了他 在妻子的面前 他哑口无言
他们本是小县城里最平淡无奇的夫妻
有没有感情都不重要 在一起过得风平浪静就是福分 他成绩出众可以调入市区 她的工作也调动在即 眼看就要功德圆满了
却被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毁了
他下决心之前
心中挥不散的是对妻子的愧疚 但是面对这十七岁的女孩子 他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责任感 她那么小 我得照顾她啊 她什么都不懂 我得对她负责啊
他离开的时候 甚至连封书信都没给妻子留下 他自知罪孽深重 无法开口
妻子很平静 甚至没有要求去见那个女孩子一面 妻子说 回家吧 你们这……终究不是长久之际
他和妻子沿着异乡的马路 走着 他想起了过往的平静 眼下的艰辛 还有那未知的明日的风浪
他想起了无功但亦无过的妻子 踏实稳定的婚姻 以及父母 岳父母背后的两个家庭的失落 他想起了此时还在出租屋沉睡的那个女孩子
——她敢将一生托付予他 而他 是否真的有这个能力给她幸福的生活
他和妻子沿着异乡的马路 走着 越走越远 他莫名其妙觉得越走越轻松 仿佛走出了一场噩梦
前面的 就是他原本该有的正常的生活
而她 依旧一无所知 等在出租屋里 傍晚有人敲门
她满怀欣喜去迎接他的归来 却看到门外站着的是眼红红的父母
她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父母带她去办休学手续那天
她垂着脑袋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口不肯进去 班主任叹了口气 说 他不在
他真的不在
他的床铺空了 他的书架空了
他们的星空挂图也空了 他们的过往 好像不曾存在过
她转去南方的阿姨家求学 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的城市
后来我们才知道 去南方的第三个月
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有著身孕 第一胎便要上手术台流产
她说她直到现在还会梦到那惨白的灯光和血水 她说 疼的时候 我很想念他
而他 重新回到小县城
出于种种考虑 这件事并没有声张 也就不会有太多影响 他换了工作 他得到了妻子的原谅 他们继续过着波澜不惊的日子 第二年 便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这些是她从昔日的同学口中得知 那个时候 她正在南方一所大专读书 电话里 她跟我们说
一切都好 只是这座城市太污浊 脏得看不到星光
她休学 再读书 毕业 工作平淡无奇的日子是过得很快的
偶尔有同学见过她 再提起 亦是一脸无奈 她变得让我们认不出来
那个曾经嚣张得敢在全校大会上吹泡泡的女孩子 已经在十七岁的出逃里死掉了
她现在 安静平和 在人多的场合里保持缄默 她单身了很久
同事嘲笑她对于感情的怯懦
又有谁知道 眼前这个面对男同事邀约会语无伦次的小女人 在十七岁那年 曾经历了怎样的大风大浪
她说她讨厌那座城市
总是很拥挤 挤得没有自己的空间
我说 高二那年你还说让你自己呆着不如让你死掉 她笑了很久
就好像我们在谈论一段于己无关的剧情
她说有一天 她站在下班时刻的地铁站里发呆 人潮推得她几乎要跌倒 对着已经塞满人的地铁车厢 她皱着眉头决定 等下一趟车
而身后 还是有一个男人不依不饶边往前挤边喊 “让一让啊让一让啊”
“有毛病”
她随口嘟囔了一句
那个已经上了车的男人突然转过身来 地铁车门正在缓缓关上 透过玻璃 他们都怔住了
她说 那是他啊
那是那个衬衣领子一直都很白的地理老师啊
那是那个曾抱着她蜷缩在出租屋的床上讲情话的男人啊
车门已经关上
呆呆的他被地铁带走了 留下呆呆的她
站在人群里 突然想起这将近十年的事
上一次见到他 是一个清晨
他轻吻了她的额头 没想到弄醒了她 她说 你晚上要早点回来 他说 好 我今天会给你带草莓 她高兴得搂住他的脖子
那天的草莓 她却没有等到
十七岁那年的事 像电影一样 一格一格的画面飞速从她脑中闪过
她该怎么做?
