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重返哥廷根》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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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季羡《重返哥廷根》散文

季羡林是中国山东省聊城市临清人,字希逋,又字齐奘。国际著名东方学大师、语言学家、文学家、国学家、佛学家、史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一起来看看《重返哥廷根》散文,仅供大家参考!谢谢!

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经过了三十五年的漫长岁月,我又回到这个离开祖国几万里的小城来了。

我坐在从汉堡到哥廷根的火车上,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难道是一个梦吗?我频频问着自己。这当然是非常可笑的,这毕竟就是事实。我脑海里印象历乱,面影纷呈。过去三十多年来没有想到的人,想到了;过去三十多年来没有想到的事,想到了。我那一些尊敬的老师,他们的笑容又呈现在我眼前。我那像母亲一般的女房东,她那慈祥的面容也呈现在我眼前。那个宛宛婴婴的女孩子伊尔穆嘉德,也在我眼前活动起来。那窄窄的街道、街道两旁的铺子、城东小山的密林、密林深处的小咖啡馆、黄叶丛中的小鹿,甚至冬末春初时分从白雪中钻出来的白色小花雪钟,还有很多别的东西,都一齐争先恐后地呈现到我眼前来。一霎时,影像纷乱,我心里也像开了锅似的激烈地动荡起来了。

火车一停,我飞也似的跳了下去,踏上了哥廷根的土地。忽然有一首诗涌现出来: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鬃毛衰。

儿童相看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怎么会涌现这样一首诗呢?我一时有点茫然、懵然。但又立刻意识到,这一座只有十来万人的异域小城,在我的心灵深处,早已成为我的第二故乡了。我曾在这里度过整整十年,是风华正茂的十年。我的足迹印遍了全城的每一寸土地。我曾在这里快乐过,苦恼过,追求过,幻灭过,动摇过。这一座小城实际上决定了我一生要走的道路。这一切都不可避免地要在我的心灵上打上永不磨灭的烙印。我在下意识中把它看作第二故乡,不是非常自然的吗?

我今天重返第二故乡,心里面思绪万端,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感情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重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似欣慰,似惆怅,似追悔,似向往。小城几乎没有变。市政厅前广场上矗立的有名的抱鹅女郎的铜像,同三十五年前一模一样。一群鸽子仍然像从前一样在铜像周围徘徊,悠然自得。说不定什么时候一声呼哨,飞上了后面大礼拜堂的尖顶。我仿佛昨天才离开这里,今天又回来了。我们走下地下室,到地下餐厅去饭。里面陈设如旧,座位如旧,灯光如旧。连那年轻的服务员也仿佛是当年的那一位,我仿佛昨天晚上才在这里吃过饭。广场周围的大小铺子都没有变。那几家著名的餐馆,什么“黑熊”、“少爷餐厅”等等,都还在原地。那两家书店也都还在原地。总之,我看到的一切都同原来一模一样,我真的离开这座小城已经三十五年了吗?

但是,正如中国古人所说的,江山如旧,人物全非。环境没有改变,然而人物却已经大大地改变了。我在火车上回忆到的那一些人,有的如果还活着的话年龄已经过了一晨岁,这些人的生死存亡就用不着去问了。那些计算起来还没有这样老的人,我也不敢贸然去问,怕从被问者的嘴里听到我不愿意听到的消息。我只绕着弯子问上那么一两句,得到的回答往往不得要领,模糊得很。这不能怪别人,因为我的问题就是模糊不清。我现在非常欣赏这种模糊,模糊中包含着希望。可惜就连这种模糊也不完全遮盖住事实。结果是:

访旧半为鬼

惊呼热中肠

我只能在内心里用无声的声音来惊呼了。

在惊呼之余,我仍然坚持怀着沉重的心情去访旧。首先我要去看一看我住带整整十年的房子。我知道,我那母亲般的女房东欧朴尔太太早已离开了人世,但是房子却还存在。那一条整洁的街道依旧整洁如新。从前我经常看到一些老太太用肥皂来洗刷人行道,现在这人行道仍然像是刚才洗刷过似的,躺下去打一个滚,决不会沾上一点尘土。街拐角处那一家食品商店仍然开着,明亮的大玻璃窗子里陈列着五光十色的食品。主人却不知道已经换了第几代了。我走到我住过的房子外面,抬头向上看,看到三楼我那一间房子的窗户,仍然同以前一样摆满了红红绿绿的花草,当然不是出自欧朴尔太太之手。我蓦地一阵恍惚,仿佛我昨晚才离开,今天又回家来了。我推开大门,大步流星地跑上三楼。我没有用钥匙去开门,因为我意识到,现在里面住的是另外一家人了。从前这座房子的女主人恐怕早已安息在什么墓地里了,墓上大概也栽满了玫瑰吧。我经常梦见这所房子,梦见房子的女主人,如今却人去楼空了。

我在这里度过的十年中,有愉快,有痛苦,经历过轰炸,忍受过饥饿。男房东逝世后,我多次陪着女房东去扫墓。我这个异邦的青年成了她身边的唯一的亲人。无怪我离开时她号啕痛哭。我回国以后,最初若干年,还经常通信。后来时移事变,就断了联系。我曾痴心妄想,还想再见她一面。而今我确实又来了哥廷根,然而她却再也见不到,永远永远地见不到了。

我徘徊在当年天天走过的街头,这里什么地方都有过我的足迹。家家门前的小草坪上依然绿草如茵。今年冬雪来得早了一点,十月中,就下了地场雪。白雪、碧草、红花,相映成趣。鲜艳的花朵赫然傲雪怒放,比春天和夏天似乎还要鲜艳。我在一篇短文《海棠花》里描绘的那海棠花依然威严地站在那里。我忽然回忆起当年的冬天,日暮天阴,雪光照眼,我扶着我的吐火罗文和吠陀语老师西克教授,慢慢地走过十里长街。心里面感到凄清,但又感到温暖。回到祖国以后,每当下雪的时候,我便想到这一位像祖父一般的老人。回首前尘,已经有四十多年了。

