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浅析顾城诗歌中的基本特色
浅析顾城诗歌中的基本特色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在大陆新诗坛上崛起的朦胧诗派,以思想上的叛逆和艺术上的反动向中国传统诗歌提出了双向挑战,以新的审美态势冲击了民族文化积淀的超稳定惰性。这无疑是中国新时期诗坛上最深刻的事件。而作为点燃朦胧诗之争导火线的顾城理所当然地成为这一深刻事件中人们所关注的最具有代表性的诗人之一。不论是被称为“童话诗人”.(舒婷语)还是“城堡诗人”(黄凡语)的顾城在他的诗歌和诗学中,都一直在不懈地追求着自然和纯粹,这使他的诗歌“获得了一种更高层次的概括性与抽象性,一种面向未来的特质,·····一种堪成禅悟的明慧”,他的简洁而充满神秘的诗风是他对新诗潮无可替代的贡献,他的诗在新时期文化中所占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1987年他出国以后,曾在德国、美国、新西兰、法国、英国、西班牙、荷兰、罗马尼亚、香港等国家和地区讲学,接受过多次采访,并受聘在新西兰奥克兰大学讲授中国古代文学,国外有的汉学家称他为“东方的明珠”。如此骄人的成就与荣誉,足以让世人钦佩不已。然而,荣耀的背后是些许无奈。米歇尔·福柯曾说,“纯洁的行为包含着病态的痕迹。”顾城诗歌的童话特色及其他艺术特色。在这方面多以纯真的童话与顾城最后不纯真的暴力事件相对照来探讨事件成因或对其做出批评。如张捷鸿的《童话的天真—论顾城诗歌的创作》,张颐武的《一个童话的终结—顾城之死与当代文化》等 纯净
他喜欢纯净的东西,他固执地认为成长是一个失去纯净的过程,是一种堕落,因此,当他真正长大之后,一直用拒绝的态度与外在世界对抗,固执地坚守着“孩子”的阵地,坚守着自己的童话理想,将自身以外的整个世界都视为异己的成人世界,而后又上升为将人异化的物质世界。他始终不渝地抵抗着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影响,直到1981年他还借一个孩子的口吻表达了他对成人世界的不友好不信任的态度:“在梦里/我的头发白过/我到达过五十岁/读过整个世界/我知道你们的一切/.··„出生入死/你们无事一样”(((十二岁的广场)))此时他己经25岁,可他仍用“你们”来称呼成年人。这种拒绝长大的心理定势左右了顾城一生的生活和创作。在这之中,我们也能够清楚地看到他拒绝被污染、固守童真的纯洁,不向世俗社会妥协的一贯姿态。顾城一生一直象教徒一样地崇拜童话作家安徒生,在《给我的尊师安徒生一》中他赞美到:“你运载着一个天国/运载着花和梦的气球/所有纯美的童心/都是你的港口”。与其说这是写给安徒生最诚挚的礼赞,毋宁说这是诗人对自己理想、信仰、人格的写照与追求。在倾轧践踏、屈辱暗算的岁月里,他就悄悄描画自己小小的纯洁的愿望,我希望每一个时刻都象彩色蜡笔那样美丽,希望“画下一只永远不会/流泪的眼睛,一片天空/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一个淡绿的夜晚和苹果”,在远离污染,充满田园韵味的净土上,精心构筑自己的天堂;木锯的节拍,稽的歌,拱桥和兰叶弧形的旋律奏起明快的乐章,既流露出对阴郁现实生活的脾院,同时也是对都市“文明病”蔓延的阻击。他把所有的爱都撒向世界,无论高山大海,抑或小草小花。他要让小河和丘陵挨得很近,“让他们相爱/让每一个默许/每一阵静静的/春天的激动/都成为一朵小花的生日”,他是那样不知疲倦地精心设计自己的“童心”家园,以致认为“灰烬变得纯洁,/火焰变得柔软/孩子象一群铝制的鸽子,/各种形状的叶子和日子,/都懂我们的语言”他的理想,他的“童心”家园都是基于一颗活泼好奇、生动不己的童心之上的。
郭沫若在致宗白华的信札里有一段话仿佛是专为顾城诗作而下的评语:“我们的诗,只要是我们心中的诗意诗境底纯真的表现,命泉中流出来的
总之,诗人的本真童心使诗人永远处于率真而纯情的童年期,这是诗人“童心家园”得以构建的关键,也是诗人永葆创造力的一个不二法门。诚如顾城所说:最好是用单线画一条大船/从童年的河滨驶向永恒 心中有座梦之城
他在十四岁时写了一首《幻想与梦》: 我在时间上排徊
既不能前进,也不想后退 挖一个池沼 蓄起幻想的流水 在童年的落叶里 寻我金色的蝉蜕 我热爱我的梦 它象春流般 温暖我的心
在这首诗里,年少的诗人想“蓄起幻想的流水”在“童年”这个诗化了的家园模式中寻找他的梦,当时文革严酷的现实,加上正处于做梦的年纪,他只好在梦境中找寻美与光明,所以,诗人说:“我热爱我的梦/它象春流般/温暖我的心”。博尔赫斯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伤害和侮辱人的时代,要想逃避它,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做梦”。从此开始,诗人开始了他的梦之旅,“把我的幻影和梦/放在狭长的贝壳里/柳枝编成的船篷/还旋绕着夏蝉的长鸣/拉紧桅绳/风吹起晨雾的帆/我开航了”。(((生命幻想曲)))在他的诗歌中,自然万物被赋予“梦”的翅膀,和着诗人的心灵一起飞翔。“种子在冻土里/梦想着春天”(((梦想》),星辰、月亮、蝴蝶、春天、黎明、灯火·····一切美丽的事物都装饰在他的梦境里,成为他的向往,也成为他的精神动力和生命源泉。顾城的“梦”不仅有着动人的感性力量,也有着鲜明的理性色彩。那种认为顾城的诗缺乏理性内涵的说法显然是不切实际的。他表达了“一代人”挣脱黑夜对黎明的向往,历经严寒对春天的期盼,身处社会转型期对新生活、新时代的渴望。他写冬天,“风的梦”就是打通一条通向南方的道路;他写夏夜,听到“筑路的声音”,“我们相信/所有愉快的梦都能通过/走向黎明”(((我们相信—给姐姐和同代人》)。“寻梦”主题,在顾城的笔下,就是寻找生命的安身之所,寻找灵魂的温暖巢穴,寻找精神的美丽家园。“我的梦/是一座城”顾城只有沉浸于他的“梦之城”里,才能找到温暖纯净的抚慰,解放自己倍受现实世界生存原则压抑的心灵,使梦想的非理性激情得以尽情释放。死亡崇拜: 在顾城的诗歌中,“死亡”是一个贯穿的主题。有人把顾城的诗学命名为“死亡诗学”,指出他的作品中多次提到死亡,是他对死亡的一种诗意的想象、倾听和试验。其实,顾城最终的归宿就是回归以“死亡”为旨归的“天国花园”。“我的家在天上”,“我要用心中的纯银,铸一把钥匙,去开启那天国的门”是这个终极家园的标语口号。返观他所建立的“天国花园”,我们可以从他的诗作及诗学中找到大量对死亡崇拜的依据。十岁的顾城就己经想到了死亡
他在《剪接的自传》中写到:“我开始想到无限和有限、自然和社会、生的意义,开始想到死亡—那扇神秘的门„„”,这仅仅是写他十岁时的思想经历,幼小的顾城心里,就有了死亡情结。他的诗中很早就出现了死亡的字眼。十七岁时作的《雨》中,就有“让死/来麻醉/我翻滚的心灵”的句子,同年所作的《银河》中,他希望“但愿我们能循着神秘的两岸,一直走向永恒的安息’,再往后,他的诗中不断出现死亡的意象,任何事物都能引起他对死亡的联想。嘉陵江上的渡轮,被他描摹为“戴孝的帆船”,船行之后涌起的浪花则是“暗黄的尸布”;“钟摆,它是死神催来丈量生命的”,金字塔,“你是一座坟墓”。他由惧怕死亡转而品味死亡,而后发展到神化死亡直至颂扬死亡,最终,死亡成为他摆脱不了的宿命,成为他抵御外部与内心矛盾的唯一法宝。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他越来越喜欢这个话题,坚信死亡可以拯救生命,可以解决一切生之悖论,肉体的消失可以换来生命的永恒,死亡是肉体的消失与超越,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大有一种无所谓的达观。他多次说过:“死亡是没有的”,“死亡是我们的想象,所以它是没有的”。这种独特的死亡观,使得他看来,生命是抽象 的,不是具体的,是永恒的,不是瞬间的,生活本身是暂时的,而生命是永远的。顾城用同样的逻辑来理解死亡,对死亡作形而上的想象与赞美。
