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瑾老师:《中庸》的全文总纲精髓(共五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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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南怀瑾老师:《中庸》的全文总纲精髓

南怀瑾老师:《中庸》的全文总纲精髓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中庸》第一节所讲的原文,便是全部《中庸》的总纲,也就是子思承继传统儒家孔门学养心法的心印。等于曾子所著的古本《大学》原文,从“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开始,到“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就是《大学》全文的大纲要。那么《中庸》第一句所说的“天命之谓性”的“天”和“性”两个字的名词,它所指的内涵是什么呢?其实,刚才我们在前面已经讲过《中庸》所据的根源,是由《周易》坤卦的〈文言〉,以及〈系传〉等的内涵而来,希望大家首先便要反复注意。现在我们只要采用一个最老实、最笨、也最聪明的读书方法,便是“以经注经”,乃至“以史证经”的方法,便可自能融会贯通其意了。例如有关本文的天和性字,你只要把《中庸》全书的结尾,他所引用《诗经》〈大雅·文王之什〉:“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两句,便可知道他在这里所提出之天,既非物理世界天体的天,也不是宗教性的玄天上帝之天。《中庸》首先所说的天,是代表心物一元形而上的义理之天。那么有关于性字呢?它是指的天性、人性、物性,或是明心见性的性,以及世俗通用所认为的性欲之性呢?答案也很简单。《中庸》在这里所指的性,是天人之际,心物一元,人生生命本有的自性。你只要详读《中庸》原文,便有子思自注的“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以及“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就可完全明白他在《中庸》首节提出的“天命之谓性”的性,是指人道根本的自性,它是人们有生自来与天道相通的本性,所以他用典雅浓缩的言文,只需简单明了五个字“天命之谓性”,就可直指人心,自悟自性了。第二句,“率性之谓道”,就比较难办了。我们大家从两、三千年来,就惯用一个词儿,叫作率性这样做,率性那样做,或率性不干了,或率性干到底等等,这些都和《中庸》所说的率性相关。因为率性一词,已经变为两、三千年来传统习惯用的口头语。其实率性这一个名词,是指从本有的天性、人性所起动作用的初心一念,如果勉强引用二十世纪法国哲学家柏格森的观念来说,就是直觉或直观。但照“直觉”、“直观”的实质心理状态来说,那是属于意识的范畴,还是不太澈底的。

那么我们只好再比较详细的引用佛家唯识法相的分析来作说明,就比较清楚了。唯识法相学所说,由本自清淨的自性上,起心动念的心识作用,大约可分析归纳为五种心性的现象:

一、率尔心。

二、寻求心。

三、决定心。

四、染净心。

五、等流心。这五种心态,我们从一般的状况来作说明,就要倒转来先说等流和染净的心态。何谓等流心呢?便是我们的心念思想,永远犹如一股瀑流一样,像长江和黄河,永远是源源滚滚不分清浊,夹带泥沙而奔流不息。所谓清浊不分,便如我们的心念思想,善恶夹杂,圣凡并存,同样平等的都在奔流不息,所以叫它是等流之心。但分开来讲,纯粹的善心善念,便叫净心;恶念恶心便叫染心,也就是最容易受外境影响的染污心。

至于率尔心和寻求心,以及决定心,一般是用在学佛修道的修止(定)、修观(慧)上来讲,比较容易明白。所谓率尔心,就是平常在不思不虑平静的心境中,无缘无故,突然生起一念的初心,来不知其所从来,去亦不知其所从去。等于我们睡足一觉,刚刚醒来的一刹那之间,清清明明,并未加上任何分别思念的心境。如果这样一直保持下去,就等于佛说的“直心是道场”了,但并非说知道这样就是悟道了。可是一般没有修持素养的人,是绝对做不到随时保持这种清明自在的初心境界。那么,跟着而来的,便会习惯性的生起寻求之心了。

例如回忆、追思等心态,便是寻;希望、思索事物等心态,便是求。至于决定心呢?大概可分为圣人和俗人的两种境界,如果是学养修为有素的圣人,不管是哪种起心动念,甚之是率尔之心,一知便休,随时返还自性的清净本然,这便是趋向圣境的决定心。倘使是一般平常的俗人呢?对某一思念和事情,断然下了决定,去或不去,干了或不干,决断下来,便是一般平常人所用的决定心。但这些心态,如果照唯物哲学和科学的观点来讲,都和脑的作用有关联。然而从唯识法相学来讲,脑是五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的总和,心意识的意识并不在脑,何况第六意识的后台还有更深入的两重作用。不过,现在我们不是在讲唯识法相之学,只是借用发挥,稍作说明而已。

我们了解了这些心理情况以后,便可知道《中庸》所说“率性之谓道”的率性,也就是等于唯识法相学所谓的率尔心。当我们在天性自然中,突然率性而起的心念,就是性命生起机动作用之道的由来,所以便叫它是“率性之谓道”了。但是率然而起的性命机动之道,它有善恶并具的作用,绝对不可以不辨善恶,任由它率性而妄行,由它任性而乱动的。所以便要静思反观,需要主动的修正它,使它去恶从善,乃至使它“止于至善”才对。因此便有“修道之谓教”的一句,说明学问修养之道,是要使它还归本净,而合于天然本性纯善之道的境界,这便是教化、教育的主旨。也就是我们平常习惯所说道是需要修得,所以便有修道这个名词的由来。因此,他又特别强调道需修得的重要,便有下文,“道也者,不可须臾(与刹那的意思相同)离也,可离非道也”的告诫。不可,是教导语的否定词,并非是不能,或者作为不能离的误解。这就同我平常对一般研究佛学的人说,佛说“不可思议”,所谓不可是否定词,是叫你不可以用平常习惯性的思想议论妄作注解的告诫,并非说佛法是“不能思议”啊!如果是“不能思议”,佛何以自说三藏十二部经典,还教人去思惟修呢?(一笑)同样的道理,《中庸》在“天命之谓性”的自性自悟之后,跟着便说要悟后起修的重要,所以便提出怎样修正自己而合于天然本净自性的教法。“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这是说,所以明白了天然自性的君子们,随时随地,对于起心动念,都要戒慎恐惧的自修其道。即使是在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见你在做什么,或听见你在做什么,也是不敢放任,随便妄作非为的。你不要认为没有人看见,或没有人听见就可随便乱来吗?其实是“莫见乎隐,莫显乎微”,须知天然自性本有具足一切的功能,随时随处都有鉴临自己的作用。从表面看来,好像是没有人看见你做什么,没有人听见你做什么。事实上,它是“似无所在而无所不在”。即使在最深沉的隐秘之处,或最微末渺小之处,它都会明显的反映呈现在自心自性的影像之中。这正如佛说:“假使经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故君子慎其独也”,所以有道的君子们,便会自己注重心意识起心动念的慎独的工夫,净持心境上率性而起,以及照顾独头意识的心态,使它返还于灵明独耀的本位,进入“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的中和境界。当你在灵明独耀,合于天然本有自性的清明心境中,所有和生理情绪相关的喜、怒、哀、乐等妄想之念都未发动,便是正确中入自性本净的境界了。如果偶因外来境界的引发,动了喜、怒、哀、乐等的情绪妄念,当下就能自动自发的加以调整,重新归到安和平静的本来清净境界之中,这便是中和的妙用了。所以说:“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因此又再一步阐释修道的人,随时随处能中入灵明独耀的心境中,这便是普天之下,人人修养自性清净的大本。如果偶有所动,便能随时随处调节返还于安和境界,这便是普天之下,人人可以通达而做到的修道工夫。“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假使人能随时随处修养到达中和的境界,那么,你就会明白自己本来就与天地并存在同一本位,同时也会明白自己本来就与万物同等的在天地生生不已的养育之中。到了这种境界,也等同道、佛两家所说的“与天地同根,万物一体”的道理,完全一致的不二法门了。

讲到这里,为了让我们大家多加体会《中庸》所讲的中和境界,顺便引用中国禅宗一位张拙秀才有名的悟道偈,作为参考。

光明寂照遍河沙

凡圣含灵共我家一念不生全体现

六根才动被云遮破除烦恼重增病

趣向真如亦是邪随顺世缘无挂碍

涅槃生死等空花 张拙秀才偈中所用的都是佛家名词。含灵,是说凡有灵知之性的众生。六根,是指眼、耳、鼻、舌、身、意。涅槃,梵文所谓清净佛性的代号。至于不断烦恼而证本性,不执著真如为道体这两句,都是称赞天然自性本自清淨的第一义谛。一念不生与六根动处被遮的道理,便和《中庸》所说道需要修的“修道之谓教”意义相同。总之《中庸》的全文总纲精髓,就在本段的原文之中,最为重要,先要把握得住这个纲要,下文便可迎刃而解,后来大部分都是说明“修道之谓教”和做人处事外用之学的发挥。但我们现在只是先作依文解义的说法,先来消化文句表层的意义,后面再做深入的研究。跟着便是从《中庸》原文首先提出的总纲之后,他又特别慎重引用孔子有关《中庸》“率性之谓道”与“修道之谓教”的话八节,用来说明中庸的重要性。

第二篇:南怀瑾老师谈教育

《南怀瑾老师谈教育》

《南怀瑾老师谈教育》分享开始!我教了一辈子,二十岁起,就看透了这些,可是我没有放弃,还是朝这个方向努力。大家都讲跟我学佛,有几个有成就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几乎没有人听的,没有人真去做的,所以对教育我始终是很灰心,一辈子讲教育无用论。孔子的一生,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但是真正有成就的,十来个人而已。释迦牟尼佛一生也是这样,真有成就的就是十大弟子,尽管经典讲得那么热闹。教育是个牺牲,很难有成果,可是虽然如此,它的影响还是非常大。(教育的根本是学到了去实践,去坚持实践,反思总结后再学再实践,南老的一句“没有人真去做”说出了症结所在)

我一辈子,受旧式教育出身,然后又受到新的学堂教育,还受过军事教育、武术教育。我专门学武功两三年,那很费时间,学出来做什么?学武功出来可以做总教官,教练。可是我的目的呢?是兴趣,我不想出去教人家练拳,我是兴趣,学会了再说。我学军事,带过兵,也教过兵,也做过官,文的武的,大学也听过课,也去上过研究所,所有的教育我都受过了,清清楚楚,那么我个人的总结下来:教育无用论,教不好一个人的。我的经验,人不是学校教育能够改得了的。一个了不起的孩子,你不给他读书,给他按在泥巴里头,他都会站起来,成为一个有用的人;站不起来的孩子,你怎么培养,怎么教育也只能成为一个很平庸的人。

教育,首先要知道孩子的性向,先了解一个孩子的性情方向。看《大学》《中庸》,“性”在学理上叫秉性。秉,就是生下来带来的,父母遗传的是其中一部分,分成两方面,生理、身体上的,还有思想情绪上的。教育只是一个增上缘,老师尽量帮他,培养他,使他依靠自己的禀赋站起来,这是教育的目的。像我的学生里头有很多了不起的人,当时读小学的时候,谁知道他啊,现在觉得很伟大,教育就是这个道理。

中国几千年都是私人办教育,现在是政府办学校。推翻满清之后,所谓最好的学校,你们知道北大、清华第一名的同学有几位啊?他们做出了什么事业?不要迷信了,教育不是这个道理!不管哪一行业,在社会上有贡献的,或者成名的,不一定是很好的学校出来的。(现在的家长痴迷于好成绩和好学校,这种物质的价值观是最伤害孩子的,十几年的努力,让孩子失去了他与生俱来的天性和本性。)

一个人为什么要读书?从中国的传统文化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老问题。一个人为什么要读书?传统中最正确的答案,便是“读书明理”四个字。明理,是先要明白做人的道理。如果要问中华民族,中国人素来的教育目的是什么?让我们再重复一句:是为了“做人”,而不是为了“生活”。因为“生活”的意义,是人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怎样设法来维持自己的生命,同时,使人人都有更好的“生活”,过得很舒适快乐的一生。这都是在“读书明理”以后,因为“智慧”、“智识”的开发了,就容易懂得了“谋生”的“技术”,和各种有利“谋生”的“智识”,也都属于“读书明理”。明白了“人伦”之道以后,那是当然、必然的事。

很可惜,现代人所认识文化教育的基本目的,只是为了“谋生”。我们要孩子们去学习,读书受教育,就是为了孩子们将来的前途,有好的职业、有高的待遇,或是能够赚很多的钱,过得很好的“生活”。甚之,有的人,还把自己一生的失意,或一生做不到的事,都寄托希望在孩子们身上,拼命迫他去上学读书。

完全不考虑孩子们的“性向”个性的所好和兴趣,也不了解孩子们的脑力和健康,一味的迫孩子们读书学习,不知道“爱之反而害之”,因此,妨害了孩子一生的后果。尤其是现代化的学校和课外补习等的教育方法,简直是“竭泽而渔”的办法,使一般还未成年童子们的脑力健康,受到过分负荷的伤害,最为严重。(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读书为了明理,读书不是为了生存,这就是我常常苦口婆心的告诉家长的“有德自然香”,尽管苦口婆心,但真正能放下功利,教孩子做人的家长少之又少啊。南老的“教育无用论”其实就是说的这些成人。)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几千年人类基本的错误观念。从古至今,外国也一样,这是一个自私的想法,天下事为什么要你的儿女好,别人的怎么办?中国历史上有多少状元?你们知道几个?现在都要考清华北大,一百年后大家知道清华的第一名是谁?

我曾公开讲过,现代教育没有方向的。现在大学生那么多,就业有问题,教了知识,没有教他谋生的技能,(毕业了)按理说应该贡献社会,但是现在找婆家(工作)也成了教育部的责任,这是什么社会啊。现在几千个大学培养出来的学生,都希望到北京、上海,拿高薪,他自己的本事能不能拿到高薪,自己也不清楚。(中国当代的教育部,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管,当代的家长,改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管。做人和做事的先后顺序是不能搞错了,学校搞错了,家长搞错了,但是,大部分的学校和家长是明知道搞错了还努力往错里搞。功利价值观根深蒂固啊。)

学校当然可以承担(人的品德修养的教育),现在学校哪有管这些啊?但现在很多中年以上的家长本身就没有资格做家长啊。他们受白话文教育开始,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子都没有,西方的也不懂,大家向钱看,赚钱,买房子,买股票最重要,怎么教育啊?(只有数理化,没有文化,只想着“财”但都不“富”。钱再多不叫富,官再大不叫贵。知足则富,人敬则贵。现在的家长希望孩子成功,其实就是希望孩子“富贵”。一味追求物质富贵,不关注孩子精神的富贵,本末倒置啊!)

孩子成长要靠自己,不要过分要求,让他自由发展。教育不在于他将来成功不成功,先希望他长大做个好人。什么叫修佛修道?规规矩矩做事,老老实实做人,有好的人品和教育修养。

古语说‘良田千顷,不如一技在身’。孩子将来能有自我谋生的技术,比如做木匠、泥水匠,跟学问、身份、地位没有关系,这是起码的。学问归学问,吃饭归吃饭。中国原来有很多有学问有本事的人,但是不出来做‘仕’的,因为他有谋生的本事。

现在社会上大家带领儿童读经,乱读。儿童读经大家不要弄错了,不要把读经和学习现代知识技术对立,不要以为读经可以代替做人做事的修养,不要以为读经就可以当饭吃了,也不要每天读很久,读烦了,反感了,一二十分钟快乐地朗诵慢慢就容易背下来了,不要变成负担。(现在有的人竟然把读经代替了教育,任何事情都要讲个“度”,这是中庸的最高原则,那些引导孩子乱读经的人,真的懂得中国文化的真谛吗?)

孔子的心法弟子是曾参,曾子著《大学》,我前几年出了《原本大学微言》就是讲这个。“大学”就是大人之学,是讲身心修养的。所以“大学之道在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是纲要,是身心修养的“三纲”。下面接着讲修养阶段程度,“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就是为什么要静坐。我叫它七个阶段:知、止、定、静、安、虑、得。这个修行

不一定要静坐,不一定要盘腿,随时都可以修养,站在那里也好,走路也好,都可以修养心性的宁静。

《大学》接下来讲,“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身心修养是做一个人的根本。《大学》讲的内容,就是触动中国教育的一个方法。什么是教育的目的?先教做人。做人从什么开始啊?从心性修养开始。

家长朋友们,其实南老就告诉我们一句话“做事先做人”,所有的真正的教育工作者,都在苦口婆心的传达这句话,只是传达的方式不同而已,以前我分享表达的方式是“有德必有才”。真正能做到的家长有几位?

第三篇:南怀瑾老师 什么是佛法第一义(xiexiebang推荐)

南怀瑾老师

什么是佛法第一义

大家要我休息,又不肯让我休息。正在休息,我们孙教授又来整我一下,问我问题,我晓得他问得好,我刚才跟他说,空了再告诉你,他笑笑就走了;可是他走了我又感谢他,好在他提醒我注意,我正要吩咐你们。你们昨天听了那个采日月精华,看太阳月亮,听了不要去乱学啊!尤其跑到高山上,你不晓得怎么用眼睛看,搞坏了不要怪我哦!我可没有讲哦,那个要学过才行的。采日月精华,会那么简单可以乱看的吗!要采日月的精华,眼睛瞪大如如不动,定在那里,可以五六个钟头眨都不眨,把宇宙万有的光收回来。所以我昨天一看,己师打拳,那个眼神瞪得很大,神收不了,神凝不拢来。这都要练过的哦,不是乱搞。先告诉你这一步,将来如何看,再说。孙教授听到这些喜欢得很,他什么都要,唯恐不多啊。这一些都过去了,把这些都放下,我们没有时间,只有今天晚上,明天一下就过了啊。你们修行两个路线——渐修和顿悟,而渐修可以顿悟的。禅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我问你们,用的什么方法?佛告诉你没有方法,对不对?达摩祖师叫你们以“楞伽印心”。《楞伽经》说以无门为法门,没有方法的;没有方法就是方法。这部经你们看了没有?我这些是专对你们三山(嵩山、武夷、峨眉)下来的大师们讲的。你们注意啊!现在大家不要用笔记录啰,都给我放下,用你的心眼,用你的耳朵。你们诸位现在打坐修行,就拿小的法门来讲,你们是不是说念头空不了?辛老和尚,是不是啊?呃,好可爱的老和尚。说念头空不了,你们念头要怎么空啊?说啊,各说各的。古道师:念念相续。南师:念念相续,对了。这个念头是念念相续,空不了的,对不对?古道师那个话你们诸位同意吗?(答:同意)我们校长夫人讲,念念相续,无有穷尽,念头断不了是吧?教授:念佛、念咒子要念念相续,无有穷尽。南师:那是另一个法门,念咒子是这样。我现在问的不是这个啊!僧丁:空不自空。南师:空不自空,谁说的?僧丁:念头本来就是空的。南师:我问你谁说的?经典上说的吗?僧丁:我也体会到这个。南师:你也体会到经典上说的,“空不自空”?唏!僧丁:念头本身就是空的嘛!南师:念头怎么空?现在是讲实际工夫,你下座站起来。僧丁:因为刚开始用功的时候,念头老著在这个“色”上面,觉得这个念头是实在的,反观以后,觉得念头本身是空的,只是一个——“动”。南师:你现在没有反观吧?僧丁:没有。南师:你的念头在哪里?不要你去反观啊,现在就没有啊!要你反观个啥啊!它空你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啊!你去空它个啥啊!《金刚经》明明告诉你,“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你现在讲完了就没有了,讲完了就空掉了,还得个什么?还有个什么空不了在那里吗?再来,再来也是空的啊,是不是这样?僧丁:对。南师:不要去找第二个,嘿嘿,学弥勒哈哈一笑,笑也空,你不是讲“色空不二”吗?是不是?僧丁:对。南师:不要对不对,我问你现在在哪儿?(停了一下)你怎么不告诉我“空”?哪里有个空的相?会念《心经》“舍利子,是诸法空相”,本来空。也没有说不要动,也没有说动;动也空,不动也空。有个咒子给你念,一句话,“管他妈的!”明白啦?(僧丁默然)呵呵,恭喜!你们都念过《金刚经》,也知道“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六祖因此悟的。这一句经典不究竟,你们知道吗?鸠摩罗什法师翻译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他翻译得老实。这句话是这么来的,《金刚进》开始,我们演电影啊,须菩提来问佛,善男子,善女人,发心求证菩提,“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他问要进入般若菩提境界,作什么工夫,安住在什么境界?怎么降伏这些妄想心?佛说“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应如是,就是这样已经安住了;就是这样已经降伏了。佛的答覆,看起来等于没有答覆一样。当你问的时候,那个念头早空了。后来佛讲一句方便,“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每一个念头都不停留的,自然不停留。行云流水,前念已灭,后念不生,当体即空。不要你去用心,你去用心求空,已经被一个妄念遮住了,自性本来空。换一句话,我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个“应”字是方法论;如果以本体论来讲,“本无所住而生其心”,此心本来无所住,尽管启用,用也空。因此,后来佛再三讲到,所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已经讲完了嘛!你也会念,晓得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偏要求个得,偏要求个住。它过去现在未来,哪里妨碍你了?自性本空嘛。所以,牛头融禅师一个偈子,告诉你用功最亲切的,记得吗?“恰恰用心时”,就是刚刚用心时,你念头一动的时候;“恰恰无心用”,用过了已经没有了;“无心恰恰用”,它本来空的,所以起用;“常用恰恰无”,没有一个停留的。过去未来现在心不可得。哎,不要记录啊!这个时候记个什么啊!你还有所记录,有所住啊!赶快放,不要你放,当下就是。有没有体会到?好像丁师有。我不问丁师了,现在一棒已经把他赶出去了。这是赏棒罚棒,他心里知道,不管了。你们诸位做到了吗?就那么简单,“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辛师做到了没有?(答:没有)老实话。辛师啊,俩,你看著我,你在讲一声“没有”,那个有没有?有没有?再讲“没有”,你一路没有下去,你看那个有没有?有没有?不要低头。有没有?禅宗祖师一句话,“一箭过西天”。又跑掉了,又跑掉了一个,不对。所以禅门心法,后来五祖和六祖提倡用《金刚经》印心,就那么简单。这个办孤儿院的己师有没有?听到这个理论,自己心境是怎么样?啊,没有,过去了。禅门心法,用不著你“外息诸缘,内心无喘”,你一切都不管,不管也不管。有一个不管的,有个空,已经不是了。它本空的。所谓空,不是你去造一个境界的空,自性本来空,念念不停留。你们念过《普贤行愿品》没有?读过没有?有两句话:“犹如莲花不著水,亦如日月不住空”,你看太阳月亮一天在空中转来转去,它没有停留过,本来空,非常活泼的。念念犹如日月不住空,住在那里干什么!所以大乘的三解脱门“空、无相、无愿”。谁懂了这个了?到了这个境界的,谁敢承认?你承认吗?我想你承认了。你不承认我帮你承认。好!这是第一步。第一义,其实已经不是第一义,过去了。再来,第二义。告诉你们走捷径啊,年轻的注意啊,不要在那里再这样玩啰!是为你自己不是为我,老头子陪你玩了几天不容易的。注意啊!第二义,你当下就走“三际托空”的法门,三际托空,就是《金刚经》上讲,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就是这三际,过去、现在、未来。诸位,你们跟着我做一下,现在你就学我吧!学傻瓜吧!你注意啊!诸位来,提起精神叫一声,呸!(众:呸!)不是“屁”,不是放屁的屁。是呸!呸!(众学:呸!)你这一念过后,还有没有?然后,你感觉到有,是后念,后念不怕,它马上跑掉了,所谓过去不可得,就是现在不可得,过去的已过去,“呸”一下,已经过去了。未来念头还没有起来,就不要管了。一来念头就是现在,现在不可得嘛,呸!没有啦!是不是这样?你随时注意,起心动念,念念在三际不可得,这样用功下去,这就是话头!什么是话头?《金刚经》告诉你,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辛师啊!你怎么又拿纸跟笔去记啊!那是纸那是笔,不是你啊。你拿自己来体会啊。辛师啊,再叫一声“呸”!你看有没有?你还是有。哎,你“呸”到后面就是屁了。你们以为我传给你们的是什么?我告诉你,这是密宗“大手印”,无上大密法,最高的方法。当年我求这个法门,磕的头花的钱,太痛苦了,最后师父上座,拍案一声走了,我们大家等着,“不是传大法吗?师父怎么走了?是我们不诚恳。你代表我们去求师父来吧!”我们忏悔,把师父请来,师父又坐在上面,“ 叫我来干嘛?就这样传完了,不懂吗?不懂,只好传你第二等的。呸!”又走了。贡嘎师父很厉害哦,他个子比我还高一陪,我走路,他手按到我的头,我变成他手棍了。那么宽的身体,他一天到晚双盘坐在上面。晚上我们经常有个单独的对话,也讲笑话,有个喇嘛翻译的。他晓得我学禅宗过来,我一进门,他已经知道,一叫师父,他就笑了。我说:“师父啊!您今天这个无上密法,我五岁就知道了。”他说:“你怎么知道?”我说:“我是乡下出生的,我走夜路怕鬼。”尤其当年乡下夜路,会经常遇到“鬼打墙”,你们听到过没有?走路走走,忽然四面都黑了,一下就懵住了,没有方向了,这叫鬼打墙,被隔住了。用什么法门破它呢?有个种田的朋友告诉我说,不要怕,长袍一拉,对到黑的地方屙泡尿,呸,呸,呸……就冲过去了。贡嘎师父听了哈哈大笑,说你们汉人啊,很有意思。后来我们就说别的笑话了。刚才我教给你们“呸”,这是无上大法,属于密宗的“椎击三要”。再教你们修持,很简单啊!这是第二义,刚才“呸”一声,你也没有懂。懂了的话,定啊慧啊,就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如如不动下去了。起座也是一样,都在这个境界上,这样你一定成就。谁相信啊?谁信得过啊?你们诸位里头哪个信得过了?我看没有真信。然后不信,我是“贵州驴子三脚头”,踢了两脚头了,已经给你们两套了,你们再没有办法,我只好踢第三脚头。那你们就喜欢了,那可是差等的脚头,我的口音听懂吗?贵州驴子踢三踢就完了。第三个踢来了啊!坐好,大家坐好,不要闭眼。将来你要练采宇宙精华,也可以从这里体会。不要闭眼哦,看著啊,你们看我吧!把我当成假佛吧,像电影上的佛,看我这地方。看著啊,看我眉间啊,我的眉间跟你们不同,还比你们亮一点,你看你们年纪轻轻,一脸的晦气色,真糟糕!看这里啊!眼睛看著,然后眼睛不要眨,不要用力哦,然后把看的注意力拿掉,不看,眼睛还是张著的。注意哦,眼睛张著看我这里,把看的注意力拿掉,然后,一片白茫茫,是不是啊?慢慢把眼皮闭下来,上下眼皮慢慢的关起来。两个眼睛还是看著我,可是眼皮关起来看不见了,只看到前面的亮光,一阵白茫茫的,是不是?(众答:是)然后,忘记了一切,跟这片亮光定在一起。“心(没有心)注于眼;眼注于空”,跟空合一,空即是我,我即是空,用两个眼珠子像插头一样,插上以来后,眼睛都忘记了,一片光明。《阿弥陀经》跟你讲,青色青光,黄色黄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我加上黑色黑光;光色有变,色空变动,我一切不变,对不对?这一下对了吧?哎,如如不动,色就是空,不求空。最后忘记了眼睛,丢开眼睛,身心内外,一片光明。(止静片刻)?