我也没有忘记当年几乎每一个礼拜天都到的席勒草坪。它就在小山下面,是进山必由之路。当年我常同中国学生或德国学生,在席勒草坪散步之后,就沿着弯曲的山径走上山去。曾在俾斯麦塔,俯瞰哥廷根全城;曾在小咖啡馆里流连忘返;曾在木森林中茅亭下躲避暴雨;曾在深秋时分惊走觅食的小鹿,听它们脚踏落叶一路窸窸率率地逃走。甜蜜的回忆是写也写不完的。今天我又来到这里,碧草如旧,亭榭犹新。但是当年年轻的我已颓然一翁,而旧日游侣早已荡若云烟,有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有的远走高飞,到地球的另一半去了。此情此景,人非木石,能不感慨万端吗?

我在上面讲到江山如旧,人物全非。幸而还没有真正的全非。几十年来我昼思梦想最希望还能见到的人,最希望他们还能活着的人,我的“博士父亲”,瓦尔德施米特教授和夫人居然还都健在。教授已经是八十三岁高龄,夫人比他寿更高,是八十六岁。一别三十五年,今天重又会面,真有相见翻疑梦之感。老教授夫妇显然非常激动,我心里也如波涛翻滚,一时说不出话来。我们围坐在不太亮的电灯光下,杜甫的名句一下子涌上我的心头: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

共此灯烛光。

四十五年前我初到哥廷根我们初次见面,以及以后长达十年相处的情景,历历展现在眼前。那十年是剧烈动荡的十年,中是插上了一个第二次世界大战,我们没有能过上几天好日子。最初几年,我每次到他们家吃晚饭时,他那个十几岁的独生儿子都在座。有一次教授同儿子开玩笑:“家里有一个中国客人,你明天到学校去又可以张扬吹嘘一番了。”哪里知道,大战一爆发,儿子就被征从军,一年冬天,战死在北欧战场上。这对他们夫妇俩的打击,是无法形容的。不久,教授也被征从军。

他心里怎样想,我不好问,他也不好说。看来是默默地忍受痛苦。他预订了剧院的票,到了冬天,剧院开演,他不在家,每周一次陪他夫人看戏的任务,就落到我肩上。深夜,演出结束后,我要走很长的道路,把师母送到他们山下林边的家中,然后再摸黑走回自己的住处。在很长的时间内,他们那一座漂亮的三层楼房里,只住着师母一个人。

他们的处境如此,我的处境更要糟糕。烽火连年,家书亿金。我的祖国在受难,我的全家老老小小在受难,我自己也在受难。中夜枕上,思绪翻腾,往往彻夜不眠。而且头上有飞机轰炸,肚子里没有食品充饥,做梦就梦到祖国的花生米,有一次我下乡去帮助农民摘苹果,报酬是几个苹果和五斤土豆。回家后一顿就把五斤土豆吃了精光,还并无饱意。

大概有六七年的时间,情况就是这个样子。我的学习、写论文、参加口试、获得学位,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的。教授每次回家度假,都听我的汇报,看我的论文,提出他的意见。今天我会的这一点点东西,哪一点不饱含教授的心血呢?不管我今天的成就还是多么微小,如果不是他怀着毫不利己的心情对我这一个素昧平生的异邦的青年加以诱掖教导的话,我能够有什么成就呢?所有这一切我能够忘记得了吗?

现在我们又会面了。会面的地方不是在我所熟悉的那一所房子里,而是在一所豪华的养老院里。别人告诉我,他已经把房子赠给哥廷根大学印度学和佛教研究所,把汽车卖掉,搬到这一所养老院里来了。院里富丽堂皇,应有尽有,健身房、游泳池,无不齐备。据说,饭食也很好。但是,说句不好听的话,到这里来的人都是七老八十的人,多半行动不便。对他们来说,健身房和游泳池实际上等于聋子的耳朵。他们不是来健身的,而是来等死的。头一天晚上还在一起吃饭、聊天,第二天早晨说不定就有人见了上帝。一个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心情如何,概可想见。话又说了回来,教授夫妇孤苦零丁,不到这里来,又到哪里去呢?

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教授又见到了自己几十年没有见面的弟子。他的心情是多么激动,又是多么高兴,我无法加以描绘。我一下汽车就看到在高大明亮的玻璃门里面,教授端端正正地坐在圈椅上。他可能已经等了很久,正望眼欲穿哩。他瞪着慈祥的双目瞧着我,仿佛想用目光把我吞了下去。握手时,他的手有点颤抖。他的夫人更是老态龙钟,耳朵聋,头摇摆不停,同三十多年前完全叛若两人了。师母还专为我烹制了当年我在她家常吃的食品。两位老人齐声说:“让我们好好地聊一聊老哥廷根的老生活吧!”他们现在大概只能用回忆来填充日常生活了。我问老教授还要不要中国关于佛教的书,他反问我:“那些工本对我还有什么用呢?”我又问他正在写什么东西。他说:“我想整理一下以前的旧稿;我想,不久就要打住了!”从一些细小的事情上来看,老两口的意见还是有一些矛盾的。看来这相依为命的一双老人的生活是阴沉的、郁闷的。在他们前面,正如鲁迅在《过客》中所写的那样:“前面?前面,是坟。”