总之,无论是现实的家乡(土地家园)、山水田园,还是精神上的乌托邦、伊甸园·····一旦渗入艺术家的审美经验,就都具有精神归宿的指向。
第二篇:论顾城诗歌中的童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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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顾城诗歌中的童话世界
邵阳学院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2003级 邓宇 【摘 要】少年时代顾城就开始写诗,歌唱自己的童心,这个主旋律在以后的创作中一直延续下来,因此,顾城有“童话诗人”之称。翻检顾城留下的大量诗作,可以看到贯穿尾首的风格,从早期的天然明丽、率真热情,中期的高度凝练、空灵幽远、神秘叵测,到后期的孩童心绪、稚儿语言、淡泊心境,都有着深深的“童话”印记。这种与众不同的童话印记使顾城及其创作在中国现代诗歌史上显示出独特性与唯一性。本文从顾城诗歌中的童话世界着手,就这一特色的形成原因、组成元素、创作心理、艺术特点、具体表现、误区等方面作出简单分析。【关键词】顾城;诗歌;童话世界;灵性意识
与同时期的其他著名诗人相比,顾城显得与众不同。他不像北岛那样冷峻、深沉, 具有反叛精神和理想主义的英雄人格, 也不像舒婷那般人道、自尊,充满浪漫情调与奉献精神,他显得纤弱、机智、纯净,在众多的朦胧诗派诗人当中,他以童真的孩子形象确立了自己诗歌的和人格的独特性。作为朦胧诗人的代表诗人之一, 80年代,顾城以一系列宁静、优雅、美丽纯真的诗歌,赢得了“童话诗人”的美称。虽然顾城的成名作《一代人》被读出了政治含义,他的《远与近》被读出了哲学含义并被人们作出了多种解释,但这都算不上是他真正的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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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他的诗作都有着深深的童话印记,这种童话的印记不仅因把顾城和其他诗人明显地区别开来而显示出独特性,更因顾城在中国现代诗史上的地位而显示出惟一性。“童话诗人”是顾城的创作选择和追求目标,而这种选择和目标的建立是由他特殊的心理基质所决定的,他的心理基质对他的创作追求与诗歌美学风格的形成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可以说,顾城成为一个“童话诗人”是有其必然性的。
在对作家进行研究的时候,“童年经验”常被研究者作为解剖作家的突破口。童年经验极大地影响了作家的创作,而作家的创作经历反过来也或多或少地修正和补充了作家的童年经验,很多作家的“童年经验”本身就带有文学创作的痕迹,它既是作家解释创作动因的根据,也是作家对创作“血统”的验明正身。
既然经验是对以往经历的提取与升华,那么,一个作家的童年经验能清楚地显示出他的记忆情绪。从这个角度看顾城,可以看出他的情绪记忆是非常封闭的。这种封闭性首先表现在记忆的时间和空间上。他的记忆固执地停留在与父亲下放的那段时间和那个地点,其它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他从这段生活中提取经验,将其升华为艺术经历和创作经验,但以偏概全地把部分的、暂时的经历当作童年经历的全部,并因此给自己划定一种“成分”,则显示出他心理上的某种封闭特征。他的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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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还表现在与人类世界的隔绝。在他的童年生活里,没有朋友,也没有对手,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在远离人世的地方,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而顾城从不与人争斗的怯懦性格,屈服于强力,害怕压力的处世态度,也许更能说明他精神上所受过的创伤。
记忆的封闭性使他有条件在有限的个人世界产生着不断的联想,那儿有着丰富的内容,精微的感知,浓烈的色彩,他把自己的天赋才华在这个狭窄的世界里泼洒得淋漓尽致。他的诗王国是他自己的独立王国,他在这个王国里延续着他童年的梦境时空内为自己营造一个与世无争,与自然为伴,绚丽多彩,富有传奇特色的童年生活。同时,他将童年经验与创作经验依附在自己身上,从而产生一种错觉。就一个诗人而言,他是真实地生活在那个与世隔离的世界中的,他自身的气质和处世态度使他只能选择在这样的封闭的世界里作一个童话诗人。童年经验的影响使他无法长大成人,他只能以童话的方式讲述现实中的故事。
纵观顾城的一生,可以发现这样一个值得注意的特点:一方面,他是早熟的,在很小的年纪就有创作的意识;另一方面,当他在真正长大之后,却又一直用一种拒绝的态度与外在世界对抗,固执地坚守着“孩子”的阵地,坚守着自己的童话理想,将自身以外的整个世界都视为异己的成人世界,而后又上升为将人异化的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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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他始终不渝地抵抗着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影响。这种拒绝长大的心理定势左右了顾城一生的生活和创作,在这其中我们能清楚看出他拒绝被污染,固守童真的纯洁,不向世俗社会妥协的一贯姿态。
此外,顾城对自然的超常感受和偏执的女性崇拜都影响着他的创作,使得他的诗歌着有着天然的气息及儿般的心理,也使得他一生都在追求理想中的童话王国。
同别的诗人相比,顾城的创作经历更多地显示出“自生自灭”的倾向,先天具有的天赋在他的艺术创作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作用。他完全是在心灵直觉的引导下开始了向诗王国的探索和进军的, 他对中外文化养分的吸收也完全出自于生命本能的情感与价值取向。
顾城的创作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从开始作诗到1978年为第一个阶段。这是他创作的少年期,作品数量不多,内容较浅显,语言平易,明显看出是一个善于思索的天才少年之作;1979—1986年为第二个阶段,这是他创作的成熟期。作品数量和质量都比第一阶段有明显提高。诗歌高度凝练,看似平淡却不可解,活泼空灵而又含义幽远,有些诗已“成为一个绝对独立,绝对自由,比现世更纯粹,更不朽的宇宙。”1987—1993年为第三阶段,这是他出国以后的创作阶段,数量相对减少,语言向童稚回归,虽不乏优秀之作,但有时也显出无所适从的迷茫和才情不足的窘困,作诗似乎漫不经心,却写出了生平第一本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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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小说,以及话本和哲学著作。
也许由于在荒谬时代过早地剥夺了童年应有的生活所致,顾城格外迷恋童年的角色,不懈地追寻、精心地构建着属于自己的童话世界。这一童话元素主要由以下元素构成:
一、唯美的境界
