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浅析卡夫卡《城堡》意义
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毕业论文
论文题名:浅谈《城堡》的象征意义
学生姓名:郭靖楠
学
号:310712030204
指导老师:徐欢颜
专
业:汉语言文学
年
级:中文07-2班
学
校:河南理工大学
浅析《城堡》的象征意义
中文摘要:《城堡》是20世纪奥地利作家弗兰茨∙卡夫卡的长篇代表作品之一。它以表现主义的手法描绘了一个怪诞而生动世界。小说主人公K的土地测量员身份阴差阳错地得到了城堡当局的承认,因此被允许进入村子。然而K用尽毕生心血试图进入城堡终未能如愿,只是在最后弥留之际得到了城堡下达的决定:“虽然K无权要求在村中居住,但是考虑到某些次要情况,准许他在村里生活和工作。” ①《城堡》中的叙述处处洋溢着奇特而荒谬的气氛,在这个令人诧异的梦靥般的空间内城堡作为作者大笔墨筑刻的意象无疑倍显意味深长。本文为将从:权利与个人、天堂与距离、边缘与痛苦等方面挖掘卡夫卡笔下城堡的象征意义。
关键词:卡夫卡,城堡,天堂,边缘,象征意义
卡夫卡1883年7月3日出生在奥匈帝国统治下布拉格的一个犹太商人家庭,德语是其母语,自幼酷爱文学。1901年进入布拉格大学攻读日耳曼语言文学,后来迫于父命改学法律。1906年获得法学博士学位。1908年起在布拉格一家半国立的公共机构—布拉格波西米亚王国工伤事故保险公司任职。1917年患肺病,1922年6月辞职回家疗养,养病期间除继续进行文学创作外,还到德国、法国、意大利、丹麦等国游玩。1924年病情恶化医治无效,于6月3日逝世在维也纳近郊的基尔林疗养院,享年41岁。
卡夫卡短暂的一生却始终处在冷漠的家庭环境与残酷的社会现实相交织的夹缝中。他的父亲赫尔曼∙卡夫卡凭借自己的勤俭和智慧,经营一份生意兴隆的产业。事业的成功愈发助长了赫尔曼∙卡夫卡专横暴戾和刚愎自用的性格的发展。卡夫卡是其唯一的儿子,然而性格使然,他对卡夫卡的态度向来简单粗暴、蛮横专制。他干涉甚至主导卡夫卡每一次的人生选择,无论在学业、工作以至于爱情方面,然而他要求得到而且必须得到的是卡夫卡的绝对恭敬和服从。父亲这一类似暴君式的统治正是卡夫卡无法接纳和深恶痛绝的。因此,生活中父与子的关系笼罩着紧张恐怖的氛围,这使卡夫卡的内心痛苦不堪。他在一封长达42页的未寄出的《致父亲的信》中酣畅淋漓的表达了对父亲的教育和统摄不乏厌倦的畏惧之感,细致入微的剖析出畏惧的由来,以及此种畏惧对自己人生产生的影响,通篇真诚炽烈的话语某种程度上亦是对威严冷漠的父爱的一种有力控诉。卡夫卡的母亲是位犹太妇女,性格忧郁而好冥想,她给予卡夫卡温和的母爱然而更多时候却忽视了儿子,一味沉浸在他人无法介入的个人世界里。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与卡夫卡年岁一起成长的是他内心巨大的、不可逃脱的孤独、恐惧、压抑、以及陌生感。卡夫卡曾说“在这个世界上,他颇有被囚禁之感,他感到压抑,被笼罩在囚犯的悲伤、虚弱、疾病和妄想之中,任何安慰都不能使他感到心安,因为那只是安慰而已,只是面对作为囚犯这样的残酷现实的一点脆弱而令人反感的安慰。问他到底想要什么,他无以对答,因为他——这正是他的一个最有力的证据—对自由这个概念一无所知。”②
而就卡夫卡生活的时代而言,虽恰值奥匈帝国日薄西山之际,但其依然实行对外侵略扩张的战略,对内压制民主自由的政策,此外,表现在捷克人和日耳曼人之间的民族矛盾日益激烈。卡夫卡的现实处境正如德国学者安德尔的评价:“作为犹太人,他在基督教徒中不是自己人。作为不入帮会的犹太人,他在犹太人当中不是自己人。作为说德语的人,他在捷克人当中不是自己人。作为波希米亚人,他也不完全属于奥地利人。作为劳工工伤保险公司的职员,他也不完全属于资产阶级。作为资产者的儿子,他又不完全属于劳动者。但他也不是公务员,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作家。而就作家来说,他也经常把精力花在家庭方面。但在自己家里,他比陌生人还陌生。”③这段话深深道出了卡夫卡所面对的社会现实作用于个人而对整其造成的不幸和悲哀。他是夹缝中的人,一个寂寞却倔强的独行者。他作为独立个体的生存空间被家庭环境与时代背景无限挤压,仅留给他呼吸和思索的权利,因为他无力或者无法改变任何现实,不论是在父亲或是在世界面前他同样被忽略成一个发不出自己声音、听不到自己声音的抽象的生命符号。他在夹缝中通过那双深邃、忧郁、仿佛由于惧怕这个世界而极容易受伤的眼睛去洞悉外界的一切,他所看到的那个奇秒的、诡秘的、颠覆的、从未真切出现过的世界被灵动深刻的诉诸笔端,读者或惊讶于那个世界的不可言喻,或惊讶于卡夫卡想象的空前诡异,或惊讶于文本自身传达的多义和庞杂性。
卡夫卡是灵魂的笔者。他对待写作的态度智慧、谦谨、执拗、挑剔。他为确切还原出时光、记忆、人物、梦靥或者故事等在某一瞬间单独或者交叉撞击在内心的感觉而写作,为确切复制出他所遇见和预见某种生命个体的生存状况而写作,为了从自己满意的创作中获得那纯粹的珍异闪耀的快感而写作。卡夫卡生前名不经传的原因也与此有关——他仅为心灵而写作,仅为生命而写作。在卡夫卡的日记、至女友密莱娜以及挚交马克斯的书信中无数次提及自己对写作的理解和写作对于他来说的意义。他在1912年1月3日的日记中写道“在我身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种对写作的专注。当在我的这一有机体中清楚地显露出,写作是我气质中最能出成果的方向时,一切都朝它蜂拥而去,从而能博取在性生活、吃、喝、哲学思考、特别是音乐方面的乐趣的一切才能都荒废了。在所有这些方面我都已经干枯萎蔫了。这是必然的,因为我的理了理就其整体来说实在太少了,只有几种起来方能勉勉强强地位写作这一目的服务。这一目的当然不是我自动地、有意识地找到的,而是它自己产生的,现在只有办公室还在阻挠它,但这却是根本上的阻挠。”④他的作品在生前只发表了极少的一部分,并且他在遗嘱中郑重要求马克斯把他所有未发表过的手稿全部彻底销毁并且对于已发表过的作品永不再版。只是马克斯并未遵照卡夫卡的遗嘱而是精心整理卡夫卡的所有作品将其发表。这些著作包括卡夫卡三部均未完成的长篇小说《美国》、《审判》和《城堡》,以及七十余篇中短篇小说,如《变形记》、《地洞》、《乡村医生》等众多名篇,还包括不少书信、日记、寓言、箴言、随笔、剧本等等,它们都是了解卡夫卡的性格、经历,走进卡夫卡式的世界的珍贵资料。这位现代主义文学的鼻祖为后世打开一扇通往神奇荒诞但不失永恒魅力领域的文学之门。自五十年代起,在欧美地区掀起一股势不可挡的“卡夫卡热”,随后波及世界各国的文学界,卡夫卡的写作手法瞬间被越来越的作家模仿和借鉴。而随着时间推移以及人们对卡夫卡作品探讨的不断深入,毋容置疑,这位文学巨擘所折射的光辉将愈加璀璨夺目!