第四篇:看命相大师拜访南怀瑾老师

看命相大师拜访南怀瑾老师

时间:2007-06-18 00:00:00 来源: 作者:

一 武夷泉水武夷茶

晚上去看南师。这几天直挂念着,心里很想很想他老人家。特别是这几天天冷了,更想去看望。

甲戌时,甲子日甲戌时,正印贵人临日时,踏进老师门,老师一见就说:“很久没来了,昨天还想到你呢?”心里一乐,难怪,昨晚特别想念,原来是与老师感应呢。

刚坐下,刚从武夷山回来不久的首愚法师进来了,还跟着一位年轻人,拎着二大桶水。首愚师对南老说:“老师,这是魏太太特意送来的武夷清泉水,专门到山涧里去取的,特意送来给老师泡茶了。”

老师一听,站起来,对那位送水的年轻人拱手作礼致谢。并对正准备泡茶的小许说:“拿出武夷的好茶来,用武夷泉水泡。”大家一听,劲头全上来了。在上海,能喝到千里迢迢从武夷山运来的清泉,泡极品武夷茶,真是难得啊!不禁想起前几天在武夷时品茶时的情景。

南师知道我也去武夷参加元辰居士的纪念会,就问起了很多细节,听到很多人的感人发言后,很感慨地说:“做人做到这份上,不容易啊!”

这时,泡好的茶香已经满室芬芳,一入口,众人齐声叫好!

老师说:“这个泉水,泡的茶,可用一个字:“冽”。”老师当即让侍者打电话给魏太太表示感谢,电话没通,就嘱明天一定要记得致谢。”

武夷山因为山体均为岩石,故所有的土均为岩石所化,故水质清澈,没有土味,所出的物产,更是别具一格。武夷一处,没有工业,没有污染,满山皆绿,故水质极为上品。

老师对武夷茶亦内行,一品,就说:“这是新茶。”于是又找到了一泡九五年的大红袍来泡,大家皆一泡口福。

二.天干与夏商两朝的帝系

今天难得人比较少,都是熟悉的,气氛很轻松。

于是趁机向老师请教问题。

这几天正在思考的事,成了第一个问题:“老师,我最近发现,历史的编年中,夏朝从大禹开始到桀,五百多年间十七位王,从十三位的胤甲开始,到十四位的孔甲,及最后一位桀,名字叫履癸,有用十天干为名的,到了商朝,五百五十多年三十个王,除汤外,其他的二十九个王都是用天干为名,而后,就没有一个朝代的王或帝以天干为名了。这个现象是不是说明,十天干,大概是从夏朝后期才出现的,并在商朝得到很重视?”

老师一听,笑道:“这个问题提得不错,读史能注意到这个问题,不容易。不过,应该说,从夏朝后期起,特别是商朝,天文学比较发展了,帝王们重视天文学了。十天干,也有说是十种武器。”

我想,是不是这些帝王的名字里,要么是表明是以他们出生的年份来为名,要么就是以出生的日为名,可惜,我们历史的编年,即使是到现在,前几年花了许多人力物力去做的断代史,也只是断到武王伐纣的年代,大约是公元前一零二六年。所以,无法知道商朝的帝王的年表,不过,或许从这些帝王的名称中,可以知道他们的年份呢?比如纣王的名字叫帝辛,他的前一位王叫帝乙,会不会是相差七年或十九年生?

可惜现在研究历史的人,懂得天干地支作用的人,好象不是很多了。

老师又说:“我们中医的经络和穴道,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历史上的纣王,说他很残忍,解剖人体,其实他是为了了解人体的穴道,因为经络只有在活人身是可以了解到,所以,我常对学西医的人说,他们那一套不是生理解剖学,而是死理解剖学。纣王为了弄清楚胎儿在母体的情况,还让人把孕妇的肚子挖开,后来下面的人都做不下去了,太残忍了。到这个时候,对人体的穴道大约知道了一百多处,后来到了王莽时期,也用活人作实验,又找到了一百多个穴道,到了元朝的耶律楚材时期,他把战场上快死的士兵拿来做解剖,又找到了一百多个穴道,到这时候,中医针灸学上的穴道,算是比较齐了。后来才有元朝的四个铜人。把这些串起来,就可以比较清楚地了解整个历史的过程了。”

我对老师说:“我们老祖宗用干支来记日记年,很了不起的。每天,每月,每年都有它的含义,如今年乙酉,金木交战,所以,有不人死于肝和胃病,飞机失事不断,我在去年就作了预言。明年丙戌,火旺,会有很多人得肺和肾,妇科病,火灾,电灾,爆炸,地震,火山都会在爆发。不象现在的公元纪年,二零零四和零五,只是数字的变化而已。”

老师笑着说:“你倒是喜欢玩起这套来了。要玩,就玩深,有时间可以看看古今图书集成术数部和四库全书的术数部份。上次让你看的造化通看了吧,还有一部份,以后再复印给你。” 老师真慈悲,无以为报,只得合什一礼。

三.孔子的易经功夫失传了?

话题转到易经。老师的大作[[易经杂说]]和易经系传]]风靡四海,易经方面的造诣自是独树一帜。近来为了研习易经的原来面目,即做为卜卦用的易经,特意又找出[[史记]]的[[孔子世家]]细读,想从其中得到一些消息。司马迁精神不死!读着他老人家的[[史记]],可谓字字矶珠。在[[田敬叔完世家]]的结束语里,就对孔子晚年喜易有精彩的评论。想过去,当年孔子在易断方面的功夫是极为了得的。可惜后世诸儒,一则为功名,二则迂腐者多,灵通者少,反而把易的功用弱化,而重其道德教化了。现代的一些所谓的哲学家,更是动不动就要用什么主义的世界观方法论来研究易经,简直是用自行车钥匙要去开飞机了。于是请教老师说:“最近用易经的原文进行占卜,极为灵验,又很切题,问什么,就答什么。是不是对易经的功用应该回到它最初的面目?”然后,就举了一些近期卜算的例子。还将读日本人高岛吞象的[[高岛断易]]的心得向老师做了简要的报告。老师说:“你说的是一方面。孔子后来把这套东西传给了商翟,再一直传下来到了汉朝时,就是京房一系了,后来就流入江湖。玩这个东西,玩久了,会有灵上身的,很准的。”这时首愚法师对老师说:“老师,这次在武夷山,黄老师给一看我,就指出我的腰背有毛病和胆有问题。泽道法师对他也是佩服得不得了。”老师问:“是看相?”首愚师说:“我把出生时间报给他,没几分钟就看出来了。” 老师回过头笑着对我说:“你现在还差一个,会看病还不行,还要会治病。”然后,老师就要我为他算一下。我知道老师精于命理,不敢造次。但想,这也是学习的好机会,所谓弄斧必到班门,才会知道深浅。于是就大致说了一下。老师的八字:戊午/乙卯/甲子/乙亥。六岁上运。这个命,年柱偏财坐伤官,但月日时却是水木一片。有曲直仁寿之相,六岁到四十六岁,运走火地,伤食竞发,故天聪早慧,学识过人,但伤官之运,在仕途上和政治报负方面,即有天性仁慈,无忍官场黑暗,更有运程不利,故风尘仆扑,难以得意。四旬以后,运入西方,三十年官杀运,杀印相生,身旺有力,所以文名四起,但难免压力重重,七旬以后,入北方水地,印星发力,或有清福可享。

又断了老师从零三年三月到明年四月,运走劫财,交游四海,但花钱如流水。然后老师又问:“再往下呢?”反正在老师面前,说错了也没事,于是笑道:“明年丙戌,其实从今年十月就开始了,老师要走财运,食神生财。”老师笑了。大家也都笑了。

然后,老师说:“我这个命,有人说是伤官带刃。”老师是精通命理的。于是对老师说:“老师这个命局,有点象李鸿章。年柱不纯,不然事功会更大。伤官在内,所以,老师有威而不发,如果在外,就不得了了,是掌千军万马的人物。”说得老师哈哈大笑。

我又向老师请教:“老师,我在武夷山,为泽道法师论命时,他问,有人说出家人出家后,命运的作用就没法控制了。我对他说,据我所知,除非一个人能离开地球,否则,任何人都无法摆脱命运的力量的,我这样说对不对?”

老师点点头说:“对!有人问我说,神仙的命是不是没法算,我对他说,不是的,命里注定他要当神仙。”大家听了都笑起来了。

四.一部电影百方丈

时间已到了十点半了,可是老师的兴致仍很高。于是又换了一泡茶。聊起了现在的出家人。我说:“老师,我和首愚师在武夷山聊天时,有一个观点,不知对不对?我说,现在不少出家人的方向与佛的方向相反了。当年,佛离开王宫,舍弃荣华富贵,娇妻幼子,到深山老林中苦行十二年,才终于悟道,可是现在的一些出家人,却是相反,出身贫寒,一旦有条件,就要开宝马,坐奔驰,有的大庙,岁入数以亿万,这样的人,与佛走的路是相反的,怎么有可能成佛呢?”

老师听了,摇摇头说:“你说的对。现在,真修行的,有几个?”于是谈了一些人和事。又谈到了少林寺,因为古道师开始到少林寺去主持禅堂,以发扬禅宗祖庭宗风。话峰一转,我对老师说:“老师,当年一部电影[[少林寺]],可是造就了当今全国各地的寺庙的方丈呢。你看,本如师,现在少林的方丈永信师,还有古道师,一大帮人,都是我的同龄人,大多是当年看了这部电影后,去出家的。其实,最初并不是真的想学佛,所以,很多人到后来都还俗了,坚持下来的,却多数已年近不惑,到了可以独挡一面的时候,这时正好中国各地佛教重兴,倒是成就了一批住持方丈了至少一百位以上。以后中国佛教史写到这段时期,这部片子功不可没,正好为被文革断掉的佛教培育了人才,也是天数啊!”

老师点点头说:“有道理,我是在美国看的。很好看。看来,倒是可以拍一部禅的电影,你们都来当演员,小许来当主角。”我接着说:“我来当反派。”大家又笑声不断。一个非常愉快的夜晚,在武夷茶香中,很快地过去了。临别时,我们都很感恩老师,老师更客气,向大家行礼话别。

五.真修实证苦头陀。

下来时,去看了在首愚法师的关房。首愚师跟随南师已三十多年了。他真修实证的功夫很了得。他拿出一本一九九零年在厦门南普陀闭关的日记[[道人知月胜诗家]]送给我,令我十分惊喜。因为南普陀也是我皈依妙湛老和尚的地方,是我初识南师,参加南师[[南禅七日]]打七的地方,是我学佛练武的地方。首愚师在扉页上题下了:“心月孤悬气吞万象,光音交融心光无量”句,对我说:“当年我突然得了急性肝炎,去香港请老师看,老师写了这两句给我,我天天默念,竞不药而愈。这是一个诀。送你,共勉。”又送了[[准提族的一颗明星---首愚法师主持准提法修学影响录]]一书给我,在扉页上题:“广结善缘,深入福慧”相赠。首愚精持准提法,得南师真传,早有耳闻。

首愚师的早年当兵,退伍后,从六祖坛经入门,后学禅于南师,原来法名从智,后南师改为首愚。每年都要闭关,多则半年,少则数月,且足迹遍及台港澳东南亚和大陆,美国东西部,澳大利亚。在台湾主持十方丛林,法缘遍及世界各地。他的八字:丁亥/已酉/甲寅/乙丑;八岁上运;我当时断他一句:“六十岁以前,有愿难了,六十岁以后,大器晚成。”

今晚在老师家喝茶时,他对老师说了我的断语,老师听了微微一笑。夜深了,向首愚师道别时,已是子时正了。虽然零下二度的夜空中,寒风瑟瑟,可是享受了如此丰富愉快的夜晚的我,却是唇齿间茶香芬芳,心里面法喜充满,全身暖意洋洋。

第五篇:《中庸》徐醒民老师

《中庸》

各位同修,现在我们开始,研究《中庸》。《中庸》这一本书,原来是《礼记》里面的一篇经文,他列在《礼记》第三十一篇,后来经过宋儒朱子,把它编在《四书》里面,在朱子之前,实际上很早就出了单行本了。据我的老师,雪卢老人,他老人家说:『大概在汉朝的时候,这一部《中庸》就有单行了。』在那个时候,刘歆在《七略》里面,七略是,略是大略的略,有七种略,在《七略》里面,有关在礼这一方面,它曾经列出有《中庸》这一篇。同时在《汉书》艺文志里面,也提到有《中庸说》两篇,可见得在汉朝那个时候,《中庸》就单独地发行了。

从汉朝以后,六朝以及到唐朝的时候,历代都有人注解,可惜这些注解到后来,大部分都遗失了、找部到了,我们现在还可以从,唐宋文里面,有一篇是李翱写的一篇《复性书》,那个《复性书》,就是以《中庸》这一篇,做主要讲解的一个依据,那一篇书,那是上中下三篇,可以我们在课外的时候作个参考。有关于《中庸》的作者,向来很多注解的,都说是子思著作的,这个都是有依据的,那么现在这里我们可以,根据陆德明《经典释文》里面,他引用汉儒郑康成的三礼目录,还有宋儒朱子在《中庸章句》里面,引用程子的讲法,他们都说《中庸》是孔子,他的孙子子思所作的,再呢,我们就看《中庸》这一篇经文,中庸这两个字的意义。

根据郑康成的解释,他说,「中庸是「中和之为用也。」根据这个解释,他这个,中庸这两个字这个庸字,作为动词用,他是用《中庸》这篇经文,重要的是作为解释中和这个道理,有这个作用。朱子在《中庸章句》里面,引用他的老师程子的解释,他说:『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这是程伊川的解释,就是程子的解释。

我们现在就根据,一个是郑康成的,一个是程子的,这两家的解释。我们稍微看看其中解释的意义、内容。郑康成的解释,「中和之为用」,要点他是根据,《中庸》里面所讲的,「致中和」这个意思。「致中和」在这个前面,《中庸》的经文就说: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到也。因此他说:《中庸》这部书,就是用来解释 『中和』把中和这一个道理,它的作用,解释明白了。那么这是中庸最要的意义,中庸这两个字。

为什么中庸就是,解释『中和』呢?因为中和在经文里面就讲,是天下之大本,一切学问的根本,那么学道的人,你要学这个道怎么个学法啊!首先要找这个道的根本在哪里,所以这个中就是一个根本。和呢?你求这个根本,怎么能够达到这个根本呢?那就在和上面用功夫,所以中和这两个字,就是学《中庸》的一个重要的作用。我们再看程子的解释,他说「不偏之谓中」,偏是什么呢?偏是偏差的,中这个字没有偏的,没有偏的就是,既不偏于左,也不偏于右,也不偏于前,也不偏于后,就是恰到好处,这个叫做中。庸是什么呢?是不易,「不易之谓庸」。不是就是坚定不移的,不可以改变的,这叫做庸。

因此到后面再加两句解释,那么中既是不偏了,所以它是天下之正道。中就是天下的正道,庸呢?就是天下之定理。所谓定理,就是前面解释不易之谓庸,这个理,不可以改变的,它是个真理。那么这就不易,那么这样讲法,拿前面郑康成的解释一对照,虽然在讲的用辞方面有些不同。但是在里面研究的话,意思还是相合的。比如说程子讲:「中是天下之正道」。

那么郑康成讲这个『中和』,『中和』这个中字,那就是经文里面,「中者天下之大本也」,大本就是道的根本,这个与正道能够融合起来。和呢?经文里面讲,「天下之达道也」,达道这跟定理,意思还是能够圆融起来。那么从这两家的解释,我们知道《中庸》,这一篇经文的名称。就从中庸这两个字,我们就知道,这是叫我们研究《中庸》,对于我们学道,是非常重要的一部经。

那么在下面再向各位介绍,中庸既是这样的意义,我们就了解,我们学《中庸》的要了解中庸的宗旨,它最重要的是在说明人,我们任何人,都有这个本性。这个本性就是《中庸》一开头就讲,「天命之谓性」,这个天命之谓性,性是我们任何人本来就有,那叫做本性。本性可以说是,它就是我们一般哲学所讲的,宇宙的、人生的本体。讲本体就是我们的本性,那么在儒家《易经》里面,《易经》讲的本体,就是太极。太极是《易经》的本体,也就是我们每个人的本体,在《中庸》里面讲「天命之谓性」,性就是跟 周易 所讲的太极,是一个意义的,那么我们研究,人人都有这个性了,性是一个真理,它是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具有的。那么研究这个之后,明了有这个性之后,接着就要,把这个性能够开发出来。

性开发出来以后,那么要知道这个性,为什么要开发这个呢?性是万德万能的,它的能力可以说是我们普通人虽然自己有,自己不认识,为什么不认识自己的本性呢?就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各种的欲望,也就是各人的物欲,被这个物欲所障碍了。

我们对于自己本有的性,就不明了,这个欲望在《中庸》里面,讲的是什么呢?就是喜、怒、哀、乐,这些个人人都有的这个人情,情与性是不同的,有了这些情,就自然地我们日常所起的作用,就是跟着情来起用的,跟着情来起作用的话,那一切就障碍了我们自己的理性了。障碍自己的理性,本来这个性是具备一切的能力,具备一切的真知,性可以说是无所不知,也无所不能的。一旦我们被自己的情,一障碍的时候我们自己,就个能力就是小得太多了,我们的智识也有限,学《中庸》的宗旨,就是要把我们这个情,首先要认识它,然后不要动了自己的这些情绪。要把这个情能够控制住,进一步要把这个情,要把它回过头来。不要用情。回过头来,恢复我们本有的这个性。这是学《中庸》,重要的一个宗旨。

恢复到本性,把本性自己完全恢复过来,那就是成为圣人了。刚才提到,唐朝李翱,他作了这个《复性书》,一共有三篇。复性书,上篇、中篇、下篇,它就是针对《中庸》,讲的「天命之谓性」这个理,他加以扩充的来讲解,那么详细的说得非常详细。它的最重要的一个要点,就是说明,我们如何把本有的性能够恢复过来,所以它叫做《复性书》。那么这个换句话说,我们把自己性恢复过来以后,这就是成为圣人了。那么成为圣人之后,一方面自己,比如说像我们中国古代,远至伏羲氏,到后来的轩辕皇帝到唐尧、虞舜,以至于到孔子历代圣人,他们都是自己的本性完全恢复过来的,他们这些圣人,在位的,能够替天下人来治理天下,一方面把天下人事情办理得非常妥善,让天下所有的人,都能够各遂其生,各得其所。

进一步地呢?再用这个圣人的教化,让他们得到,心灵上的一种开发。所谓心灵的开发,也就是让他们恢复自己的本性,因为我们人在世间做一个人,要知道人生到人间来,它的意义,人之所以不同于其它的一切动物,最重要的我们是能够有学习的能力,我们能够学做圣人。我们并不是说像一般动物一样,把自己的生命维持住,维持一个时期,这就算了。我们人的意义,除了维持这一生的生命的现象以外,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够,把自己的本性恢复过来。本性恢复过来的时候,那么解决人生问题,宇宙的问题,生死的问题,全部都能解决。这是古代圣人,他一方面,治国平天下;一方面也要教化,天下苍生,都能够这样学习圣人之道。