从某种意义上说,顾城是真正的浪漫主义诗人,也是真正的唯美诗人。他沿着安徒生的道路寻求,用孩子的眼睛寻找美,表现美。顾城的诗不像舒婷那样,以多少带些理性的情感来维护独立于污浊环境的精神家园,而是凭着还原人类的童真来生成一个未经污染的世界。这种唯美境界在顾城的诗里,表现为儿童们天真的感受,也表现为纯净的自然景观。例如他在《我是一座小城》构建着心中的圣地,那儿纯净自然,也是安静和谐的:“啊,我是一座小城,一座最小的城,只能住一个人”。而《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则集中表现了对纯美世界的执意追求。在诗中,他偏执地与现实世界保持距离,以构造一个美的世界。然而顾城那双“寻找光明”的眼睛毕竟是从“黑夜”里带来的(《一代人》),它们事实上无法回避黑暗。诗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天国”无法不受“黑暗”和“灰色”的侵扰,而只能隐隐约约闪现在人心深处的若干亮色。为了向现实环境索回“我最初的记忆”(《梦境》),顾城才“任性”地营造童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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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美的世界,他追求的是一个否定之否定。
二、梦幻的旋律
精神分析家指出:梦与童话极其相似,梦的象征及其讲述的心灵活动与童话往往有着某种内在的一致性。顾城的诗作似乎诠释了这一理论,它们仿佛以梦幻的动人旋律演绎的一个又一个童话。诗人将“白日梦”当作自己创作的圭臬:“我醒着,就梦见一切”(《领取》),坦言“我所有的花,都从梦中来/我所有的梦,都从水里来”(《来源》)。他的一千余首诗作中,几乎一半与梦有关。或者是完全是梦境分厘不差的原始纪录,或者是梦后的再加工,或者自一丝梦痕而繁衍,或者是梦象的另一种形式的转换,或者本身就是货真价实的白昼梦。信手拈来仅仅于梦为题的也够可观了:《梦》《梦想》《梦痕》《梦后》《梦园》《梦鸟》„„而那些隐藏在题目背后与内容紧密关联的梦境,梦幻,梦呓,梦想,梦语,梦象,更是五花八门。在顾城的童话王国里,梦既是污浊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愿望的达成,更是他的整个生存,因为只要少许进入双目凝视的出神状态,梦的游思,乃至整个梦的世界便会频频在诗人的心灵涌现,曲折地传达着诗人灵魂深处对纯真、美好、自由的呼唤。
诗人早期的梦,尽管经过精心的主观变形、组合,梦的生成还带着比较明显的线性思维逻辑——在定向集结的基础上,多是异置的,串联的,且以清新简洁的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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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形式最后导向比较明确的主题。它的叙述是传统的,浪漫式的,其表达手段常常是我梦、我梦到、我梦想的模式及其相应变奏,直接而明白,通过透明而姣美的意象中介,把读者迅速导向童话境界。后期的梦尽管更多融入了超现实主义成分,但意绪结构仍夹带着先前的“象征基因”:“你登上了,一颗心将沉没的巨轮/它将在大海的呼吸中消失„„/它空无一人,每扇门都将被打开/直到水手舱浮起清凉的火焰”(《方舟》)。
可以这么说,顾城正是以既远离现实又多少与现实“藕断丝连”的自足的梦幻的韵律谱写出他那浪漫神奇、迷离多彩的童话曲。
三、孩子式的“自我”
顾城的“自我”意识在朦胧诗派诗人中有着鲜明的特色,这是一个孩子的自我:早慧、纯洁、自信、执拗。这个“自我”与北岛、舒婷、江河的“自我”相比,也有着质的不同。北岛们的“人”的代称,是“人民”的代言;而顾城的“自我”从本质上只代表他自己。正是有了这一本质的不同,顾城和朦胧诗派的其他代表人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样说并非否认顾城的《一代人》等作品所具有的时代意义和思想艺术上的成就,恰恰相反,它说明了当顾城的个人的“自我”和时代的洪流汇合在一起时,它的艺术创作会结出丰硕的果实,并产生轰动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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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而言,顾城的孩子式的自我,经历了一个从自然到文化,最终到达更高境界自然的过程。
在诗歌创作的早期,顾城就有意识地寻找“自我”,在最初的寻找中,这个“自我”是一种自然的“自我”。它包括“天空、大地”,生活,“风雨、鲜花、草木和树木,鱼、鸟、昆虫和四脚蛇”,这个“自我”代表了一个孩子的梦想、希望和恐惧的方式。这个阶段表现出他“自我”意识的初步觉醒,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个体在这个宇宙中的位置,这个个体的存在只是一种自然的存在,这时他对“自我”的认识还只限于自然属性的一面。他在这个阶段的创作充满对生命的热爱,感情饱满热烈,有浓厚的抒情色彩,那时的创作是他在“对鸟、对世界、对自己说话”。
创作中期,顾城在现实的裹挟下渐次步入文化的“自我”,他写下了《一代人》《世界和我》等诗,从依附自然转向依附文化。这个阶段的创作表现出了强烈的思辨色彩,对社会的观察角度很明显地由孩子变成了成人,对自然的歌颂变成了对社会的批判。随后顾城开始了对人性异化的抗 争,而他并不是一个自觉的理想主义者,他对社会的参与只是一种机缘和巧合,从来不是一种使命,无论是做时代的歌手还是做斗士,他都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他只像个过客般地对社会与政治进行了短暂接触,便与时代主流分道扬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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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创作后期,顾城发现自己“寻找自我,对抗世界”都是在一个怪圈里旋转。他对文化和反文化都失去了兴趣,从此放弃了对“我”的寻找,进入了“无为”的状态。他是这样说的:“我开始作一种自然的诗歌,不再使用文字技巧,也不再表达自己。”进入了这种状态的顾城,不再有梦,不再有希望,不再有恐惧。进而,他的“无为”又发展成“不无为”,最终达到了无目的的境界。这个“无目的”的“我”并非意味着放弃自我,在顾城看来放弃自我与寻找自我都是对“自性”的放弃。寻找自我如“镜上涂色”,而放弃自我如“镜中之像”,只是外像的影子,两者均无自性可言。没有目的的“我”是一种自然境界,这种自然境界是指一种没有预设目的的和顺状态,他将这种状态成为“中国哲学的最高境界“。他这个时期的创作出现了色彩纷呈,形式各异的特点,有点荒诞怪异,有的平静淡泊,有的如梦中呓语,顾城这时已进入一种随心所欲的状态,“自我”的实质是“不再寻找自我”。这个“自我”和宇宙共为一体,一切目的和结果让命运去安排, 让各种机缘去安排。任何事情, 都是出于自性。