跳上下一列地铁去追赶他? 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其实无论她选了哪个方法 都是徒劳的 傍晚五点钟的地铁站 纵然是牛郎和织女在此 想必也是无法穿越人山人海找到对方
就这么又失散了么? 此时 她笑不出来
她给曾经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 这些年来 他们的联系不曾断过 班主任因为曾经的苛责而间接导致这悲剧而愧疚不已 她也因为当年校方的宽容与不声张感恩于心
她绕了很多弯子 想从班主任口中打听地理老师的近况 原来 出事的第二年 他有了一个的女儿
妻子的大度和新出世的婴儿让他以为生活又回到幸福的轨道上 然而女儿没有等过四岁生日便因意外离世 他无法原谅自己 他说这是报应 失去了孩子的婚姻没有再维系多久 他和妻子离婚 他离开家
至于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挂了班主任的电话
她默默跟自己讲 他在哪里 我知道 他就在这座有着将近一千万人口的城市里
我要找到他 她暗自下了决心
那个时候 她的身边有位对她一往情深的男同事
不咸不淡相处了一年多 她始终没能下决心应允成为他的女友 她的心里好像还有什么没有熄灭 好像还在期盼着什么的发生
就在地铁站跟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刻 她明白 她等到了
她和男同事摊了牌 说对不起 我对你没感觉 男同事放下咖啡杯 微笑 看着她 “能相处得来 胜过有千万种感觉” 她摇着头说不要不要不要 男同事很无奈地说 这 你还是个小孩子吖 还是未成年的想法 她想 她的关于感情的思维 也许永远都会停留在十七岁的阶段 男同事晃了晃手中的小匙 用志在必得的语气说 “没关系 我等你长大”
要怎么去找十年前那个衬衫领口很白的男人? 她改变了下班的路线 赶着去搭乘五点钟的地铁 在相遇过的那个站口里
她手里拿着本天文杂志 站在地铁站的中央 每天 就这样 等十分钟
她有点担心
他会不会认不出我了? 我比那年胖了一些
那个时候我素颜 现在我化了一点点妆 那个时候我扎马尾 现在我留长卷发
那个时候我喜欢穿白T恤和牛仔裤 外面套上一件宽大的校服 现在的都是暗沉的衣服 那个时候我偶尔戴眼镜 现在我戴的是褐色的隐形
她有点着急 不知道该怎么变回十七岁的样子 好让他能在拥挤的人潮中 一眼就认出她
她为他们的重新相逢设计了很多场景
再见面的时候 她要不要像电影里那样扑到他的怀里 而他大概会不好意思 当年她不止一次嘲笑他的腼腆 再见面的时候 她是该笑着的
她从未在他面前流过眼泪 即使是每天就着馒头和白开水度日的出租屋里 她才不要这个老男人觉得 原来她只是个孩子
老男人 她心底是这样称呼他的 上次的一见太仓促
她只记得起隔着地铁玻璃门他怔怔的表情
甚至没来得及看 她的老男人 现在 是否还有洁白的衬衣领口
她抱着她的天文杂志 等在地铁站的中央
车来了 人群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车走了 刚才的喧闹又仿佛瞬间蒸发
她像是一块没有知觉的石头矗立在汹涌的人海里 等待他的出现
很多事 她以为她已经看开了
十年的时光 磨平了一个叛逆女子的所有棱角 她已经可以坦然去参加同学聚会
她已经可以平静地谈起那七天里发生的事 讲着讲着她会停下来 像是在用力回想当时的细节 然后耸耸肩膀说 吖 我忘了
这也能忘么 我们不依不饶 一定是不肯告诉我们 她笑得很好看:有什么是忘不了的呢 那为什么还是单身 她说 我在等我爱的人 那什么是爱
她顿了一下 说 我不知道
也许十七岁的出逃 只是一时冲动 谈不上爱
她无数次跟自己讲 那不是爱 其实没那么深刻 讲多了 她几乎都要相信了 花了十年时间才刻入自己肌骨的“那不是爱”的烙印 就因为他的再次出现 烟消云散
在地铁站里 她从秋天等到春天 等得久了 她有点恍惚
也许他只是偶尔到这座城市出差? 也许他并不是每天都要搭这趟车? 更也许 那天是她看错……
她不止认错过一次
在地铁站里 她看到容貌身形与他相近的人都会凑上前去 然后尴尬地说对不起 悻悻转身
可是就在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 她再次遇上他
这次 她知道 真的 真真切切的 是他
那个周末她在超市里毫无目的逛着 转过一个货架 看到对面站着的一家三口 母亲背对着她 身材颀长 小孩垂着脑袋侧身站在一边 父亲正在低声向小孩训话
“这次算了……以后……不要……不要跟老师作对……”
男人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身边的小孩
却未注意到对面货架的转角 她怔怔地望着他
那真的是他啊 他老了 他头发长了 他穿着很俗气的夹克衫 他的手里提着满满一袋日用品