我心里陡然凄凉起来。老教授毕生勤奋,著作等身,名扬四海,受人尊敬,老年就这样度过吗?我今天来到这里,显然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快乐。一旦我离开这里,他们又将怎样呢?可是,我能永远在这里呆下去吗?我真有点依依难舍,尽量想多呆些时候。但是,千里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站起来,想告辞离开。老教授带着乞求的目光说:“才十点多钟,时间还早嘛!”我只好重又坐下。最后到了深夜,我狠了狠心,向他们说了声:“夜安!”站起来,告辞出门。老教授一直把我送下楼,送到汽车旁边,样子是难舍难分。此时我的心潮翻滚,我明确地意识到,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了。但是,为了安慰他,或者欺骗他,也为了安慰我自己,或者欺骗我自己,我脱口说了一句话:“过一两年,我再回来看你!”声音从自己嘴里传到自己耳朵,显得空荡、虚伪,然而却又真诚。这真诚感动了老教授,他脸上现出了笑容:“你可答应了我了,过一两年再回来!”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我噙着眼泪,钻进汽车。汽车开走时,回头看到老教授还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活像是一座塑像。

过了两天,我就离开了哥廷根。我乘上了一列开到另一个城市去的火车。坐在车上,同来时一样,我眼前又是面影迷离,错综纷杂。我这两天见到的一切人和物,一一奔凑到我的面前来;只是比来时在火车上看到的影子清晰多了,具体多了。在这些迷离错乱的面影中,有一个特别清晰、特别具体、特别突出,它就是我在前天夜里看到的那一座塑像。愿这一座塑像永远停留在我的眼前,永远停留在我的心中。

1980年11月在西德开始

1987年10月在北京写完

第二篇:百年明镜季羡老

百年明镜季羡老

梁衡

98岁的季羡林先生离我们而去了。初识先生是在90年代的一次发奖会上。新闻出版署每两年评选一次全国优秀图书,季老是评委坐第一排,我干一点宣布谁谁讲话之类的“主持”之事。他大概看我过哪一篇文章,托助手李玉洁女士来对号,我赶忙上前向他致敬。会后又带上我的几本书到北大他的住处去拜访求教。他对家中的保姆也指导读书,写点小文章。先生的住处是在校园北边的一座很旧的老式楼房,他住一层,朗润圆13号楼。那天我穿树林,过小桥找到楼下,一位司机正在擦车,说正是这里,刚才都从还出来看客人来了没有。房共两层,左边一套是他的会客间,卧室兼书房,不过这个只能叫书房之一,主要是用来写散文随笔的。我在心里给它一个名字叫“散文书屋”。著名的《牛棚杂忆》就产生在这里。一张睡了几十年的铁皮旧床,甚至还铺着粗布草垫,环墙满架是文学方面的书,还有朋友、学生的赠书。他很认真,凡别人送的书,都让助手仔细登记、编号、上架。到书多得放不下时,就编号送到学校为他准备的专门图书室去。他每天四时即起,就在床边的一张不大的书桌上写作。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学校里都知道,号称“北大一盏灯”。等到会客室里客人多时,就先把熟一点的朋友让到这间房 里。有一次春节我去看他,碰到教育部长来拜年,一会儿市委副书记又来,他就很耐心地让我到书房等一会儿。并没有一些大人物乘机借新客来就逐旧客走的手段。学校考虑到他年高,尽量减少打扰,就在门上贴了不会客之类的小告示,助手也常出面挡驾。但先生很随和,常主动出来,请客人进屋。助手李玉洁女士说:“没办法以,你看我们倒成了恶人。”这时你可以尽情地仰观满架的藏书,还可低头细读他写了一半的手稿。他用钢笔,总是那样整齐的略显扁一点的小楷。这套房子的对面还有一套东屋,我暗叫它“学术书房”。共两间房,全是季老治学之用的语言、佛教等方面的书,人要在书架夹道中侧身穿行。向南临窗也有一小书桌,是先生专著学术文章的地方。我曾带我的搞摄影的孩子,在这里为先生照过一次像。他就很慷慨地为一个孙辈小儿写了一幅勉励的字,是韩愈的那句:“业精于勤毁于随”,还要写上“某某小友惠存”。他每有新书出版,送我时,还要写上“老友或兄指正”之类,弄得我很紧张。他却总是慈祥地笑一笑问:“还有一本什么新书送过你没有?”有许多书我是没有的,但这份情太重,我不敢多受,受之一二本已很满足,就连忙说有了,有了。先生年事又高,一般我是不带人,或带任务去看他。只有一次,我住中央党校,党校离北大不远,党校办的《学习时报》大约正逢几周年,要我向季老求字。我就带了一个年轻记者去采访他。采访中记者很为他的平易近人 和居家生活的简朴所感动,那天助手李玉洁女士讲了一件事。季老很为目前社会上的奢费之风担忧,特别是水资源的浪费,我知道他是多次呼吁的,但没有办法。他就从自家做起,在马桶水箱里放了两块砖,这样来减少水箱的排水量。这位年轻的女记者,当时笑弯了腰,她不可理解,先生生活起居都有国家操心,自己何至于这样认真。以后过了几年,她每次见到我都提起那事,说季老可亲可爱就像家乡农村的一位老爷爷。后来他已住进301医院,为了整理老先生的谈话我还带过我的一位学生去他处,这位年轻人回来后也说,我总觉得先生就像是隔壁邻居的一位老大爷。我就是有这两次带外人去见他,不愿加重他的负担,但是后来我又一次住党校时,有一位学员认识他,居然带了同班十多个人去他的病房里谈话、合影。他们回来向我兴奋地炫耀,我却心里戚戚不安,老人也实在太厚道了。