所以《中庸》这部书,跟前面我们研究《大学》,《大学》是教人家明明德。《中庸》是教人家恢复自己的本性,用的文辞虽然是不同,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叫我们学做为圣人。那么这也是让我们了解,中国文化它的最高的境界,就是学做圣人。

那么前面这一段介绍完了以后,往下我们就看《中庸》的经文了。《中庸》的经文,开头就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这三句,接着下面解释道是什么?这个后来再说,我们先就看前面这三句话,「天命之谓性」,方才讲《中庸》的宗旨,就是敎我们学《中庸》的人,要学着恢复自己的本性,那么为什么叫本性呢?这就是「天命之谓性」,这一句话,这一句话的时候,这个天命这两个字,我们看古人的注解,古人我们看汉儒郑康成的注解,他说天命是什么呢?天命就是天所命生人者也,是谓性命。

他说天命是「天所命生人」,「生」就是人生这两个字把它倒过来讲,「天所命生人」,这是天命两个字。我们人从天命,所受这种命,这叫性命,那么他为了解释这个性命,实在来说,性命这个性字,天命这个性字,你怎么解释呢?说到真实的意思,没办法解释。方才郑康成讲,天命就是说天所命生人者也,是谓性命。这是解释天命这两个字,性还是没办法讲的。因为这个性,既是我们「本体」,真正说起来,你说是要问一般哲学讲的「本体」,哲学「本体」怎么讲法子啊?他也讲不出来。

就如同《周易》里面讲的太极,太极怎么讲法子呢?所以太极没办法讲,就太极是个「本体」,再由太极所起的作用,有作用之前,作用凭什么起作用呢?必须由『体』,起了,有『现象』才谈到作用,所以《周易》的这个太极「本体」,没有办法讲的时候,就讲到孔子讲「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就是阴阳,一个是阴,一个是阳,两仪仪就是仪表的仪,既是有仪表,那么就有形象,有一个痕迹了,有一个形象可以追求了。有两仪之后,再有四象,四相之后才有八卦,然后有这些象才能够发生各种作用。所以研究《周易》,必须先了解体、相、用。体是无相的,既是无相的这没办法说,你要说的时候只能够从它的由体,然后再起的现象,由现象所发生的作用。从它的相与它的用这一方面,往里面去体验它的本体。

我们根据《周易》这个研究的方法,再回过头来,我们看郑康成的注解,他在讲天命之后,接着就讲,用什么呢?用金、木、水、火、土,五行来解释,五行是什么呢?五行是在《周易》里面就说了,由阴阳两种气,阴阳二气运转,运转不停地,然后就生出这个五行,阴阳,在《周易》里面代表一个是天、一个是地。所以天地阴阳,这样运转不停,最微细的物质,就是金木水火土,因此有了金木水火土,这就是有宇宙万有,它基本的一个物质形态。因此,郑康成在注解「天命之谓性」的时候,就解释了,木他把这个五行就结合了,我们人身有一个仁、义、礼、智、信,五种品德。

那么合起来讲,这个木金水火土,这个五行是物质,物质其中就含有精神。这个精神,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心灵,这是合在一起讲的。为什么金木水火土,就含有精神,也就是含有心灵呢?我们再从《周易》拿来看一看,《周易》那个本体讲的太极,太极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心,也就是我们每个人的本性,由太极起的阴阳两仪的现象的话,那么这个阴阳两仪也就是大极,由阴阳两仪,然后运行再衍生出来的金木水火土,那这个金木水火土,不就是跟心,跟精神是一回事情吗?所以在郑康成他的解释,就是说了,「木神则仁」。木是五行之中的一个木,木神,它是个仁。金呢?金神则义。火神呢?则礼。这个水神呢?则信。土神呢?则智。他把五行,每一种都配合了仁义礼智信。这五种品德,再加上这个中间加上精神的神,把它结合起来。换句话说就从这个现象,来让我们了解性,为什么从这个现象可以了解性呢?拿这个五行,再来配合,五行是宇宙万有一个最基本的,最微细的五种形态。

这五种形态的时候,配合起来。我们再把它拿方位来配合,木是在东方,东方是在春天,春天的东方,万物在春天就会生长。这个天地有好生之德,春天是万物生长,它就是合乎仁义礼智信的这个仁。所以木它的这个神,精神就是仁。这个金的神呢?在西方的金是在西方,西方在一年之中是秋天,秋天是万物都成熟了。都成熟之后就应该收敛起来,收敛起来,这就合乎义。要收成了,合乎义,那么就不能够再继续生长了。所谓义是等于是办事情一样,做到这个程度,一定就止住,该做到这个时候就行了。这是西方的金,它合乎仁义礼智信的义。在这个北方呢?这是水,水神叫信,北方这个水,水是什么呢?水它是信,有信用的水是非常实在的。比如说拿《周易》里面来讲,《周易》那个坎卦,坎卦当中的一横是,最实在的一爻,那么这是北方。南方呢?南方是火,火神则是礼,火是什么、礼是什么呢?礼是火是有照明的作用,照得清清楚楚的,礼是叫我们明了一切事情,很清楚,一切有规距,火呢在南方这个火就讲礼。至于中间这个土,土是在中央,它是叫做智,智是什么呢?它这个就四季来讲,前面是东西南北都配合了春夏秋冬,土在这个中间,它属于什么呢?它与四方都有关系的,无论是东方、西方、南方、北方,都缺少不了土,无论是春夏秋冬的话四季,都与这个土有相接的。

那么四方都有土是好懂了,至于春夏秋冬这个四季,与中央这个土是怎么衔接呢?在这个四季之间,比如说一年十二个月,十二个月是孟仲季,四季每一季有三个月,一年有孟春、孟夏、孟秋、孟冬,这个孟是一、四、七、十这四个月,四个孟月。这个仲呢?是仲春、仲夏、仲秋、仲冬,它是二、五、八、十一,这四个月。季呢?也是这个季春、季夏、季秋、季冬,它是有三、六、九、十二。土这个智这一方面,它就在季孟之间,在每一季的季孟之间,土和智与它们都有相关的,由它衔接。那么这样的时候,有方位、有四季。方位是代表空间,四季是代表时间。那么这个五行的时候,把这个时间、空间,整体的都代表了。有这个空间,空间是无穷无尽的,时间也是无穷无尽的。就从这个时间与空间无穷无尽的,你可以了解,这个天命之谓性的性,由这个五行,五行再配合我们这个人身的,仁义礼智信这个五常,我们人的品德,就要培养这个五常,一般要养这个五常,实际上这个五常,仁义礼智信也是我们本有的,也都是从我们这个本性上起的作用,那么金木水火土,它就是包含这个无尽的空间,无尽的时间,那么我们人的仁义礼智信,也是随着这个空间,随着这个时间,也是无穷无尽的。

那么我们就可以了解,从这些个可以体验到,天命之谓性自己的本性,它是这样无边的,无边无际啊!无穷无尽的时间与空间,一旦把我们本有这个性开发出来,我们想想看,我们自己本来是什么一个状况。我们一般人讲,所谓最不能解决是什么呢?就是我们一个人,有生有死的问题,所谓生死,这是不了解自己本性,他才感受到生死是很严重的问题,对于生死,人人都感觉得这是无可奈何的,这个问题不能解释。因此有很多人既是不能解决,人人都有死嘛,反正是死就是死了,这个事不管它了,其实这是逃避现实的问题。真正你要学道,就要针对现实的问题,就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解决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法呢?把我们自己本性,完全明了之后,然后按照中庸所讲的这个修道的办法,就把自己的本性完全开发出来。我们就想想看,这个本性上,时间是无穷无尽的,时间无穷无尽,就代表我们的寿命也是无穷无尽的,空间也是无穷无尽的,就代表我们这个生命,也不是像我们现在这个身体这么渺小,也是无穷无尽的。

那这样看我们本性上,有什么生死啊?所谓生死,想想看一个人死了,只是我们这么一个渺小的,一个生命的现象,这个肉体,不能动了,他就死亡了,死亡只是肉体在死亡。这完全是我们不认识自己本性,只是了解这么一个有生有死的这一个假象,才有这个生死。真正我们把自己本性完全开发出来以后,那就知道古人所讲,我们这个能力,我们的这个知识,可以说,绝对不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讲万德万能,那是丝毫不是虚假的。那么这是讲天命之谓性,天命之谓性,我们就是从郑康成的解释,拿这个五行,就是从宇宙间,最基本的物质现象,了解这个了。

那么还要了解什么呢?虽然一般人只讲这个五行是物质,实际上我们刚才看过,郑康成的注解。他就是五行每一个行,都加一个神字,就是精神,物质、精神是合一的,加上我们人的这个五常整体来讲,整体来讲的时候,这就是从这里面我们就是研究,本性是它的本体,是什么一个情况了。这是一个理论的依据,就一般人要问了,你为什么是金木水火土,它能够跟五常和精神,结合在一起呢?这个我们就可以拿现在一般人我们所懂的,这个可以说一说。比如说,这个五行,还可以跟五种味,五味我们吃的东西,这个味道这个味,五味是合在一起讲。比如说,举一两个来讲吧!这个土是甘的味道,西方的这个金,金是辛的味道,南方这个火,是苦的味道,北方这个水是咸味道,这个东方木呢?是酸味道。那么这个甜酸苦辣,辣就是辛味道,你吃这个东西,我们就拿这个生姜来讲,生姜你吃的时候,它有辣的味道,感觉很辛、很辣的你要找这个辣的,它的形状是怎么样?你找吧!找不到。找这个酸的味道,你也找不到。但是你吃下去你就知道,吃这个咸味道,那个盐,盐巴是由水里制的,你吃这个盐巴,你一吃了你就知道,是咸味道。但是你要找这个咸的味道,它也没有相的从这些现象。五个行,五行啊!它都有这些个,仁义礼智信也有这个五味,我们就从这个五味,五味是你找不到它的形状出来,但是的确有。由这里可以推想到,金木水火土五行,它有它的神在那里,有它的精神在那里。同样地有这个仁义礼智信,仁义礼智信也是抽象的,可是,跟这个金木水火土,也是融在一起的。那么这样看的话,我们就好懂了,为什么我们从这个现象,可以推想到这个本体,这个古人又说比喻,比如说大海的这个水,那么水算是本体,说是本性吧。水起了这些波浪,波浪就是现象。你说是把这个波浪不要了,波浪不要的话,水,本体也就没有了。所以这个波浪跟本体,是一回事情,你不能说是,我只承认波浪这个象,你说波浪就是水,那我不相信,这个理则是说不过去的。所以我们从这个波浪上知道,就是水的话,拿这个比喻来看,我们从这个金木水火土,就可以知道,这个上面就是有。从这里可以推知道我们的,天命之谓性。这是纯粹从这个理上面,来让我们先了解,真正地要知道、证明,我们都有这个本性,那的确要自己用功夫。这个是我们首先了解这个道理。道理了解之后,并不是说真的了解了,要真正了解那是真知,真知的话自己我们要入定,学定功,那就是《大学》所讲「知止而后有定」。要学定功,然后再一步一步地来证明。

各位同修,我们继续看《中庸》。《中庸》开头第一句,就是「天命之谓性」,性这个字,就是我们本性,本性是空空洞洞的,它没有现象,它是我们宇宙人生的本体。根据郑康成的注解,就从它的现象,金木水火土来解释,现在要知道,天命之谓性「天命」这两个字,郑康成开始就注解,天命是「天所命 生人者也」,「天所命」的这个天字,我们根据古人的注解,它有几个意义的,一个是当自然解释,自然就是天然的,一个当主宰来讲,天它是主宰,再呢 就是天神来讲,在这里,天命这个天就是当自然讲,所谓自然,这个就是本有的,本然的意思。那么「天命之谓性」,就是天然,就有这个性,那就是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本来就有,就是自然的,天然的就有这个性。那么这样看所以说人人都有这个本性,这一句话我们就是这样的认识了。那么往下接着就是「率性之谓道」,所谓「率性之谓道」,既是「天命之谓性」,而性就是我们本来就有的,那么天所赋予的是什么?因为本来就是,本有的就是赋有这个本性,那么现在要讲,我们学《中庸》,学《中庸》 就恢复自己本性,恢复自己本性,怎么个恢复法子呢?那么就是要率性,率是根据郑康成的注解,率是什么呢?率当循字讲,循是顺字讲,就是顺乎本性。郑康成在这里解释,率,循也。循性行之是谓道,他说根据我们本有这个性,顺乎我们自己本性,「行之」是什么呢?

我们一切的言语、行为,日常的生活一切的活动,都要率性,换句话说,都要顺乎我们自己的本性。这个叫做道。道是什么呢?一般讲道是道路,道路是一个大路,既是大路的时候,我们要到什么一个地方去,你必得要走这个大路,你不由这个路的时候,在陆地上你不走这个道路的时候,你走的那个草地,或是其它没有开辟路的那个土地上,你往哪里走啊?那走不通啊!必须要循着这个道路上去走,那么这个你过海,海也有海路也有水路,乘那个航空器,飞行在空中行驶,空中那个飞机,空中也有轨道的,也有道路的,所以这个道当路字讲,那就是叫我们要到达某一个目的地,必由的、必须要顺着这个路去,才能够到达那个地点。那么这是一般讲的道,在这里讲这个道,「率性之谓道」,这个道就指的直接就指的这个性,意思就是说「天命之谓性」,我们天然都具有,本有这个性,那么我们这个性是在哪里呢?那叫率性,一切顺乎性,这就是道。那你就知道,你就能够得到这个本性了。

不过怎么样的率性啊?这个率性的时候性是前面讲过了,我们普通人所以不明了自己本有的性的时候,是什么原因呢?就是说我们被自己的,种种的这些情,在那里把自己的性遮蔽起来了,这个情在此处来讲,是喜、怒、哀、乐,除了这四个以外,在《礼记》别处也讲有七种,喜、怒、哀、惧、爱、恶、欲,爱、恶、欲这个欲,尤其是非常严重。我们一般人讲的叫物欲,就是这个七情里面,所起的欲望。物欲。这个七情还是简单的说,你要把它分开来详细讲这个情,也是无穷无尽的,那么这里《中庸》讲的这个喜怒哀乐,不过把这四种拿来做代表而已,因为这个四种喜怒哀乐做代表了,把这四种代表把它再详细研究,往里面分开来详细再看的话,也是跟这个性一样的,它既是把无穷无尽的性,都能障蔽起来、障碍起来,可见这个情也是无穷无尽的。如果不是无穷无尽的,这个情的话,那它怎么能够把我们这个无穷无尽的性,能够障蔽起来呢?

那么现在我们就看了,一个是性、一个是情,情与性所不同的,情是人人就是自己私心起作用,任何人的一个情绪一起来的时候,都是为着自己,它与这个性是不同的,性是,一旦我们把这个性开发出来。别说是完全开发出来你只要开发一部分出来的话,开发一部分出来,没到圣人的地位,就是到了贤人的地位的时候,他就不会像我们现在普通人,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就是想到自己,都是为自己的利益来打算的。这就是私心,私心就是情在那里起作用。要分别情与性的关系,性是无私无我的,情是跟这个相反的。一切都是为这个自私自利、为我,我这个我是讲的小我,有生有死的这个我,这个假我。那么性那是真正才是真我、才是大我,你要证到这个大我,要把这个本性这个大我完全开发出来的话,必须要破除这个小我,所以孔子曾经说,「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是记载《论语》的写出来的,记载孔子他有四个毋,毋意,是记载我们普通人的意识不可靠的。毋必,必是人人为了自己,贯彻自己的私人的意见,必需要刚闭自用,来贯彻自己必需要这么做的,那个必是要不得。毋固是顽固的固,我们任何人为了自己的小我,执着自己的意见不肯放弃,那就是顽固不化。那个固要不得的,最后讲 毋我,不要有我,你要有那个我的话,那就要承受生死这个痛苦,放弃那个小我的话,才能够见到自己这个本性,才能得了这个大我。所以孔子也是讲毋我啊!

这里就讲这个情呢?怎么样率性呢?率性,就是把自己一切的私心都把它去掉,我们起心动念的时候,不要为自己,都要为天下苍生,替他们的利益,替他们的这些问题,来求其解决。所以过去的圣人,你说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他们都是圣人,除了孔子没有做天子,没有位之外,其余都是有位的。那么他有了天子,有了圣人之位了,已经成圣人了,他还是那么样的为天下民众,在那里谋求福利,为天下民众的教育,在那里没有一天在那里休息,他们为什么呢?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开发出来这个本体,这个性,与天下所有的人的性是一致的,自己已经成为圣人了,天下那些一般的人,还是在那里有生有死,甚至于在有生之年有种种的痛苦、种种的问题,不能解决。就拿这个世间来讲,自古到现在,一个人生在世间,遭遇的问题有多少啊?现在来看,不是天灾就是人祸,人与人之间也不相等,贫穷的、种种的连生活不能维持的,很多人多得是啊!那些在位的圣人,他就是为了天下人这些问题,来谋求解决。最重要的是要一步一步地,要把天下人这些生死问题,能够让他一步一步地,往这个方向去追求解决之道。

所以这个「率性之谓道」,就是我们要怎么样「率性之谓道」啊?就是学古代那些圣人,起心动念不是为自己,完全为天下人。你能够这样用心的话,那么你就是率性了,率性就是理性,一切都是合乎道理的。反过来讲,我们就是说,心里起了任何一个思想,起来的话,都是为了自己。那这个虽然我们要想率性的话,实际上率情不是率性啊!讲是率性心里是在率情,那这个不能入道,这是背道而驰。因此要讲率性之谓道的话,最重要的一个意义的话,就是要去掉我们自私自利的心思,必须要从这样来用功夫的话,你才能够率性。这一句我们大致从这样来理解的话,就可以把这一句了解了。

再下去说「修道之谓教」,这个教,教是教育,所谓修道是什么呢?前面讲率性,率性是不明怎么个率性法子,那你就要修道,修道的时候,以性为根本,你必得要拿根本的这个性,做为一个目标,那就是要恢复自己本性,恢复自己本性那个上面一句是率性,率性叫做道。这个道的时候呢?那你就要自己修了,怎么个修法子啊?上面那一句,「率性之谓道」那个道 指的就是性啊,你怎么率性呢?率性就是要修道,修道这个修字。刚才我说过了,性与情是相反的,你要率性的话,去自己一切的私心,私心这个私就是情,比如我们与任何人就是说,人与人之间有了利害冲突了,他就是情绪起来了,用情绪来解决问题,你用情绪来解决问题,问题愈是解决不了。那么这个修道是什么呢?修道就教我们认识,与这个性是相反的那种情,那么修道就是把我们这个情,情绪的问题,把它压伏下去。不让自己在与别人起了,利害冲突的时候,用情而不用理智,用情就是起情绪化,起情绪作用,那不能解决问题。把这个情绪平复下去,用理智来解决问题,你这叫做修道。

比如说,你在家庭里面,家庭里的任何人,对于你有什么意见不对的时候,起了冲突的时候,你不要起情绪化。你就要分析分析,他为什么这样对你,这些意见不同,你首先要替他来想想,这就是理性在那里起作用。以至于到社会上,中国讲五伦─五伦社会,五伦社会家庭里面,最基本的结构是夫妇,然后是父子、兄弟。在社会上,一个是上下的关系是君臣,平等的关系是朋友。那么这个五伦之中,五伦之间的每一种的关系,你在发生有意见不同的时候,有利害不同的时候,你首先要放弃自己的情绪。放弃自己的情绪的话,从理智上来研究,把这个情绪转为理性,你这就是叫做修道。

那么这个「修道之谓教」。教是什么呢?我们学《中庸》,学圣人,不但自己在学,你明了这个道理的时候,一方面是自己在学,自己在学也是学圣人之教。那么你就在这个时候,一方面自己学,一方面也把这个道理告诉他人,这叫作教。古时候那些圣人,在位的圣人,那就如孟子所讲的,「作之君,作之师」。他一方面是治国天平下的君主,一方面又是当老师,当老师教什么呢?就是教这个学圣人之道,教人家开发自己的本性。当然这个不是直接,对于任何人都是这么讲的,那要一步一步地按照各人,他的学习的能力、程度不同,一步一步地来教化。就是没有圣人,天子地位的时候,像孔夫子,他也是终身的在那里诲人不倦,那就是教啊!己经成为圣人,他就是永久地在那里教化众生,孔子除了自己那样诲人不倦以外,同时也教他的学生,教他的学生什么呢?「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你要做个君子儒,不要学小人儒。小人儒是什么呢?你自己学道,自己专门在自己学,学好了自己就了了,生死问题解决了,自己在享受了。孔子不赞成这么作法,孔子教他的学生,你啊!要做个君子儒,君子儒是什么呢?一方面自己在学,学到自己,有相当教人的能力了,自己也懂了道了,修道也有相当的能力了,那么你就是可以教化别人,当然教化别人的话,你还是根据圣人所讲的言论,圣人的言论,都是记载在五经里面,你拿这个五经,根据这个经典来教化他人。

所以这里讲「修道之谓教」这三句话,可以说这是《中庸》,一部《中庸》里面,教我们学圣人的,自己要把握学圣人的根本的道理就在此。学圣人的方法也在此,学圣人这个同时,也要教化他人,也在此。这三句话都在这里。

下面就讲,道也者 不可须臾离也 可离 非道也 那么这个就是这样看了,道是什么呢?前面就讲了,「率性之谓道」,「率性之谓道」这个道就直接指的,天命之谓性那个性,既是那个性就是道,这里讲 道 道是什么呢?你要修道,怎么个修法啊?「不可须臾离也」,「须臾」,须臾是就时间来讲,最短的时间。我们普通讲的一剎那那么短暂,或者是讲的一弹指那么短暂。须臾,就拿这个短暂的时间来表示,那么短。就在这个须臾之间,你也不能离开这个道。为什么这么说呢?道既是要率性要修道的话,前面讲过,修道就是处处要放弃自己的私心,放弃自己私心的时候,这是一般人很难做得到的。一般人的时候,一起心一动念的话,就是自私心在那里出现了。这里讲教我们修道,你就是一时一刻,这个最短的时间,都不能够违背这个道。就是最短的,在这个须臾之间的时候,你也不能够离开这个道离开修道。为什么呢?我们这个人的这些讲的七情,《中庸》里面讲的喜、怒、哀、乐这四种情,无论哪里讲这个情,都非常厉害的,长远的时间把我们这个本性,都障碍起来,让我们不知道。让我们在这个生死当中,受到种种的痛苦,那么现在要把它整个改变过来。改变过来就是什么呢?就有这个可以说就是四个字,「去情显性」,去是把这个情除去掉。去了这个情,就显出这个性来,情一去了性就显出来了。但是这个情,就我们现在这个平凡之人来讲,你怎么个去法?那必得要下定坚定的意志,坚定的决心在那里,除去,才可以真正来用功夫,你要有一丝一毫在懈怠下去,那就是没办法谈得上修道了。

所以这里讲,须臾都不能够离开修道,再讲,我们再分析一下。再讲什么呢?这个道是前面说了,性─它是空间无穷无尽的,时间也是无穷无尽的。既是都是无穷无尽的时候,你想想看,你要离开,你哪里离开啊?真正了解这个道,在这里讲的就是指的本性。本性你从时间、空间,两者都是无穷无尽的,你这样去体验,那就是,无处而不是自己的本性,无时而不有自己的本性。一般不了解自己本性的人往往就是说 喔!我们一个人,在我们这个有生之年,在我们这个以前,这一生以前,有没有我啊?不知道。我们这个人身死了以后,有没有我啊?人家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就不讲了。其实你了解这个本性的话,过去有我,未来有我。就时间方面,过去还有过去,未来还有未来。无时而不有我。一般讲时间就说,过去、现在、未来。这是假设的话,真正说起来时间也是个假相,本性开发出来的话,时间这个假相就没有的,我们所以有这个时间,就是因为有一个太阳,有这个地球,我们这个地球呢?在我们这个地球我们这一面,对着太阳是白天,夜间我们地球这一面,背着太阳就是夜间了。根据这个对着太阳的这个明的,这是白天,然后有个夜间,一明一暗的这两个假相。订出一天的这个时间,由一天的时间,订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候由月再订出一年的时间。你要把这个假相破除掉,到那个太虚空里面,你这个假相有没有啦?一明一暗的有没有啦?