㈠、《城堡》的象征意义之——权利与个人
《城堡》写于卡夫卡生命的晚期1922年,它是堪称最完美的卡夫卡式小说的典型代表作,凝聚了作者毕生的创作智慧与精髓。《城堡》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在世界文学名著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无论是作品表层次的人物塑造、语言刻画、心理描写等方面,还是深层次的作品寓意及思想内涵等方面,都不同程度颠覆了于卡夫卡之前任何时代任何作家的小说创作手法。其颠覆性与多义乃至无解性是《城堡》影响力和文学价值超凡的根本因素。《城堡》描绘了一个怪诞的、难以想象的人类生存空间,其人物和故事令读者瞠目结舌但又无从质疑其真实性。作者一字一墨如同静物素描那般细致入微地刻画出每个人物每瞬间微妙的表情,每个场景中不同个体的每次情绪起伏,读者仿佛在欣赏一场被放慢速度播放的单调乏味但却引人入胜电影,书外的人完全被带入那个与现实世界迥异的空间,读者都狐疑的张望着村子里各种各样行为怪异的人,极想发问寻找到令自己迷惑不解然而影像模糊不确定的问题的答案,但无法开口,似乎怕打破村里人喧嚣的肃静。读者介于《城堡》和现实之间,而《城堡》的颠覆性和非逻辑性让我们难以完全忘记自己而扮演村子的一员,但卡夫卡的描述使我们好奇,我们如同K一样渴望进入那奇异的地方。但是对两个世界都深信不疑的我们只能在村子中扮演失声的没有身份的观望者,因为字里行间亲眼看到K心血的白白流失,我们不想悲剧复演,重要的是我们无从发问,因为读者和村民像天平的两个彼端,不可能相靠近。
《城堡》的第一段便直接地、不动声色地把小说中恒对立的双方引现出来。“K抵达的时候,夜已深了。村子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城堡山笼罩在雾霭和夜色中毫无踪影,也没有一丝灯光显示出巨大城堡的存在。K久久站立在由大路通向村子的木桥上,仰视着似乎虚无缥缈的空间。”⑤黑暗中的城堡仍旧显得庞大、神秘不可见。黑暗中的K在城堡山的映衬下或许只剩下比夜色更为黑暗的点,单薄、渺小、行动毕露。一出场城堡与K间就横亘着无可逾越的鸿沟。前者是矛盾的主导方而后者始终处于被主导的地位,无论后者如何挣扎都无法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无法反转其地位,无法跳出可怕的怪圈,这一切都毫无疑问地表明K走进或靠近城堡当局的可能性根本为零。
城堡是这个村子最高的权利机构,它森严的集权统治似一张无形但硕大无朋的网牢牢严密的罩住村子里每个村民的心灵的任一寸地方,完全而统一的把城堡与村民间特定的唯一的关系即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种植在每位凡是有思维有意识的村民脑海中。村子里的居民已习惯并且安于当局至高无上的绝对领导权,他们像基督教徒狂热地维护、爱戴、崇拜上帝一般,对任何与城堡有关(哪怕其间的关联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正面的人都有与此相同的感情。城堡办公厅主任克拉姆情人的身份给弗丽达带来无上的殊荣,村里人对她都有几分敬畏,仿似对待城堡的官员般。弗丽达举手投足之间更是不时流露出一种赤裸裸的优越感,和极其得意的自负感。正是这种自然流溢出的特别自负使K同弗丽达第一次见面便认定这个女人一定能解决关系到他的事情。顺理成章了有了下文中K与弗丽达的故事。与弗丽达有相似经历的是桥头客店的老板娘,她在年轻的时候曾三次被克拉姆叫去到他的房间,她从克拉姆那里得到了三样物件:一张信使的照片,一床毯子和一个睡帽。然而克拉姆为何事叫她,这三样物件是否属于克拉姆本人、她通过何种途径得到等均不详。然而这三件物品就真正囊括了她生命中的全部骄傲和幸福,她像呵护珍宝一样守着这三样东西,看似幸福实则悲哀、寂寞的度过了二十几载。因此老板娘对弗丽达如同对待自己亲生女儿般、如同对待那三件珍宝中的任意一件般,总也爱怜不够,因为她们都和克拉姆有过联系。而与村民这种维护城堡声誉和地位的强烈感情相伴产生的另一个意识便是极端的排外情绪。他们排斥没有获得当局承认的一切外来事物,他们认为一切触犯当局权威的行为都是不知天高地厚、不可原谅的。在村子人看来,K简直就是一个另类“你既不是城堡的人,也不是村里的人,你什么也不是。但是不幸的是你又确实是个人,你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多余的人,一个处处碍事的人,一个给人添麻烦的人。”⑥ “贵宾楼”酒店老板娘把K做出破格的冒犯城堡威严的举动,归因于K的无知。她因此劝说K:“你首先必须听听我的最后的忠告:无论你去哪里,您都要明白自己就是这里的一个最无知人,还是小心点好。”K却坦然说道:“我确实无知„„可是这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所以我很愿意在这一段时间里尽我所能地坚持下去,继续保持这种无知的状态,并承担他的无疑会是很严重的后果。”⑦在城堡的权利面前K作为一个生命个体的能动性被无限忽视,更无人权可言,他甚至未被当做一个真正的人看待。然而不仅仅是K,村子里的村民在极度信奉城堡的权力的同时亦自我否认了自己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公民应享有的权利,他们是更加可悲的群体,燃尽自己一生的光华仅为证明他人他物比自己的尊贵与崇高,而所谓的尊贵与崇高却如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但是他们乐意为此无视自己,甘做权力的附庸且骄傲的不亦乐乎,更是对生命的践踏,对人的践踏。他们嘲笑K无知,实则比K更加的愚昧,至少K始终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然而他如同在真空中固执地不停发出呐喊,无论试图听见自己内心声音的欲望多么强烈,终究徒劳。K和村民本质上是命运人相同的人,异化的世界中无限膨胀的权利侵占了他们全部的自由生存空间,他们无自我可言,他们共同的名字是城堡的被领导者,那些遥不可及的领导者们随意在白纸上写几个字就是那些被领导者的命运,以至被领导者们终日惶恐不安生怕冒犯了至尊的统治者,生怕下一个被宣判犯罪的会是自己。被领导者们更可悲地沦为精神家园的弃儿,在迷宫一样的城堡中永远被驱逐,直至生命终结。K又与村民有所不同,首先他来自外乡,作为城堡和村民的异类而存在,这种不被认可的身份使K的思维意识并未被当局的权威全全控制,K拥有狭小的自由活动的空间,并且他充分利用这窄隘的空间试图到村民都望而生畏的城堡一探究竟。其次,他一生中从未放弃过反抗和挣扎,城堡愈是据他千里之外,他的斗志愈是蓬勃,他人生的价值正是体现在与城堡漫长的无望的斗争中,而结果仅悲哀地证明了人在权力面前无所谓人的不堪一击和微不足道。
㈡、《城堡》的象征意义之——天堂与距离 卡夫卡曾说:“我们被创造出来,是为了在天堂生活,天堂是为我们效劳的。我们的使命发生了变化;天堂的使命是否也发生了变化,无人相告。”⑧“天堂”是充满安宁、美好与和睦的地方,它是人类理想中的生存环境,人人皆渴慕到达但却无法企及。城堡正如人们难以抵达的天堂,它散发着神秘无穷的魅力令每个人希冀接近它,哪怕遥远捕捉到它的毫厘光辉都可令这个捕捉者天真而快乐的持久幸福。任意的没有被这个梦伤害的他和她都对城堡有种狂热的渴求。身份难辨真假,或者根本无身份无真假可言的信使巴纳巴斯,卑微弱小但又充满活力、始终没有停歇过努力满足自己某个欲望或虚荣的侍女培枇,从村子庄稼人中随意叫出的未被这个梦刺伤的孩子、壮年、老人等任何人等,他们潜意识中对城堡和天堂有同样炽烈的崇拜,以至于可以不顾一切、用尽手段地去和城堡取得某种程度的联系。城堡是村里人的上帝,来自外乡的K被他们视为异教徒,K与村民和城堡之间横跨着不可逾越的距离,因此在村民看来K无权过问城堡的相关事宜,更不可有冒犯侮辱他们上帝的任何言行。村民在心中虔诚供奉并护卫着他们神圣的当局。但相同目标的驱使,培枇和这个非自己人的K竟成了盟友,他们已在对方身上搜索到对解决关系自己的事情有利的方面,所以对彼此来说他们交朋友是再合适不过。她用尽浑身解数、机关算尽想要与克拉姆接近却仍从未成功过,她仍是酒店里最下层、最不起眼、卑微可怜的小女佣。但她有坚不可摧的骇人意志,绝望中她和K都抓住了被自己视为救命稻草的对方。他们内心欢呼雀跃,似乎彼此宏伟远大的目标就要实现,使人振奋。她再施计策,把K留在酒店地下室的小房间里,同另外两个地位更为低下的女仆四人一起挨过冗长暗淡的冬天。她满心希望地等待一个机会,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利用K再次把弗丽达拉下水,为她即将到来的锦绣前程剔除后患,自己代替弗丽达荣登酒吧间的香座,以实现那个人人幻想但迄今无人完成的计划。K是无数个K的代表,正如巴纳巴斯和培枇是无数个巴纳巴斯和培枇的代表一样,不计其数的人在为抵达这个天堂而奋斗、而自我折磨,只是实现计划的方式、行为、途径不同而已。但是每个人的灵魂在光脚跋涉到天堂过程中所承受的悲伤、煎熬和痛苦是同样的,同样的真切、同样的令人窒息。