先生永远是一身中山装,每日三餐粗茶淡饭。他是在24岁那一年,人生可塑可造的年龄留洋的啊,一去十年。以后又一生都在搞外国文学、外语教学和中外文化交流的研究,怎么就没有一点洋味呢?近几年基因之说盛行,我就想大概是他身上农民子弟的基因使然。他在一篇回忆文章里讲到小时穷得吃不饱饭,给一个亲戚割牛草,送草后磨蹭着等到中午,只为能给一口玉米饼子吃,现在仍极为节俭,害怕浪费,厌恶虚荣。每到春节,总有各级官场上的人去看他,送许多 大小花篮。他对这总是暗自摇头,我知道先生是最怕虚应故事的,有一年老同学胡乔木邀他同去敦煌,他当然想去,但一想沿途的官场迎送,便婉言谢绝。他住的病房门口的走廊上总是摆着一条花篮的长龙。花又大又房间放不下。要去找他的病房这成了一个标志。

后来我去看他,知道他的所好,就专送最土的最实用的东西。一次从香山下来,见到山脚下地摊卖红薯,很干净漂亮的红薯,我就买了一些直接送到病房,他极高兴。他很喜欢我的家乡出的一种“沁州黃”小米,只能在一片小范围的土地上长,过去是专供皇上的。现在人们有了经营头脑,就打起贡品的招牌,用一种肚大嘴小的青花瓷罐包装。先生吃过米后,却舍不得扔掉罐子,在窗台上摆着,说插花很好看。以后我就摸着脾气,宁送土不送洋,鲜花之类的是绝不带的。后来,聊的多了,我还发现一丝微妙,虽同是一批大学者,但他对洋派一些的人物,总是所言不多。

我到先生处聊天,一般是我说得多些,考虑先生年高,出门不便,我尽量通报一点社会上的信息。有时政、社会新闻,也有近期学术动态,或说到新出的哪一本书,哪一本杂志。有时出差回来,就说一说外地见闻。有时也汇报一下自己的创作。他都很认真地听。助手李玉洁说先生希望你们多来,他还给常来的人起个“雅号”,我的雅号是“政治散文”。他还就这个意思为我的散文集写过一篇序。如时间长了未见 面,他会问,“政治散文”怎么没有来。一次我从新疆回来,正在创作《最后一位戴罪的功臣》,我谈到在伊犁采访林则徐旧事。虎门销烟之后林被清政府发配伊犁,家人和朋友要依清律出银为他赎罪,林坚辞不肯,不愿认这个罪。在纪念馆里有他的就此事给夫人的信稿。还有发配入疆,过“果子沟”时,大雪拥谷,车不能走,林父子只好下车趟雪而行,其子跪地向天祷告:“父若能早日得救召还,孩儿愿赤脚趟过此沟。”先生眼角已经饱含泪水。他对爱国和孝敬老人这两种道德观念是看得很重的。他说,爱国各国都爱,但中国人爱国观念更重些。欧洲许多小国,历史变化很大,惟有中国有自己一以继之的历史,爱国情感也就更重。他对孝道也很看重,说“孝”这个词是汉语里特有的,外语里没有相应的单词。我因在报社分管教育方面的报道,一次到病房里看他,聊天时说到儿童教育,他说:“我主张小学生的德育标准是热爱祖国、孝顺父母、尊敬师长、和睦伙伴。”并当即提笔写下这四句话,后来发表在人民日报上。

先生原住在北大,房子虽旧,环境却好。门口有一水塘,夏天开满荷花。他有一文专记此事。是他的学生从南方带了一把莲子,他随手扬入池中,一年、两年、三年就渐渐荷叶连连,红花映日,在北大这处荷花水景也有个名字,就叫“季荷”。但2003年,就是中国大地“非典”流行那一年,先生病了,年初住进了301医院,开始治疗一段还回家去住一 两次,后来就只好以院为家了。“留的枯荷听雨声”,季荷再也没见到它的主人,我也就无缘季荷池了。我到医院看先生时常碰到护士换药。是腿伤,要伸到伤口里洗浓涂药,近百岁老人受此折磨,令人心中不是滋味,他说不痛。助手说,哪能不痛,但先生从不言痛,医院都说他是最好伺候的,配合最好的模范病人。他很坦然地对我说,自己已老朽,对他用药已无价值。他郑重建议医院千万不要用贵药,实在是浪费。医院就骗他说,药不贵。一次护士说漏嘴:“季老,给你用的是最好的药。”这句话倒叫他心里长时间不安。不过他的腿疾却神奇般地恢复了。先生在医院享受国家领导人待遇,刚进来时住在聂荣臻元帅曾住过的病房里。我和家人去看他,一切条件都好,但有两条不便。一是病房没有电话(为安静,有意不装);二是没有一个方便的可移动的小书桌。先生是因腿疾住院的,不能行走,站立,而他看书、写作的习惯却不能丢。我即开车到玉泉营买了一个有四个小轮的可移动小桌,下可盛书,上可写字。先生笑呵呵地说,这就好了,这就好了。我再去时,小桌上总是堆满书,还有笔和放大镜。后来先生又搬到301南院,条件更好一些。许多重要的文章,如悼念巴金、藏克家的文章都是在小桌板上,如小学生那样伏案写成的。他住院四年,竟又写了一本《病榻杂记》。