她突然觉得喘不过气
立刻转身 扔掉手中的东西 捂住嘴巴 要逃离这里 她的高跟鞋很别扭 她跑起来有些不稳
她慌乱之下在货架间来回穿梭 她找不到出口
她撞到了别人的购物车却连声抱歉也说不出
周末的超市灯火通明
她说 那天超市里的灯光 惨白惨白的
她想 如果那年我没有躺在手术台上 我们的孩子 也该这么大了吧
那个晚上
她抽掉了一整包烟
她说原来烟这么呛啊 呛得我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看着水果盘里七零八散的烟头 告诉自己 该醒了
用十年的时间来做一个梦 够了
初夏 当男同事第二次向她求婚时 她微笑着点头
手上多了枚小小的戒指
那像是禁忌的咒符 时刻提醒着她 什么是白日梦 而什么才是现实 第三次再见到他
是她婚后的一个月零七天
她一个人抱着新买的小地毯在路边等出租车 傍晚有雨 空车不多
好容易一辆车租车靠边停下 排在她前面那个男人打开车门 却没有上去 而是转身冲她招了招手 他说 你拿着东西不方便 你先上车吧 她把雨伞抬高了点 想说句谢谢 却如鲠在喉
隔了十年 他们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说 我们 我们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你 你想吃什么 她指了指路边站牌上的灯箱广告 “我要吃 那个 草莓蛋挞”
她跟自己说 我是成年人了是成年人了 要表现得自然自然自然
他们坐在灯光温暖的桌前
她的小小戒指 不知为何 此时竟看起来那么刺眼
他低着头喝水 倒是她先开了口 “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苦笑 还是老师 除了教书 我还会别的么 她笑了 还是在教地理么 他说 教数学
她有点小兴奋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可以教数学 她咬了一口蛋挞
说 那天我看到你和太太孩子了 他一愣 抬起头 我的太太孩子? 她把视线转向窗外
“有天晚上看到你们在这条街对面的超市里……”
他微微松了口气 说 那 是学生和家长 她突然觉得口中的草莓蛋挞又咸又涩 她丢掉蛋挞 伸手去包里摸索 他看到她慌乱的样子 问 你在找什么 她说 我要抽烟啊我的烟 他很茫然问 这里可以抽烟么 哦 不可以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很突兀咳了两声 说 这个蛋挞真难吃啊 我的咖啡好烫 她揉了揉眼睛 说 附近是不是有谁在抽烟 为什么这么呛啊 她语无伦次
她的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哪里 索性趴在桌子上 放声大哭起来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 旁若无人 大哭
她哽咽说我找了你很久 我每天都会在地铁站台上等你
他无力地靠在座椅背上 怔怔地说
他说 我觉得你是固定在那条地铁线上下班
他说 我每天傍晚都在地铁的入站口和出站口外面转悠 他说 我以为还可以再遇见 他说 ……
他再说什么她都听不清楚了
手上那枚戒指 就是厉令她赶快离开的符咒 她踉踉跄跄拿着东西走出餐厅 他有没有追上来 她不知道 她不敢回头
她知道身后就是千丈深渊 一旦堕入 便是万劫不复
她借口家里有事 向公司申请休了年假 丈夫问 需要我陪你回家么 她说 不要
丈夫说 好 我尽早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 等你休假结束的时候我去接你回来 他低下头 她闭上了眼睛
他吻了她的脸颊 叮嘱说 一个人乘车要小心
她只带了一个小小的挎包上路
她很明白 即使再放不下 太多的行李 是会超出她的负荷 那样 该是一段多辛苦的行程
昔日同窗的几个女孩子
隔了将近十年 才又有机会再次聚齐在一张餐桌前
那个时候 我们的卧谈会每天都要闹到子夜 我们偷偷从楼道的照明线路上接出分线 在宿舍用电热杯煮方便面 满屋弥漫着辣辣的香味 我们嘴里填满了东西 仍坚持含糊不清地聊偶像聊男生聊未来的可能
有人说 我喜欢隔壁班里那个篮球打得很好的男生
有人说 我要坚持等到考上大学再恋爱然后恩恩爱爱跟初恋结婚 有人说 我才不要被束缚 我要不停换男朋友一直high到三十岁 只有她说 我喜欢那个领子永远很白的地理老师 很喜欢很喜欢
现在 我们想坐下安静喝杯茶 电话和短信却响个不停 “老婆 晚上回来记得买菜”
“今天幼儿园提前放学 请家长在四点钟之前来把孩子接走” ……
那个喜欢篮球帅哥的女生嫁了个有着圆圆啤酒肚的男人 她自此可以悠闲在家当全职太太而不是啤酒肚的助理