即使最后天堂和城堡的追踪者中其中一人到达了那个地方,之后又会怎样。何为天堂,谁又证实过它的真正存在?这,一切只是人们美好的幻象。城堡内又如何,难道从外表看它不就是座“从远处看,城堡大致符合K的预想。它既不是一座古老的骑士城堡,也不是一座新的豪华府邸,而是一座庞大的建筑群,有几幢两层楼房和许多鳞次栉比的低矮建筑物组成;如果不知道这是城堡,就会以为是一个市镇呢。”“可是当他走近城堡时,它却使他失望了,原来它只是一个相当简陋的小市镇,由许多村舍汇集而成,惟一的特色就是一切都是用石头建造的,可是墙上的石灰早已剥落,石头似乎也摇摇欲坠。K突然想起自己故乡的小镇,它不见得比这座所谓的城堡差。”⑨城堡与周围的村庄、景物并不协调,从围观看它无法让人产生良好印象的多余的存在。城堡内居住着每次出场都极为冷漠、傲慢、盛气凌人的各种当局官员。城堡内会不会存在一个天堂,假使存在,难道天堂中的人们如克拉姆般气焰逼人?而这样的天堂又可否算作天堂?天堂是个谜,城堡是谜中之谜。我们无法考证二者存在、拥有我们良好愿景里那“美好的生存环境”。我们之所以深切怀疑是因为我们有深刻证据,我们无法断定是因为不论谜还是谜中之谜都是无解之谜,然而正是天堂与现实的距离、城堡与个人的距离,总之无始无终的距离使此谜无解,这正显明真正强大的是距离,是路,因为“路是无尽头的,无法使它缩短,也无法使它延伸,只是每个人还是用自己那孩儿般地小尺码去衡量它。‘不错,即使是一码长的一段路你也还得走完,这将是你难以忘怀’” ⑩它以最原始的姿态地出现在你的生命中,给你慰藉却让你绝望。
所谓的城堡和天堂,它在你目光的尽头摇曳生姿但却模糊不清,你愈发睁大眼睛加快步伐去寻找它,愈加发现你到它的路程却愈走愈长,它依然在你目光的尽头,在第一秒你遇见它时目光的尽头,在最后一眼遇见它时你的目光的尽头。你不停的追逐直至有气无力甚至来不及承认任何的你、我、他都无法拥有它。而唯一拥有的是在追逐这个天堂、这个城堡过程中的呼吸和窒息。天堂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与人类隔着天空的距离,没有人确实抵达。它之所以美好是因为你所生存的空间正如卡夫卡所言“除非逃到这个世界上,否则人们怎么会为这个世界感到高兴呢?”a你妄图挣脱肮脏丑陋的世界却被死死束缚在这里。正如城堡一样,它天堂似的幻影来自你的想象。然而一切都是虚无,只有在充满疼痛和辛酸的逐梦过程中你所征服的距离才是你存在过的唯一见证,而进入愿景中的天堂只是个荒诞的、不堪一击的梦。㈢、《城堡》的象征意义之——边缘与痛苦 K为进入城堡,设计出一个周密、细致、复杂的“攻城计划”,并进行了一系列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探索。然而迎接他的是次次溃不成军惨败的痛苦。他每次的付出都毫无收获,他每次的希望都在顷刻间崩塌。可是,强大的不可战胜的信仰意志支撑着他。他从未向自己身处的悲哀的逆境妥协,更是自始至终从未绝望过,他绞尽脑汁、夜以继日地思索到底如何才能到达那神秘、怪异甚至可恶的城堡。城堡对K产生使他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以至他毕生的理想就是去揭开城堡的面纱,一探究竟。他忠执于自己的理想并为此而活。命运却对K开了个冰冷的玩笑,他努力一生也终没有靠近那看似近在眼前触手可得的城堡,他被城堡拒绝、忽略,直至到死。为何K费尽周折,付出生命的代价仍无法接近城堡;为何坚不可摧的意志以及无尽的努力仍无法帮助K落实一个滴水不漏的计划?就K而言,首先,他树立人生目标,并为实现此目标而不懈奋斗,这无可厚非。其次,“攻城计划”的周密严谨性有效保证了他在实现目的中所采取的方法途径的正确率。因此,K的失败不可归结于他自身的惰性即付出或努力不够。所以,K的溃败、K的痛苦,只在于他追求了错误的对象——城堡。
城堡不过是一个破败的建筑群,外表丑陋而毫无生气。可它又是村子的最高当权部门,村民对它望而生畏且毕恭毕敬,但只有极为个别数的村民与城堡有毫微的联系,城堡的官员偶尔到村子里的出行都戒备森严、迅疾匆匆,只有极少的人见过官员们的尊容。这些都于无形中增加了城堡的神秘力。它渴望更多的人梦想接近它,却狡猾地隐瞒这一想法,它故作冷酷以此激发人们的天性中的好奇,让更多的人渴慕探索它、追寻它、但永远休想靠近它,它残忍地凭借更多的人的崇拜最大限度地发酵城堡的魅力。而实际的城堡又究竟是什么?它筑起齐天的壁垒只允许城堡内的人外出却禁止城堡外围的人进入。作为城堡外的人,我们无法入内,我们不可能给城堡一个明确的定义,而仅凭靠部分人的猜想、臆断或者道听途说来描述它、渲染它、甚至无限夸大它,城堡便在人人心中形成了模糊的、跳跃的、甚至前后矛盾概念。城堡内的人更不会损坏他们精心建筑起来的城堡的诡秘感,城堡的诡秘带给他们莫大的优越和自负感,他们肆意而贪婪地享受着这高人一等的快感。堡外人的断章取义,堡内人的守口如瓶,到底,我们没有能够知道城堡是什么。K和村民一样被城堡俘虏,而所有奋不顾身尝试靠近城堡、乐愿用生命为其效忠的人,无一不被城堡毫不留情地刺伤,无一不生活中悲哀的深渊中。但这些人被蒙蔽双眼,他们丧失了起码的知觉,整个沦落为追求一个是否值得追求都不确定、又可否算作理想都不可定论的理想而耗尽人生。“我们就像被遗弃的孩子,迷失在森林里。当你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时,你知道我心里的悲伤吗,你知道你自己心里的悲伤吗?”b K无法看到自己的悲伤,所以执着于追求这种痛苦。
城堡之所以利器一样伤害任何意图触碰他的人,因为它自身就是一个边缘,周围长满尖刺,充满危险和未知的边缘。它明确地把城堡外围的人划为异己群体,与城堡内的人不可交融。城堡所统辖的村子与城堡是两个平行不相交的空间,横插在二者间的隐形的壁障是村子的边缘,又是城堡的边缘。用图形表示为:在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或者近似于圆形的图案上从画一条线,假设此线左部分较大为村落,则右部分是城堡,而这条线就是切割村落和城堡的边缘线。K总妄图穿过这条线到达另一个永不收纳他的世界,这显然是不可能成功的。因此,不管他花费多少心思,以多大的代价做赌注都不会实现其的理想。卡夫卡说“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有些苦难是可以避开的,有些则是无法逃避的命运。前一种苦难其实来源于自己的内心逃避的态度,灵魂深处对未知的恐惧;为了逃避那种莫名的恐惧感,我们宁愿去受苦,甚至执着于我们的痛苦。”cK自认为通过借助某些外界力量可减少前进中的障碍,进而摆脱现处于的困境,以及对这个困境会导致的未知结果的恐惧感,然而结果证明是,他所利用的外界帮助不过不断地使他从这个困境掉入下个更为窘迫的境地。他深陷此恶性循环的怪圈。K的痛苦来自他本人毫无意识地对痛苦的固执追求,来自无法他挣脱的命运。
在以上文章中我对城堡的象征意义,从权利与个人、天堂与距离、边缘与痛苦三个方面进行了简要阐述。而这三个方面之间仍有隐秘而紧密的联系。权利、天堂、和边缘均是城堡的代表。城堡是村子的最高权利机构,它具备无上的权威,就像天堂一般令人敬畏、令人神往,又高高在万物之上。它与村落之间有道明确的分界线,它的一切对村民来说都显得崇高、渺远和神奇。处于边缘线两岸的城堡与他人之间拥有遥不可及的距离,正是这种距离使盲目追求它的弱势群体在城堡面前丧失自我。他们的存在习惯性地被城堡蔑视、忽略、甚至遗忘。仿佛和太阳晒跑的人们,他们体会到目标永远在他们之上难以实现的痛苦,却忘记这种荒谬至极的追逐本身就是种痛苦。只是这种忘记不知是他们的幸运还是悲哀。
参考文献:①《城堡》,译者:高年生;上海译文出版社
②《书简——书信、日记、谈话、箴言、剧本》,译者:祝彦;上海译文出版社
③《外国文学名著导读》,主编:刘洪涛;高等教育出版社
④同②
⑤同① ⑥⑦同① ⑧同② ⑨同① ⑩同② a同② b同② c同②
另:《灵魂的城堡——理解卡夫卡》,作者:残雪;上海文艺出版社 《20世纪外国文学史第二卷》,主编:吴元迈;译林出版社、凤凰出版社
第二篇:卡夫卡小说《城堡》的诗学意义
无论怎样来看,卡夫卡都可以称得上是现代主义的大师,他是最早感受到20世纪精神特征的人,也是传达出这种特征的先知。所以,要想绕过卡夫卡是不可能的。一:卡夫卡的形象:地窖中的穴鸟
再20世纪小说家中,卡夫卡的生平经历是最平淡无奇的。1883年生于布拉格,此后一生中没离开过故乡,在公司当职员,文学创作只是他的业余爱好。1924年去世。死后,由于朋友布罗德违背了它的遗属,所有作品得以出版。
卡夫卡的写作是一种纯粹的个人写作,但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直接面对人类的生存状态,写出人的本真的苦难。卡夫卡曾经写过一篇小说《地洞》,小说的主人公“我”是一只小动物,处在地洞中,对周围充满了恐惧。可以说,这个地洞的处境在某种意义上说是现代人的处境,卡夫卡当然也不例外。
卡夫卡还有一篇重要的独白:
我最理想的生活方式是带着纸笔和一盏灯待在一个宽敞的,闭门绝户的地窖最里面的一间。饭由人送来,放在离我这间最远的,地窖的第一扇门后。……… 然后我将回到我的桌旁,紧接着马上写作。
这段话出自卡夫卡给他的未婚妻的一封信,可以看出他的心理表白。二《城堡》迷宫
下面进入对《城堡》的分析。由于城堡没有结尾,具有未完成性和开放性,所以不可能有一个更准确的解释,因此只能从诗学角度分析城堡。
《城堡》的主人公叫K,一个字母,有符号化特征。半夜来到村庄里面,准备进城堡。
K自称是一个土地测量员,但城堡并不承认聘请过土地测量员。因此K无权在村庄居住,更不能进入城堡。于是K首先去找村长,村长告诉他聘请K是个错误,于是为了补偿过失,K被安排去给一个小学当看校门的,而学校也不缺看门人。最终K发现他是一个对城堡毫无用处的人,当然也进不了城堡。
用故事描述《城堡》是一间很费力的事,因为《城堡》几乎是无法用讲故事来描述的,必须把城堡看成一个总体象征结构,小说才能获得解释。
大多数评论者都认为理解<<城堡>>的关键在于“城堡”意象。作为一个主题级意象它象征着什么,我们看看卡夫卡是如何描写城堡的。