我去看季老大部分是问病,或聊天。从不敢谈学问。在我看来他的学问高深莫测,他大学时候受教于王国维、陈寅恪这些国学大师,留德十年,回国后与胡适、傅斯年共事,朋友中有朱光潜、冯友兰、吴含、任继愈、藏克家、还有胡乔木、乔冠华等。“文革”前他创办并主持北大东语系20年。他研究佛教、研究佛经翻译、研究古代印度和西域的各种方言,又和英、德、法、俄等语比较。试想我们现在要读古汉语已是多么吃力费解,他却去读人家印度还有西域的古语言,还要理出规律。我们平常听和尚念经,翁翁然,如蜂鸣,就是看翻译过来的佛经“揭谛揭谛波罗密揭谛”也不知所云,而先生却要去研究分辨对比这些经文是梵文的还是那些已经消失的西域古国文字,又研究法显、玄奘如何到西天取经,这经到汉地以后如何翻译,只一个“佛”就有:佛陀、浮陀、浮图、勃陀、母陀、步他、浮屠、香勃陀、步他等20多种译法。不只是佛经、佛教,他还研究印度古代文学、翻译剧本《沙恭达罗》、史诗《罗摩衍那》。他不像专攻古诗词或古汉语、古代史的学者,是直接在自己的领地上打天下,享受成果和荣誉,他是在东依稀可辨的方古文字中研究东方古文学的痕迹,在浩渺的史料中寻找中印交流与东西方交流的轨迹,及那些思想、文化的源流。比如他从梵文的“糖”字考证中竟如茧抽丝,写出一本80万字的《糖史》,真让人不敢相信。这些东西在我们看来像一片茫茫的原始森林,稍一涉足就会迷路而不得返。我对这些实在心存恐惧,所以很长时间没敢问及。但是就像一个孩子觉得糖好吃就忍不住要打听与糖有关的事,以后见面多了,我还是从旁观的角度提了许多可笑的问题。

我说您研究佛教,信不信佛?他很干脆地说:“不信”。这让我很吃一惊,中国知识分子从苏东坡到梁漱溟,都把佛学当作自己立身处世规则的一部分,先生却是这样的坚决。他说:“我是无神论,佛、天主、耶苏、真主都不信。假如是研究一个宗教,结果又信这个教,说明他不是真研究,或者没有研究通。”

我还有一个更外行的问题:“季老,您研究的那些外国的古代的学问,总是让人觉得很遥远,对现在的社会有什么用?”他没有正面回答,说:“学问,不能拿有用还是无用的标准来衡量,只要精深就行。当年牛顿研究万有引力有什么用?”是的,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牛顿当时如果只想有用无用,可能早去经商发财去了。事实上,所有的科学家在开始研究一个原理时都没有功利主义地问有何用,只要是未知,他就去探寻。研究结果出来后,有没有用,那是后人的事。而许多时候,科学家、学者都是没有结果地默默奉献。先生在回答这个问题时的那一份平静,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

有一次我带一本新出的粱漱溟的书去见他。他说我崇拜粱漱溟,我就乘势问:“您还崇拜谁?”他说:“并世之人,还有彭德怀。”这又让我吃一惊。一个学者怎么最崇拜的是一个将军。他说:“彭德怀在庐山会议上敢说真话,这一点不简单,很可贵。”我又问:“接着还有可崇拜的人吗?”“没有了”。他又想了一会:“如果有的话,马寅初算一个。”我没有再问。我知道希望说真话一直是心中隐隐的痛。为此他在文革结束十年后又写作出版了《牛棚杂忆》

当他知道巴金去世时,在病中写了《悼巴金》,特别提到巴老的《真话集》。我看着他,老人端坐在小桌后面的沙发里,挺胸,目光看着窗户一侧的明亮处,两道长长的寿眉从眼睛上方垂下来,那样深沉慈祥,前额刻着的皱纹、嘴角处的楞线,连同身上那件特有的病袍,显出几分威严。我想起先生对自己概括的一个字“犟”,这一点他和彭总,马老是相通的。不知怎么,我脑子里又飞快地联想到先生的另一个形象。一次大会堂开一个关于古籍整理的座谈会。任继愈老先生讲了一个故事,说北京图书馆的善本只限定一定资格的学者才能借阅。季先生带的研究生要查阅,但无资格。先生就陪着他到北图,借出书来让学生读,他端坐一旁等着,如一幅寿者课童图。渐渐,这与他眼前端坐病室的身影叠加起来,历史就这样洗磨出一位百岁老人,一个经历了由清至 9 民国,至中华人民共和国,其间又经历了“文革”和改革开放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形象。

近几年我越来越觉得应该为先生做点事,便整理一点与先生的谈话,后来先生的眼睛又近似失明,他题字时几呼是靠惯性,笔一停就连不上了。我又想到先生不只是一个很专业学者,他的思想、精神和文采应加快普及和传播。于是去年建议帮他选一本面对青少年的文集,他欣然应允,并自定题目,自题书名。在编辑思想时,他一再说:“我这一生就是一面镜子。”我就写了一篇短跋,表达我对先生的尊敬和他的社会意义。去年这套《季羡林自选集》终于出版,想不到这竟是我为先生做的最后一件事。而谈话整理,总是各种打扰,惜未做完。

现在我翻着先生的著作,回忆着与他无数次的见面,先生确是一面镜子,一面百年的明镜。在这面镜子里可以照出百年来国家民族的命运,也可以照见我们自己的人生。

2009年7月12日季老仙逝第二日

第三篇:校园生活便利至极 看看哥廷根大学的校园生活攻略吧

校园生活便利至极 看看哥廷根大学的校园生活攻略吧

哥廷根大学(Georg-August-Universit?t G?ttingen,英文:University of

G?ttingen)学生服务中心提供约5000个住宿位置,所有在哥廷根大学注册的学生都可以申请学生宿舍,也可以租住私人公寓。学生在哥廷根大学城,居住成本相比其他地区要低,找到宜居的住处相对比较容易。国际学生服务中心不但帮助学生寻找在学生服务中心的学生公寓住房,而且还帮助学生寻找私人公富。

学生宿舍提供多种形式的房间供选择,有单人间、双人间、多人间及家庭公富,宿舍楼有的是位于市中心的古老建筑,有的是建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建筑,有的是位于学校附近的现代建筑。所有学生实行自治管理,自我管理内部事务及闲暇时间。由于求量很大,建议申请人一旦决定在哥廷根大学读书,就马上进行申请,填写申请表,以增加获取机会。不必等待入学考试和录取工作结束。

校园餐饮:

哥廷根大学设有6个食堂和8个咖啡馆,由学生服务组织经营,曾多次被评为德国最佳食堂。每天提供经济、健康、种类繁多的餐饮品种供师生选取,超过一半的学生每天在食堂用餐。哥廷根也有许多餐馆为学生提供服务,那些餐厅氛围轻松、食物可口、价格合理。当然,自己做饭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第四篇:大学毕业季散文

篇一:大学生毕业散文两篇 毕业祭

夜晚格外的宁静,轻轻的吹拂着淡淡的秋风。闻到了一股股清香洋溢在校园里。吵扰声息已经比不过从前了。微弱的小道路灯光散发淡淡的泛红,照亮我眼前黑暗。冬天的寒风吹拂着远去笙箫,笙箫的飘离远远而去。静静的打开自己的书籍,在心情伤痛的之时,默许一片安详心田。我不会轻易间的落泪,可是脸颊渗透了我恋恋不舍的情愫。

以后,我们不会再有机会一起欢乐温暖的教室里静静的聆听老师们的话语。还有我们顿然间被某个搞怪脸,逗乐我们。会想起,那个时刻我们各个人的脸上带着的笑靥荡漾教室,弥漫在恬静的校园。

我们是一群即将踏出社会的小人物。小人物的生活,是一种最最简单生活的守候。守候,在我们的寒冷的冬日里。留下,暖意的情感火燃烧在我们肉体与心间。像,血液一样的余温。扶持着我们的神经和肉体。

社会是一个充满太多诱惑人心的地方。繁华的繁华的世界,呈现在我面前。勉强的轻轻一笑。这样的字眼行间看出了。社会,它就是一个很复杂的连环结构。

以前,往往是天真的以为一切会是这个样子或是那个样子。此时,懂得了。唯有、拥有自己的一片新的天地就是净土。在这片,净土上默默的释放自己的一点儿的能力,彰显在世界的一角。即使,自己没有任何的才华横溢去博得他人的欢喜与爱戴。但是,懂得爱惜自己,疼爱自己就足够了。可惜,唯有我们真正的踏出的社会后社会就会慢慢地告诉了我。不是,如此简单去遐想。唯有、自己目睹一切的假意与美真,靠着自己的梦想,紧紧的向着它靠拢。光阴,就好似装潢在一个翡翠的晶莹剔透的沙漏里。慢慢地泄漏,延续了我的岁月的年华。毕业前的离别,隐隐约约的让我心悸。充满了,美好憧憬般的向往。向往自己会有一个春暖花开的春天。窗台边缘,会一样的盛开很多很多芳香醉人的山茶花。看到离别时我们,身边堆放的行李占据了我们的眼界、位置。一幕幕含泪道别的场景。突然间,心里十分纠结。一股股微寒颤栗伤感的离别。触动我的眼里的泪水。秋天的潮湿是雨儿打湿我思潮。思潮里的思念是一种很沉重的悲痛。

心里默念自己,不要或是不该用哭泣送别同学们,强逼用微笑来送别她们一路走好。可,自己却是一步步的迈进了哀愁的低沉。落叶撒满的校园一股子落寞味道。我们一样的懂得离别时的孤独。瞧瞧,每个人的眼睛里充满叹息。孤独的眼眸、深情的回眸。我的眼眸里,深情的注视着前面的背影和前面同学们行走的脸颊。我不知自己的思虑飘去了那里。踏入了阡陌里飘忽、徘徊。我很彷徨感觉到孤单是一种滋味在心头。该,让自己微微一笑。迎接着淡淡秋风中漫步的悠然。路,被我们沉重的脚步无情拉开了我们住的几年的宿舍,一起温馨度过的家。就越要远离我们了。离别是一首伤感、深情的歌。我的伤感追随不了你们。担忧,只是一时迷茫。一时迷茫,是否可以等候在清醒的时刻。

车站里,此时已经挤压在黑压压的人群里。真的走了,一切就是一个回忆中的哀痛。我一个静静的思念着。你们真诚相待对于我的友谊。是好似朝暮的春熙的柔和,又有芳香的洋溢的留香。

话说毕业了。学弟们还是很天真的瞧我们离别之时的伤感之时,看到我们相互眼泪和拥抱。你们沉默不语了。我们的眼睛红红的了,一滴滴的眼泪涌流出了,挤压出忧伤思念的眼泪。压抑很久的哀叹是那么的不舍得。可是,舍不得又能如何是好?

挥一挥手,真的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带走什么。唯有在这几年我们带走令我青春里的悸动。我们的青春就曾经印记在我们的眼前这个“小世界”。青春可以倾城,倾开我们最美丽、最纯真的含羞的花城。依旧,还是带有一丝丝含羞的触动。

我伫立在宿舍的走廊边缘。静静地听着吵闹的寂寞成海。默默的注视所有人。我看到我们约定好的在黎明之时一起去看日出。晨曦的温馨照在我的眼前,照红我们可爱的脸蛋。大海声音和我们一起的发出的晴朗的笑声。爽朗在海浪的波折中荡漾起来,就像昨天之前的我们一样...毕业季,毕业祭。我们留下了青春离别了朋友、只剩下一颗不得不勇敢起来的心,我期待遇见一个更好的自己、也期待在以后的日子可以遇见一个更好的你们。叹半声离别,续几世情缘 一声问候,滋润了谁的心窝? 一曲送别,湿润了谁的眼眸? 这一年,我们毕业了。——题记 【昔日重现】

五年前的某天,我们怀着美好的憧憬走来,一幕幕靓丽的场景串联成一部部独家的电影,播放着我们的快乐和忧伤,一张张凌乱的信笺与泛黄的照片粘贴成一本本斑斓的画卷,记录着我们的青春与过往。拿欢笑荣耀换一句句誓言,夜夜在梦里相约。

感觉大一的生活是红色的,走进纯净梦想飞扬的象牙塔,连空气都觉得陌生。新的起点,新的环境,新的人物,新的希冀,灿烂且耀眼,热情且饱满。记得第一次见到爱莲外教的激动,记得第一次参加学生会的新鲜,记得第一次自我介绍的腼腆··

感觉大二生活是翠绿色的。放眼望去,熟悉的人,熟悉的路,熟悉的梦。蒸蒸日上的学业,眼看着自己一步步像目标靠近,开心折叠了整个夏。坦然的面对学习上生活上的必然,淡然的听老师指点迷津解析的豁然,感觉生活就像一道多彩的虹,璀璨耀眼。感觉大三的生活是淡蓝色的。心情仿若徘徊的秋千,总喜欢有事没事的考虑未来路该怎么走?总喜欢有意无意虚设问题的复杂与严重性,是杞人忧天,还是深谋远虑?