那个非要等大学时再恋爱的女生大一时便谈了男朋友 相恋四年 却在毕业时因为户口问题一拍两散 那个立志要游戏人生到三十岁的女生在二十三岁就大了肚子 奉子成婚 现在夫妻俩偶尔打打闹闹 倒也不影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她轻轻说 你们 过得真好
她给我们看她相机里的照片 她说——
这个瘦瘦的男人就是我老公 烧得一手好菜
那间粉刷成蓝色的屋子是我们的书房 我把从初中开始买的小说都从家里搬了过去 这条很雷的裙子叫Sarong 是去普吉岛度蜜月的时候买的 它真的不是围裙哦 ……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 没有人打断
直到她自己 眼眶发红 声音微哑 再也讲不下去 她放下相机 深深吸了一口气 说 现在我不恨他了 真的 不恨了
那顿饭 我们不知道吃了些什么 她一支接着一支抽烟
眼睛亮亮地说 能抽烟的餐厅真好
结账时 她过来挽住我 陪我去学校走走好么
我们没有搭车
沿着小城的旧街走下去
当年我们一起逃课出来 用半个月的伙食费把长发拉直 当年我们很迷恋一家蛋糕店的奶油饼干 每个周末都轮流去买 当年我们经常这么挽着手逛街
当年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我以后要去学天文
当年那栋教师单身宿舍楼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空旷的操场 正值周末 校园里出奇的安静 我们并肩坐在操场边的兵乓球台上 初秋的风拂过 夹着微微的桂花香 还像十年前一样 透出诱人的甜味 她抽了抽鼻子说 很久没有闻到桂花了 我住的那座城市 连风里都掺杂着噪音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 我能问些什么——
你们见面的时候留了电话么? 你们又联系了么? 如果可以 你有没有想过再和他在一起?
每一个问题 都那么残忍
她说 直到现在 我才能不恨他
十年前 被抓捕归来的她回到宿舍收拾东西 看到我们 很不好意思地笑了
像是在课堂上跟男生传纸条被老师抓住时的那种不好意思
她说 姐姐我本来要浪迹天涯的 没想到居然失败了 现在我要去大城市读书 等你们有机会去旅游我请你们吃饭啊
我们说 靠 亏得那七天我们日夜担心你的死活 她转过头去整理东西 轻轻抽着鼻子
十年后 她说 我没有敢跟你们讲 那个时候 我心里的仇恨有多大 我怕你们会笑我 我将她的手拉得紧一些
她身上搭着一条厚厚的披肩 手却是冰凉
她说 跟他一起辗转倒车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时候 我没怪过他 跟他睡在漏风的出租屋的时候 我没怪过他 跟他分吃一个面包的时候 我没怪过他
可是当我明白他最终是丢下了我的时候 我恨他 恨得咬牙切齿
他原来真的是像我想的那么懦弱
他不敢去面对妻子 他怕婚姻的陡然变故会伤害到她 他不得不带我出走 他怕不负责任的感情会伤害到我 他终究是 背叛了妻子 再背叛了我 他用最极端的方式伤害了两个女人 我恨他 恨了很多年 她说 噩梦里 我总是躺在手术台上 手脚被绑住 眼睁睁看着他关门离开的背影 我想求他回来 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她说 我挂念他那么多年 ——其实 爱哪能那么久
我也不是小女孩了 我明白感情是什么 这么多年挂念的动力 大概是恨吧 是不可原谅
直到我再见到他
我真的很想给他一个机会 说到这里 她自嘲地笑了
是的 我一直幻想着他会把当年欠我的补偿给我 也许当年的他的离开是不得已 如果再有机会 他会不一样的
站在地铁站里等待的时候 我多想他再出现 我多想能再在一起 这样 我就可以原谅他
也只有这样 我才可以过得轻松点
她说 十七岁的事情像是心头的一颗铆钉 只有他的赎罪 我的宽容 才可以拔得出
初秋的北方 有着她早已经不习惯的凉 她拢了拢披肩 继续说
第一次见到他 我们之间隔着他的妻子 第二次见到他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地铁的玻璃门 第三次见到他 我们之间隔着他的学生和家长 我误以为那是他的第二个家庭 第四次见到他 我们之间隔着我的现实 我手上的戒指 我的生活
知道他还是单身的那一刻 我头晕目眩
小时候读书 读到枉凝眉 读到水月镜花 不知宝黛空余恨是为何故 直到听他说他还是单身的那一刻 我懂了 我想笑 命运摆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该是多大的一个乐子 可是笑容还没挤出 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我在心里问我自己 如果现在可以 我会不会跟他走
你会么?