K到村子里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村子深深的陷在雪地里。城堡所在的那个山岗笼罩在雾霭和夜色里看不见了,连一星儿显示出有一座城堡屹立在那儿的光亮也看不见。K站在一座从大路通向村子的木桥上,对着他头上那一片空洞虚无的幻想,凝视了好一会儿。
可以说一开始,卡夫卡就赋予了城堡双重含义,既是一个实体存在,又是一个虚无幻象,像一个迷宫,所以小说一开始就营造了一种近乎于梦幻的氛围。
另一处是K到了村子的第二天早上走出客栈打算去城堡看看。
它既不是一个古老的要塞,也不是一座新颖的大厦,而是一堆杂乱无章的建筑群,…… 倘若K原先不知道它是城堡,可能会以为是市镇。
这一章仍给人不可把握之感,从诗学角度来看,正是因为卡夫卡回避了主观感受,完全借助K的感受,才给人不可把握之感。
因此,小说具有很强的不确定性,所以每一个读者都会从自己的立场出发,来解释城堡,因此《城堡》就成了解释的迷宫,至于“城堡”到底为何物,可能连卡夫卡自己也不知道。
三 城堡的解释
目前对城堡的解释多得数不胜数,但大都是从七个角度来看:从神学来看,有研究者认为“城堡”是神和神的恩典的象征,K所追求的是拯救。心理学观点认为,城堡并不存在,它是K的自我意识的外在折射,是K内在真实的外在反映。存在主义认为,城堡是荒诞世界的一种形式,是现代人的危机,K被任意摆布而不能自主,他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从而代表了人的生存状态。社会学观点认为城堡是在批判官僚主义和集权统治的危机。马克思主义者本雅明,卢卡奇等人认为《城堡》表现了人与物化了的外在世界的矛盾。形而上学的观点来看,K努力追求和探索的,是深层的不可知的秘密,他在寻求生命的终极意义。实证主义者则详细考察了作者生平,以此说明《城堡》与卡夫卡的关系。
四 作为小说结构与模式的“追寻”
从《城堡》的结构模式上分析也许是一条可行办法。比如加洛蒂,曾经从卡夫卡小说中归纳出三大主题:1。动物主题2。寻求主题3 “未完成”主题。其中动物主题很明显。比如《变形记》《一条狗的研究》《地洞》等。而寻求主题加洛蒂则认为是长篇小说——《诉讼》《美国》《城堡》所组成的主题,三部小说都有一个基本情节,即主人公漫长的追寻过程。这种寻求主题可以说是最古老的文学类型之一,在神话故事,民间传说,荷马和维吉尔的史诗,但丁的《神曲》,歌德的《浮士德》中,都有很经典的寻求情节;在现代小说中,康拉德的探险小说,艾略特的《荒原》,甚至托尔金的《魔戒》,金庸的小说都可以纳入这种模式。
但卡夫卡小说中的追寻模式却与上述文本有诸多不同,比如寻求的主体,在《城堡》中,主体的身份是不确定的。K从哪里来?他过去干了什么,他是怎样一个人?我们很难知道。有人说卡夫卡的小说中的人物是没有过去的,只剩下现在。而没有过去就意味着无法确定现在,所以想分析K的心理,性格都无从谈起。再看所谓发送者和接受者[1],城堡聘请K是由于一个错误,而K的接受聘请也是一个错误,而且发送和接收,其间又悬隔了不知多少年。这一且都使《城堡》的叙事功能不确定,甚至荒诞。
在所有不确定项中,最不确定的是K所寻求的客体:城堡。他似乎具体存在,但K永远走不进它。作为追寻的客体、目的都被悬搁了。因此小说的意义就不明确了。而小说的荒诞性就在于追寻客体的不明确。或如苏联一位文论家所说:城堡在小说中肯定象征着意义,但卡夫卡的深刻性也正在这里。他悬搁了意义,或者说小说中的意义被无限期的延缓了。因此,《城堡》可以说是对经典追寻模式的滑稽模仿,是反追寻的。正像《唐吉珂德》对骑士小说的模仿终结了骑士小说。
五 复调性与对话性
从我的感受出发,理解《城堡》的后半部分很难,因为卡夫卡写了太多的对话。而除了对话几乎没有情节发展。这一点对于许多卡夫卡研究者都是一个困难,美国人库楚斯曾经用大量时间去研究这种对话性,最终他发现《城堡》的前三章是叙事模式,后十七章是对话模式,从而得出结论:从情节到对话的演变,说明K的行动越来越少,进入城堡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因此,K离他的追求目标越远,而小说就越难结尾。
无疑,这种对话性对读者和批评家是一种挑战,但却体现了一个现代主义小说的鲜明特征——复调性。即小说中的每个人物都摆脱了叙事者的控制,成为一个完善的主体,而在其他人物成为主体的同时,主人公K的绝对主体性就被消解。同时,作者从文本中淡出,主观声音被回避,从而一切价值立场,道德判断都消解了。这一点,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中有更大的体现,比如《卡拉马佐夫兄弟》,仅仅通过文本,我们无法确定谁才是陀氏的理想人物:小说前几章我们都在跟着阿辽莎走,因此我们必然会对他博大的爱心所折服,但当叙述者改变成米卡或伊凡时,我们又开始同情米卡和伊凡。
六 颠覆性的象征
中国40年代的评论家曾说卡夫卡的小说”象征之中有象征”.但到底象征了什么就很难说清了,因此城堡中的具象与抽象是脱节的,从而使象征变得困难。卡夫卡对象征的颠覆,直接导致了西方象征方式面临困境,甚至会具有毁灭性的颠覆。比如十字架,它象征基督,但如果它的具象与抽象脱节,像卡夫卡所作的那样,十字架成为了像稻草人吓唬鸟一样的工具,那末整个西方宗教就垮掉了。同样卡夫卡就起到了这样一种效果。
七 总结
可以说,上述解释都是基于《城堡》未写完而解释的,倘若《城堡》写完了,那末它也就完蛋了,垮掉了。可以说如果《浮士德》《扎拉斯图拉如是说》都没写完,结果会更好。至少《红楼梦》写完比没写完要好,起码为红学家提供了饭碗。其实,相对于《城堡》我本人更欣赏卡夫卡的《诉讼》,但无疑《城堡》具有鲜明的卡夫卡特色。也经得起多重解释。
说卡夫卡的写作完全没有象征是不对的,(要不我们也不会认为卡夫卡的写作带有寓言性质---寓言就意味着象征)只不过它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象征,不是一对一的那种具体的象征,而是一对多的那种还原式的、“广义的”象征,这象征的还原过程需要读者自己来参予。卡夫卡在写作时尽量模糊故事背景,就是为了使写作更容易深入本质-----他的写作是直达人内心深处最终极价值的“内核性”的写作,给这种内核穿上什么样的外衣,赋予什么样的象征性意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内核本身,它反映了一些存在性事物的本质,具有永恒的价值。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卡夫卡画了一个圆,有人说是太阳,有人说是桔子,有人说是皮球,他们都没有说错,因为圆的确是他们所说事物的属性,但是他们又不全对,因为他们都只是把圆还原成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片面的形象,而没有把握事物的本质。卡夫卡的写作就是这种画圆式的写作,而我们的阅读和理解就是自定义的还原,不同的人会解读出不同的象征意义来。(所以卡夫卡的小说是“无所指”但是又“皆有指”的,关键在于我们怎么解读和还原----把圆还原成不同的物体,把本质还原成不同的现象,把内核还原成不同的象征。)维特根斯坦说过:我未说出的思想远比我说出来的思想伟大,我说出来的只是我思想的十分这一;卡夫卡自己也说过:真理不可言说,谁要说出真理,就必然是谎言。我想,卡夫卡的写作看似荒诞,但其实是最接近真理的写作。
卡夫卡的这种直抵事物本质的元素性的写作,我们可称之为“元写作”,你说它是表现主义也可以,你说它是“广义的”象征主义也可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这种写作中体验到了什么,领悟到了什么,是否为之感动-----它不一定是可以解释和言说的。就好比欣赏一首乐曲,你可以被它的奇妙和华美震惊和感动,你的直觉可以立即认定它是一首伟大的作品,但是你未必就能说出它的主题、它的寓意和它的象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也可以称卡夫卡是存在主义的先驱,因为存在主义就是形而下的本质与体验。(而不是形而上的解释、抽象与象征)
第三篇:卡夫卡《城堡》读后感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故事,简单到用一句话就可以整得来概括。一个外乡来的土地测量员竭力想取得认可,实施工作,却一直被阻挠,荒废着时间和精力,一切的努力都化为徒劳。故事来来回回就讲述着他是怎样想尽一切办法和手段想与城堡取得联系,却又一次又一次以失败告终,村子里的人是多么麻木又无聊,畏惧和崇拜着城堡里的一切,卑微地生活着,他们又是如何冷漠地对待k这个外乡人,在这里,他没有身份,没有立足之地,或许他是被一纸空文骗过来荒度一生的吧,他是城堡的可怜的受害者之一。
而这又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故事。复杂到有无数可能的内涵可以被诠释,被后人反复咀嚼和玩味。《城堡》无疑是个巨大的隐喻,它到底象征着什么,一直众说纷纭,有人说,城堡中层峦叠嶂般臃肿的部门和机构,官员和秘书是映射当时官僚机制的陈腐和颓败,是时代的缩影和讽刺,有人说,“走得越近,反而越看不清”的城堡是每个人理想的化身,是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即的终极目标的实现,也有人猜测,那是犹太人的耶路撒冷,是流浪无根的犹太民族心中的圣地,是作为犹太后裔的卡夫卡一辈子想去看一眼却中没完成的旅途。而终究谁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是作者的本意,哪些又是或许根本就是背离原意的曲解和附会?