感觉大四生活是浅灰色的。不禁在各种情景面前彷徨却步,每个人都在图书馆窜上窜下收集各种有关资料去完善自己的毕业论文,给老师或自己一份满意的答卷。离别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就像是一场还来得及登上舞台的戏剧,还未上演,却将面临着闭幕。【习惯了,就这么简单】

他们说秋天是思念的季节,悠悠扬扬的叶子勾画起记忆的涟漪。

习惯了宿舍集体生活,习惯了不分白天黑夜的交谈会,习惯了替逃课同学撒谎遮掩代答到,习惯了晨起时荒谬的斗嘴,习惯了每日连鞋带都没有系紧就飞奔到操场上集合做早操,习惯了同用一把锁,同开一扇门,同观一扇窗。习惯了所有的不习惯,如今,我们就要离开了。不习惯还是得试着去习惯。【谁的眼泪在飞?】

朋友,还记得军训时在似火骄阳下被教练的摧残吗? 朋友,还记得被我们践踏过的草坪和堪折的花朵吗?

朋友,还记得谢师宴上众聚哭的昏天暗地的那片眼泪之海吗? 朋友,还记得我们曾肩并肩用汗和泪写下的永远吗?

犹豫过,放弃过,失落过,埋怨过,努力过,拼搏过,当然,也开心过。放心,我会用心用情铭记你们的容颜语言,在我心上留下一片永不落的灿烂。下一站,我无从知晓会有怎样的风景,但是,朋友请接受我的祝愿,你们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再见,我的大学】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天,当最后一堂课的铃声响起,不得不故作坚强微笑着与老师们道别。当踏上车站这一次没有晚点的火车,不得不潇洒地挥手与同窗们道珍重说再见。心在某个够不着的角落隐隐作痛。最后,还是忍不住被回忆打湿了眼心里开始在默念: 再见,我的老师。再见,我的教室。再见,我的寝室。再见,一切的一切。

盼,时间的静止定格成永恒的美丽。怕,时间的飞逝脱变成遥远的追忆。

望,时间的交错演变再续诉我们未了的心愿。no matter where you are,who you will be,but i will always keep you in my mind!please dont forget when we were here!篇二:流淌的大学(散文).doc致毕业季 流年似水

美丽的大学,曾经心中的梦,她即将来临,她终于来临,像朝暾照耀黎明般热烈,像春风拂柳般曼妙,像最初的生命来自躁动般刻骨铭心。

在那金色的季节里,一颗年轻的心在不可名状的颤动中,怀揣着美丽的梦想迈出了羁旅求索的步伐,从此草木成荫的大学校园里留下了属于我的回忆。这里,留下了我们上课的匆匆步履,留下了我们爽朗的笑容,畅快的欢声,也留下了我们为了至爱风露独立中宵的身影„„大学留给我们的实在太多太多,有青春的轻狂、激扬,也有少年的烦恼和迷茫,在成长的路上,我们从独立中懂得坚强,互处中学会宽容,跌倒后再次站起。

时光如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中已步入了大二,时间的流淌渐渐地销蚀我们大一时兴奋和激情,岁月神偷悄悄地盗走了我们梦的彼岸,失去了彼岸指引的生活犹如一叶扁舟在时间的洪流里随波逐流,不知驶向何方?沉睡在舟中的人啊,快快惊醒吧,暴风骤雨随时可能袭来。逝者如斯,逝去的不仅是指尖溜走的光阴,而且是我们最珍贵的青春啊!

大学是青春扬帆远航的殿堂,知识在这里播撒,梦想在这里绽放,青春在这里飞扬,大学生活是美妙的,但也是短暂的,即使我们想停留不动,也会被灌灌人流推着向前。树木可以在校园里年复一年地生长,但我们却不能,注定要被另一批人所取代。年年落叶归于沃土,岁岁兰花凋为尘香,校园里却每年都会增添新的面孔,我们终究会被取代。珍惜这转纵即逝的大学时光吧,不要踏出校门,蓦然回首,留下的只是满目怆然的灌灌过往。

走进大学,就走进了人生最美丽的风景线,和风催绿、草木成荫、秋风凋碧„„多姿的校园里总有着令人难舍的魅力,犹如那千年不朽的风华令人魂牵梦萦。

霁月难逢,流芳易逝,就让我们握住这短暂的四载春华吧,坚守心灵的纯真,编织云蒸霞蔚的憧憬,从生命的华彩里完善品质和信念,尽情去演绎属于你自己的精彩人生。愿四年后毕业的那个夏天,当我们踏出校园的时候,笑靥红了,心事绿了。篇三:毕业散文诗