顾城认为,东方的艺术精神就是“灵性意识”。他对“灵性意识”的解释是: “它的全体不是有、存在, 而是空灵, 一种心境下的自然关注, 与西方评论相比, 它更像目光和空气”, “灵性是一种关系: 人与人, 人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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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它不是一个对象,而是一种愿望选择方式的自如”。灵性意识对于顾城的创作是至关重要的,在他的创作初期,就有人对他的创作冠以“唯灵浪漫主义”。其实,诗的魅力就在于它有一种近乎唯心的天赋灵感,如果说,唯美的境界、梦幻的旋律、孩子的自我顾城童话王国里美学的、哲学的、诗学的支柱,灵性意识则是他童话王国的艺术大梁。
顾城的灵性意识的产生主要汲取了东方文化的养分。从古代建筑、青铜器上他领略了东方艺术的精美和谐的养分。从古代建筑、青铜器上他领略了东方艺术的精美和谐, 从老子庄子和慧能那里他学到了“尽得天下之道而无道, 接得其诗魂。他认为传统不是一个单向的过程, 而是尽得天下之法而无法”的方法论, 更从屈原、李白、李贺、李煜这些他偏爱的诗人那里直一种关系,一种能力的结构,因此对传统最好的继承是创新, 创新“是传统生命力最好的证明”。同时,他也非常善于吸取西方文化的优秀成果。西班牙诗人洛尔迦是他非常喜爱的诗人,后来,他又发现了更伟大的惠特曼, 对惠特曼的解读, 使顾城对外国诗歌的借鉴从外在的技巧、形式走向内在的本质。他从惠特曼的诗中领悟到: 灵魂可以在宇宙的大道上畅行无阻,在他后来的“无目的”的艺术主张和实践中可以看到这种影响。
顾城是在东西方文化相互贯通的基础上建立并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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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灵性意识”的。这种“灵性意识”可以说是其诗歌的最大特点,正是因为“灵性意识”的存在,才造就了诗人独特的艺术风格。具体来说,“灵性意识”在他的创作中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
四、灵动的联想方式。
顾城称自己的联想方式有两种: 枝状联想与多所使用的简单直接的联想方式,如《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中, “我希望/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画出笨拙的自由/画下一个永远不会流泪的眼睛/一片天空/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一个淡绿的夜晚和苹果”。这是一种下意识潜意识的流动, 在他的诗中, 这种手法比比皆是。
除此之外, 他还使用一些更复杂的联想方式, 即全息通感的形式, 如象征主义大师波德莱尔那样, 努力去发现世界和人之间那些“最具象和最抽象, 最宏观和最微观的, 最易知的和最未知的联系, 而且还不断地改变这种联系”。他不断寻找感觉与感觉的相应, 沿着他想追随的感觉的线索, 进入到灵感境内, 在那里,一切的声、光、色、味都混合成一个世界, 诗人在那样的世界里才能捕捉得到诗的本质和诗的精华。
他在通感的基础上还使用另一种被他称为“广义的通感”的手法,这种通感不仅是知觉之间的转义的通感”的手法,这种通感不仅是知觉之间的转换,而且是“物体联系与心理联系的体现”,如“时间的马累倒了”,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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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转换为具象的形体;“女佣的灵魂„„绝望地发芽”, 将抽象的观念性事物转化为动态形象。诗人完成这种转换不是靠理性逻辑和判断,也不靠分类、因果关系,而是凭着灵感在瞬间就完成了这种联系, 众多的体验在骚动的刹那就创造了最佳的通感组合。
五、灵活的意象思维。
“中国古典诗歌的历史,本质上是一部诗歌意象创作的历史” ,朦胧诗派的功劳之一就是恢复了中国古典诗歌的这一传统。舒婷的“橡树”,梁小斌的“钥匙”,都是朦胧诗派典型的意象。顾城虽然也和他们同属朦胧诗派,但诗风则大不相同。
顾城的诗中没有那些精致得让人压抑、密集得使人头昏的内部结构和象征体系,有没有那种带着反复锻打痕迹的疙疙瘩瘩的意象群,他纯真自然的诗风和朦胧诗派的精神贵族气息也相距甚远。他对意象并不迷信,作为一个非常个人化的诗人,他从无集体写作的意识。他只依据个人经验,个人无意识,并在个人想象中写作,以此来确认自身的存在和世界的丰富性。他对意象的运用全凭灵感,在灵感的驱动下发挥自由想象,给人们展示别具一格的意象组合。
顾城的诗歌意象早期比较清明、可感,诗的多义性是由意象的超常组合引起的。到了后期,诗的意象本身就带有多义性,这种意象只象征着“真实”,这个“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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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为我们不能捉摸。有这样的诗句“蛇站起来/网就变成女人”,这样的真实即兰波所命名的“未识的境界”,这样的真实,既非物的真实,也非虚幻的梦境,是由物与灵孕育出来的一种超乎“物”与“我”之上的精神世界。在那里,“物”由于得到了“灵”的滋养而活跃,“灵”也依赖于“物”而成形。这样一个真正的“真实的世界”,无缘者是不能进入的。
六、灵异的语言发挥。
同一些青年诗人一样,顾城意识到在当代,诗的语言受到严重污染而变得僵硬,他努力用明确、简单的词汇、句子来写作。他推崇用心去感应事物本体的综合能力。他对于超现实的梦境的重视,对于纯粹、朴素的词语的追求,都是这一诗歌观念的体现。
顾城很早就表现出一个优秀诗人对语言的认识与觉悟。他认为诗的语言是一种自然的语言, “中国文字非常久远, 如玉如天, 它要你服从它, 而不是它服从你”。顾城对语言有特殊的感悟力,在创作中他以心灵为出发点,用语言来铺路,在从心灵向外扩展的道路上,特别注重对语言的诗性操作。
顾城诗歌的语言是灵异飘动的。他对语言有特殊的感悟力,在创作中他以心灵为出发点,用语言来铺路,在从心灵向外扩展的道路上,特别注重对语言的诗性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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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言最大的特点是空灵、纯净。句式通常很短,看似儿童稚语,读后却为之所动:“我的心结识了小野兔/和它一起蹦跳”,“死亡是位细心的收获者/不会丢下一穗大麦”。这些词语都是司空见惯的,被顾城组合到一起,就有了新鲜的生命力,而这种组合却丝毫看不出苦思冥想的痕迹,仿佛信手拈来,自然而又生动。读顾城的诗有一种感觉,一切词语在他那里都是有生命的,即使他表达的是我们已知的感觉,他的语言也会使这种感觉产生出新的魅力而令人回味。保持语言的纯净性,是他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他曾说过:“语言像钞票一样,在流通的过程中被使得又脏又旧。”他在自己的创作中尽量选择未被污染的语言,扩大语言的张力,驱逐其旧有的指示价值,使其显示出陌生的奇异。