我们同k一起,走在这“永远没有人影的大街上”,冷眼观望着这个冷漠的村子,孤独地坚守着唯一的,又或许是根本没有的希望,沦落在社会的底层,逐渐看透属于这里的真相。或许生活就是这样的扭曲,只是沉浸在里面的我们从不曾察觉,从不曾拒绝罢了。村民们对城堡盲目崇拜,女人们即使沦为城堡官员的情妇也认为是无限的光荣,有无限的尊严;他们遵守着严苛的条条框框,每个人按照既定的观念生活,若是有人违背一点,即使像是阿玛利亚那样拒绝城堡官员的侮辱,不论原来是多么受人尊敬的家庭,也会立即受到背弃的惩罚;在堆积如山的公文档案里,腐朽的官僚有忙不完的活儿,表面上无边的疲劳实际却“倒是破坏不了的休息,破坏不了的安宁”。我们和k一样,吃惊地看着这一切,迫切的想寻找一个出路,可惜的是,卡夫卡并没有给我们答案,一部未完成的小说,仿佛永远定格在了进行时,一个无解的谜,让世界来猜。
被一切障碍粉碎的卡夫卡,有人读出了他的悲观和绝望。像k的那种无论怎样努力仍旧在命运面前不堪一击的无奈和悲壮,让人想起希腊的那些伟大的悲剧英雄,而不同的是,英雄们高昂着头颅走向死亡,而更多像k这样的小人物,却在长年累月的孤独与挣扎中消磨一生。卡夫卡敏感地感受到这一点,犀利地写出人的脆弱和无助,写出那无处不在的巨大无名的外在力量是如何将一个幼稚的梦碾碎,是如何在人的心里烙上“明知道自己的前途只会是不断的失望,还得一个接一个的把它们都吞下去” 的世故、“谁不服从他,谁就要吃苦头”的惧怕的印记,还有的,是对抗权威,或者说,对抗霸权的人所要面临的深深的孤立感,让人心惊——“似乎那些人都跟他断绝了一切关系……现在他可以在这儿爱等多久就等多久,赢得了任何人从来没有赢得的自由,似乎没有人敢碰他一下,也没有人敢撵他走,连跟他讲一句话也不敢,没有任何事情比这种自由、这种等待,这种不可侵犯的特权更无聊,更失望的了。”对,我们焦灼、我们挣扎、我们失败、我们无奈,我们就是要做最后的困兽的斗,不白白的让自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不白白的对自己的命运袖手旁观,我们是不够强,没有足够的力量选择自己想要的,但我们依然可以拒绝,拒绝而不是忍受,行动而不是等待,希望而不是绝望,才是人的一生中应该做的事。我读出了卡夫卡的无奈和痛苦,而他给我更多的感触,是那种孩子般的天真无畏,连同不顾一切的叛逆执拗,还有勇往直前的深深浅浅的脚印。卡夫卡留给我的形象,是在冰天雪地里孤独地向远处行进的小小背影,而不是瑟缩在角落里默默哭泣的懦夫。他内向,却并不软弱,他惧怕,却并不屈服。“不管路多么难走,甚至不管自己能走回家去的希望是多么渺茫,他也绝不停止前进。”
他并不乐观,也不悲观,只是为了一件自认为有合理的事一味的奔波着。即使身边几乎没有一个人能相信他,没有一个人认为他会达成所愿,一个外乡人或许永远不懂其中的机关和奥妙,但他依旧怀揣着“最后的,微小的,正在消失的,对了,实际上也看不见的希望”奋自努力着。书中,他就明确的说过“干嘛我要对这种捉弄或是官方的忽发奇想屈服呢?”,他对弗丽达说“难道你忘记了一个人应该努力往上爬,特别是在他处于底层的时候?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利用一切可能给他带来希望的机会吗?”我想,他并不是不知道这城堡的木然与森严,而是不想对停滞的生活无动于衷。他在某种程度上,像巴纳巴斯一家一样,做了一个似乎是错误的正确选择,却像触犯了某项不知名的条例,被人群孤立,被迫承担着痛苦与轻蔑,便用尽一切办法来赎罪,来挽回,来争取尊重,并用这些来作为生活的全部意义,全部勇气。作者借奥尔珈之口说出一切的无谓的努力的原因——“可能会有障碍,疑虑和失望,但是这只意味着你所获得的一切都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也意味着你必须为每一个细小的事情奋斗。”
不管这奋斗最终有没有用,对一切若是撒手不管却一定是坐以待毙的。不用谁来判决,无边的自由和孤独也会蚕食掉人最后一点生的活力,不用争取的人生,像枯槁一样沉闷呆板。只有矛盾与冲突,争执与对立,痛苦与悲哀才是人永远的前进的动力。这才是一切的真理,一切的源头。
k对弗丽达的爱或许就是这样消失的吧。原本想靠弗丽达与克拉姆的关系与城堡取得联系的他,一旦发现弗丽达不能为他铺建桥梁,反而成了一个巨大的包袱时,作者不得不产生了这样的感叹“她的不可思议的诱惑力是因为她亲近了克拉姆才有的,而吸引k的又是这种诱惑力,可现在她在他的怀抱里枯萎了。”在她身上没有了昔日的骄傲,没有了昔日在她身上给予的希望,昔日问题的解脱成了一个新的问题。她沦为一个普通的伴侣,无奈的平淡的苦日子,日益冷淡的爱,最终迫使弗丽达与他手下的一个讨厌的助手日久生情,弃k而去了。
感情充满了变数,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命运更是变幻莫测。城堡还有那些属于城堡的无数的公文——这个高高在上而又乌烟瘴气的地方,这些决定一切而又可能一无所用的纸片,或许也是这无常的命运中的一个侧影,让人惧怕,让人敬仰,让人挤破头皮想进去,想弄明白,而其实可能就是不过如此的不可企及的远方和彼岸,它们可能是任何一种白日梦,任何一种迷途或向往。“它们的价值在不断变化,它们引起的反应,也是无穷无尽。”而卡夫卡自己也是在无数矛盾的价值变化和其无穷无尽反应中的一个佐证——他是失败者,但他成功了。
说不尽的卡夫卡,就像说不尽的哈姆雷特,说不尽的红楼梦。佛眼看佛,魔眼看魔。卡夫卡的谜,没有人能猜透。
第四篇:关于卡夫卡城堡的文献综述
关于《城堡》文献综述
引言:
弗朗茨.卡夫卡,一个天才的艺术家,生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是一位有着犹太血统的德语作家,被誉为欧洲文坛的“怪才”,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宗师和探险者,他的一切活动都与犹太民族和欧洲各种文化之间的微妙关系紧密联系在一起。他一共创作了三篇长篇小说,即《美国》《审判》《城堡》,但都是未尽之作,《城堡》是这三部中最著名,影响力最大的一部,因此对于《城堡》的研究数不胜数,且不同人都从中解读出不同的观点和角度,虽五花八门,从细节看不尽相同,但总体来看还是有一些共性的存在,本文就是对近年来的观点看法进行整体的梳理概括。
《城堡》写于1922年,没有结局,整部小说充斥着神秘荒诞的基调,既不是对现实世界做出寓言式的解释,也不是对梦境的虚幻描写,作者采取非现实,超现实的形式,通过离奇古怪,逻辑混乱的情节,塑造了城堡这样一个既吸引人探寻,又难以接近的独特意向。1.首先,从主体来看,大多数的理论文献都离不开对于“城堡”这一指向意味的探讨,城堡的寓意究竟是什么。
其中最有代表和最有影响的是卡夫卡的朋友马克斯·布洛德的观点,他将卡夫卡的作品看作是宗教式的神谕。他认为,城堡就是“上帝恩宠的象征”。“《城堡》是一部无限制的一神论的长篇小说,在一神论的旗帜下约伯也曾将中间层撒旦拒之门外,在此旗帜下还有,‘我们的上帝是唯一的上帝’这么一句话,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没有任何恶的上帝,尽管预言家关于上帝之不可理解的那句话‘我的道路不是你们的道路’,有时侯,尤其在今天这样糟糕的时代是有效的;为此卡夫卡会乐意地罗列大量例子。”1人类自以为可以控制一切,是神来 1 布洛德.卡夫卡传 [M].叶廷芳等译,河北教育出版社, 1997.的操手,但总在事情行进的过程中遭到莫名的逆转和不合理的待遇,所以将其归结为与上帝至高无上权利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上帝并非真实存在,却笼罩着不容置疑的幻影,以上帝的视角来释疑生活中种种不合理的存在似乎并不得体,然而再也找不出比这更能让人信服带有神秘色彩的理由。布洛徳同样的作为一名犹太作家,对于卡夫卡在《城堡》中所展现的与犹太民族的隐秘而又深刻的关系感同身受,“卡夫卡一生经历了一次大战前后的两次排犹浪潮和扰太人不受法律保护以及被隔离被屠杀的灾难。这冲沉重的民族失落感,在他的书信、寓言、小说中都可以寻到。”2
就像文章主人公K在城堡中处于一个尴尬的外乡人的位置上一样,作为一个犹太人的卡夫卡,接受的是德国文化,而又生活在布拉格,这种民族不同、语言不同、文化背景不同的异乡,他们的一生都未追求到主人的地位,甚至被人排斥,诟病。孤独与不解伴随了这个难以融入的外乡人,卡夫卡就像k一般,永远都在追求犹太人家园的归属。