1、六月,如约而至。

那绚烂的衣衫,腩羞了天边的晚霞 六月,一个樱花早已凋落的季节 那垠阔的天空,依稀明朗

六月,一个栀子花香洋溢整个校园的季节。那美丽的校园,依稀恬静 不变的是,噙泪微笑的脸庞; 逝去的是,云淡风轻的时光。

六月,一个与这片热爱土地——母校,告别的季节。怎能忘,往日夕暮中那呢喃的牵绊,夜幕星光下那闪烁的期冀。那或斑驳或灵动的画面 在脑海交织

装饰着那逝去的青春的梦。

2、记得那年夏天,翘首以盼

抛开高考沉重的枷锁,满怀对大学的憧憬。记得那年秋天,澎湃激动

拖着笨重行李,自五湖四海相聚这里。翻开青春耕耘的新篇章。烹专——这个即将说再见的地方,你没有如北大那样古典清雅的建筑,你没有如武大那般竞相开放的樱花。但就是如你这般朴实无华的地方,承载着我们太多太多的回忆。见证着跌跌撞撞的成长,陪伴我们走过了一千多个日夜。

今天,在这个栀子花开的六月,我们即将离开。离开这块难以忘怀的“故土”

3、忘不了,操场上那极力奔跑跳跃运动健儿们的身影,忘不了,辩论中那不肯轻言放弃辩手们激扬的话语。忘不了,老师点到时那偶尔有人帮忙答到的窃喜,忘不了,永远拥挤不堪的食堂中你那别样的容貌。忘不了,那简单却又充满趣味的宿舍夜话,忘不了,忘不了,真的忘不了。三年的漫漫长路,镌刻着多少难以忘怀的人和事啊!那片承载过我们梦想的土地,那所见证着我们成长的大学呀。

真的,真的就要和它说再见了吗?真的,真的我们不得不分离了吗? 真的,真的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吗? 真的的是曲终人散,各奔前程了吗? 真的?我不只一次的问自己。

4、是的,我们真的要说再见了。

再不能,在昔日的操场上肆意挥洒激情了,再不能,在温馨的宿舍里倾心诉说理想了,再不会,有人在下雨的时候替我收衣服送伞了,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因为我们即将分离了。如果可以,多想再拥抱你一次,我的姐妹。也许,我们曾争吵过,冷战过。但你依然是我最亲近的姐妹。

如果可以,多想再拥抱你一次,我的兄弟。

从今以后,再没有你和我抢肉吃,没有你帮我送雨伞。那,今夜请允许我们用男人的方式道别。再见了,我的兄弟。

如果可以,多想再拥抱你一次,我泪流满面的恋人啊!感谢命运,在我最美的时候遇见了你。是你让我的青春充满了爱。无论,明天会如何。都请允许我衷心的祝福你:幸福永远!

5、三年,好远的一段路,三年,多长的一首诗。

三年,风风雨雨,朝朝暮暮,三年,花开花谢,潮起潮落。我们真的就要说再见了,今夜,就让我们带着彼此虔诚的祝福;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带着对母校日益繁荣的期冀,踏上我们寻梦的旅途吧!再见了,我最亲爱的母校 再见了,我最敬爱的老师 再见了,我最可爱的同学 再见了,我最不舍的工商系 再见了„„„„

第五篇:散文,毕业季,

暂时的分离

现在我正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我竟然一时之间想不起你们的模样。每当夜里拿出我们的照片来看时,脑海里你们的模样也只是模糊的,关于你们的事我也全然忘记,毫无印象。只依稀记得职中后山枯黄的草、镇宁山上已开裂的河床、真五山上喜笑颜开的弥勒佛和果寨辣子大河碧绿的河水。这些注定要在我脑子里居住一辈子的画面总是时常提醒着我,告诉我我还拥有这一笔珍贵的财富!时常让我流下感动和幸福的泪水。

现在我们已各走一方,我们之间有一道叫做距离的墙。

天南地北,而岁月悠长。

我们说过不管距离多远,不管我们身在何处,不管时间如何洗刷,只要我们坚信,友谊就不会改变!

我们都有一个美美的梦想,梦想几年之后我们再相聚时仍然无话不说,彼此贴心贴肺。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不管以后我们会怎样,我都会一直随身携带着我们曾经的甜蜜与幸福。

无论天涯海角,海角天涯。

我们最终还是要分开,因为我们要成长,因为我们的不一样的追求和梦想。那样以后我们就是一个人了。

越过了茫茫冬季,今年的小城下了几场雪。每一场都冷得骇人,冷得难以言说。这个时候我就会莫名的想起你们,想起高一时的那场雪,我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走在校园里,听着脚下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到上课的时候,我们都衣服湿湿的跑进教室。有些东西不用我说出口,你们会懂。

我们一起走过了高中的三年,分享过彼此内心的秘密和甜蜜、痛苦的恋爱,吃过缺盐少油的菜,喝过辣人的白酒......我们一起黯然伤神,也一起踌躇满志。

你们会有新的朋友,会开始新的生活,也会有新的秘密和心事,却不在和我分享。联系也少了,偶尔聊QQ会嘘寒问暖,也只是隔鞋搔痒。

时间已变,而空间不同。

我们曾经那么交心,那么地无话不说,时光冻结了,再也无法回头......我曾在毕业晚会上自己默默地唱这首歌,那时觉得离别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由衷地希望,希望时间可以定格,那样我就可以不用承受分离的切心之痛。我希望我们永远是在路上,一起奔跑,给彼此打气。我希望我们永远年轻,一起面对彼此,露出微笑。后来我责备自己,我们只是毕业了,只是长大了,需要分离,只是暂时的分开,并不是以后都不见了。我们只是要去追寻各自的梦而已。而且,我们都会很好的。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

现在我告诉自己应该要唱这样的歌,我们的甜蜜时光已经过去了,遥不可及。可是我们还会有更美好的时光要来。我们会过着不同的生活,挣扎的,痛苦的,平顺的,坎坷的,美好的,糟糕的......可是不管你们以后会怎样,我们以后会怎样,我只愿你们一切都好,只愿我们一切都好!

——献给那些正将面临毕业的学子们!

2011年3月4日 14:09于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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