没有了。所以这个时间这是个假东西,再就空间来讲,空间,我们这个地球距离太阳这是一段空间,此外,那个虚空里面,无穷无尽的那些星球,彼此距离的那些空间有多少啊?太多太多了,那些空间也是假相,一个距离也是个假相。

那么因此,我们这个本性开发出来的时候,知道自己本性是无处而不在、无时而不在,讲无处无时,就是真正说明了,我们破除这个时间和空间的观念,这才显示出来自己的本性。你这样一想,把时间、空间都破除了,我们的这个本性,有个边际没有啊?有限量没有啊?这就是真我啊!这个真我,他有生有死吗?所谓有生有死,它只不过是就我们平凡之人的肉眼,看出喔!这个人死了。他这个肉体一个死亡而已,那么讲到这个本性上面,这个道上面,你那个离,所谓离的时候,就是被假的时间与空间的这种假相,遮蔽了我们的眼,遮蔽了我们的心思,才说是有离。讲到真实的理论上面去,这个道离不开的,没有办法离。你到哪里都是道,都是自己本性,所以讲「修道之谓教」。必得要认识这个,道是不可须臾离的话,你才知道,喔!我是怎么个修道法子。

所谓修道就是前面讲的,要放弃我、一个小我,放弃一个假我,也就是放弃自己的这个情绪。跟人家有什么,有什么利害冲突的时候,真正你要了解这个道理的话,没有利害啊!所谓跟人家有利害的时候,那就是自己那个自私心在那里起作用,才看出有利害。你去了自私心的时候,哪有什么利害啊!彼此是你把人家看待自己一样的看待,那个圣人,把天下人都看做自己。一样的。所以这样看起来,不可以须臾离也。

那么下面再加上一句,这就更好懂了,既是「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的话,那么「可离」,你要一定说到我学道我也可离一下子,怎么可离呢?举个浅近的意思来说一说,我们修道,就是要放弃自己的私心,这就是修道。有时候我们私心起来的时候,我们不放弃,当我们私心起来的时候,我们与人家有了利害,有意见不同的时候,那么我们也要跟人家辩论一下,跟人家争论一个时候,这个时候也有啊!你要真实在修道的话,这个就不容许跟任何人来争执。不过这一点我要说明一下,这是完全私人跟人与人之间,起了意见的不同,这个利害的冲突的时候,一定要放弃自己这个意见。假使说我们要是在国家做事情,古时候讲在朝廷里做臣子,现在是讲在国家做公务员,你既是做公务员了,既是在朝廷里做臣子了,那你遇到那些事情,事情有是的、有非的,那你就要分清楚。比如说你做法官,法官你要审案子的时候,你没有是非,你一切都好,那你做什么法官啊?那当然要按照是非来讲的,这里所讲的完全是自己修道,这一方面来说的,这要分清楚。分清楚之后,就是说我们有时候,跟人家起了冲突,跟人家辩论,甚至于有时候跟人家吵架,这个都不许可的。你要认为这叫离了,「可离」就是离开修道了,这是一个讲法。就修道用功夫来讲,这是一个讲法。

再说就是根据前面讲的那个,道是不可须臾离也,你这个道是本性在那里啊!我们原来不知道,本性是怎么一回事情,现在从 中庸 的经文里面讲,本性是超越一切时间、一切空间,也就是说,本性是没有时空的限制,它是无处无时而不在的话。那么我们修道,了解这个真理之后,我们的心时时刻刻,就往这个上面去体验的话,我们的心就放在这个上头,不要把我们的心思放在,自私自利的那个念头上面。这样的话就是不可离,而要是还认为我们还可以离的话,那就是我们对于这个道理还没有明白,那还谈不上自己在修道。所以从这个上面两方面的意思来讲,「可离 非道也」。我们认为还可以离的话,那就是我们对于这个道,还没有明了。真正明了这个道是「可离,非道也」的话,那我们的大用就显出来了,大用怎么显出来呢?我们无论在日用常行之中,就我们普通人来讲,我们每天跟人家来往,所接触的事情多得很,你在公家办事情,你自己私人做生意,每天遇见的问题太多太多了。这些问题,两个字,一个是有利、一个是有害。利害啊!这个利害问题不能解决,你就是自己不能从,理性上面去体验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你只要从理性上来体验的话,理性就有智慧。你往理性上体验的话,你的智慧就出现了。智慧一出现,任何问题你就可以迎刃而解。

比如说我们现在遇到了,遇到这个 SARS,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的,这种非常厉害的传染病。那么你要是,我们要从理性上来体验的话,当然我们实际上要预防,还是要预防的,为什么呢?我们现在还没有成为圣人。虽是预防,但是心里不要恐慌,不要恐惧,为什么呢?这种传染病的时候,就算传染到身上来,大不了一死。死的时候死不了本性,死的只是这个假身体而已,我们真正是修道人的话,明了自己这个道,这个假的身体,没什么大不了。一旦真正遭遇这种病痛的时候,遭遇这种传染病的话,这个身体不存在,我们归入到本性那不是更好吗?就怕你自己那个时候离了道了,离了道的话那就死不得。离了道的时候这个身体一死的话,再要,下一辈子到哪里去自己不知道,所以最重要的是,「不可须臾离也」。你一离开这个道换句话说,你离开这个理性的时候,而跟一般人还是存着私心在那里,那就不得了了,那遭遇这个传染病的话,自己那就是遭遇这个天灾了,那就跑不了了。假使我们现在,心心念念都在这个道上面,心心念念都是率性,都是本性在那里起作用的话,那一点恐惧都没有。所以孔子讲,「朝闻道,夕死可矣」。「朝闻道」什么叫朝闻道?讲到深处,就是懂得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我们在修道,虽然那个道还没有完全开发出来,我们明了这个大道,只要把这个心放在这个道上面去。我们就一切不怕了,这是我们闻了这个道的时候,当下就得了这个受用。我们学这个《中庸》,跟前面讲的那个《大学》是一样的。特别是注意到这个用功夫,这里讲用功夫,虽然跟《大学》讲的不相同的话,注重是在当下自己起这个心的念头,心心念念都放在自己这个道上面去,那我们一天一天的就是有道之人。

各位同修,我们现在继续研究《中庸》,在上一回,研究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到这里为止。这两句话的意思,是叫我们学中庸之道的人,要了解,修道,「不可须臾离也」。须臾是最短的时间,都不能够离开修道,一离开的话,就不是修道了。这是简单的讲,要深入一点讲的话,道是什么呢?就直接指的这个,你要见了本性,你要率性,率性,这个性在哪里啊?性是无处不在的,哪里都是性啊!既是性无处而不在的话,你要离,离也离不开,处处是性,穿衣、吃饭、睡眠,一切的动作言语,哪一个不是性啊?所以说这个不可须臾离。你一离开,那就不是性了,就离开这个性,离开这个道了,这个主要的意思是这样的。

那么今天我们往下的研究,既是道不可须臾离,可离就不是道。那么,什么情况之下是可离,是不可离呢?讲到真理的话,我们明了,「天命之谓性」那个性字,就是我们每个人都有的本性,我们这个本性,不要认为现在,我们身体之中的本性。我们这个身体是个假东西啊,为什么呢?我们身体,有死亡的时候,这个本性没有死亡的时候,有死亡的这个身体它是假的,没有死亡的这个本性才是真的,真的才是真我,这个身体是假我,要明了这个。明了这个,那个真我就是指的,天命之谓性。那个性是真我,真我的时候,既是无处不在,没有死亡,那你说是怎么离呢?离就是,所谓这个离,就是,自己的我们这个心,我们这个思想,没有率性。我们这个心思,没有顺乎,我们本有这个天性,这就离了。只要我们一顺乎,我们自己的本性的话,这就,没有离。先把这个离与不离的话,这个意思。先有这么一个认识,因为这个本性既是无处不在,没有可离的,所以这里讲离的时候,就是我们自己没有率性了。自己心理是,好像,起了一种迷昧不知的意思,就等于一个人睡眠了,自己不了解自己了。那么古人讲,不了解自己本性,就拿个昏字来讲,昏昏沉沉的那个昏字,也可以拿睡眠来比喻,睡眠对于自己,这个身体什么都不知道了,真我那都不知道了。那么拿这个比喻,我们一昏了,自己心思一昏沉了,就不认识我们这个本性了,这就是离了这个道。

了解这个以后,我们就看下面这个经文了。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这几句话,下面的经文,念过之后,我们就看了「是故」,就是把上面,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讲过之后,这就是讲结论了。「是故」,「是」就是指的上面,由于了解上面这个意思,之故,了解这个道理以后。那么因此,「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君子就是,学中庸之道的人,我们要学中庸之道,怎么学法子呢?要戒慎,这个「戒慎」,「戒」是自己警戒自己。「慎」是谨慎。警戒,谨慎,指的是什么呢?指的在「不睹」。「不睹」就是,看不见,这个指谁看不见呢?就是,别人看不见,这种状况。一般人总是说,我们心里想做什么事情,或者说话,或者,做的事情身体有什么行为。有很多人看见的时候,我们自己,总是有所约束,不敢随便。要是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比如说我们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没有外面的人到我们家里来,甚至家里的人,也不在我们身边,我们一个人在自己,一个房间里面。这些没有人看见啊!一般人说,既是没有任何人看见的时候,我有什么行为,没有关系啦,我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了。但是在这里,就讲到,你要戒慎啊!愈是在这个地方,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你愈是要,为什么呢?在这个地方,我们一般人,最容易把自己的行为,最容易放荡的时候。以为人家看不到了,我们就放纵自己,没有什么问题啦。可是在中庸的经文里面讲,你是不学道,那就不用谈了。不学道的人,别说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他不在乎,就是有很多人看见的时候,他也不在乎。这是一般人,他做出那些,不好的事情,明目张胆的,他也照做不误,那是不足道也。那么这个我们是讲要,学圣人了,学圣人那就是,不能跟一般人那样地说了。愈是在人所不睹的地方,所以「其所不睹」,「其」是指的你修道的人,指你修道的人在他人,「所」是指他人,你,不为他人所看见的这个地方,你愈是要戒慎。戒是譥戒自己,慎要特别谨慎。「恐惧乎其所不闻」,前面那两句是讲,人所看不见的地方,这里讲什么呢?是讲「其所不闻」,「不闻」是什么呢?你没有在讲话的时候,或者是你一个人在家里,没有任何人,在你身边。你单独的,在家里,既是单独在家里,没有人跟你说话。或者呢,你跟家里,或者是跟最知己的人,在说话,你把房屋的门窗都关起来,用那个隔音设备,有隔音设备隔音得很完备的,你秘密的在谈事情,你不怕外面人家听得到,就没人能听得到的。所以这个,「不闻」有这两种情况,或者是你没有说任何话,你一个人在那里,没有跟任何人谈话,或者是跟最秘密的人在一起,秘密的计划,或是讨论一椿事情,在一种隔音设备里面,没有外人听得到,这都是「不闻」。你跟一个人在,秘密谈话,外面的人没有听到,固然是不闻了,就是你没有跟任何人说话,你没有任何言语发表出来。但是,你心里起了这个念头了,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一般人讲,叫「动机」。那个机是什么呢?机就是我们的念头,在那里微微这一动,微微一动这个念头,想为着求自己的利益。求自己的利益,跟人家的利害有冲突的时候,想办法,阻碍人家的利益,谋求自己的利益。这个念头一起来,就是动机了,有了这个动机了,有了这个动机,一般人认为你,言语都没有说出来,那谁听得见啊?那就是不闻。可是,要知道,虽然你没有用言语说出来,只要有这个动机的话,这个念头一出现,就等于言语发出来了。这个怎么说呢?现在这个,我们用的,电 脑这一类的,或者是用那个机器人,电视现在还没到那个程度,还是用那个遥控。

再进一步的话,什么呢?你要开这个电视,或者是,指挥那个机器人,你不要用言语,你念头一动,就等于就下达命令了,外面那个境界,就在那里跟着动了。就在那里跟着动了,这个是现在的,科学研究才了解,古代圣人,这个道理早就说出来啊。在这里就讲这个动机,你心里这个念头一动的时候,就等于言语就出现了,外面就有所闻了。你明了这个道理的时候,你就要恐惧。恐惧什么呢?恐惧其所不闻,愈是一个人在房间里面,你没有同任何人说话,你也没有言语说出来。但是你心里,起了一个念头的时候,这个念头是自己,私人的利益,换句话说,损人利己的这个念头。只要这个念头一起,你就要恐惧啦。一般人讲,我只要想一想,那有什么恐惧呢?就拿国家的法律来讲,法律犯罪的话,有己遂罪,未遂罪。己遂,这个犯罪,比如说是,抢人家的东西,东西抢到手了是己遂了。未遂的时候,想抢还没有拿到手,可是你有了抢劫的行为了,那是未遂。虽然是未遂,你有了行为了,还是有罪的。假如说,你心里只是想,我想到哪个银行里面去抢,我想到哪一个地方,我抢一个东西。或者是我偷人家的东西,只是在想,没有行为表现出来,那国家法律不管啊!你不但己遂,未遂还没有形成,还没有行为,那不算是犯罪。但是在这里,你既然是修道了,修道是什么呢?修道是修的心。你这种犯罪的心理,一起来的时候,自己知道。自己一知道之后,虽然国家的法律不管你,可是你自己的心,前面讲,「率性之谓道」,你起了这个抢劫人家的心,这个动机,你就是不能率性了。也就是上面这两句话,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你有这个动机出现,你就离开这个道了。

本来这个道是无处不在,哪里都是自己本性,一起了这个罪恶的念头出现,你就是离开道了。一离开道,你是要学中庸之道的人,学中庸之道的人,你是要成就圣人。成就圣人,圣人有什么好处啊?圣人是完全把,「天命之谓性」的这个本性完全开发出来。本性完全开发出来,有什么好处呢?刚才我说了,我们这个身体,这个身体是假东西啊!为什么是假东西呢?它有死亡的时候,它不是真我,那个本性是没有死亡的时候,它才是真我。那么把「天命之谓性」这个性,完全开发出来,我们用率性之谓道,时时刻刻都顺乎本性的话,我们就是修道。我们就能够把我们的本性开发出来,本性开发出来,本性既是没有生死,那我们一般人,人在世间,最痛苦的,是什么呢?就是有生死的问题。你说一个人在世间,苦恼很多,不如意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但是任何苦恼的事情,也比不上一个,生死这种事情痛苦。那么你把这个,本性完全开发出来,就是成为圣人了,那个生死问题没有了,这就是修中庸之道一个,最高的境界,它最后的目的就在此。我们把握了这个目的,然后再看这个了,「恐惧乎其所不闻」,就是我们一个,犯罪的念头起来的时候,自己恐惧,为什么恐惧呢?我们不能率性了,我们自己离开道了。

这是这两句,下面呢?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故君子慎其独也,这个字是「见」字,看见没有看见的见字,在这里读现字,现是出现了。下面是显字,两个字合起来讲意思是一样,显现出来的。这个莫见乎隐,莫显乎微。「隐」是什么呢?隐是最隐密的地方。我们先把这个经文的文字先看明白,就是最隐密的地方,也就是,最让人看见,最显现的地方,也就是显现出来,最容易出现的。这个见就是被人家发现,你认为最隐密了,但是就是认为最隐密的话,也最为人所发现。「莫见乎隐」,「莫」就是没有比这个隐密地方,容易发现。下面这一句「莫显乎微」,「微」是最微细的地方,微细到什么程度呢?细到一粒微尘那么细,微细到那种程度,实际上说起来,那就是最显明的地方,最明显的。

所以说是,「故君子慎其独也」,你了解这个,最隐密的地方,最容易发现,最微细的地方,也最容易明显,也是最明显的地方。是故君子要慎其独,所以君子,学中庸之道的人,要慎独,慎是谨慎,谨慎什么呢?谨慎自己单独的这个时候,单独的这一个地方,这个叫做慎独,一般讲慎独。古人讲这个慎独,一般学中庸之道的人,古时候儒家那些老儒,学什么呢?自己在外面散步,比如说在月下散步,月亮照着自己的身体,身体有一个影子,月亮一照的话,身体有个影子,那个影子,投射在地上。这个时候,这个影子是自己身上的,由于这个月光一照,照射出来的,人家讲修养的时候,这是没有人看见的地方,这是最隐密的地方,也就是最微的地方。可是他要起了一个念头,如果要起了一个念头,自己要求自己的利益,要损害别人的话。那些学中庸之道的人,也许还不至于到损人利己的那种程度,就是不到那种程度,他想着书立说,写这一本书出来,这一本书写出来,自己有了名声了,这就蒙上好名的这个念头起来了。古人真正讲修道,利益固然不要跟人家起冲突,不要求自己私人,不正常的利益,就是这个名也不能要啊!起了一念求名的这个念头的话,这个时候,你在月下散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知道,只有你自己的念头起来,你就感觉惭愧,谁让他惭愧,你对谁惭愧?你对于你这个影子就惭愧。古人就讲「独行不愧影」,一个人在那里散步、在行路,起了这一念好名之心,都不许可。连这个求名、好名的心,都不起来的话,他才对他的这个影子感觉不愧,求其不愧于影子。

还有一个,一个人睡觉,睡觉要盖棉被、盖被子,冬天要盖棉被,夏天总得也盖一个薄一点,盖一个被子。这是任何人不知道,一个人在那里睡眠。一个人在那里睡眠的话,你是修中庸之道的人,你这个「率性之谓道」,「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你心里是,一直在这个道上面。起了任何思想,都不要离开这个道。一离开这个道,起了一个,邪的念头,例如说,我们白天看电视,看网络上,教那些,教人家杀人的时候,那个偷盗的事情,男女这种犯礼的这些事情,就佛家讲的犯了淫欲、邪淫这一类的,外面看的那些事情。你在睡眠,只要起了这一个念头,动动这个念头,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啊?你盖的这个被子,那个被子知道。你这个时候你在睡眠的时候,你这种邪念,就不正当的念头,就不容许你起来。不起这一点点邪念的话,你就对于你所盖的这个被子,对它无愧。这个被子,古字叫做衾,衾是上面一个今字,今天、明天今天那个今字,下面那个衣服的衣字,古人讲「独寝不愧衾」,一个人睡眠,盖的衾、盖的被子,你都要对它没有愧。无愧,没有愧心。

这就是说君子要慎独,这几个慎独,为什么要慎独呢?就是讲上面那两句话,「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最隐密的地方,最微细的地方,莫过于你一个人睡眠,你一个人在月下散步,谁知道啊?谁看见你啊?就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心里要知道,一般人认为是最隐密,也就是最容易发现的,一般人认为最微细的地方,也就是最明显的地方,为什么呢?修道的人,不必待他人来发现,不必待他人,来看见你。你自己知道,自己约束自己。你自己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起来的时候,不学道的人他不知道。修道的人,就在这个上面下功夫了,《大学》讲「格物致知」,「格物」那个物是什么呢?「物」就是指的,自己的念头,「格物」那个物来了,「格」当来字讲,或是当至字讲,那个物就是念头出来了。念头出来的时候,「致知」,你马上就知道。知道这是什么念头,知道这个念头要违背率性的话,或者这是不好的念头,赶快就把这个念头打消掉。这种念头,在你这个修道的人来讲,虽然人所不睹的地方,人所不闻的地方,你认为是最容易发现的,也是最容易明显的。最容易发现、最容易明显的,就你自己讲的。修道的人不必问别人,等到问别人,那不是修道。问别人的话,那是为别人而修的。为什么我为别人修啊?深怕别人说,他还是个修道的人,他还做这种事情。你怕别人这样,说你不是修道的人,你做出来给人家看。在有人的地方,人所看见的地方,人所听到的地方,你不敢说,不敢有什么行为表现出来。那样的话,那就不是慎独,那你一切是做表面的功夫,假装地在修道,装出那个是装模作样的,让人家来看。装个是修道的人,无非是叫人家,说你是个修道人,你是得了一个好的名声而已,还是求名的一个人。这不是真实的修道,真实的修道就是自己来,控制自己的念头。自己任何念头起来的时候,你自己要知道它。

孔子在《易经》系辞传里讲,他很赞叹颜回,他说,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孔子是这么说的,孔子说,「颜氏之子」,「颜氏之子」就是颜回啦。颜回呢?「其殆庶几乎」,「其」就是指的颜回,他差不多「庶几」,「几」是动几,动几是这个几一动就知道,这是圣人的境界。庶几的时候呢?他差不多,起来的时候,圣人知几,颜子庶几,圣人知几,怎么知几呢?这个几这个念头,微微要动没动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动几不好,在它要动、未动的时候,就让它不要动,圣人有这个功夫。贤人呢?庶几,这个几一动起来的时候,他也知道。有不善的动几,知道这是不善。一知道这个动几不善的话,就不再起来了。这是颜子的功夫,他距离圣人,距离孔子,还是有一段距离。孔子是知几,知几既然知道,什么是善的、什么是不善的,圣人已经到纯善的地步。他可以不起,一切不善的念头,可以不起来了,这是圣人的境界。颜子庶几,他免不了有一些不善的会起来,起来,一起来他马上知道,可以把它止住。