顾城对语言的态度是不妥协的, 但对语言的具体运用又是非常谨慎科学的。他不向语言妥协的努力在于, 他是按照自己的想像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词语系列和词语秩序的, 而在实际应用中, 他相当尊重通常的句式规范和语言习惯。他具有一种高超的重新整合语言的能力, 从不惰性地使用已广为人知的词语和意象的文学意蕴, 他在使用人们熟知的词语时, 总是充分地为这些意蕴提供新的奇妙的语境: “那些树没有树皮/很干净/现出新婚时淡淡的光辉”, 读着这样的诗句, 仿佛闻得见树木淡淡的清香;“一队队新鲜的建筑/一队队像恐龙一样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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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的建筑”,这里的“恐龙”不仅以其庞大的躯体和迟缓的动作使“愚钝的建筑”形象化,更因其生活的史前时代与现代“新鲜的”建筑的时间差而强化了这一意象,他还巧妙地用叠句“一队队„„建筑”表达了他对这些新建筑群的抵触。他对语言超乎寻常的比喻与搭配, 也显示出他在遵从语言规律的前提下对语言所作的灵性发挥。“你的手指洁白像叹息”,“阳光在展示困倦的美丽”,“他们细小地走动着”,“我要像果仁一样洁净”,“蜜蜂都在义务劳动”等等。
顾城认为语言也有它自然的生命,具有外在的形状与内在精神,他对语言的珍爱经常使他沉醉在语言本身的美感形式中,有许多诗似乎是为了使用那些为他喜爱的词语而作的,这时他的诗进入了诗的绝对独立的世界——纯诗的世界。“所谓纯诗, 便是摒除一切客观的写景叙事、说理以至感伤的情调,而纯粹凭借那构成它的形体的原素——音乐和色彩——产生一种符咒似的暗示力,以唤起我们感官与想像的感应,而超度我们的灵魂到一种神游物表的光明极乐的境域。”
顾城这样说过,“诗就是理想之树上,闪耀的雨滴”,他“要用心中的纯银,铸一把钥匙,去开启那天国的猛”,去表现“纯净的美”。他的这种诗观,建立在这样的信念之上:现实世界的不可弥合的分裂,不和谐的痛苦,将在诗中得到解决,以实现人的心灵的自由。因此,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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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对于顾城来说,不仅是艺术创造的范畴,而且是人的生活范畴。在顾城的诗中,作为这一理想世界的模本,和用来建造这一世界的材料的,是未经人类涉足的大自然,和未过多涉世的孩子的心灵和眼睛。事实上,顾城的感知能力,对诗意的敏感,对人的精神空间的关切,都是在乡村、在自然中塑造成型的。因此,为了对抗他所厌恶的世俗世界,他要在布满“齿轮”的灰色城市,执拗地讲他的绿色故事。在诗中,而且在生活中,他都偏执地与现实世界保持距离,实行自我放逐。
作为朦胧诗派的主要代表人物,顾城诗歌突出的美学特征是“纯净”。这种“纯净”主要体现在对童心和自然的深情抒写上,这种抒写,在现实层面是为了呼唤本真善良人性的复归,是为了回应当时的思想解放大潮而对人本主义的张扬。在文化层面上是思想启蒙者对未来的寓言描绘,哲性指引,是中国文人深厚的人文关怀意识的一脉相承。
在顾城的诗中,他往往以貌似超脱,故作轻松的儿童话语和纯朴的自然包藏起作为一个时代的思想觉醒者的深哀剧痛和孤独寂寞,而一意地、固执地用一种“成人仿拟童话”的特别格式,表达对“人”生存境况的特别关注,在一个宽广的视域内传达出悲天悯人的人文关怀意识,从而建立起了一个“使痛苦光辉”(舒婷话)的理想世界。无疑顾城就“通过作品建立了一个自己的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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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北岛语),一个“按照主观的内在逻辑重新创造安排的另一个世界”。
华兹华斯说过“儿童是成人之父”,席勒在《素朴的诗与感伤的诗》中也指出“我们的童年是在文明人类中还可遇见的唯一未受摧残的自然形态”。在顾城的诗中,这种未受摧残的纯真童心总如一块温润的碧玉,镶嵌在其梦的“天国”,闪闪发光,启迪自我迷失、人性丧失的成人反观自己的心路,擦拭自己蒙垢的灵台。在他的诗中,童心是他和外在世界沟通的重要媒介,是纯真人性的唯一范式:孩子是纯真本初的象征主体,是“死灰般的社会”中鲜活的精灵。他始终以孩子气的眼光关注、打量身边的世界,用纯美的诗行、冲淡的心绪对童年旧梦作着专一而执着的叙述,在“现在”时间的童话叙述里,昭示“应当如此”的未来人性。他的童话诗歌的取材大都停居于和谐、温馨的童年记忆,但又不是简单的自然主义描摹,“此童年”大多是在“彼童年”基础上经过典型择取,渗进自己的审美趣味和理想而再创造的“童年”。在《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中,他以叠加的、色彩缤纷的意象,以美妙奇诡的幻想,抒写了一大堆令人神往的甜甜的“梦”:“我希望/每一个时刻/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希望“画下一个永远不会/流泪的眼睛”,“画下露水所能看见的微笑”,“画下所有最年轻的没有痛苦的爱情”,画下“没有见过阴云”、“眼睛是晴空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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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爱人,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这是从最朴质的心灵流出的最洁净的性灵。在唯美主义的抒情性表述里,包含着顾城对人生真谛的独特领悟,展现着美好人性的未来蓝图。可以说,整首诗就是从童话花园里撷取的最美的花朵,是“天国”梦想的最佳诠释。他自己就说过:“我总想,不管多么深刻的哲理,都要以孩子的感觉和语言来说出。”因为以孩子的感觉和语言表达的哲理轻灵、亲切,能让人长久咀嚼回味,能让哲理闪现“真”和“洁”的纯净光芒。在《生命幻想曲》中他写道:“把我的幻影和梦/放在狭长的贝壳里/柳枝编成的船篷/还旋绕着夏蝉的长鸣/拉紧桅绳/风吹起晨雾的帆/我开航了”,“用金黄的麦秸/织成摇篮/把我的灵感和心/放在里边/装好纽扣的车轮/让时间拖着/去问候世界”。在这种毫无矫饰的原生性的淡泊情韵里,跳动的是他纯真热烈的心。可以说他的童话就是他捧出的一掬蓝色的清澈透明的本真人性之泉。
顾城对眷念自然和歌吟隐逸这个主题也有着充分表现。在顾城的诗里,自然与乡村是作为城市生活的背面、本真人性的正面来写的,表达的是他返朴归真的形而上的渴望。他说:“我不习惯城市„„有时一面面墙不可避免地挤进我的诗中,使我变得沉重起来,我不能回避那些含光的小盒子和溶化古老人类的坩埚,我只能负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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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前进,希望尽快走出去。”在他的诗中,他很少写城市生活,即使写,也是作为一个厌恶的对象,作为纯净明丽乡村的背景和对照物而出现的,作为乡村应当存在的充足理由而写的。他说:“我习惯了农村„„我是在那里塑造成形的„„我习惯了一个人随意走向任何地方,候鸟在我头顶上鸣叫,大雁在河岸睡去,我可以想象道路,可以直接面对着太阳,风,面对着海湾一样干净的颜色。”
顾城的本真童心,使其作品散发着良善、诚挚、谦卑、怜悯、慈爱的光彩。本真童心愈纯,爱的亮度愈强。与瓢虫、蜜蜂处于同价地位,不仅没有降低诗人人格,反而显示了人性怜爱恻隐同情的襟怀。对一切事物以善的伦理目光去审度,感知,予以优美灵性的拂照,并把它普泛化,绝不是矫情造作,而是沸扬了人性中大爱至爱这一万古不竭的泉心。