存在主义者认为,城堡就代表上帝。加缪(Albert Camus)说,“卡夫卡同他的上帝争执道德上的伟大、启示、善与一致性——但只是为了更热切地投入他的怀抱。荒诞被认识了并被承认了,人只有听其自然,我们从这一刹那知道,它不再是荒诞了。”3
也有一部分认为城堡象征着一个巨大的官僚机器,正是映射了我们的现实生活,生活在城堡下的村民是麻木的被统治者,与城堡的主 2 迷惑的城堡“—论卡夫卡“异化世界的根源”曹素华
叶廷芳.论卡夫卡[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8.人,从未露面的伯爵形成奴役与被奴役的关系,更可怕的是那些在已有制度里出生并且成长起来的村民,制度的一切不合理性恰恰构成了它的合理。面对这至高无上的权威,村民以麻木的方式保持着他们世代相传的恐惧和世代相传的小心翼翼。而K的来到,使其制度的不合理性得到了呈现,K作为一名外来者,既默默承受着城堡中固有的制度,又适时的将原本的习惯与现状形成矛盾冲突,利剑般切入城堡看起来严密实则漏洞百出的规则中,造成强烈的对比,让居民的体验呈现制度的专横,水珠呈现全部的海水。更有甚者将城堡与作者所生活的环境联系起来,认为这恰恰是对二元制的奥匈帝国摇摇欲坠的哈布折堡王朝统治拍时代,的真实写照,那种根深蒂固的官僚主义,在帝国行将崩溃的时候也得到了恶性发展。社会分工变的不合理,秩序更加的杂乱无章,无数底层的小人物只能在统治阶层残酷的剥削中艰难求生,在小说中则体现为城堡的统治力量高居于成千上万的小人物之上,操纵着他们的命运,随心所欲地践踏他们,成为一股巨大恐怖的罪恶力量。
中国当代著名女作家残雪1999年出版了一本专门解读卡夫卡的大著《灵魂的城堡──理解卡夫卡》,在这位独立特行的女作家的笔下,城堡是什么呢?它“似乎是一种虚无,一个抽象的所在,一个影,谁也说不清它是什么。奇怪的是它确确实实地存在着,并且主宰着村子里的一切日常生活,在村里的每一个人身上体现出它那纯粹的、不可逆转的意志。K对自己的一切都是怀疑的、没有把握的,唯独对城堡的信念是坚定不移的。”4(残雪,1999:192)原来,城褒就是生命的目的,是理想之光,并且,它就存在于我们的心里。这是对城堡寓意阐释的另一种不同的声音,对待问题的角度很奇特新颖。
2.从女性视角来观察《城堡》中女性人物的形象
《城堡》中塑造了很多个性鲜明的女性人物,由此对她们展开的全面解读的论文也不在少数,经典的人物形象有弗里达,加德纳,奥尔加,佩瑟,阿玛莉亚等,这些人物又被人分成了尊崇官僚阶层和反叛官僚阶层两个完全相反的方面,诸如弗里达,加德纳,奥尔加,佩瑟等人就是屈服于官僚淫威的最佳例证,她们在以男性为中心、以男权为主导统治的社会中对自身缺乏足够认知、对强大的官僚机构矢志不渝的信奉,以及对自身附属地位的服从,他们以肉体与上层统治者发生关系为荣,甚至用一生去回味那为数不多的“召兴”,缺乏自我意识、以男权社会中男性中心思想作为自己处事原则和标准的典型。而唯一具有反抗意识的阿玛莉亚在文章中虽出现次数不多,但篇幅够长,她在最初也对爱情以及城堡中的世界心生向往,并不抵制,然而当索尔蒂尼派人给阿玛莉娅送来一封措辞极其淫秽的信,要求她立刻去他所在的宾馆找他。阿玛莉娅很愤怒,把信撕碎,把碎片扔在送信人脸上。“梦想中的美丽爱情被丑陋的现实击碎,当阿玛莉娅面对男权社会向女性提出的赤裸裸的挑衅时,她勇敢地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了对这一丑陋行径的反抗和斗争。尽管,为此,她和全家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但至少,阿玛莉娅代表了女性意识的觉醒,勇敢地以 4 残雪.灵魂的城堡——理解卡夫卡[M].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女性的主体地位处理自身和男权中心社会中男人的关系,用她无言的力量给这个社会以沉重一击。”5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作者在女性解读中都提到了集体无意识这一理念,荣格认为“每一个原始意象都有着人类精神和人类命运的一 块碎片,都有着在我们祖先的历史中无数次重复的悲欢的残余,而且总体上始终遁着同样的路径发展。”6一个民族,国家乃至世界范围内长期存在着的一种意识观念,在经历时间的打磨与积淀后,渐渐的就成为了一种不可名状的隐藏于深处的意识观,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人们的行为准则,处事方式,但受其影响的人群被控制在这只隐形的手掌下却毫无察觉,社会范围内形成一种理所应当的集体的“共识”,而不会去反思做法的对与错。在根深蒂固的男人与女人“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最终极的占有”7的蛊惑下,女性走不出男性对她们的控制和自己思维定势的桎梏。
可以说城堡就像一个巨大的宝藏,引人探寻,从不同的角度都能剖析出极具价值的线索,卡夫卡以他那象征性的隐喻和寓言式的传达方式,将人生编织成一个个“怪诞的梦”,给“城堡”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正是这层神秘与荒诞,勾起了人们心中渴求真相的欲望,人物,意象的复杂多样性也为研究者提供了广阔的发挥空间,那如歌泣血的对现实官僚社会黑暗统治的揭露与批判更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5 是沉沦 还是反抗——《城堡》中的女性解读 俞涓涓
瑞典)卡尔·古斯塔夫·荣格著,谢晓健等译 ,《荣格文集第 九卷·原型与集体无意识》【M】, 北京:国际文化出版社,2011 年张爱玲 著.金宏达,于青编.色·戒.选自张爱玲文集第一 卷[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 年 7 月 提点着我们不断反思这个逐渐异化的世界。
参考文献
【1】是沉沦 还是反抗——《城堡》中的女性解读 俞涓涓(安徽大学外语学院,安徽合肥,230039)
【2】梦幻中的现实一浅谈卡夫卡和他的:《_城堡》 尹岳斌 【3】浅析《城堡》中“女性拯救”的原型解构 高敏 郑州大学文学院
【4】迷惑的城堡“—论卡夫卡“异化世界”的根源”
曹素华 【5】卡夫卡的双重性格——城堡中K和阿玛利亚的反抗与沉默 文海林
(西北民族大学文学院,甘肃 兰州 730030)【6】《卡夫卡和K》 余华
【7】卡夫卡《城堡》研究述评
曾艳兵(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 , 天津 300073)
【8】灵魂城堡的侦察和探险——评残雪解读卡夫卡与博尔赫斯 胡 荣(上海外国语大学 社会科学院,上海 200083)【9】论《城堡》多重意义世界的形成王光碧(四川职业技术学院,四川遂宁629000)
第五篇:读卡夫卡的《城堡》
读《城堡》
弗朗茨·卡夫卡(1883-1924),奥地利著名小说家。出生于奥匈帝国统治时期的布拉格,父亲是一个成功的犹太商人。卡夫卡曾攻读文学和医学,后屈从于父命在布拉格大学攻读法律,并取得法学博士学位。先后供职于一家保险公司和工人保险所,因肺病辞职。曾再度订婚,却因健康关系地直未婚。1924年死于肺病。主要作品当数长篇小说《审判》、《城堡》和短篇小说《变形记》,这些作品的主题、风格对后来的荒诞派戏剧、黑色幽默小说产生了重要影响。凭借这些作品,他被誉为20世纪最优秀的作家之一,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先驱。
K,本书的主人公,一个微不足道的土地测量员。克拉姆,城堡的最高统治者,全书情节就是围绕着K想尽一切办法要见克拉姆而展开。