我们学中庸之道,距孔子那个境界,那当然早得很,孔子是圣人,我们现在还远得很。就是距离颜子的地位也是很远,虽是很远,我们要知道,用功夫的这个方法。就是要慎独,慎独的方法,怎么个慎独呢?那就是要知道自己的念头,我们修道的人这个念头出现,是纯粹利益他人的,还是有一部分利益自己的,这个当然知道。知道这个以后,我们是,纯粹利益他人的话,这就是合乎率性之道,合乎自己的理性。如果说是纯粹利益自己,求自己好的名声,求自己一切的权力,要求得满足自己的欲望,这个就是不善的念头。就是这个利益不讲,只想求得自己一个名,这也不对,这个都不是纯粹的善了。像这种情况,我们在修养这个慎独的时候,就在这个上面下手、用功。讲到这个时候,我的老师,雪庐老人,过去就讲到一椿事情,他说:我们修道的人,要知道天人合一,所谓天人合一,天就是自然界的一切的境界,人就是我们自己,我们人,我们人和自然界合一的。再好懂的话,我们的心灵跟物质,也是融为一体的。既是一体的,他老人家,说了一个比喻,比如说,我们起了这一个念头的话,天下的,不但一切的人、一切的动物,一切无情的自然界,都懂了,都知道了。又如同我们在海边,起了一个念头,用手在这个海水拍一拍,整个大海水都在动起来了。那个时候我们听,我在听雪公讲这个比喻,我觉得有这回事情吗?可是现在你要知道,现在通讯的科技,发展到这个程度。整个虚空的时候,一上网络的时候,普天之下任何人,你打开网络你都知道。那我们这个意念,一出现的时候,那天下无论是人、是自然界,无所不知啊!修道的人,你了解这个道理的时候。归结到这里你就知道了,君子为什么要慎独,慎独从哪里开始谨慎。你要明了,你这个念头一起来的时候,说是人家不知道,谁不知道啊?圣人知道,还有那个鬼神知道。过去汉儒杨子,扬雄他讲,「高明之家,鬼瞰其室」,在最隐密的地方,最微细的地方,认为自己很高明了,没有任何人知道。但是鬼神看得清清楚楚地,除了鬼神以外,圣人都知道。圣人那种境界,他的本性完全开发出来了,本性无处不在。我们的心理,就在圣人的那个本性之中,圣人的本性,也在我们本性之中一样的。所以我们起了,我们迷惑颠倒我们不知道,圣人知道。了解这个道理,我们要戒慎恐惧,要慎独,每起一个念头,不对的,这个念头不好,赶快就把它,打消掉。

各位同修,现在继续研究《中庸》。在上一回,《中庸》前面一段,研究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念到这里为止,今天我们就从下面这一段开始研究。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从「天命之谓性」,到刚才念到这里,「万物育焉」这一大段。这是《中庸》,主要的是讲,我们学《中庸》的话,必得要按照前面讲的,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这一大段主要,是讲这个要义,后面刚才念这一段,是辨别,性与情的不同,那么喜怒哀乐,这都是,情这一方面的用功夫,修道就心须把这个先了解。

那么现在就看了,喜、怒、哀、乐,在《中庸》里面是举出这四种,另外在《礼记》别的地方,也讲人有七种情,哪七种情呢?就是喜、怒、哀、惧、爱、恶、欲,这叫做七情。这里的喜怒哀乐的四种,详细的分开来也就是七情。实际上说七情还是,很概略地说说,如果再讲得很细的话,我们人的这个情,太多太多了,可以说是,计算也计算不清楚。不过在经典礼面,把它归并归并,归并成七种。这里是归并为四种,四种也好、七种也好,就代表我们人,所起的一切的情,这个我们首先要了解的。

那么,为什么要讲这个情呢?必须了解情之后,才能够辨别,认识前面所讲的「天命之谓性」的那个性。那么性与情,有什么辨别呢?古人他举一个水,和这个水起的波浪,这两种来做比喻,水就比喻性,水所起的这个波浪,比喻情。水是平等的,我们一般讲水平,所谓水平,水的性是平的。那么由水起的波浪,这个波浪就是不平的了,它就是有高、有低。这就是比喻我们人,你要怎么认识自己的性呢?性是平等的,就像海里的水一样,这个大海的水,哪里都是海水,它是平的。那么我们这个情,有喜、有怒、有哀、有乐,这就是不平的,有这些喜怒哀乐,这些情一出现的时候,我们这个心理,就是不平了。这些不平的心理,在自己还没有感受出来,假如说这个喜怒哀乐,一发作出来。我们以这种情,跟人家相处,对待人的话,立刻就显示出来了。比如说我们对人家发怒,那你为什么发怒啊?跟人家有了过节了,有过不去了。或者是人家,没有道理的来,对不起我,或者是我做了一些过失,得罪了人家。不管怎样与人家发生了这些,意见不合,起了冲突,以至于自己发怒了,这就是情起来了。情一起来一般讲就是情绪,一有了情绪的时候,这个理性,就不起作用了。我们这个理性就被情绪,掩盖起来了。

那么从这两个例子,我们研究的话,就知道,情与性是不同的,性是平等的情是不平等的。那么再说,平等的与不平等的,又有什么好,又有什么不好呢?平等好在哪里?不平等又不好在哪里呢?我们就举我们自己日常的行为来讲吧!我们这个心理,只要是很平静的心,一个人在家里也好,到外面跟人家来往,办事情,和任何人相处,如果说我们自己以平静的心,对待一切人,这就是理性在那里起作用,没有不平等的心待人。如果说不是这个心理,心里不平静了,或者觉得人家不对,或者自己感觉自己有某种长处,有一种慠慢心,这个都是心里不平等。这种不平等的心,待人就发生种种的问题,我们做事情,拿这个心待人的话,你就发生很多很多的那些障碍,事情就不会办通的。再讲到修道这一方面,只要我们这个心理没有那样平衡的话,不论是跟人家相处,或者是一个人在家里,没有事情的时候,只要我们的心里,有了情绪,想到这里、想到那里,心里一会儿又欢喜,一会儿又是有一种情绪低落了,是苦闷了。这样想想看,像这个心理,你要是前面讲的「率性之谓道」,那个性绝对不能够率性了。率性是什么呢?率性是顺乎本性的,顺乎本性怎么顺乎本性?本性是平等的,人人的本性都是一样的。那么我们起了喜怒哀乐,就是一个人在家里,心里的情绪,在那里变化,这就不能够率性。那么因此我们知道,修道就必须,要认识自己的情,这是不好的东西。认识情之后,怎么样把这个情,把它破除掉,破除这个情以后,你才能够,喔,这是我的性。我才能够率性,率性才能够修道,这些都讲这个大前提,要明了这个情。

这一段说过之后我们就看这个经文了,经文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我们修道的人,既是前面说,要率性、要修道,也知道是修道,不可须臾离也。你要知道「不可须臾离也」,你这个情绪一起来的时候,那个道就离开了。所以在这里讲,喜也好,喜是欢喜,怒呢?是发脾气,愤怒了,哀就是遇到一个痛苦的事情,就是哀伤了,乐是欢乐的事情。拿这四个字,代表我们人所有的,这种情绪。这个情绪,一般人觉得,喜与乐这是好的事情,怒与哀是不好的事情。但是我们真正研究学问要知道,无论是喜、是乐,或者是怒、或者是哀。这个都是我们修道的人,很大很大的一个障碍。这个障碍说得更明显一点,是我们每个人,人人都有的一种烦恼。烦恼啊!我们人有了这个烦恼,这个就是修道,最大的障碍。修道你怎么修道法子啊?就把这些烦恼破除掉了,你的道就成功了。换句话说,那个「天命之谓性」,性是我们每个人本有的,本有的为什么还要修呢?修为什么呢?修就是把这个烦恼,把它破除掉了。

烦恼就是喜怒哀乐,破除烦恼,用什么方法来破除掉呢?儒家的方法,叫我们知道,这个喜怒哀乐未发的时候,就在我们每个人心中,还没有发出喜怒哀乐,这个情绪的时候,这叫中。中就是在我们心中,也就是我们讲中庸的这个中,中庸,就是指的我们本性,在喜怒哀乐没有发的时候,我们的心就是在那里,没有发动情绪,我们的心就是,守住那个本性,就是在中的那个境界,这叫做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但是我们任何人,你说他不发这个情绪是办不到的。没有到圣人这个地位的时候,我们跟人家来往,固然免不了有喜怒哀乐,就是没有跟人来往,我们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我们的心里也会想到这里想到那里。回忆过去的事情,或者设想未来的事情。这就是我们的心意,这个意思想前、想后,想到高兴的事情,就是欢喜了,欢喜得发了笑了,自己在一会儿有笑,发出笑声出来了。想到过去不如意的事情,自己很痛苦的事情,感觉得心里很不好受,这又是哀伤起来了。那就是说我们,没有人的时候一个人在家里,心里就是在想,想着想着的话,就自动在那里发出,喜怒哀乐这些情绪出来。这些情绪,一发出来,它就干扰我们的心理,使我们自己心里,不能够平静下来。这就是不好的现象,不能够平静下来。很多人修道,好啊!我修道我找一个,很安静的环境去修吧,或者跑到深山里面去,不跟人家来往,但是你跑到深山里去修,你这个心在那里,还是止不住,还在那里想,想来想着自己是,平静不下来。没有人来干扰你,你自己心里自己干扰,这就是喜怒哀乐发了。

那么发什么呢?「发而皆中节」,这就是说明我们一个人,你说要不发动,这个喜怒哀乐是办不到的。人人都要发,在一个人居在家里,或者一个人跑到深山里面,都免不了要发动,这个喜怒哀乐了。何况我们,在社会上跟人家相处,你在学校读书也好,在学校教书也好,你做生意的各行各业,都是跟人家来往。跟人家来往,不是见到如意的事情,或者就是遇到不如意的事情,那就是非常容易,发出喜怒哀乐这个情了,那就起了情绪化了。这个时候,照《中庸》讲的道理,你发,发了之后,你必得要注意什么呢?中节啦!这个中是读去声,读(重)。中了这个节,节是什么呢?节有个节制的,你就到了一定的程度,你自己就要把它能够节制下来,不要再继续发了,那么这个叫做和。为什么「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呢?

我们说一个例子,比如说,我们跟朋友相处也好,你是做生意,你跟人家顾客也好,或是你在工厂里面,跟你工厂里的同事也好。发生了意见不同,发生了争执了,人家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得罪你了,叫你过不去了,这个时候你就发怒了。发怒是发怒,这个怒一发的时候,普通人发了怒的时候,脸上颜色就变了,说话的声音也就是,不正常了。比如说我们正常说话的声音,它是很平和的,音调有高、有低,这是正常的声音。们心里很平静的时候,我们脸的面部的颜色,也是正常的。可是当你一发怒的时候,那种气氛,你从心里那种气鼓上来了。一鼓上来那个气一鼓上来你的脸,就发了这个不是发青了,就是发红了,颜色就变了。颜色变的时候,你不说话颜色就变了,再一说话,比如说人家说这些,没有道理的话,你要来反驳人家。反驳人家的时候,你声音一发出来的时候,你这个音调就变了,就不正常了。再继续往外发的时候,不但言语跟人家冲突,接着就要肢体冲突了,就是一发而不可止的话,后果就非常严重的。那么你学《中庸》的话,你要知道,这个怒气一发出来。发出来,你要准备跟人家辩驳的时候,或者是人家没有道理,你要跟人家解释,这个道理的时候,你感觉这个声音一出来就不正常,你就不必讲了,也不用辩驳了。那么这个颜色呢?要变啊!变的时候这是随着心理在转变,你一制止住,你在心里马上把这个情绪,自己把它压伏下去,一压伏下去的时候,你刚刚出现这个脸色一变的时候,只要你心里,一回归到平静的时候,你面部的颜色,自然也跟着,又回复正常的面色了。你能做到这样的功夫,就叫做中节。中了一定的节制,这个叫做和。这个为什么和呢?你不至于进一步地,给人家跟人家吵架,或者跟人家打架,那就是绝对谈不上和了。你自己知道这个马上一个节制下来,你没有跟人家过不去。自己受了再多的委屈,谁叫你修道呢?你是修道的人,你要知道这一发出来的时候,对人家还没有把这个理,道理还没有辨别清楚的话,自己就先受害了,自己情绪高涨张起来的时候,你这个理性早就失去作用了。

那你要率性、要修道,那这个「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早就离开这个道了。你知道这个,问题这么严重的话,你要是真正要想,在那里修道的话。你遇到这种喜怒哀乐,要发的时候,你不论遇见对象是任何人,也不论是遇到任何事情,你都知道,你自己一定要能够,把自己节制下来,这叫发而皆中节。「皆」字,这个字重要,皆字什么呢?,跟上面讲喜、怒、哀、乐。一般人说,你发怒要中节,这个哀伤可以中节,那个喜与乐这个好事情啊!可以让它一直欢喜下去,有什么不好呢?但是你要知道,喜与乐也是烦恼,也是情绪。它也是妨碍我们率性,所以这里的皆字,就是不但怒与哀要中节,喜与乐也要中节,所以叫做「皆中节」,这叫做和。也就是说,不但是怒哀要中节,才得到人和。就是喜与乐的时候,虽然没有得罪人,可是对于自己,修道有妨碍。对于自己修道有妨碍的话,也是不和的,得不到一个和。因此这里讲,把上面那些所有的一切情绪,都要中节,这才算是一个和字。这个和是含义非常广,在经文里面,只举出这四种而已。由这个四种我们真正,自己在修道的时候,以此类推,以这四种可以推想到,一切的情绪。遇到任何情绪起来的时候,我们自己不管是对人也好,没有任何人在场,我们一个人在那里的时候,我们也要把它能够中节,这就是和。

那么一个中、一个和,中那种境界,圣人就可以办得到。圣人是什么呢?圣人是他自己,单独的在家里也好,他是中。到外面教化众生,或是办一切有利于,大众的事情,无时而不中。中国古代这些圣人,远的不说,就说这个唐尧、虞舜,以至三代的,夏商周三代的就是三王,禹王、成汤王、文王、周公,以至于孔子,这些圣人。孔子以外,以前的那都是有位,有圣人之位的,这都是做天子的,又有圣人之德,那当然不必说了。就是孔子他是圣人,他没有做过天子,是有圣人之德,而没有圣人之位。不论有位、无位,凡是圣人,他都是能够得了这个「中」。拿尧、舜、禹、汤、文、武来讲,他治理天下的时候,就像周公,周公他也是在位的圣人。他办理一切的事情,我们看他事情那么忙,历史记载他,洗头发的时候,还没有洗完人家外面来拜访他,他要把头发绾起来,去接见客人,这个客人走了,他又来洗头发,还没有洗完成,又有人来求见他,他又来接,接了之后再洗头发。这一而再再而三,洗一次头发,有二、三位客人来求见于他。在吃饭的时候,一餐饭还没有吃完的时候,也是有人来有事情要来跟他商量。好几次来接见人家,他在吃饭,吃饭有人来求见,这一口饭还没有嚼烂,不能够吞下去啊,把这一口饭菜吐在碗里面。等到客人走的时候,他再来吃。这个还没有吃得饱的时候,下次又有客人来了。那么忙啊!所以历史上记载,「一沐三握发」,洗一次头发叫沐,沐浴的沐,「一沐三握发」,就把头发绾起来,用手把头发绾起来,三次握了自己的头发。「一饭三吐哺」,吃一餐饭的时候,三次把饭吐出来接见客人。他的事情那么忙,要是我们普通人就发脾气了,你看我正在吃饭的时候,你来干扰我。我正在洗头发,或者是在洗澡的时候,你早不来、迟不来,你这个时候来干扰我。免不了自己心里有一种气愤,但是周公,他绝对不发那种情绪。他这个心里就是一个中,中就是这个理性在那里起作用啊!所以圣人无时无处而不是中。

那个「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呢?这个普通人也做不到,这个就是学《中庸》的人,你要学圣人嘛!学《中庸》的目标,就是要学成为圣人,那么学成圣人的时候,一般讲《中庸》的人,就忌讳讲的话,他就是说,学圣人就是圣人了,学圣人有什么好处呢,他就不讲了。这个跟各位说,我们研究学问,按照这个事实讲,按照真理讲。儒家讲成为圣人,目的就是要,把自己的生死大问题要解决。我们人在世间最苦恼的就是,生了有死,人人都有死,死还没有了,死了之后又有生,生了又死死了又生,这个生死不能了的,这是最大的苦恼。儒家的学问讲到最高的境界,就是解决这个,最大苦恼的生死问题。这个生死问题,在古人那些文人,这些诗人都知道。王羲之在,《兰亭集序》的序文里面讲,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他也不忌讳啊!他讲啊!这个李太白的时候,在他的诗文里面讲,「五花马,千金裘」,他自己没有那些好马,也没有千金裘,作诗的时候,他是一团富贵之气就有了。他说我有这个五花马那样好的马,有千金的裘,那个皮衣,「呼儿将出换美酒」,叫我的儿子拿去,把这个拿去,拿去卖掉,卖掉换美酒来。干什么呢?「与尔同销万古愁」,与你一同销除万古之愁啊!什么叫做万古之愁啊?一般讲李太白的诗,万古愁就是万古愁,万古以来人人所愁的,万古以来人人所愁的是什么愁啊?他就不讲了。万古愁就是,人的生死不断的这个愁啊!这些古人都是,感受得最痛苦的事情。

所以在学中庸之道,要学圣人,学圣人就是要解决万古愁的。知道死生亦大矣!人人都感到悲痛的事情,就要解决这个问题。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古代那些有天子之位,有圣人之德。像是尧舜禹汤,他们都是没问题啦,生死都早就了了。他们在政治一方面治天下,一方面教化,办教育,教化,教育的最高目的是什么呢?就是教人家学圣人,学圣人的目的就是了生死。孔子更不必说,孔子他整理的六经里面,五经里面,处处都有这个道理在当中。所以孔子主张,政治、教育,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教人家学道,学道学成功就是成就圣人。

那么这样看来,我们学《中庸》的人,就是要学成圣人,学成圣人的时候,从哪里开始学呢?就是从「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从这上面下手。我们时时刻刻地,跟人家相处,或者单独的自己在家里,自己没有事情的时候,心里起了任何情绪的时候,自己马上要知道。就把它能够中节,自己节制起来。求其自心中一个和啊!你时时刻刻能够和呢?这就把喜怒哀乐这个烦恼,把它平伏下去了,伏得往这个烦恼了。所以儒家学圣人的功夫,初步的功夫,你就是要学着伏得住,自己这些烦恼。这一句,你正确的认识「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就是要学着伏住自己的烦恼。烦恼伏得住,永久伏住,让它不起来的话,你就慢慢地就是能够到了,中的这种境界。当然这不是一下子,就能够办得到的,虽是办不到,但是在开始做的时候,就在「发而皆中节」,就在中节这上面用功夫。

了解这个以后,下面经文就是讲了这两个,一个中、一个和的,重要的意义了。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这个「中」,「也者」是个语助词,讲好懂的话中,也者。就是中这个字,是什么呢?是「天下之大本也」,是天下所有的人,一切的动物,这个大本。本是根本,我们天下所有的人,包括所有一切的动物,以至于那个鬼神。要问这个大本,问他们,或者我们问我们自己,什么是我们的大本啊?本,不是普通的本,这是大本。大本是什么呢?在这里说得很清楚,这就是中庸的这个中字。在这里讲,「中」就是「天命之谓性」的那个「性」字。这个性就是我们的大本,我们学《中庸》,学成功了。把这个大本,完全得到了,我们就成功了。我们自己本性完全是得到了,不能说是得到了,这个本性原来就有,不算是得。那就是说,这个大本完全出来之后,我们本性完全显露出来了。那就是说,把那一切障碍,烦恼的一切障碍,全部破除以后,我们的性就显示出来,我们圣人就成就了,成就自己圣人了。这就说明了,「中」就是我们的大本。那么就是前面,知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

在儒经里面讲这个很简要,只讲「喜怒哀乐之未发」,喜怒哀乐未发的话,那个中,就是一片本性在那里,那个喜怒哀乐都不存在的。那么为什么发呢?发,就是我们自心里面对于这个中,一时候,忽然自己蒙昧起来,自己不知道了,就发出这个喜怒哀乐了。本,这个大本,这个中是我们本来就是这个。因为我们不了解这个大本,也就是不了解这个中,然后才发出喜怒哀乐。所以这个天下的大本,这是我们本有的。喜怒哀乐这个是情,不是本有的。就跟刚才我说的那个,古人举的比喻,海的水,跟那个波浪,水本来这个本性是平的平等的,起了波浪,它就不平了。那么这个波浪不是本有的,波浪是因为,有空气在那里鼓动了,它才起了这个,空气鼓动的力量大了它这个浪就高,那个小一点,它的浪就是小。那个波浪无论是大也好,无论是小也好,那都不是水本有的。那么由这里我们可以,由古人举的那个比喻的话,我们就知道「本性」这个大本。是我们本有的,所以叫做本。喜怒哀乐不是我们本有的,就是因为不是本有的,它才可以破除掉。只要你看穿了,它这个喜怒哀乐不是本有的,它就如同海水那个水浪,因着风来吹起了那些浪,风完全一停止了,空气鼓动的力量,没有、完全没有了,它就归入到一个,绝对地静止的状态。你要问?这个波浪到哪里去了?无影无踪的没有啦!为什么没有呢?它本来就没有的。

那么这个大本是本有的,这是我们人人都有,「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这就讲,你修道的方法了。你知道那个本有的时候,再知道这个和的话,和是天下之达道。天下人你要学中庸之道的话,你怎么学啊?你下手的功夫,就是从「发而皆中节」这里用功。这个用功,你学《中庸》是这样学的方法,他学《中庸》,是这个方法,任何人你要学《中庸》,都是这个方法。所以人人学,人人都用这个方法,他就能够「达」,「达」是通达,通达这个道,通达这个中庸之道。就是由这个和,也就是由你这个「发而皆中节」,把一切的烦恼,都能把它制止住了,把它压伏下去让它不起来。久而久之,就不会起来了。你不论外面的任何境界,由你久久地在那里,锻錬的这个功夫,可以让它不再往外发,那么你就可以逐渐逐渐地,你的心就安住在这个中道上面,在这个中上面。安住在「中」上面,就是由「中节」这个和,可以通达「中」的那个境界。所以说「和也」,你用功夫在和上面,来修的话。那你就能够,通达到你本性上面去,这就是达道。人人这样修,人人都能够通达这个道。有学问的,没有学问的,只要把这个道理明了了,他肯按照这样做,就能够达道,这叫「天下之达道也」。天下是涵盖一切的,我们中国人,学是能够达道,外国人,任何哪一个的人,就是星球以外,这个外星人来学的话,他也是能够达这个中道,叫做「天下之达道也」。

各位同修,现在我们继续研究中庸。现在,就请各位看中庸的经文,上回讲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今天接着下面接着说了。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我们现在就先看这两句话,中庸一开始就说,「天命之谓性」,这个「性」字非常重要。那么性字接着就讲,率性之为道,修道之为教。讲到后来,就是刚才念的那一段,就是叫我们学中庸的人,从哪里开始学呢?就要学一个中和。这个中和,就拿我们一般人会,发生喜怒哀乐这些情绪来讲。喜怒哀乐这些情绪没有发出,没有发起来的时候,我们心中是个中,就是中庸的中。如果,这个喜怒哀乐发起来以后,这个不算中了,这就是情绪了。在没有发生这个情绪,我们心中是理性在那里,就是天命之谓性,心里不动纯粹是个理性。一发生喜怒哀乐,这些情绪的时候,那就是情在起作用了。情来起作用的时候,这个时候,理性就被压伏下去,就不能够起作用。这个时候,我们学中庸的人,就应该知道,情是情感要不得的。当这个喜怒哀乐发动之后,我们就要把它节制下来。就是这个经文里面讲,「发而皆中节」。能够节制下来,就让它不要继续发展了,这就得了一个和。这个要明了,中是天下之大本,和是天下之达道。所谓达道,你学中庸,要把这个中道学好,就必须从和这方面来用功夫。和要做得很好,就能通达中庸之道。