具体地说,顾城正是以童贞为园心,以梦幻为半径,清澈地描画其爱的童话天国。在这个五彩缤纷的天堂里,到处呈现生命纯真的质朴,灵性的透剔晶莹,语象的清净美丽,且带着恬静和流动感,而最重要的最值得考究的当是顾城掌握世界的方式,是充满童贞式的感受方式,童贞式的传达方式,与童贞式的表达方式。我们好像看到一位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眨着好奇的大眼睛,时而托着下巴略作沉思,时而咧着虎牙,吐长舌头,时而死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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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蹦跳跺脚,时而小鹿般疯跑。那些眼光、手势、动作、及至幻想、想象、言语都在提示我们一个真谛:诗心即童心。信手拈来一些句子,冒着肢解的嫌疑,从各个角度来验证顾城的心态究竟到达怎样一种童贞境地,借此反观他掌握世界的独异方式。
但是,我们又不得不看到,顾城一直都在追求一个既自然纯粹又高度理想化的童话王国。然而童话就是童话,童话最易虚构也最易破碎,人们往往之看到了童话美丽动人的一面而忽视了其所有的欺骗性的另一面。顾城将童话世界当作人生追求的目标,从出发点上就犯了一个错误,在追求的过程中, 他的态度也太绝对太偏执, 在不断完善自己童话王国的同时,他就不可避免地陷入误区。
误区之一,纯粹追求的绝对化。顾城并不缺乏对自己的认识, 他很清楚自身独特的存在价值。他发现了自身的独特性, 并让自己偏爱的人格随心所欲地发展, 这种自身的独特性最终变为他追求的终极目标。他的局限在于, 他没有认识到纯粹作为诗歌的最重要的本质之一, 是可以通过多种途径达到的。而顾城心目中的纯粹只是西班牙诗人洛尔迦式的“纯粹”, 即用纯真表示纯粹的方式。这种方式对他描绘童话世界是一种最好的方式, 可是在现实世界面前, 面对混乱的秩序, 多元的价值观念, 他无法找到童话世界的感觉。他的那些纯美的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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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似乎没有了用武之地,因为纯粹也并不仅仅是一种外在的语言形式,如果没有对纯粹的是个精神的把握,所谓纯粹的语言往往陷入肤浅与贫乏,他的《颂歌世界》很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在这首诗中, 他给我们描绘出的图景即使还属于童话世界, 那也只能是童话里的鬼魅出没的世界。
误区之二,以自然抗拒现实。自然,是顾城童话王国的重要基石,它代表了顾城的哲学观,也是他诗学理论的核心。可是他对自然的划分过于绝对化了。他把城市与自然十分武断地对立起来,他的诗中有强烈的反城市倾向,并多次提到对城市的恐惧。“我从北方的草滩走出,走进布满齿轮的城市。”其实,他只是抓住了城市最表面的特征表达了自己对“尘世”的恐惧心里,他的反城市的诗和他生活中对现实的逃避是一致的。另外,顾城的自然也是经过选择的自然,并非真实的自然,这种自然实际是他逃避现实的精神避难所。
顾城作为一个具有强烈的创作意识的诗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理想中的童话王国,他的心理素质决定了他只能作如此的选择,只是他没有意识到“童话诗人”也要长大,也要面对现实世界,而现实中原本不可能有童话世界的奇迹,他在写童话诗的同时,错把童话世界当作人生追求的目标,而且是唯一的目标。他被自己制造的虚幻所迷惑,陷入了无法摆脱的悖论,最终选择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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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惊世骇俗的方式彻底否定了自己,宣告了一个童话的终结。
总之,顾城是一个早熟的的天赋极高的诗人,是中国现代诗史上少有的唯美的浪漫主义诗人。他的本真童心永远使他处于真挚与纯情的童年期,永远以孩子天真好奇的心理控制——包括各种感觉、情绪、幻想、想象去感受世界,这是顾城童话世界得以全面构建的关键,也是永不衰老永葆创造力的一个秘诀。顾城刻意追求的童话世界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童话, 他曾特意强调这个“童”是李贽的“童心说”的“童”,指未被污染的纯真的本心,而不是儿童的幼稚的心。这就使得他的诗作不乏成人的视角, 深刻、敏锐, 又具有儿童语言的外壳, 简洁、纯净。这两者巧妙而完美地合为一体, 是顾城诗最大的魅力所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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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顾城经典的诗歌
顾城经典的诗歌大全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写下这句话时,顾城21岁,为大家整理顾城最优美的诗。
顾城 《执者失之》
我想当一个诗人的时候,我就失去了诗,我想当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失去了我自己。
在你什么也不想要的时候,一切如期而来。
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想涂去一切不幸。
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顾城《早发的种子》 我从没被谁知道,所以也没被谁忘记。在别人的回忆中生活,并不是我的目的。
顾城《世界和我middot;第八个早晨》 在醒来时 世界都远了 我需要 最狂的风 和最静的海
顾城《远和近》 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顾城《一代人》
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 而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顾城《避免》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顾城《我的心爱着世界》
我的心爱着世界,爱着,在一个冬天的夜晚。
顾城《门前》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扶着自己的门窗,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第四篇:顾城诗歌集锦
顾城诗歌的意象世界中的隐喻表现手法与象征一样也是具有其暗指性,通过一个非直接的比喻来使情思或感觉具体化。以下是小编整理的顾城诗歌集锦,欢迎参考阅读!
《别》
在春天,你把手帕轻挥,是让我远去,还是马上返回?
不,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因为,就象水中的落花,就象花上的露水……
只有影子懂得,只有风能体会,只有叹息惊起的彩蝶,还在心花中纷飞……
《远和近》
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