我不会。不会。不会。
跟他第三次见面那天晚上 我抱着为我的新家刚买的小地毯
老公说我喜欢坐在地板上看书 可是地板多凉
他说 我要把家里都铺上一块一块的地毯 让你随时可以坐下 那天晚上 老公加班
他说 宝贝对不起 你能先自己去取地毯么 我加完班马上就回去 外面现在有雨 你记得带伞 那天晚上 我回到家心烦意乱
我对老公烧的菜无故抱怨 他放下碗筷 盯着我
我不敢看他 我怕被他看出我心中正在缓缓浮起的那团十年前的阴影 我甚至想过跟他大闹一场 好制造一个理由来毁灭这个家 可是这只是一个念头 转瞬即逝的念头 我清楚 这不可以
她叹了口气 所以 我想暂时逃开一段时间
如果任由我的纠结膨胀下去 现在的生活会毁在我手上 ——眼前的幸福 我等了那么久 才等到
也只有到现在 我才能原谅他 她长出一口气 侧脸看着我
十年了 她的样子没有变
我们每日都被厨房的油烟纠缠为老公孩子的事情烦躁 早已变成了黄脸婆 而她 安安静静自己过了那么久
现在 刚刚才变作新婚的幸福小女人而已
她说 我不恨他了
当年他的懦弱 原来是责任
要他放弃一切与我出走 原来我曾经提出过那么荒唐的要求 能为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而背弃家庭 原来他的用情远比我深
起码 现在我做不到 我真的 做不到
所以 我又有什么底气来恨他呢
那个时候我们曾长久指责地理老师的轻狂 冷酷和无情无义 我们认定是他毁了这个女孩子的一生
十年后 他老了 他身形略微佝偻 他有一点谢顶
他不再穿有着白领口的衬衫 他没有妻子或者小孩
他一个人在异乡 日复一日讲着他不并喜欢的数学课
十年后 她才刚刚长大 她虽然没有机会去学天文 但她在一家儿童杂志做美编 她说她的插图背景都是星空 哪怕是白天 天边也会挂着星星
谁是谁非 当事人都不再计较了 我们又何必去下评论
我和她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很夸张给我比划着她有多大一张婚纱照 她说明年她会生一个小孩 老公已经为孩子取了好多名字
她笑起来的样子 真的很好看
我原谅了 我可以放下了 她轻轻说
一如当年的夜里 她爬到我的床上 轻轻跟我讲她那段惊世骇俗暗恋
她休假结束离开小城那天 我去车站送她
看到她那位很会烧菜的老公提着大包小包站在一边 她搂着我 不停抱怨说
我妈真讨厌 一定要给我带这么多东西回去 上车多不方便 我说 你有免费劳动力 你怕什么
她咧着嘴笑了 回头去看老公 那个正在微笑看着我们的男人 他不停看表 显然怕误了车 却不忍心开口催她 他 沉稳 安静 很和气的样子 还有 还有 还有很白的衬衣领口 他们隔着车窗跟我挥手 两人连幸福的笑容都那么像 回到家 他们该继续规划
将来的婴儿车 到底放哪里会好一点
我猜 那些大包小包其实并不沉 最沉重的 已经永远 永远放下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