接下来就讲,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致中和」这个致字,根据郑康成的注解。他说:「致,行之至也」,所谓这个致字,「行」就是来实行,实行这一椿事情。什么事情呢?就是讲用功夫,来修养中和之道。我们在用功夫修养,中和之道的时候,你实行这个功夫的时候,行到最好的一种程度,叫「行之至也」。「至」是行到了家了,最好的时候了,这叫至。我们拿普通最好懂的意思来讲,那就是说我们「致中和」,就是尽力的、尽我们的力量,来学这个中和叫「致中和」。果然,我们能够尽上我们所有的力量,来学这个中和的话。比如说怎么学中和呢?就拿这个和字来讲,和是通达中的,和做好了就能够,得到这个中的──中庸之道,能够得到中了。那么开始叫和,和怎么个用法子呢?比如说我们一个人,我们对任何人,没有任何利害冲突,我们也没有跟任何人发生一个争执的事情。

可是就有些人,他无缘无故的来找你麻烦,无缘无故地来毁谤你。你做事情,你想把这个事情办好,做一椿善事他来破坏你。那么这样的遇到这种的情况,一般人来讲,他不能说是不发怒,发怒了,喜怒哀乐这个怒。可是,发出这个怒气来的时候,要知道你是在学中庸之道,在致中和,在用功的时候,用功什么时候呢并不是说,我们在研究中庸的时候,是在用功夫,不研究中庸的时候,在平常我们就不用这个功夫,那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在研究中庸,这个学术的时候,知道这个道理之后,在一般日常生活之中,跟人家来往这个时候,遇到任何这些事情,都是我们学习中和的一个机会。那么平常遇到人,对你没有理由的来毁谤你,来陷害你,破坏你所要做的事情。这个时候,你要发出怒气出来了,有愤怒了,可是你马上知道,我是要学致中和的人啊!因此,你就把你愤怒的这种心理,要发出来的时候,赶快把它节制下来,也就是把它阻止,不让它继续往外发,这就是和了,就得其和了。

这种和我们说来容易,正式在实行的时候,就不那么容易。一般人讲,尤其是学儒的来讲,读儒书的人,普通就是说,你这个人有没有修养,所谓修养是什么呢?就是指的致中和的时候。那就是说,你遇见任何人对于你,没有道理地来害你的时候,你都能够忍下来,能够忍得住,能够忍下来,不要跟对方有所理论,那么这就是致中和了,就是那个「发而皆中节」了。有这种修养,有这种忍耐的功夫,不是那么容易的。这要开始勉强的来学习,勉强这个,你这一次遇见人家对于你,毁谤你不太严重,你能忍过去了,再过一个时候遇见另外一个人,他也许比原来的,那个人毁谤你、破坏你的更厉害,那你所遇的,这个应该要发愤怒的这个心理,更难以克制了。但是呢由于你前面已经,有一种忍耐的功夫已经培养了,所以到后来,遇到更不好的这种,更没有道理的,这种境界来的时候,你也有能力,因为你以前已经,培养这个忍耐的能力了。你这个时候也有能力,把这种境界能够克服过去。这様一步一步地培养你这种修养,也就是忍耐的功夫,培养到后来,不论你遇到任何一种无理的,这些来陷害你的那些人,你都能不感觉有什么勉强,自自然然地就能够忍受下来,这个叫做「行之至也」。行到非常自然了,这就是致中和讲这个和。「和」用到了这个程度的时候,那就是「中」,就是可以能够慢慢地达到,这个境界了。当然这个「中」的境界,也不是一种,它也有浅的,也有深的。那么你「和」做到那种程度,到了这个浅的「中」的程度,就可以见到那种境界。

「致中和,天地位焉」。怎么叫「天地位焉」呢?「天地」就是中和,怎么叫天地就是中和呢?研究中国的学术就知道。天有阴阳之气的,这个阴阳之气从哪儿出来的呢?就是《周易》讲的太极,太极就是指的,《中庸》讲「天命之谓性」的这个性。性是一个静态的,《周易》所讲的那个,太极也是静态的。到了太极要发生作用的时候,就起现象。起了相以后,再由相来起作用的。那么太极起什么相呢?它要起作用的时候,就有阴阳两种气氛。一种是阴气,一种是阳气。阳气是代表光明的,阴气是代表阴暗的,这两种气。这两种气啊!它是在虚空之中,循环不断地在那里流行,这是天的阴阳之气。这个阴阳之气,在虚空之中,流行得很正常,而没有一下子流动得很快,一下子流得很缓慢,甚至于停止住了,那就是不正常。正常的是,怎么个表现出来呢?大家都知道这个风,风就是一种气体在那里流动。那个气,阴阳这个气体,在那里流行得很正常,这个风表现出来是,一种和风、一种微风。如果这个气在那里流动得不正常,那就发生台风了,或者是飓风。这就是不正常啊。那么天这个要正常的话,就是阴阳二气,很正常的在那里流行,这是讲天。

地是什么呢?地也是在那里转动。地在那里转动的时候,也是要正常的,不缓不慢,也不能停止。比如说我们这个地球吧,地球它都在那里运转啊,如果说这个地球运转得,突然加快了,快的时候突然就止下来了,你这想想看,我们在地球上的人类,以及一切动物,甚至植物的这个树木,当这个地球不正常动的时候,我们都受不了啊。以这个地要是正常的话,它在运转的时候,也要一定的速度,不快不慢地在那里运行。所以这个「天地位焉」,天上的阴阳二气,这个大地在那个运转,都要很正常地在里运行,那么这就是「天地位焉」。

我们人在天地之间,要学这个中庸之道,要致中和的话。我们就要学天地这样常态,正常的这个态度。我们正常的态度,就是,当我们的情绪起来的时候,我们赶快就把它节制住了,这就养成一个和。那么养成这个和,就如同天地,正常地在那里运转。「万物育焉」呢?天地正常地在那里运转的话,在天地之间的这个,大地上的万物,不只我们人类,一切的动物、植物、矿物,以至于大海里的水,这个都在那里,各遂其生,各得其所。各得其所,各遂其生,是指我们一切有生命的,动植物来讲。各得其所,就像无情的那些石头啦,大海的、江河的那些水,它能各得其位,各得其所。如果这个运转得不正常呢?发生海啸了,这个江河的水,或者是泛滥了,这个都是不能各得其所。那么这个「万物育焉」,「育」根据郑康成讲,育是当生字讲,当这个长字讲,育就是生长。比如说,我们一个人,由父母把我们身体生下来,生下来还要长,一个小孩子生下来,无知无识地,身体那么小,不把他养育,他怎么能长得大呢?所以这个育字,包括生与长,这两个意思在当中。那么这个「万物育焉」,有了这个中和的时候,就天地来讲,天地得到中和。它就是天地在那里,天的阴阳二气在那里运转,大地也在那里正常地运转,这就是天地各得其位了,这个位子正了,位子一正在天地之间的,动、植、矿物、一切一切,就是在那里,各得其生,各遂其生、各得其所。都能够得到生长,很正常地出生,很正常地往外成长,这就是「万物育焉」。

那么天地是这样,我们人是在天地之间,是万物之灵。中国圣人教育,他是教我们成就圣人,是我们人类才能学成圣人。不是人类的话,比如说畜牲,还有鬼神,那么他要学圣人的话,不是不可以,但是他要,换换身分。他现在在畜牲这个身分,鬼神的这个身分,他没有办法学成圣人。他要想学圣人的话,必得牠去了牠畜牲的身份,去了鬼神的身分,到人世间来转为人道的,转为人的身分。那么由我们人的身分,学为圣人。所以我们人是天地间的,万物之中,最能启发灵性的,一种高等的动物。那么既是这样的话,在天地之间,我们人要学圣人,就要学天地的这个中和。天地的中和是什么呢?比如说这个阴阳二气,它在那里正常的流行。不是为着这个地球,哪一部分的人,来为他这样正常的运行。而是为整个地球所有的人类,以及各类的动、植物,平等地、无私地,在那里运转,在那里流行。这是天地的中和。这个大地在那里运转,也不是说,比如说我们是中国人,它这个大地,在那里正常地运转,并不是专门为我们中国人,在这里运转。它同时也为美国人、英国人,这个澳洲人以至于非洲人,哪一个国家的人,它都是平等地来承载他,平等地为他而正常地运转。这是天地,这样平等地在那里运行跟运转,是它的中和。

因此我们人类的话,要学中和之道,要致中和。致中和要问,我们为什么遇到,任何人无理由地来破坏你,无理由地来毁谤你,你为什么要对他不发脾气。这个学术的理论在哪里啊?这个不能不讲啊。就是因为,你学中庸之道,你知道「天命之谓性」这个性字,你学中庸之道的人,你有这个本性。那些来破坏你的人,来毁谤你的人,他们那些人,也有跟你一样的本性。你从这一点来着想的话,那你就知道,那些人是一时候地他胡涂了,不明了道理了,他才这样对于你,无理地来陷害你。而你是明了道理的人,你跟他是同样的,有这个「天命之谓性」。因此你要把你这个本性,能够完全开发出来,那你就要平等地,放弃自己私人的这种情绪,你要平等地对待他。这样的话自自然然地,你不论遇见任何的那个,对于你不好,足以引起你的一种愤怒的,这种气氛的时候,你都能够很自然地,能够把它节止住,不但能够节止住,而且你到这个功夫,可以说你明了这个道理,你就能够直接地,通达这个中道了,通达这个中了。这就是你目瞭「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明了天地之道。你要学就要学天地的,天地的这个正位,那么这样它才能够生长万物。

你要致中和,致到这个「天地位焉」的话,那你就能够像天地一样,你也能够生长万物。你能够生长万物,就表示你的智慧,就能够包含一切人。这个在大学里面讲,「治国、平天下」。什么样的人,能够治国、平天下呢?就是你这个心胸,把它扩展,扩展到能够包容天下,所有的苍生。到这种时候,你就能够治天下了。那换句话说,你的心能够包容天下人的话,你的智慧就是能够,替天下人办一切的事情。你这样来治天下,治国平天下,就很容易能够使得天下太平,那么这是到了圣人的境界。在中国古代那个帝王,像尧、舜、禹、汤,都是这个境界。孔子呢?也有这个境界。不过他没有天子给他做,他有圣人之德,没有圣人之位。所以他没有机会来治天下,虽然没有这个机会,给他治国、平天下。然而要知道,他在学术这一方面,拿这个学术、拿这个道,来教化天下人。他所得的这个成果,超过了历代的有德、有位的圣人。这个怎么讲呢?孔子在《中庸》里面,跟鲁哀公讲过,孔子说「人存政举,人亡政息」。我们在„,历史上看尧、舜、禹、汤,就拿尧、舜来讲吧,他在位的时候,他把这个天下治得天下太平,那么尧王不在位的时候,老了之后,尧王把天下让给舜,这个还不错,舜让给禹也还不错,禹传给他儿子,儿子几代传下来。到后来,遇到亡国之君这个夏桀王,这就不行了。所以就是「人存政举人,人亡政息」啊!这是讲有位子,在天子之位来办政治,虽然有功劳,有利于天下人。但是比不上孔子,孔子拿这个道,拿这个学术,教育当时他的学生,由他的学生然后,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一直传到现在。由于孔子所传的,学圣人的这个道,用在政治上面,历代的君主,用读书人做宰相、做大臣,帮助他治理天下。这个都是由于孔子所传的这个道,如果没有孔子传这个道,想想看,我们现在研究中国文化,研究什么文化?谈不上那就没有好研究的啊!所以孔子他虽然没有做天子,也没有做诸侯。可是他把圣人这个道传下来,他超过了历代的,有德、有位的圣人。

那么今天我们,学《中庸》的话,在讲「致中和」。这一句经文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我们不论现在有没有机会,做天子、做诸侯。甚至于我们现在,有没有机会来从事政治,但是我们研究这个中庸之道,我们在尽力地来学这个中和。学中和的时候,在今日之下来讲,有研究这个中庸之道的人,他有志愿把这个学术思想,用在政治上面,那现在这个政治可以说,一定马上就有效果显现出来。那么用在学术,把这个学术传播出去,这样更好,不但对于我们中国,对于世界只要哪个地区的人,哪一个国家的人。它的学者,能够接受这个中庸之道,他愿意研究这个中庸之道。他对于他们的国家,在教育方面,学术方面、政治方面,都能发生,不可想象的那种好处。那么要了解一个道理,前面讲,致中和到了圣人的境界,他就如同天地那样,「万物育焉」。我们现在开始学的时候,还没到圣人那种境界。但是只要,我们有这个志向,我们有这个志向来学圣人。假如说你现在是从事政治的人,你有这个志向来学中庸之道,你最后的目的是要学圣人,既是学圣人的话,前面讲过了,圣人他对待天下人是平等的,不但是对于我们自己的国家,要爱护自己国家所有的人,这个普天之下所有的人,你都要爱护他、要关心他。你有这样的心胸,虽然你还没有到达圣人的那种,那种能力、那种境界的时候。你只要有这个志向的时候,你绝对不敢,拿这个政治来,求取私人利益的。你一切的作为,绝对就不敢为了自私,而是完全为了,对所有的国民,对他来办事的。你有这个心理的话,也可以说,虽然没有到圣人的那种境界,那你的政治,一定是美好的政治,也就是仁政、也是德政。施行仁政、施行德政,那你的国民,就受你的真正的好处。你自己在学圣人这个路上,你是一直往前进步的,这就是说同时候,你又利益天下人,你自己在这个学圣人之道方面,你一天一天地在那里进步,你的修养也一天一天在那里,功力一天一天地,培得很深、很厚。那么这个,我们在研究致中和的时候,我们了解这个道理的时候。就从现在开始,不管你是不是从事政治,你无论做哪一个行业,你马上就可以在这个上面,实实在在地用功夫。实实在在用功夫,你要知道一个道理,这个道理你时时刻刻要记住。那就是说,开始在「发而皆中节」的时候,要使勉强,使不感觉得很过于勉强。你要知道,「发而皆中节」在勉强的时候,各位你要实际上在修的时候,你自己会体验出来,很难受的。这个境界一出现的时候,你应该要发脾气的话,你忍住不发脾气,这个很难受的。你要使得自己,不过于难受的话,要忍受得不太勉强的话,那你就要懂得这个道理,懂得平等的这个道理。以这个平等心,你自己时时刻刻一提起来。我要学这个圣人之道,学《中庸》的话,我必得要发挥我的平等心,我这个中庸之道才能学得好。如果说没有平等心的时候,起了念头就是,对待人不平等的话,你这个就是致中和你的和,在那个节制的这个,「发而皆中节」,过于勉强的时候,很容易勉强勉强,长期地勉强,你身体会得毛病的,就会生病的。我们今日之下有很多很多的,说不出来,找不出什么原因在那里那种,奇奇怪怪那些病。怎么来的?我们一般人不懂得、不知道。这个时候,你学中庸之道、你学致中和,我把这个道理说出来,你应该知道。就是过于勉强,你在用功夫的时候,遇到那些一切无理的在那里,害你的时候,你又不敢不节制,可是随时节制心里实际上,在那里太勉强在那里压制自己。长期的这样压制自己,你就是身体、生理上,它不听这一套的,它会受害的,所以很多病就出现了。你了解这个,对于自己有这种,不利的这种结果的时候,你就想到,你要提起平等心来。平等心一提起来的时候,你在讲这个致中和的时候,你就很容易的。为什么呢?我对待人,拿他对我自己一样的看待。对待自己、对待别人是平等地,一样地来对待人。那你这个平等心一起来的时候,很容易地,就能把一切,不讲道理的那些人,你就能够心里很平和地,就把这种境界把它消化解过去了。你能够这样化解过去,心里就养成一团和气的。对人来讲,你始终对一切人都是和谐的,对自己来讲,你这个身体不受伤害。所以你在中庸之道、致中和,你懂得这个道理,你能应用这个道理,你存着平等心对待一切人。你不但这个心里,一直能够养成一种中和之气,你这个身体,也会没有什么严重的,大的疾病出现。虽然有时候免不了,有一些受了风寒,受了一些热气的,天气寒热的影响,一些小毛病,小病没有什么大问题,调养调养就调养好了,不会有什么,重大的疾病出现的。这个怎么来的呢?你就是学中庸之道。能够懂得致中和的这种道理,你在这个「发而皆中节」,你能够懂得那个理论。你这样的很„,很自然地这种用功夫,就能够收到,这样好的一个效果。

所以这个,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说出来之后,就是叫我们学《中庸》的人,就在这个上面下功夫,功夫用好了,就如同天地一样的,我们能够到达天地,这一个境界的时候,功夫就成了,到这里为止。就是从「天命之谓性」,一直到这个,「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这一段经文,最重要的一段经文,就在这里这一大段。往下呢?就是解释这一大段里面的,这些经文的意义,那就是一段一段地,分开来讲解,分开来讲解要知道有个重点,重点是什么呢?重点就是讲「天命之谓性」那一句。那一句,再把它简化就是一个字,那就是个「性」字。那么后面所有的解释的,从理论上的解释,从事实上面的解释,从各种比喻上的解释,无非就是叫我们,明了这个性字。性字明了的时候,我们就是一个明白人了,那就是真正对于自我,完全了解了。了解这个性就是了解,真正的一个我了。

真正我了解之后,在论语里面,子路请问孔子,我们一个人的生死这个死,死这个问题怎么个解决?孔子告诉他,「未知生焉知死」。这个生死两个字,生死两个字,这个生死问题。我们一般世间研究学术的人,他避免讲这个问题。认为一个人,生死很自然的,任何人都有死,死了就什么事情没有事了,一死就了了就没有问题了,这个都是胡涂的话。要是明白道理的话,正是这个生死问题要解决的。生死的问题怎么解决,那归结这个字,这个性字。性是真我,真我这个明了之后,完全把它开发出来之后,生死就没有了。生死是个假相,一个人所谓生、所谓死,就是说我们有这个身体。母亲把我们生下来了,生下来以后有生长,长了以后有老,老了到最后,有死亡。有生有死,就是对于我们这个肉体来讲的,这个肉体是假相啊!什么是假的呢?我们一个人,从出生下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吃东西,小的时候要吃奶,长大的时候要吃任何的食物,你随时在那里从自然界吸收食物,然后又排泄出去。身体离开这个,这完全是个假东西,这个性上面,真我上面没有这些假东西。没有这些假东西,就没有生死这个现象,所以我们学中庸之道。往下解释,就是教我们明了这个性字,明了这个性,就是明了一个真我。真我明了之后,生死问题就解决了。

各位同修,现在继续看中庸的经文。前面讲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现在接着讲。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 这一段我们就开始研究,《中庸》这个注解,最早的是汉儒注解的。到后来有宋儒注解,历代研究《中庸》两大派别,一个是汉注、一个是宋注。汉注就是郑康成的注解,宋注就是朱子,就是朱熹的注解。那么根据朱熹的注解,他说:从「天命之谓性」,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这一段是经文,从「仲尼曰:君子中庸」,这个以下都是传,传文。传是什么呢?在古时候,这个传就是解释注解的意思。比如说孔子作的《春秋》,《春秋》有三传,有《左氏传》,有《公羊传》、《谷粱传》。这个传是什么呢?传就是解释的,解释春秋这个经的。那么朱子注解,中庸的时候,他也是说,从这个「仲尼曰」以下是传,就是解释前面一大段经文,这是他的讲法。但是汉儒郑康成,没有这个说法,我们冒瞭这两种注解,各有不同的就知道。那么往下的是什么呢?不管是不是传,照说都是经文。虽是都是经文,刚才我也讲过,以下都是解释,从这个「天命之谓性」,一直到这个,「天地位焉,万物育焉」。都是解释这个,再把它简化简化到后来,只是解释一个性字。我们要了解这一个要点,往下我们就知道,讲在哪里,你就知道他是从哪一个角度,来解释的。那么既是解释,子思在作《中庸》的时候,他要解释前面那个道理,要有根据的。根据什么呢?就引孔子的话。引用孔子的话,来作为他解释的一种依据。所以一开始这一段就讲,「仲尼曰」,仲尼就是孔子。孔子说了,「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中庸」,「庸」是什么呢?根据郑康成的解释,「庸」是当常字讲。这个「用中为常道也」,这个中庸就是用中。前面他这个庸字也,解释为用字。在这里「庸」是当常字讲,看这个字用在哪里,就当哪一种讲法。那么在这里中庸,庸既是当常字讲,就是再加上前面的用字讲,就是用中。用中,这个就是常道。所谓「常道」这个常字,就是前面讲的,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没有任何时候,能够离开这个道,那就是中庸之道。这个中庸之道它是个常道,你能讲这个中庸之道,得了一个常,那学这个《中庸》「天命之谓性」那个性,性它不是一个喔!你不能说,在这里讲是个性,那里不是性,或者今天讲这个性,明天就不是性不是这个讲法。这个性是没有时间在那里间隔的,没有空间在那里分隔的,所以性就是一个常,它无时无处而不存在的,这就是性。所以中庸要表示,表示性是一个常态的话,因此这个中庸的庸就是常,你了解中庸,用这个中就是个常道。你从这里来学习的话,那你对于这个性,天命之谓性的这个性字,你就能往那个上面去学习了。很正确地能够学习那个,「天命之谓性」了,所以叫「君子中庸」。这个「君子中庸」就是,他知道用这个中,用中而得到中的常道。

小人呢?「反中庸」,小人与这个中庸是相反的,「反」是违背的意思。所以郑康成在这里解释,「反中庸者,所行非中庸」。小人什么叫反中庸呢?他所行的,都跟这个中庸之道相反的,他所做的不是中庸,这叫反中庸。那么下面就是,一个是君子中庸,一个是小人反中庸。

根据这两句,下面再解释。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君子中庸」,就是「君子之中庸也」,这一句话,就把前面「君子中庸」,这一句话,覆说一遍,就是重说一遍。重说一遍就是解释,就是说前面讲到「君子中庸」,在这里要解释「君子中庸」,这一句话所以提出来,君子的中庸,「之」是介绍中庸这两个字。君子所讲的中庸是怎么呢?他是怎么学的呢?「君子而时中」。那么「小人之中庸也」,「小人之中庸也」就是解释,前面「小人反中庸」。换句话说,前面提到「小人反中庸」,在这里为了解释那一句话,所以「小人之中庸也」,小人之中庸是什么呢?「小人而无忌惮也」。那么后面这个四句话,两句话是解释「君子中庸」,两句话是解释「小人反中庸」。这个四句话之中,一个是「君子而时中」,一个是「小人而无忌惮也」,这两个「而」字。这两个而字在两个句子里面,如果做连系词来讲,意思就不同。如果做另外一个字来讲的话,意思就是另外一种讲法。郑康成的注解,他就把这个而字做连系词来用,他讲什么呢?这个「君子而时中者」,他说:其容貌君子,而又时节其中也,他这个讲法。所谓:君子而时中者也,君子容貌是个君子。君子他这个做人,在容貌上看起来,他是个君子。可是呢?他对于学君子之道他的行为,而又时时刻刻地,把握到这个中。「时节其中」啊,「时节其中」就是前面讲「发而皆中节」,以及这个「未发之谓中」,就讲这个。那么注重这个「时」,时时刻刻都在这里,用功夫在这个「致中和」。