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一代人》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小巷》
小巷
又弯又长
没有门
没有窗
我拿把旧钥匙
敲着厚厚的墙
《山影》
山影里
现出远古的武士
挽着骏马
路在周围消失
他变成了浮雕
变成纷纭的故事
今天像恶魔
明天又是天使
《微微的希望》
我和无数
不能孵化的卵石
垒在一起
蓝色的河溪爬来
把大家吞没
又悄悄吐出
没有别的只希望草能够延长
它的影子
《雨行》
云,灰灰的再也洗不干净
大家打开雨伞
索性涂黑了天空
在缓缓飘动的夜里
有两对双星
似乎没有定轨
只是时远时近……
《泡影》
两个自由的水泡
从梦海深处升起……
朦朦胧胧的银雾
在微风中散去
我象孩子一样
紧拉住渐渐模糊的你
徒劳的要把泡影
带回现实的陆地
《感觉》
天是灰色的路是灰色的楼是灰色的雨是灰色的在一片死灰中
走过两个孩子
一个鲜红
一个淡绿
《弧线》
鸟儿在疾风中
迅速转向
少年去捡拾
一枚分币
葡萄藤因幻想
而延伸的触丝
海浪因退缩
而耸起的背脊
《规避》
穿过肃立的岩石
我走向海岸
“你说吧
我懂全世界的语言”
海笑了
给我看
会游泳的鸟
会飞的鱼
会唱歌的沙滩
对那永恒的质疑
却不发一言
第五篇:顾城早期诗歌窥探
顾城曾将自己的诗歌创作过程大致分为四个阶段:自然的我(1969-1974)、文化的我(1977-1982)、反文化的我(1982-1986)、无我(1986-1993)。我们姑且将“自然的我”与“文化的我”称之为顾城创作的早期阶段,从此阶段入手对其诗歌进行深入剖析。
一、活在自然中与自然抒情的诗风
顾城在6岁时写了自己人生的第一首诗,当然,这首诗并没有体现多大的文学价值,但却从中早早地展现出一个天才诗人的天赋,并为他一生的诗歌创作生涯埋下了伏笔。1969年,顾城随父下放至山东农村,这既给他带来了艰苦的农村生活,但更重要的是,也为他接触自然、师法自然提供了条件,身处自然成就了“自然的我”。在这里,顾城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此时的顾城正处于少年时期,因此,这个“我”本身就“有一种孩子气,有梦,有希望,也有恐惧”。
这个时期的诗作比较自然、抒情,是他在对自然、对世界、对自己说话。“大雁,你飞走吧,/你飞过去——/不要盘旋,不要停;/请你告诉慈爱的春天,/不要忘记这里的渔村。”(《大雁》);
“奔腾不歇的江河,/起伏连绵的山川,/惊天动地的旱雷,/撕破雨云的闪电,/呵——/多少谜?/多少梦?/多少沉冤?„„//新陈代谢的万物,/广大神秘的自然,永无边际的宇宙,/黑暗沉默的空间,/呵——/多少天?多少代?多少光年?„„//在宇宙的尘埃——/地球上,/却不知已变过多少风云,换过多少人间。//”(《没有名字的诗歌》);
“旭日用光焰赶走了黑暗,/夕阳用余辉映透了晚霞,/遗忘的过去/幻想的将来呵——/生物在万物中闪耀着火花。//(《生命随想曲》);
“我赞美世界,/用蜜蜂的歌,/蝴蝶的舞,/和花朵的诗。/月亮,/遗失在夜空中,/像是一枚卵石。/星群,/散落在河床上,/像是细小的金沙。/用夏夜的风,/来淘洗吧!/你会得到宇宙的光华。/”(《我赞美世界》)。
在这时期的诗里,有对自然的热爱:“太阳升起来,/拿着七色光焰的画笔,/在大地的调色盘上,/调配着春天的晨曦。//给干黄的枝条,/涂上新生的翠绿;/在田野的五线纸上,/重新谱写生命的乐曲。//蛙鸣,此起彼伏,/我赞美着春天——/岁月的早晨。//”(《岁月的早晨》);
有对生活的感悟:“我是黄昏的儿子/爱上了东方黎明的女儿/但只有凝望,不能倾诉/中间是黑夜巨大的尸床”(《我是黄昏的儿子》); 也有对人生的思考:“今天和昨天一样,/子夜、破晓、中午、黄昏;/生活的忙碌,/生存的艰辛,/安静的夜晚,/响亮的晨钟,/时间又过去了一天,/一天十二个时辰;/黎明的薄雾,/白昼的热风/傍晚的清凉,深夜的惊梦,/呵,人正怎样度过他的一生?//”(《生命随想曲》)
这些体现了顾城的早熟,他早早地展开了对生命的探索。
《生命幻想曲》是顾城“自然的我”阶段的代表作,他在多次讲话中也反复提到过这首诗。顾城说,写这首诗的时候,“那个夏天,我在潍河岸边,„„在接近河水的地方,被自己的影子惊醒,这时皮肤已不再是我同世界的界限,我感到了另一重我——远处的树林在响,就像是我的手在抚动;河水在流淌中轻轻冲击沙地、冲撞粘土的河岸,就像我的手抚摸着我的膝盖——我像阳光一样在大地上行走,宁静如云。作为一个人的恐惧、害怕、矛盾,都没有了——像是我要做的一切都已经做了,所以一切正是开始。”[1](P100)这是一种自然生命的感觉,作者与天地自然完全融为了一体。“没有目的,/在蓝天中荡漾,/让阳光的瀑布,/洗黑我的皮肤。//”的确,写诗的时候,作者不带一丝目的性,这完全是一种自在生命的享受。因此我们在读整首诗的时候,感觉非常顺畅、自然。
这个时期是没有书读的,除了受父亲的影响,顾城最主要的老师就是大自然了,自然给他提供了最好的素材,最好的语言,最好的感悟,“我最早写诗,是为了回答大自然对我说的话;我觉得阳光爱我,春天爱我,我要回答它们。”[1](P196)顾城是在以一种“独我”的意识写自然,这源于一种爱,对生活的爱,对自然的爱;同时,这个“我”也并非指他本身这一个体,而是一个整体,“这个‘我’与包括天地、生命、风、雨、花、草、树、鱼、鸟、兽等在内的‘我们’合为一体。”[1](P232)他沉浸在“自我”的感觉中,沉浸在象牙塔的塑造中。或许J.H.法布尔的《昆虫记》给这种爱施加了强大的影响,激发了顾城对自然的浓厚兴趣,因此,当他“听到要全家下放时,竟十分欢喜,想着终于可以自由地到自然中去了。”同时,收集的昆虫标本又使大自然给了他丰富的自然地语言。不是为了写诗而写诗,仅仅是出于一种表达感悟的渴望。“虽然生存是艰难的,我对美的信仰却并没有削减;这种信仰有了另一种表达,就是写诗。”[1](P22)不用在乎技巧,不用揣摩语言,“诗好像是天已经做好的,我只是把它写下来”好像是神来之笔,是自然地流露,是天成之作。就像李白说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我们再来看这首《生命幻想曲》,正如题目所言,这是一首对“生命”的“幻想”诗,或者说写的是一首生命的思索诗,作者是通过幻想去寻找生命的意义。作者把生命置于自然中,“贝壳”“柳枝”“夏蝉”“晨雾”“蓝天”“阳光”“黑夜”“银河”“星星”“新月”“海洋”“阴云”“麦秸”“百里香和野菊”“蟋蟀”“花香”,在这首诗里,所有的意象都源于大自然,而诗的语言也是极其自然,体现了诗的“自然”质地。这首诗共有两小节。第一小节作者写把贝壳当作船,以晨雾为帆,把“幻想和梦”放在里边,动力就是“太阳”和“风”,而“我”只能是“随意地向东向西”;当黑夜来临时,“我驶进银河的港湾”;当“天微明”,四周阴云密布,雷鸣电闪,象征着环境的恶劣。“我”寻找了一天一夜,最终还是失败了,“我”依然感到迷惘与彷徨,“我到哪里去呵?/宇宙时这样的无边。”“我”还是没有找到问题的答案。到了第二节,作者又启程了。这一次,他是要用“灵感和心”去探索。他把麦秸织成摇篮,还给它装上了“纽扣的车轮”,他要“让时间拖着”去“问候世界”,寻找答案。这一次,“我”看到了百里香和野菊,听到了蟋蟀的演奏,闻到了花香;这一次,“我”找到了希望,“我”“合上双眼”,不去管那黑夜的山谷和白昼的峰巅,“我”只想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纵然时间和生命停止,“我也要一直走下去”。可是,既然生命已经停止,我又如何走下去呢?这时,“我”终于找到了生命的答案“我把我的足迹,/像图章印遍大地,/世界也就溶进了/我的生命。//”这就是生命的意义,在这首诗里,顾城意识到活着就必须实现人生价值,而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艺术是最好的途径。“我要唱/一支人类的歌曲,/千百年后,/在宇宙中共鸣//”要让生命的价值通过艺术一直持续下去,而不仅仅停留在生命过程中。这首诗“使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诗,第一次知道了它能给人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的信念”。