城堡,这个看起来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一堆建筑,是最高统治权的象征,在这里,有一个庞大的官僚群,他们各司其职,整天忙碌于文山会海,然而却“相互遮掩,所以很难知道真正负责的到底是哪一位官员”。除了像机器一样批阅审查各种档案文件,他们最爱做的事就是睡觉,甚至在他们和当事人谈话的时候也可以睡着,对方的谈话对他们来说,就是催眠曲,“只有在谈话中才可能有睡觉的机会,大都是谈谈说说使我合眼的”,一位官老爷布吉尔如是说。在种极其枯燥而繁重的工作中,人也渐渐丧失了耐性,动不动就是火气冲天,大发雷霆。当然,工作还是要做,在疲倦的状态中工作,面对山一样的各种文件,出差错当然是常有事,用官老爷的话说,这当然是不可能避免的,也因此都是可以原谅的。所以,有的人,其命运就是这样被轻易改变的,“写字台上只要有一点变动,谁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沾上的一块污点就给抹掉了,只要碰上这一类变动,都能给人添麻烦„„”另一位官老爷,一个高级秘书艾朗格这样对K说。的确没错,K的命运就是这样像被擦去一个污点一样摆来摆去的,他自己也不得不说“荒唐可笑的纰漏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不知道多少年以前,城堡想招一个土地测量员,招募了K,文件已经写好,只是由于“繁重”的工作和“可以原谅的疏漏”,这封文件就没有发出去。过了好多年,不知道是哪一个哪一级别的老爷或是办事官员(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被下面的乡村村民称为老爷的),用了哪一根“幸运”的手指抽出了那封都已经变了颜色的聘任文件。当然,他也根本不知道文件内容是不是早就已经失去了效力,他也懒得去审查一下时效,他只看到是放在应当发出去的那一栏里,把它抽出来传出去,就完成了他的全部工作。这样,K就接到了聘书,千里迢迢赶来赴任。当然,他是怀着无比的志向和雄心,以为会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而来的,并且,他还有这种自信。
他首先是抵达城堡下的乡村,这里的人都知道要来一位土地测量员,当然,他们也是刚知道的。尽管如此,K并不顺利。他先是寄希望于使巴纳巴斯,但是他渐渐失望了,因为,他久久等不到巴纳巴斯带来城堡的消息。但是,他并没有灰心,而是在努力搜索可以为他所用的目标。当然,只要能和克拉姆扯上关系的,他都会想方设法接近他,获得他的信任。
机会来了,那是他第一次到赫伦霍夫旅馆,女招待是弗丽达。她一看到K就有意向她卖弄风情,并且告诉K他是克拉姆的情妇。K就眼前一亮,以为抓住她,就抓住了通往城堡的大道。他很容易就得到了弗丽达,简直没有费任何力气,就像从桌上拿起一个酒杯那样,举手之劳而已。弗丽达还让他从一个秘孔看正在工作的克拉姆,K深信不疑。这更加坚定了他要见克拉姆的决心。可以看出,K想利用弗丽达的目的,但是,也说不清K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一点爱着弗丽达。对弗丽达来说,她口口声声说要做K的妻子。在村子里人看来,他们简直就已经是夫妻了,而且,他们还以为,作为克拉姆的情妇——多么光荣而神圣、又值得羡慕的身份啊——“下嫁”给K,真是更加让人敬佩!
K不能做土地测量员的工作,因为他见不到克拉姆,因为“K是一个被克拉姆认为在路过时也不值得看一眼的人”。而校长又说这里并不需要土地测量员。尽管K极力辩解也是徒劳。但是,校长给了他一个去村小学做看门人的职位,K带着弗丽达去“上任”了。K丝毫没有放弃要见克拉姆的努力,为此,只要一有这方面的消息,他是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的。然而K“现在明知道自己的前途只会是不断的失望,还得一个接一个地把它们都吞下去”。弗丽达越来越怀疑K对他的爱,她对K说:“你的奋斗目标就是用我这个人质去跟克拉姆打交道。在你的眼里我是无足轻重的东西,而这笔代价是你的一切„„ 我唯一的价值就是我一 1
度是克拉姆的情妇„„你把自己同克拉姆的会见当作了一桩买卖,一场现金交易。”这似乎深深击中了K要害,然而,为了能见克拉姆,主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当然不会放弃希望。因为在K看来,他的道理是一个人应该努力往上爬,特别是处于底层的时候。一个人就应当利用一切可能给他带来希望的机会。
在学校的工作很艰苦,常常受到教师和一个女教员琪莎的责骂。但是,K都忍了,并且他说这是为了弗丽达才忍的,面弗丽达却怀疑,这都是为了想见克拉姆而忍辱负重,他们的感情开始出现危机,因为怀疑一但开始,信任必然松弛。不管怎么说,K是没有放弃的。
一天,一个大风雪天,他又想起了那个他差不多已经不抱希望的信使。因为他家在没有别的办法。这个傍晚,他没有和弗丽达打招呼,就跑去了巴纳巴斯家去打听消息。巴纳巴斯不在家,而他的两个姐姐奥尔伽和阿玛丽亚在家,阿玛丽亚向以往一样在照料父母,奥尔伽就陪着K聊关于巴纳巴斯的事。这一聊,却揭出了巴纳巴斯一家的苦难。
原来巴纳巴其的家生活很富足,父亲是一个出色的修鞋匠,而且还是村灭火会的骨干。然而,有一天,一切都变了。那是城堡赠送村子一辆救火车,举行赠送仪式的日子,在村民看来,这可是个重要的日子,因为,他们有可能见一些重要人物出场,那是他们羡慕、敬仰又畏惧的一些老爷们。他们会因为见到那些老爷而感到无上光荣,甚至会到处炫耀,以为他们自己成了老爷一样。所以,全村的人都出动了,那天,阿玛丽亚打扮的特别的漂亮,以致于别人以为他在那天一定会找丈夫的。在仪式中,他们都在紧张地观察某某老爷,阿玛丽亚的父亲看到了一位城堡来的救火会事务方面的权威人物——索尔蒂尼,他在家里常常提起他,却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所以现在“能够亲眼看到索尔蒂尼,实在是一件十分震惊、十分重要的大事情”。但索尔蒂尼在他们看他的时候并没有注意他们,他只是一声不响地站在救火车那里。他也只是在他们发现了他好半天才注意到他们的。他带着厌倦的神气打量着他们,最后眼光落到了阿玛丽亚身上,他一看到她就怔住了,跟着就跳过车辕来接近她。阿玛丽亚的父亲领着她们上前去,被他制止了。然而,他们都以为,索尔蒂尼看上阿玛丽亚了。
到了晚上,索尔蒂尼的一个信使隔着窗户,递给了阿玛丽亚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极其下流的话。最后一段写着“你得马上来,要不然,我就„„”。阿玛丽亚看完,“实在没法再读第二遍,就把那封信撕碎了,又抓起碎片照准窗外那个人的脸上扔去,接着就关上了窗子”。就在这件事发生不久,阿玛丽亚家的情况整个都变以,所以找她的父亲订货的客户全都取消了订单,并且想法躲着他们家,并且阿玛丽亚的父亲也被解除了在村救火会的工作。这样,家境也一天天过得拮据起来。他们确信,一定是犯了罪,然而却不知道犯了什么罪,或者是“侮辱信使罪”吧,这个即使法律没有规定,律师也是可以给他们安上这个罪名的。
阿玛丽亚受到了惩罚,“当然不是执照正式的司法诉讼程序,她并不是直接受到惩罚,可是照样在其它方面受到惩罚”。这种不清不白,失去村人的信任,受到村人的蔑视,是让他们一家人受不了的,然而无论这家人怎样挣扎,依然失败了,他们并没有落得清白,而且一天天穷困下去了,“就在那个时候,人们才第一次开始用那种你现在所能看到的态度鄙视我们”,奥尔伽这样跟K说。在这个时候,阿玛丽亚的父亲“想亲自去打动官员们的善心”,所以他就一整天一整天地站在官员们通往城堡的路上等着请愿,但是一天天过去了,没有丝毫希望。起初,他回到家里还会跟家人说他一天发生的事,可是后来他就不再说这些事情了,“显然他放弃了打算在那儿得到什么收获的希望了,他是中把它看作是他的责任,一件枯燥无味的差事,才跑到那儿去呆上一整天的”。由于在大风雪里一站就是一整天,长期下来,他就得了风湿,晚上他疼得直哼哼。但他还是坚持要去,后来妻子陪着他,他的子女“常常看见产蜷在一起,坐在他们那个狭小的座位上相互偎依着,在一条薄薄的和盖不周全的毯子下面缩成一团,周围除了一片灰蒙蒙的白雪和雾气以外,什么也没有”。这样,夫妻两都害上了风湿。可是,他依然没有洗刷一家人的罪名,他们的状况更糟糕了。
奥尔伽有着自己的计划,就是让巴纳巴斯寻机会去做城堡的信使。他成功了,然而几年来,他并没有送过信,所以,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信使,这种状态除了痛苦,是没有别的好滋味的。这就是K为什么老对他失望的原因,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个真正的信使。所以,当巴纳巴斯接到一到任务,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恩宠,而往往,他的任务没有丝毫价值。奥尔伽向K详尽地讲述他们一家人沦落的经过,K渐渐感到,他要彻底放弃在巴纳巴斯身上的希望了。而雪上加霜的是,此时弗丽达决定离开她,理由正如她先前怀疑的一样,不过还加上了K没有和她打一声招呼就去了那个尽人皆以为耻的家庭。