这个小人呢?「小人而无忌惮也」,他说:「小人而无忌惮」,其容貌是小人,他外表上、容貌他是个小人,而又以无畏难为常行,是其反中庸也。这里讲「无畏难」,「无畏难」就是解释那个,「无忌惮也」,忌惮是忌讳的忌,惮当难字讲,无忌惮就是无畏难、不怕难。那么他这个「而」字,当连系词来讲。但是到了清朝那个俞樾,俞曲园,他号叫俞曲园,他在他所著作的,《群经平议》里面讲。他说这个,君子而时中,小人而无忌惮也,这两个而字,在这两句里面,不能当连系词来用,这个而字就当实际上,它含有意义的,「而」这个字,就他考据的结果,这个字就是能字,能够、不能够的这个能字。也就是一般讲能力这个能字,这个能字跟而字又是什么呢?经文里面明明是个而字,怎么说是能字呢?他说在古代的时候,而且在古时候那个经典里面,能字跟耐字是同一个字,而且这两个字常常互用的。有时候用耐字,有时候用能字,耐是哪个耐?耐是忍耐的耐字,忍耐的耐字。在左边就是这个而字,右边加一个寸字,尺寸的寸字,那是耐字。他说在古时候经典里面,很多找出来,那个耐字跟那个能字是一个字,常常都是互相用出来的。但是这个耐字有时候,取了个省、简省。我们中国字有时候很多字,你在写的时候用的简体字,那个耐字到后来把,右边那个寸字,把它省掉了、简省了,就剩下左边这个而字。这是他举出来很多的根据,那个根据在很多的古典里面,他都一个一个把它举出来,我这里不用照他那个,把所有都举出来,要举出来的话,耽误时间,他都是有根据的。因此他的考据结果,「君子而时中」,就是君子能时中,君子能够时中,「小人而无忌惮也」,小人能无忌惮。就把这一句话,就一直讲下来,就一直讲下来避免郑康成那种注解,郑康成前面加上一句,君子而时中者,君子其容貌君子,然后「而又时节其中也」,这个比较迂曲,不那么直接了当的解释。那么照俞曲园这样解释,的确是比较好,又这个解释起来很顺畅,意思也能够一贯地讲下来,非常明白。

那么现在我们就按照他这种讲法,就是「君子而时中」,加上前面一句,「君子之中庸也」,讲到君子中庸,君子的中庸是什么呢?君子能够时中。他能够,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中,这叫「时中」啊。这个「时中」是什么呢?这个「时中」就是特别重要了。讲这个中道,这个时字特别重要,比如说我们拿天地来讲,天道。春、夏、秋、冬,春天是什么气候,夏天是什么气候。我们人穿衣服,或者是一切的工作,懂得这个「时中」的时候,那你一切的工作,都非常有效果。这怎么说呢?就拿我们穿衣服来讲,在内地,就是在这个大陆,春天我们穿什么衣服呢?穿双层的衣服,双层衣服叫做夹衣,两层的。那么就是《论语》里面,曾点讲:「春服既成」,春天的衣服做好了,穿那个适合春天的衣服,适合春天的气候。夏天呢?你穿双层的衣服就穿不住了,夏天太热了,叫单的,单衣服。秋天,夏秋之间还是穿单服,到了秋天,仲秋以后,那又跟春天一样了,又穿这个夹衣服了。到了冬天呢?那个夹的双层衣服不够,在双层之间加上棉花,棉衣。那么家里的经济好的话,有财富人家他要穿皮衣。这个是四时的气候不同,你在什么时候穿什么样的衣服。不但如此,我们吃的饮食,也是配合时令的,这个讲究食物饮食之道,他也是适当的时间,吃什么东西。

这个种田的,农夫种田,春天是耕耘、播种,夏天的除草,秋天的收成,冬天要收藏起来。国家要是办事情,你要国民替国家办事,要国民的力量、出力量办事,要在农闲的时候。冬天一般农人把一切收割了,农作物都收好了,冬天没有事的时候了,你叫一般人,来替国家出力气办事情,这正是适当的时候。所以无论个人、无论国家,讲究「时中」,知道这个「时中」的话,你在什么时候办什么事情,把握这个原则的话,就是得了「时中」。那么„,以这个来推衍一切的事情,我们做一切的事情,包括我们个人的,日常的起居生活。早晨天明的时候,该起来就起来活动,傍晚天气黑暗的时候,该休息就休息,这都是「时中」啊。那么一切的都是如此,应用在这个修中庸之道,在修道上面来讲,我们修道的人,修中庸之道,不外一个是言语,一个是办事情的行为,你的言语同样的这一句话。今天你这个言语,不该讲的你就不能讲,你在明天应该讲的话你就要讲。反过来你今天不该讲你讲出来,或者明天该讲你不讲,这就不是「时中」。

就这个行为来讲,办事情来讲,我们读书人,书念好的时候,就要出来做事,书念好出来做事的时候,一个读书人你要看时候。这个大环境,外面的一切,这个古时候讲:明君在位,他用的是贤人、君子。你出来的时候,你替他办事,你要实行这个道,可以行得出去,如果不是明君,是个昏君在那里,他用的这个大臣都是小人,你到他朝廷里面去做事,你这个道行不通,你就不能去做事情。你把握这个原则的话,该去做事,你不去做事,不该去做事你去做事,你说不得「时中」。我们学圣人,孔子是我们的老师,真正是我们的老师,孔子,那个鲁君请他出来做事情,他就出来做事,他出来做事的时候,一做的时候,就把政治上不用很长的时间,很快的就把鲁国的政治,办得一切都上轨道。可是到后来呢?看看那个环境不行了,这个道行不通了,他就不做啊,他就辞了官位,就不做了,他这个就是把握这个「时中」。如果他要是,在这个道行不通的时候,还继续勉强再一直做下去,不但道行不通,而且还被那些,小人物要陷害的。那孔子圣人他还看不出来吗?所以该做的就做,该不做的就不做。所以孟子说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是圣人,所以超过以前所有的圣人,他是能够得到一个「时中」,这是最了不起的。我们学《中庸》,就学孔子能够把握到时,能够「时中」。

「时中」,这就是讲一个比喻的话,你看的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时候不该做呢?过去我的老师,雪庐老人在讲这个的时候,他举出一个比喻,比如这个商人,做买卖的时候,用秤,秤的时候。古时候那个秤,有一个秤的准星在那里,有一个秤锤,你要把你所秤的这个物品多少重,几斤几两。你就看那个秤的秤锤,移到哪里,使得这个秤杆维持平就好。维持不平的话,你这个物品的几斤几两,你就计算不出来。就是使那个秤杆子很平衡,使那个秤锤子移在那里,正好跟那个物品的重量相等,恰到好处。就是我们学君子儒,形容「时中」的一个比喻。那么我们说话、办事情、我们修道,都要恰到好处。就是我们学君子儒,自己在学中庸之道,我们劝告别人学庸之道。我们不能拿自己,学到什么程度,一劝导别人就要求别人,跟我一样的这样修,这个不行的。你要看看人家初学的,他是什么程度,你就按他的程度,敎他怎么样用功的方法,你这个就是把握到「时中」了。你不可以拿自己,我到这个程度,你要求人家一下子跟你一样的来学,这个你就,违反了「时中」的这个道理。所以这个「君子而时中」,「而」字当能字讲。这个能啊,什么叫做能呢?就是你看准了,你的言语、你的行为,对自己修持也好,对待别人也好,都是恰到好处,这叫能。君子能够「时中」啊!我们在讲这一章书的时候,我们学习,这一章这一句话的时候,容易了解。但是做的时候自己正式在练习,在学习的时候,那要好好的下功夫了。真能在这上下功夫,那就算是好学,如果没有真正,能在下功夫的时候,那就不算是好学,这是讲君子能够「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子人而无忌惮也。「小人之中庸也」这一句话,在王肃注解的本子,他加了一个字,加什么呢?「小人之反中庸也」,他加上一个「反」字,看起来好像容易好讲,因为正好对着前面是,「君子之中庸也」,现在加上,小人之反中庸也,一看很明了。但是这个加一个「反」字,在后来有人,就表示不同意,他认为,这个「反」字,「小人之中庸也」这是,重复前面「小人反中庸」。既是重复前面那一句话,就是简要的讲,那个「反」字不必提出来,一看就明了,就是把前面「小人反中庸」,就是代表那一句话。你这个加上一个「反」字,反而是累赘,所以还是依照注疏本子这个,「小人之中庸也」,不必改这个经文还是好。那么这个就是,「小人之中庸也」这一句话,就是重复前面那个,「小人反中庸」。

把「小人反中庸」,那一句话提出来以后,下面就解释了,小人怎么是反中庸呢?他所做的,怎么跟中庸是相反呢?下面就是解释这一句话,「小人而无忌惮也」,「而」字当能字讲,而且根据,俞樾的考据结果,这个而字就是能字。「小人能无忌惮也」,忌是忌讳,或是忌克。那么这个惮呢?惮可以当难字讲,也可以当畏惧的畏字讲,这个在古时候字典,古时候字典也不只一种,有《说文解字》、有《尔雅》、有《博雅》很多啦。根据古时候那些字典来解释,惮字可以当难字讲,也可以当畏惧的畏字讲。「小人而无忌惮也」就是小人能够,一切都不忌讳,一切带来的那些难题,也就是说一切无畏惧,他一切不在乎。就等于现在一般人讲,谁怕谁啊!就是一切是无忌惮的,说的话也好、做的事情也好,谁也不怕谁啊!表示说,任何人他也不在乎,任何人他也不怕了。事情做坏了他也不怕了,这叫做无忌惮。他既是无忌惮了,他所做的事情,他就跟这个中庸相反。那么这是君子能够「时中」,小人不能够「时中」。君子能够「时中」,他就有所忌讳的,为什么呢?他不做「时中」,他不能够「时中」的话,就恐怕妨碍他学中庸之道,障碍了他率性,障碍了他的本性,使他的本性发不出来,所以他一定,要学得能够「时中」。小人他什么不懂,他只知道,这个假我,这个肉体的假我,他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假我,来跟人家争取这个、争取那个,跟人家争名夺利啊!除了争名夺利,他一切不在乎啊!造的一切的损人利己的那种罪恶,他也不在乎,所以他处处是反中庸。反中庸的他为什么呢?就是他不明了,中庸这个「天命之谓性」,你跟他讲,他也不接受,这是胡涂人。这个胡涂人,胡涂生了,他怎么到人间来他也不知道,将来怎么死,他也不知道,死后又到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这种人他在世间你别看他,他做的事情很大,发的财富也很多,从事政治也很有发展。但是你知道,这个都是无忌惮的,不怕一切的后果。这个在我们学中庸之道的人,我们对他不但不要恨他,不要记恨他,反而还要怜悯他。我们存着这种心,我们在学「致中和」的时候,学「时中」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受损害。那么这是解释「君子中庸」,「小人反庸」。

下面这两个,再举出孔子的话:「子曰」,「子曰」就是孔子说的。子日:「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

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这个,「鲜能」,先把上面这一句解释,「中庸其至矣乎」,「至矣乎」讲这个中庸,中庸是中庸之道,中庸之道它讲的是什么之道,中庸之道就是叫我们明了这个中,中道。修这个中道就直接,就能够开发自己的本性,所以这个中庸之道,这个道,可以说是「至矣」。这个道好到极处了,好到不能再好了,没有比它更好的了,这叫「至」字。这个「至」字,就是《大学》里面所讲,在止于至善,那个「至」字。所以孔子在这里讲,「中庸其至矣乎」,中庸之道好到极点了,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学术,讲的任何一个道理比得上它,这叫「其至矣乎」。可是「其至矣乎」,下面这一句话就说了,就是感叹的话了。「民鲜能久矣」,「鲜」是当这个,看郑康成的注解,郑康成的注解:鲜是罕也,罕就是《论语》里面讲,「子罕言利」这个罕,罕当少字讲。这个„,鲜当罕,罕就是少的意思,那么就是说,中庸之道是好到了极处了,然而呢?「顾人罕能久行」。「顾」是顾问的顾,用眼睛看东西那个顾,但是这个「顾」,是当但字讲,语气一转。就是说中庸之道虽然这么好,但是,人啊!这个人就是民,但是一般人「鲜能」,很少能够「久矣」。他把这个„,「能久行」,久字代表这个行字,包含这个能够长久的,行这个中庸之道,一般人很少能够久行,久行就是时常在那里行,就是「君子时中」的意思,这是他的解释。另外一种解释就是宋儒,宋儒就是朱子的解释。他说„,中庸好得这样好,不能再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民鲜能久矣」,一般人能够这样「时中」,「久矣」。这个„,鲜能-很久矣,不能够这样子实行了,这是他另外一种讲法。这个,我们就照郑康成这个解释,就是说这个,虽然这么好,可是一般人很少能够,虽然有时候能够做到中庸,郑康成的解释,他的好处在哪里呢?就是说,中庸之道好到这样,有些人偶然也做到,做到之后可是不能长久。很快就不能够「时中」了,既是不能够长久,为什么有时候能够做到呢?这个理论的根据在哪里?「天命之谓性」这个性,我们人人都有,既是人人都有这个性。偶然地,我们的性,这个理性有时候也出现,当理性一出现的时候,我们就是,偶然地也有「时中」的时候,可是偶然「时中」,这个维持不久。一转眼之间,又被我们那个,喜怒哀乐的情绪,又把它掩盖起来了,这是照郑康成的解释。朱子的解释,一般人「鲜能」,一般人很少能够「时中」,很久很久不是现在,不是子思作《中庸》的时候。很久以来,一般人就很少能够中庸了。这种讲法也可以啦,就是孔子发出这种感叹,也不是在孔子那个时候,孔子以前,很久以来,一般人也很少能够「时中」。这两种讲法都可以的话,我们把汉宋两种注解,介绍出来,你将来跟别人讲中庸的时候,你就让个人自己选择,都能用得上,选择一种也可以,两种讲法并存也可以。以上这一段,都是举出孔子讲的这个话,讲到中庸这样好,君子能够「时中」,小人为什么不能够「时中」,一般人不能够「时中」,这些道理,以孔子的话来做个根据。

各位同修,现在我们继续研究《中庸》上回讲到,上回讲到,「子曰:道其不行矣夫」,不是,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说到这里,今天我们就从这里开始,文字我先念一段。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这一段经文,还是继续前面,那一段还没有完,前面那一段,就是讲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接下来引孔子的话,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从「仲尼曰」这一段开始,这一段是子思引用孔子的话,来详细地解释《中庸》,怎么样来学习。那么学习《中庸》很难,就一般人讲,不是太过了就是不及。

就是下面讲的这一段,这里一小段开始,就是用孔子的话,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孔子说:道不行,道是指的中庸之道,刚才念的这一小段。在宋儒,他有主张把这一小段当中,两节互相对调一下,就是在经文里面现在念的是,「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宋儒有人主张,把「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放在前面。「道之不行也」放在后面,不过有这一种讲法,我们知道就可以了,但是经文既是这样的话,我们不能随便的把它变动,我们现在还是,按照这个次序来研究。研究讲这个「道之不行也」,「行」就是指的中庸之道,按照中庸之道来实行。学中庸之道,最重要的,你要先明了中庸之道的道理,明了道理之后,接着就要实行。根据这样的次序,所以宋儒有主张把明,就是明的道理,放在前面讲,讲的时候当然这样可以。实际上,我们还是按照经文先讲行,「行」是重要的,就是说你明了道理之后,最重要的是照这个理去实行,如果不能实行的话,虽然明了道理,等于不明了,我们先要了解这一层意思。孔子说:中庸之道不行,所谓「不行」就是,根据前面讲的。「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有的做到,有的做不到,做得到的实在太少了。在这里就讲,他说这个中庸之道,很多人不能够照着这样实行。他说:「我知之矣」,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这是什么原因呢?下面就说了,「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这个「知」字在这里,就是当智慧的智字讲。有智慧的人,「知者」这两个字,「者」是指的那个人,「知」就是有智慧。有智慧的人「过之」,「过」这个字,古时候,在孔子那个时候读音,没有像后来说是,有平上去入四声。在那个时候,读音没办法确定,究竟是读什么样的音,不过到后来,有了四声的时候,一般人讲过失、超过了,这个读去声。还有其它的,经过这个地方,比如说走路经过哪里,那个读平声。在这里「过之」就是超过了,这是读去声。有智慧的人,他对于中庸之道,行这个中庸之道,一实行就超过了。愚者呢?愚是智慧不够的人,他对于中庸之道,这个行的人,「不及」就是赶不上。所以有这两者,一个是过,一个是赶不上,所以是道之不行。

为什么智者过之,愚者不及也?比如说,就拿行道来讲,这里,根据郑康成的注解,他说:过与不及,就使得中庸之道不能行。所以不能行的时候,那怎么样呢?要定出„,从哪里行,定出一个准则出来。所以他说「惟礼能为之中」,就儒家学术来讲,你要使这个中庸之道,能够行得通的话,能够行得很好,那就在礼上面去,把握着这个礼,那就能够行了。这个怎么说呢?我们就拿礼来讲,礼有很多种的,就拿丧事,父母之丧,丧事这个礼来讲,丧礼的时候,比如说,一般讲父母之丧,父母死了以后,做孝子的要守孝,守这个丧礼三年,叫三年之丧。这个三年之丧什么时候?古时候就有,比如说夏商周,在商朝它就有三年之丧的,后来到了周家,周家开始的时候也是三年之丧。慢慢地,到了孔子那个时候,有的人慢慢地,逐渐逐渐地时间就变短了,不到三年了。所以孔子弟子就问,这个三年之丧时间太久了,如果一个孝子守丧三年,守丧三年是为着礼,守丧三年这个礼,不行礼乐的话,这个礼,也就忘记了、也就不行了。他问孔子,孔子就说了,这个三年之丧不能改的。为什么呢?什么也不能自己料理生活,自己也不知道吃,什么事情自己都不会,完全要靠父母,行路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在三年之内,衣食、行动都要靠父母,所以说「子生三年」,儿女生下来在三年之后,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就是一个人生下来,连走路也不会走,甚至坐也不会坐,要靠父母来怀抱着他,一直到了三年,他才会走路。然后才「免于父母之怀」,免于怀抱他。除了这个以外,我们从小到成人这个阶段,受之于父母的恩德,可以说是说不尽的,因此在父母之丧的时候,做孝子的守这个丧期三年,不过只是表示,生下来在三年之中,需要父母这样怀抱,一切的衣食这样照顾得无微不至,这个表示在三年,稍微表示,不要忘记父母这个恩德而已。如果说是其余的,那说不尽的。因此三年之丧,在那个时候讲,中国就是天下,是天下通行的一个„„,守丧的期限。自孔子答复他的弟子之问的时候,后来一直从孔子那个时候,到清朝,以至于民国,这个三年之丧是定了、不改了,这个三年之丧就是中道。那么就拿这个礼来讲,「知者过之」,「知者」有智慧的人,「过之」就是超过了。一行就超过了,认为这个三年之丧不够,还要久一点。「愚者不及也」,愚是比不上知者,他行不到三年。这个讲法跟后面,「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这个古人的注解,有一点稍微不同的讲法。这个知者、愚者,这是指的对于道理,中庸之道的道理来讲。后面,「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指的是对于中庸之道,实行这一方面来讲。这样分开来讲的话,把它对调过来,好容易明了。但是照经文这里面讲的时候,按照唐朝孔颖达的正义来解释,他的解释法,知者、贤者、愚者、不肖者,两者互相照应。双方面都有连带的关系,是这样的讲法。所以在这里讲,讲知者也就包含贤者,愚者也就包含不肖者。下面讲到这个行者,也是这个意思。你要偏重地来讲,在实行这一方面,就是贤者,贤者是德行很好的人,有德行的人,既是有德行的人,比如说在礼上面,他遇到父母之丧,他就是哀伤过分了,对于三年之丧还感觉不够,还要多。不肖的人呢?就是德行,比不上贤者,所以他不能够守三年之丧,这就不及。

除了这个三年之丧以外,还有父母之丧的时候,在《礼记》里面,关于有一篇,就是《问丧》的那一篇。问就是问答的问,丧就是父母之丧的丧,在那个里面也有很多,父母之丧的礼节,守这个丧礼。比如说其中一条,父母之丧,刚刚过世的时候,孝子在三天之内,水也不能喝,不但不能吃饭,流质的稀饭也不能吃。就是三天之内,「水浆不入口」,水就是饮的水,浆就是米浆这一类的,水浆都不能入口。有些不了解道理的人认为,圣人制的这个礼,孝子在父母死的时候,你还叫他三天不要吃饭,不要喝水?其实圣人所讲的这个礼,是顺乎一般孝子,那种从本性之中,发出来哀痛的那种心理。因为真正的一个孝子,他在父母刚刚去世的时候,心里是痛不欲生,这个时候,你别说是不叫他吃,你就是劝他吃也吃不去下,劝他喝水也喝不下去,勉强叫他喝水、叫他吃东西,他心里那样痛苦,吃下去对他身体有伤害的,所以圣人了解这个道理,三天之内孝子,可以水浆不入口,这个是讲顺乎孝子,那种自然那种哀痛的表现。不能够喝水,不能够吃东西。所以是讲三天,三天之后必须要吃了,讲三天不饮水,不吃东西,不是禁止他三天不吃东西。是禁止他,是叫他三天之后必须要,要饮水、要吃东西,如果你三天之后,还继续不饮食的话,那么这个„,这个孝子的身体就受伤害了。对三天不饮水,不吃东西,顺乎孝子所发出来的孝心,这是中庸之道。守住这个中庸之道,就是能够行。贤者或者是知者,他过了,超过了,三天之后还是,不饮水、不吃东西,这就过了,就不是中道了。愚者呢?就像现在有很多人,父母之丧,别说三天不饮水、不吃东西,在当天他就要吃东西,这就是不及。像这样的一个过之,一个是不及,这样就是中庸之道,所以说是「不行」了。人人你要大家都照,中庸之道这么行。孔子知道,有这两种情况在这里,一个是贤者、一个是不肖者,当然就包括知者与愚者了。知者是明了道理,所以是过之,愚者呢?知者是知道这个道理,他就过了,愚者是不明了。所以这两者,一个是过、一个是不及,所以中庸之道不能行。