这种思想相伴顾城一生,使他不停歇的诗歌生涯有了最好的理由。从少年时期起,顾城作诗的冲动就时时处处都存在着。在胶东路上、在火道村、在二连、在农场路上、在潍河下游、在村外、在草滩上、在牛车上、在水塘边、在荒野中,在割麦时,甚至在睡梦中、在午觉初醒时„„哪里有顾城,哪里就能找到诗歌。顾城践行着“我把我的足迹,像图章印遍大地”的诺言,他是在以生命写诗,“以诗为生命”。
二、活在社会中与纯净的诗风
1972年,顾城随父暂迁蓬莱、济南,因一些遗留问题辗转于火道、蓬莱、济南之间,开始学习政治,投身社会,尝试改造世界观。1974年,顾城随父返京,这意味着顾城彻底告别了自然,进入到了社会中。经过三年的过渡,随着文革结束,“文化的我”时期开始。纵观这一时期诗歌,前期以旧体诗、工农兵文艺诗为主,还出现了寓言故事诗、歌词,直到1979年开始大量诗歌被创作并流传下来。“一个文化的人的诞生,就是一个自然人的死亡”
抛开古体诗、工农兵文艺诗和寓言故事诗,我们单看这些传统意义上的现代诗歌。“这个时期我写的诗有很强的人的、心理的、甚至社会的色彩,我开始从社会的角度评价这个世界,我注重对人说话。”
如果说被下放时期没有书读,只能师法大自然,那这一时期顾城算得上比以前幸福,因为他来到了一座由图书组成的“山”面前,屈原、陶渊明、李白、杜甫、曹雪芹„„雨果、巴尔扎克、安徒生、哈代、陀思妥耶夫斯基、杰克.伦敦、西蒙诺夫、罗曼.罗兰、惠特曼、海明威„„顾城在接受中国古代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双重熏陶,这种熏陶帮助顾城完成了“文化的我”的转型。1977年的诗歌大多随意、诙谐,结合当时的政治来看,这是对黑暗文革的讽刺,也充满对光明的春天的美好向往。从1978年开始,顾城流露出了一个童话诗人的本色。《在寂静的冰川上》《孩子的梦》《溶血》,这些诗篇透出的是一种白色的格调,白色给人以纯净之感,因此这类诗歌本身也能带给人洁净、纯粹的享受。《建设者》表达了对建设者的赞美,《一代人》表达出了对光明的向往。
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个时期的代表作——《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中,诗人以一个孩子的眼光和心灵去观察和感受世界, 顾城在现实社会中的美好理想破灭,只能去自己的世界中去寻找。在这首诗“我希望/每一个时刻/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我想画下早晨/画下露水所能看到的微笑/画下所有最年轻的/没有痛苦的爱情/画下想象中/我的爱人/她没有见过阴云/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我想画下遥远的风景/„„我还想画下未来/„„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想涂去一切不幸/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阴/„„最后,在纸角上/我还想画下自己/„„他只有,许许多多/浆果一样的梦/和很大很大的眼睛/„„”
可是,就算是这样一个梦最终也还是破灭了,现实不允许这样的梦存在: “我在希望/在想/但不知为什么/我没有领到蜡笔/没有得到一个彩色的时刻/我只有我/我的手指和创痛/”在绝望中,“我”“只有撕碎那一张张/心爱的白纸/让它们去寻找蝴蝶/让它们从今天消失” 但诗人是否从此就停止对幻想的追求了呢?不。诗的最后一节再次点明,“我”是“一个被幻想妈妈宠坏的孩子”我任性,将仍然执着地追求幻想。可见,他的诗具有浓郁的理想主义色彩。
这个时期是极重要的一个时期,在这一时期他的创作风格基本定型,顾城诗歌的文学价值开始呈现。他是“朦胧诗派”的代表人物,他是“童话诗人”,他的诗风纯净。
抛开了自然诗歌,这一时期展现的更多的是“朦胧”的色彩,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浓烈的隐喻让我们摸不清顾城在表达什么,花蕊被隐藏在了厚厚的一层层花瓣中,在我们看来,他的诗更像是一个个稀奇古怪的没有逻辑的梦。但顾城认为,“从根本上说,它不是朦胧,而是一种审美意识的苏醒,一些领域正在逐渐清晰起来” [1](P175)。所谓的朦胧性,其实是他对艺术新的表现形式的一种探索,作者不是将诗的本质内容直白地展现出来,而是通过这样一种朦胧,让读者去拓展诗的原本空间,让诗的内涵更加广阔。诗歌应当不仅仅具有具体反映社会问题的功能,更应该有“表现灵魂和自然美的有创造性的抒情诗” [1](P177)“写诗不仅仅是反映什么,它显示事物的来源,显示心灵和上天的光辉——光明出现,黑暗消隐;早晨到来,噩梦飘散。”[1](P187)他的朦胧诗其实体现的是一种超现实主义,超现实主义主张放弃逻辑、有序的经验记忆为基础的现实形象,而呈现人的深层心理中的形象世界,尝试将现实观念与本能、潜意识与梦的经验相融合。他的相当一部分诗体现了这种超现实性。
“童话诗人”的成型,除了诗人与生俱来的心理特质外,与其思想上受的影响也是分不开的,特别是安徒生对他的影响比较大。安徒生与顾城都曾做过笨拙的木匠,这大概让顾城对安徒生有了初步的亲切感。安徒生是 顾城的 老师,他的童话思想深深影响到了顾城。因此顾城写了《献给安徒生童话的诗》《给我的尊师安徒生》《给安徒生》这样的诗歌。顾城住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这个童话世界不是儿童的幼稚,而是一种心灵的纯净,一种求真的心境,一种明快与清晰,这是顾城幻想出来的一个世界,是与现实对立的。他就是善于用一颗童真的心去幻想,在幻想中也体现着他对生命的探索。年龄在增长,他的童心却保持不变,这应该是顾城刻意维持追求的结果,他担心自己受到外界世俗的玷污,或者说,这是顾城在追求善与美。舒婷写了一首《童话诗人》是这样来介绍这位童话诗人的:“你相信了你编写的童话/自己就成了童话中幽蓝的花/你的眼睛省略过/病树、颓墙/锈崩的铁栅/只凭一个简单的信号/集合起星星、紫云英和蝈蝈的队伍/像没有被污染的地方/出发/心也许很小很小/世界却很大很大/于是,人们相信了你/相信了雨后的塔松/有千万颗小太阳悬挂/桑葚、钓鱼竿弯弯绷住河面/云儿缠住风筝的尾巴/无数被摇撼的记忆/抖落岁月的尘沙/以纯银一样的声音/和你的梦对话/世界也许很小很小/心的领域很大很大”。
顾城诗歌最主要的特征是纯净,纯净之处在于抒写童话与自然。这两者透出的都是一种本真的气息,而纯净是本真的体现。顾城诗中的意象大多都有这种纯净的美感。处于文化社会的包围中,一些文化巨人也为顾城提供了帮助。顾城的纯净美受到洛尔迦的影响,顾城说,“我喜欢洛尔迦,因为他的纯粹”。洛尔迦说:“哑孩子在寻找他的声音,偷他声音的是蜘蛛王。”顾城就开始找他被偷走的声音,“我开始咬文嚼字地说话,用一本本书来反对一面面墙”。[1](P192)顾城对洛尔迦的喜欢源于一种精神共通。洛尔迦热爱他的家乡,“热爱在露水中寻找自己声音的孩子,热爱那些小蟋蟀”,他的热爱“超越了人类的等级和世俗观念,使人类从遥远的地方达到了一个理解”。这是一种对人本性的坚持,而顾城说他也是一个固执的人,他要在这个世界上,坚持热爱他热爱的事物。
结语
在第一阶段,顾城是属于自然的人,在第二阶段,顾城是属于社会中的人,不同的生活经历造成了他前后不同的诗歌阶段。身处自然时,顾城师法自然;身处社会时,顾城深受社会文化的影响,洛尔迦、惠特曼、安徒生等等,全都对他的诗歌产生了深远影响。“文化的我”阶段是顾城纯净诗风初步形成时期,也为他提供了朦胧诗派的性质归属依据。童话诗人就是在这一时期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