K彻底找不到通往城堡的工具了。然而他从巴纳巴斯那里得知城堡里的一个格拉姆的高级秘艾朗格书要下来村子里,下榻赫伦霍夫旅馆,并且还明说要会见K。K想抓住这个机会,他等了一整夜,人困得除了睡觉什么都愿意想的程度,他甚至可以不再要求见克拉姆,只要让他睡觉。然而他等来的是这样的消息,那就是艾朗格听说他和弗丽达很熟并且和她同居,而现在旅馆的酒吧间又需要她回来,所以K必须立刻准备让他回来。这就是K所听到的全部“希望”。
至此,K真的失去了耐心,失去了斗志,更失去了信心,他,只想睡觉。他最终屈服了,在现实面前,他听从命运的摆布,他终于明白,他“闹得太凶,孩子气太重,经验又太少啦”。他没了原来的那种倔强,也没有了那种自信,他终于“回归了现实”,他的雄心壮志,他的宏伟抱负,现在都成为昨天的故事。他终于接受了现实,他,是一个和别人没什么两样的普普通通的人。
这就是整部小说的主要内容,现在来谈一谈小说中作者敏锐的观察力和深刻的剖析力。这里只是选择他的视角中的社会现实这个角度。整部小说一共二十章,290页,而第十五章,即阿玛丽亚一家的遭遇一章就占了56页,差不多是全书的五分之一,可见作者用大力刻画这一章是有着深刻的用意的,当然,这一章也是揭露与批判社会现实最为明显,也最为有力 的一章,他对社会的敏锐观察与深刻剖析也就集中在这一章,当然,不是说其它章节不反映作者的这一能力,尤其是这一章往后,基本上都是在体现作者的这一把握现实的能力。
如作者以巴纳巴斯当上一个似是而非的信使来描述奥尔伽的虚荣心(也是她们一家以及全社会的症状):“不过这是给城堡当差呀,不论怎样,这总算是城堡里的差事,至少人家会这么想。”当巴纳巴斯得到克拉姆的亲自指示时,卡夫卡夸张地写道:“唔,这可能是一个莫大的恩宠,连高级侍从都没有得到这样的恩宠,简直叫人无法相信,简直吓人”。
他描写城堡办事的状况,“总是拖拖拉拉,最糟糕的是你永远不知道拖拉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这可以理解为这件事情正在考虑之中,但也可以理解为这件事还没有进行„„那就是,官方的决定就像大姑娘一样羞羞答答”。
而他剖析普通百姓与官员的关系,更是让人惊奇,他写道:“害怕官方是你们这里的人生来的脾性,它通过各种方式和各个方面影响了你们的全部生活,你们自己又尽量加强这种影响”。这哪里是在写一个村的百姓的心态啊,这分明就是作者生活的现实,这又何其的像我们中国的封建社会啊,即使是现在的中国农村,难道不就是这样吗?我自小就生活在农村,在那里,我度过了20个年头,这一切,我的体会和卡夫卡的描写几乎是惊人的一致。
卡夫卡还借奥尔伽之口这样描写官员的作风:“这些老爷们就是这样,当他们办完公事站起身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怎样打发他们日常的业余生活才好,于是便心烦意乱地说出了最粗野的话,不是每个人都这样,但是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女人和官员之间存在这种关系,请相信我的话,是很难断定的,或者不如说是很容易图断定的。因为在男女的关系中总会发生爱情。一个官员决不会有情场失意的事情„„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官员被女人拒绝过。”“老爷们说的话不要过于认真,在这种场合他们惯于说些动听的话,但是并没有多大作用,或者一点作用也没有,他们的话一说出口就忘得干干净净,当然,下次人们照样又会重新上他们的当的。”“官员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但也是片面的;一个官员在自己的部门里,只要听一句话就能领会的全部意义,但是把另一个部门的事情讲给他听,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解释给他听,他可以很有礼貌地点着头,但是际上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懂。变是很自然的,即使是跟普通人有关的小公事——一个官员只消耸耸肩就能处理的小事情——如果你想彻底了解其中的一件,那你把一生的埋单花在这上面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在描写那些官员的爪牙时,卡夫卡写道:“他们简直成了一群没法控制的撒野的家伙,不是遵照规矩行事,而是任着性子胡作非为。”
同样卡夫卡以奥尔珈之中来描写城堡对于个人的影响,尤其是对于想跨入城堡或在城堡工作的人来说:“谁要是能在城堡里效劳,他就能为他的家庭做许多事情。”在城堡里工作,“至少你得到一个好处,那就是你在现场,你可以注意有利的机会,你可以利用这些机会,尽管你不是雇员,碰上好运气,自会遇到工作。也许当时正式雇员不在身边,于是一声‘来人哪’,你应声跑上去,你就变成了一分钟以前你还不是的那种人,变成了一个雇员。”“碰到这种机会,单凭一句话、一个眼色、一个任凭的手势,获得的成绩反而比终生苦斗要大行
多呢。”现在不是这样吗?全世界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吗?恐怕不止是在政府机关,在太多的场合,这种事都会发生,机会,就是这样,可以让一个人在最短的时间平步青云,也可以让一个在更短的时间一无所有。
K开始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城堡来的老爷总喜欢用夜审的方式来处理问题,他还以为那些老爷都习惯于夜里做这些工作,白天忙别的事去了。可是后来他明白了,“原来说到头来,夜审的目的只是为了要调查申请人,那帮老爷在白天看到申请人实在不顺眼,在夜里灯光下看到这副模样,就有可能在审问后睡觉时把这种丑态忘个干净。”这就是官员对于百姓的态度。
卡夫卡的刻画人物最具特色的不是通过小说里的三个女角色,即弗丽达、奥尔珈和赫伦霍夫旅馆的女仆年轻的佩披。她们三人在小说中的几段较长的陈述中,很难区分谁的话更有道理,也难以分辨出谁是谁非。先是弗丽达怀疑K对的爱的那段话,听起来,她把一切看得很清楚,K就是她说的那回事。然而,在后来第15章中,K听奥尔珈的讲述中,她把弗丽达对克拉姆的爱情与索尔蒂尼对阿玛丽亚的“爱情”作了比较,并且否认了弗丽达一直挂在嘴上的“依然爱着克拉姆”。而在最后佩披的口中,更是起了极富戏剧性的变化,佩披说关于弗丽达是克拉姆的情妇,以及弗丽达对K的爱情,都只不过是弗达玩的阴谋而已,因为,她想以这种方式业使自己保持在旅馆长胜不衰的地位。佩披说弗丽达只不过是脱口一套鬼话来骗人上当,只不过大家没有来得及把她看个透,至于她是克拉姆的情妇,那也只不过是她故意制造出一些迹象,然后对传言保持沉默,这种伎俩就使得别人真的以为有那么回事。这样久而久之,她就真的成以众人眼中的克拉姆的情妇,“连克拉姆都中意的人,旁人怎会不中意呢„„酒吧间里需要的正是这流姑娘。”至于她和K离开旅馆,那也是因为她越来越看出自己不像以前那么红了,就玩了一出桃色新闻,借此重新引起众人的注意,好保住她在旅馆里的地位。实际上是她利用了K,并且成功了!
姑且不去管K坚决不信的态度,但就这样的写作手法,一种带着梦幻眩晕色彩的气氛,早已让人不知谁对谁错,好像谁都有错,又好像谁都没有错,究竟问题出在哪啦?这或许就是作者高明的地方,以这种方式来刻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难道不比是非分明更接近现实吗?现实之中,我们又能真的确切的分辨究竟谁是真的对,谁又是完全的错呢?没有,也不会,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这样“糊涂”的关系,郑板桥的“难得糊涂”,不也是有这种意旨吗?
最后,关于卡夫卡的写作手法,或许是他最大的成就,他揭示现实的荒诞、非理性和自我存在的徒然无望、痛苦、孤独,以及他的夸张、讽刺、比喻和幽默艺术手法,激发了二战后在欧洲兴起的荒诞派戏剧和在美国出现的黑色幽默小说,他也因此被誉为20世纪最优秀的作家之一,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先驱。
2007.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