再下面讲,「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这个中庸之道,不能够明,明就是明了,大家都不明了这个道理,不明了这个道理你说「行」,那就更不行了。凡是一椿事情,你叫人家,照这个事情来实行的话,当然他先要明了,这个事情的道理,他才肯这样做,不明了道理他就不干的。所以这个明是什么呢?「我知之矣」,孔子说我知道。我知道那是,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贤者也是包含知者在内,偏重地讲,偏重明了道理的讲,那就是知者,有智慧的人,有智慧的人,他这个道理,中庸之道,他明了。但是明了,为什么过之呢?愚者是智慧不够他就不及,他不明了道理,不明了道理的话,这比较容易懂,知者他的过之,所谓「知者过之」,比如说这个中庸之道,中庸之道就是讲中道,中道是什么呢?既是不能过,又不能够不及,在实行这个中庸之道,固然是不能过,也不能不及。解释明了这个中庸之道的理,也不能太过、也不能不及。

那个智慧高的人,他往往把中庸之道一解释,解释得非常玄妙,太过于很玄很妙的,把中庸之道讲得非常深奥。讲得深奥的话,你想想看,你叫一般人,你把明了这个道理解释,一般人不懂啊。既是不懂的话,知者本人解释得那么高,他本人也是明了得不够透彻。真正明了得透彻的话,从哪里开始明了呢?你就从浅近的地方的来明了,从浅近的道理,一直通到最高深的道理。这样你自己明了这个中庸之道,也是很稳妥,你把这个道理告诉别人,你把这个道理告诉别人,别人也不会误解的。比如说孔子讲的道,这个道是最高的一个道,就直接讲人的本性,一开口就跟人家讲本性,谁懂呢?所以孔子讲这个「志于道」,先不讲「志于道」,就讲这个德。德比道要浅一点,好懂一点,但是这个德也不那么容易明了。然后就讲仁,仁义道德的仁,仁呢?还是不大容易明了。那么就讲礼,礼就是「游于艺」的艺,在六艺之中第一个讲礼。所以孔子教人家学礼,礼是很浅近的,虽然很浅近,但这个礼,它就通达仁,通达德,以至于通达道。所以在《礼记》的《曲礼》里面讲,道德仁义,非礼不成。你要行持,你要学道德仁义,必须从礼上面来学,你不学礼,学不成功的。不但在行持上面,是从礼上面开始,你就是讲道理,也先从礼上面开始讲。把礼开始讲清楚了,一步一步引导到仁、到德、到道上面去。这就非常稳妥,不致于叫人家,你一开始讲道,人家不明了,不明了就发生很多的误会,解释错误了。解释错误,他在实行的时候就有偏差,那就有很多很多的偏差出来了。

所以在这里讲,「道之不明」,孔子说我知道,知道这个原因。原因是什么呢?「贤者过之」,也就是贤者必然是有智的人,他一解释就是超过了,超过了一般人能够,能够理解的那种程度。这就是我们一般人讲道的时候,一开始就讲得非常深奥,这样的深奥,自己也没有确实明了,所以这是「过之」。不肖者、还有那个愚者,他呢?不及。他对于上面的道理,不能够明了。有这两种情形,所以中庸之道,不能够明了。一般人不能明了,那就是行,就没有人能够,照那个道理行得好,讲到这里。

下面就举比喻,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一个人,「莫不饮食也」,「莫」是当无字讲。没有一个人,他不饮食,饮就是喝水、喝茶,食就是吃东西、吃饭,这叫饮食。你说一个人,谁能一天不饮食呢?一个小孩子生下来,他就要吃奶,这就是他的饮食,一直从婴孩„,到儿童时代、青年时代,一直到老死为止,都是「人莫不饮食也」。可是呢?人人都饮食,「鲜能知味也」,「鲜」当少字讲,「能」少有人、很少人,能知道饮食之味。前面讲「人莫不饮食也」,「莫」就是无,那就是没有任何人不饮食。后面讲「鲜」字,「鲜」字就不能讲「莫」了,莫能知味也,圣人讲话是合乎事实的,怎么合乎事实呢?如果说叫「莫能知味」,那就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饮食之味了,实际上有人知道味。就是最多数的人不能知味,最多数的人不能知味,少数人还是有的,还是知道味的。这个举一个例子,古人在这里就举的有例子,举什么例子呢?在齐桓公的时候,齐桓公他用的大厨师,易牙。易就是容易的易,牙是我们人口里牙齿的牙,易牙能够调和五味。五味是甜、酸、苦、辣、咸,这个五味,我们一般人说,这个五味谁不知道啊?没那么简单。这个五味的时候,比如说拿甜的味道来讲,这个甜味道从哪里?这个甜味从哪里出来的?你就是从台湾制糖的,用甘蔗制糖的,你这个甜味是从甘蔗里面,那个甜的出来呢?还有用麦芽制的糖,你这个甜是从麦芽制的甜味啊,还有其它的各种甜的,食物里面提炼出来的?这个我们一般人大概,没有这个能力,你吃到这个甜味,你知道这个甜味是哪里的。但是齐桓公的大厨师,易牙他知道,这个甜味从哪一个食物里面,提炼出来的,他就知道。咸的、酸味道、辛味,辛就是辣的,通通知道。不但五味能够知道,一般讲这个水,水是没有味道啰,但是易牙,这个水的味道他就知道,水味怎么知道啊?这个水是从井里出来的水,从山上的泉水,山上流出来的水,河流里的水,池塘里的水,他能够明了。

还有一种,那个苻朗,古时候,苻朗,朗就是明朗的朗,苻是那个时候苻坚的苻。在南北朝,肥水之战那个苻坚的苻。苻坚他的家族有一个人,叫做苻朗,苻朗也知道这个味道。他吃的鹅,吃的鹅肉,他知道这个鹅,他是纯白的白鹅呢?这个鹅上面还有其它的羽毛,间的,除了白的以外,还有别的羽毛在之中,他都能能辨别出来,其它的例子就不必多举了。那么就是说,「鲜能知味」,知道这个饮食之味的人是有的。但是最大多数的人,不能知道这个味的,这个饮食之味,不能知道。在这里,举这个比喻是什么呢?就是孔子在前面讲的,「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就是在这里讲这个中庸之道,明了这个中庸之道,难啊!真正明了中庸之道的话,太少太少了。

就如同我们每个人每天都饮食,可是你要问问一般人,饮食之味他知道不知道啊?你要问他每天吃的鹅,或者吃的家里养的畜牲,吃了畜牲的肉,吃的牛肉也好、猪肉也好,你问他这是哪一类的猪啊?是哪一种牛啊?是黄牛、还是水牛啊?他不知道。这个意思就是说,拿这个比喻,我们一个人每天都是做事情,每天都研究世间的那些事情,每一椿事情都有它的道理。尽管我们每天在那里做事情,也求学,求学就是明了学问、道理。你要真正问他中庸之道,他不了解,你叫他照中庸之道来实行,他更不了解,更不知道。中庸之道是什么呢?中庸之道就是直接通达本性,你问他,人人都有这个本性,人人都可以通过中庸之道,明了自己的本性。但是我们每一天有言语,有行为。你问他,你这个言语是从哪里出来的,你这些行为,一举手、一投足,这些行为从哪里出来的啊?他说不出来。这个都是从本性里面出来的,本性里面没有这种行为,我们人这个肉体,就是一种死东西,死气沉沉的没有活动的能力。不过我们普通人,虽然从本性里面出来这个言语、行为,但是被后来,我们不明了这个本性,一般讲中庸之道的人就是说,我们心理,被情绪喜怒哀乐的那种情绪,把本性遮盖了,自己不知道。被喜怒哀乐一遮盖了,这是用一个比喻的话,你这个水本来是清洁的,被那些,污浊的东西一到清水里面,把它污染了。我们现在虽然由本性里面,出来这个言语行为,就是被喜怒哀乐这些,这些情绪污染的东西,一污染了,使我们自己,不明了自己的本性。这就是说我们每天都饮食,不知道自己真的味道,这个味就是比喻我们的本性。那些佛家,禅宗的祖师常常讲,《中庸》里面孔子是这个讲,禅宗祖师,那一些祖师他对于中国的,这个经书都念过、都通达。他就借用孔子这个话,叫那些参禅的人,他说:你每天吃饭,实际上你吃不到一粒米。每天吃饭你实际上,没有吃不到一粒米这怎么讲啊,这一般人认为,喔!这是禅宗的禅师讲的,参话头的禅机了,那当然难懂了。大家每天都吃饭,吃了多少饭,实际上没有吃到一粒米,是难懂。但是你要把《中庸》,这里孔子说的比喻,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那个没有吃到一粒米,就是没有吃到一粒米的味道。你不懂得饮食的味道,饮食的味道就是指的,禅宗所讲的明心见性。明心见性,你在哪里明心见性啊?你就在日常,饮食起居这一方面,来悟啊,来觉悟啊。就是你每天饮食、吃饭、饮食,你白吃饭、白饮食。你饮食不知道饮食之味,生死,怎么生、怎么死,彻底是一个凡夫。你这样的参禅,你参得再多,也没办法明心见性。他就是叫你,你就在饮食上面,自己参吧,这是一椿事情。再举孔子自己讲,子在齐国闻韶,三月不知肉味。孔子在齐国闻韶,韶是什么呢?韶是舜王的音乐,舜帝的音乐,我们现在不懂舜帝的音乐是,多么好啊,它是尽美又尽善,所以我们一般人讲,一椿事情好到极处了,就是尽善尽美了。舜王的音乐是尽善尽美的,孔子在齐国闻韶,闻到懂得舜王之乐的在那里,弹奏韶乐,他一边在闻那个韶乐,一边在那里领略欣赏那个韶乐。三个月之中不知肉味,肉是代表吃东西,三个月之中他的心,完全在韶乐这上面,他每天饮食、吃任何东西,不知道这个饮食的味道。这个味道,在这里讲「鲜能知味的」,不是一样的。这里「鲜能知味」,指的「天命之谓性」的性。孔子在那里讲,「三月不知肉味」那个味是,一般人吃的饮食那个肉味。孔子三月不知肉味,他知什么味道呢?知道韶乐那个音乐的味道,音乐的味道就是性,就是本性。韶乐是完全„„从人人本性里面发出来的艺术,那种艺术把宫商角征羽,这个五音调和到,到了尽善尽美的境界了。所以那种音乐一弹奏的时候,在孔子一听的时候,全部是本性在那里,出现在眼前、出现在心里,全部都是本性,借着韶乐在那里,把它表现出来,所以他吃的肉、吃的饭、喝的水,一般凡夫所吃的那种味道,它全部都变了。肉味就变成韶乐的味道,韶乐的味道就是本性的理性。

那么由那里可以知道,一般人不知道这个味,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本性,也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中庸之道,中庸之道就是我们每个人,人人都有每个人都有的。知道这个中庸之道,既是每个人都有,它为什么难呢?知道这个中庸之道,既是每个人都有,它为什么难呢?就是一个是过之,一个是不及。所以就是行之难、知之也难。圣人讲这个道理,就是叫我们从饮食在日用寻当之中,要求其觉悟。

各位同修继,续我们研究《中庸》,方才讲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着下面,「子曰:道其不行矣夫!」这一句就是,把上面讲完了以后,再举孔子的一句话,「道」这个中庸之道,「其不行矣夫!」。「不行矣夫!」这句话就是感叹的意思,跟据,汉儒郑康成的注解,他说:「闵无明君教之」。郑康成的意思,子思在举孔子这一句话,意思就是说,闵就是怜悯。怜悯,在那个时候,就是孔子那个时候,「无明君」,孔子那个时候,哪一个国家是明君呢?明是明白的君主。在春秋那个时候,各国的君主,都不明了道理的,都是互相,不是你这个国家,来侵略那个国家,就是那个国家,来侵略其它的国家。或者是这个国家之内的,一国之内的内乱,这都不是明君。所以这一句就,在那个时候没有明君,有明君出来,不但把政治办得好,任何一个明君,他除了把政治办好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办教育。把国民都要教好,教育的跟本在那里呢?教育的跟本就是,教人家学圣人。教学圣人,就是中庸之道,要学中庸之道,既是在那个时候,没有明君在位,谁教中庸之道啊?没有人教中庸之道的话,「道其不行矣夫!」这是一句感叹的话。把这句话说了以后,这就是在上面,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矣。说完以后,最后再加上一句,道实在真是不能行了,这是感叹话,也做这一节小的节结论。

下面再举出孔子的话,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我们现在就开始讲这一小段,这一段讲就是子思,举出孔子赞美舜帝,他能够行中庸之道。这就是接着前面讲的,前面不能够明了中庸之道,不能够实行中庸之道。一个是过之,一个是不及,要不过又不及是么样的人呢?像舜帝他就是能够行这个中庸之道,所以开始讲「舜其大知也与!」。舜帝「其」,舜帝他是「大知」啊,有大智慧的人。「也与」,「与」是一个活动的口气,没有那么决定性的,不是用决定性的语气。喔!舜一定是大智,用这个活动的语气,讲舜帝他是有大智慧的人。加个与字,在文言造句法,也很合乎孔子的说话,一种圣人说话的那种,温厚的语气。舜帝什么是大智呢?「舜好问而好察迩言」,好问哪!舜帝他虽然做了天子,可是他好问,每一桩事情,他都要问问人家,他深恐自己知道得不够透彻。

因为一个圣人总是知道,天下事情太多太多了,所以凭着一个人,你说完全明了吗?这个就拿我们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也读书,你就是读了书了。每天你还要看,电视里传播的那些信息,报纸上传播的那些信息,我们都要吸收。有一些信息来了,我们也不知道,那就要问,有人知道就问。虽然我们也知道,知道得不够详细,你又不肯问,不肯问你就对于这个问题,对于这个信息不够透彻了解。所以舜帝,他是圣人是不错的,他还要好问啊!这就表示他谦虚,比如说孔子也是圣人,孔子也是圣人,「子入太庙」,孔子到周公庙里面,「每事问」,在太庙里面每一桩事情,他都要问,这就是好问。愈是有智慧的人,他才愈是好问,就是因为他好问,他才是有智慧呢。我们一般人不好问,深怕自己问出来,怕人家笑话了,这个事情他都不懂,他还问呢。我们有这个心理,这就要不得,不好问,你的学问总是有限的,所以舜他是好问。除了好问,他「而好察迩言」,这个迩言的迩字,跟据郑康成的注解当近字讲,近是在很接近的近字讲。近是什么呢?郑康成的注解:迩,近也,近言而善,易以进人,察而行之也。这个注解的意思,近是,这个近字,他没讲什么近,在这里可以说,近是浅近的意思,一种言语,很浅近的言语。很浅近的言语「而善」,什么叫善呢?在这里可以举一个例子来讲,所谓浅近的言语,就是一般人听起来,很容易明了。容易明了的言语,它也不是一个人,当时随便说出来的,而这种言语,从过去传下来的,叫做谚语。谚是言语的言字边,左右边加一个彦字,彦就是古时候文彦博的彦字。就是颜回的颜字,颜回的颜字左边那个彦,右边那个页字不要,那个彦。这个谚是左边一个言语的言,右边那个彦字,谚语就是,一般世俗人所传说的成语,通俗的成语。这些通俗的成语,往往含有,很好的道理在当中。

舜帝他一方面,就是好问很多事情,一方面对于世俗的人,常常说的那些很浅近的成语,就是谚语,他去察,察是观察观察。观察这些浅近的言语,他发现这里面,含有很深的道理。就是而好观察那些迩言,那些浅近的言语。浅近言语观察的结果,觉得这些言语很好,这就是郑康成所讲的「近言而善,易以近人」。这些言语既是,从过去传下来的,一般人一提到就好,舜帝就拿这些言语,来做教化的一种工具。就借着这些浅近的,含有很好道理的言语,来教化人家,来教化一般人,就是「而好察迩言」。这些言语,我们举一个例子吧,比如说一般现在都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两句话一般人一听到,都知道什么意思,你种瓜了,把瓜种种下去,它将来结的就是瓜,种豆,这个豆子种,种下去将来它当然,长出豆子来。

这一般人都懂,既是一般人都懂了,我只是说比喻的话,那么舜帝为什么要观察呢?观察就是观察这两句话里面,含有的意思,这个意思就儒家的学术来讲,它就是讲的命,一个人讲命,孔子遇到任何困难问题,艰难困苦的时候,他一回想,喔!这是命或者是天命,天命是什么东西呢?拿佛法来讲,佛家的学问,佛法讲的因果,种瓜呢?瓜种是因,得瓜呢?就是结了果,是得了果了。种豆也是这样,豆子是因,得了结的豆子的果,那是果,就是因果。在儒家里面,没有讲因果讲天命,就是这个意思。那么这个意思,一般人虽知道这个简单的意思虽知道,可是它里面含有很深的意思,那个天命好不容易懂。孔子五十而知天命,他从十五岁而志于学,立志来求这个大学问,然后十年十年的,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岁而知天命,可见得不容易啊。天下任何事情,说简单我们日常前面讲的,「人莫不饮食也」,人人每天都饮食,你要研究饮食这其中的道理,大家都不明了。所以在这里讲的「迩言」,也是如此,往往一句很浅近的,人人一听都明白的那些,那些迩言、那些成语,你要往里面研究,含的意思深奥得很。

这是中国圣人所讲的学问,它就是这样,讲浅处,人人可懂、人人可以能够照这样子做。讲到深处圣人像舜帝,他还要观察呢。观察了、明了了,他用这个来,做教育的一种工具。为什么用这个做教育的工具呢?以很深的一个道理,很难一下就能办得到的那种,学习的方法,借着这个很浅近的成语,教大家一听就明了,一明了就照着这样做。你能够照这样做,就是走上学中庸之道的路上去了。它巧妙就巧妙在这个地方,绝不是像后代的人,讲到道理就拿很高深的道理,一开始就跟人家讲得很深奥。讲得很深奥的话,人家不懂,不懂就没有兴趣了,人家就不敢来学了。讲道理是如此,讲实行的、修行的功夫,也是这样啊。你把„,学圣人,学的程度到了最高的境界,比如说颜子、颜渊,距离成为圣人只差一步了,等于上楼梯,上百丈高楼,他上到已经到了最高的一层了,就差那么一层就成就圣人了,拿颜子那种境界,一开始教人家学道、学圣人,你就拿颜子那种境界,来教人家就学,你就把人家吓跑了。颜子什么境界呢?颜子庶几,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孔子讲的,他有遇到不善的事情,他一定知道,知道之后就不会再犯,重复地犯了不善的事情。这个我们一般人,很难做得到,你一开始叫人家学中庸之道,你拿颜子这个境界,叫人家这样做,你把人家吓跑了。那怎么呢?你就在这个礼上面,学这个礼上面,一步一步地让人家学,礼尚往来,从这个上面学,就是这个礼也有„,也有深、有浅的不同。比如说孔子教颜渊学礼,教颜渊学什么礼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个我们一般人也办不到,孔子教颜渊学礼,这是针对颜渊,颜渊那种境界,他可以这样做,孔子对其它的弟子,没有这么说的。其它的弟子问孔子学礼,孔子不是这个讲法,所以孔子懂得,他这个教育的人,按照人是什么才器,他就按照他学习的能力,一步一步引导他学,就是因材施教。

舜帝就懂得这个道理,他把这个迩言,观察观察之后,他教一般人这样做,一般人肯这样做的时候,他就是很稳妥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中庸之道。这是中国圣人,他办政治也好,办教育也好,就能够这样做,是「而好察迩言」,再一个重要的,「隐恶而扬善」。「隐恶扬善」,这是根据前面那个,「好问、察迩言」来的。一方面好问、一方面察迩言,好问之中,问的有好事情、有不好的事情。问到某人,那个人哪一些事情,好的当然是值得叫人家仿效。那些不好的、犯罪的事情,那就恶了,所以问也有好、也有不好,察迩言呢?迩言,浅近的言语当中,也有一些不好的。那么有一些,不完全合道的那些,那些浅近的言语,经过观察分析之后,他要加以选择了。选择怎么呢?恶的把它隐藏起来,不要宣扬。善的事情就把它宣扬出来,这个恶与善,包括人、包括事情,人是善人、恶人,事情是善事情,犯罪的那些恶事情。比如说,我们举现在的例子来讲,那个善人,他看见人家有什么灾难,有什么困难问题,他就是,无论如何总是要想办法,来救济他,这是善人,他帮助人的那些事情,就是善事。恶的是什么呢?比如说,我们现在每天都看到,那些绑票、抢银行、偷窃,这个犯罪的事情多啊。这些人就是恶人,犯罪的那些事情就是恶事,假使把这些恶人,恶事的时候,他怎么样抢银行,抢过之后,他怎么样潜逃,这些事情的过程,你全部把它宣扬出来,这宣扬出来有什么不好呢?教别人也学去了,把这个犯罪的事情学到了,所以舜帝把这些事情,恶人、恶事情,隐藏起来,不要宣扬,不要宣扬就免得一般人模仿。相对地来讲,善人、善事,把它表扬出来,表扬出来叫一般人,看见好人好事,就是见贤思齐,见到贤人心里想着,我怎样也学得跟他一样,这也是叫人家模仿。

所以隐恶而扬善,从人与事这一方面来,做教化的一种模范,收的效果就很大。这样之后,它对于社会风气的改善非常快。这是讲舜是大智慧,他的大智慧从哪里看得出来呢?他一个是好问,一个是对于流行的,一般人都知道的迩言,他加以观察,观察结果,就拿来当作教育的,一种重要的工具。再呢?就是隐恶扬善,拿实际上的人与事,教一般人来模仿,这是他的大智慧。无论办政治、办教育,果然像舜这样的话,你就得到舜的那种大智慧了。舜的那种大智慧,从哪儿出来的啊?从我们人人都有的,《中庸》讲的「天命之谓」。我们人人天然而有的这个,这个本性,舜有这个大智慧,是从本性里面出来的,我们只要学舜这样做的话,我们也能够从我们本性里面,发出这个大智慧。

把舜的这个大智慧,说出来以后,下面就讲到,他能够,实行中庸之道了。他怎么个实行法子呢?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执其两端」,「端」是当绪字讲,绪就是开头的意思,两端就是两头的意思。两头指的是什么呢?我们一般人讲的两个极端,两个极端就是前面讲的,不能够中庸的两个极端,一个是过之,一个是不及。过之与不及,就这个不明了中庸之道的,一个是知者过之,一个是愚者不及,这是两个极端,就是两端。就行的这一方面呢?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贤、不肖这是两个极端。在这里就是指的,知、愚、贤、不肖,都是两端。舜呢?他能够把这个两端,执其两端,所谓执是什么呢?执就是用手把这个东西捉住,捉住这个两端做个参考,捉住这个两端做参考是什么呢?这一端也不对,这一端也不对,然后怎么呢?用其中于民。既是两端都不对了,就是用其中间,在两端之间,最适当的一个折衷,执中就是折衷。简单的一句话„,「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就是执两用中。讲中国文化,讲中国学术史的话,就是常常提到,执两用中,执两用中就是,「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

「用其中于民」是什么呢?就用这个教一般人,用中道的一种方法,用中道的方法,你就既不能过,也不能不及。这是舜帝他有大智慧,他可以执两用中,拿这个来,教育一般人。「其斯以为舜乎」,「其斯」斯就是指,他能够「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包括上面,他好问、察迩言、隐恶扬善。这一句话就把他做一个结论,这就是所以,他成为舜。舜这个字,郑康成的注解,各位可以在这个„,这个经本子上各位看,郑康成注解说,斯是此也,斯这个字当此字讲,「此」,这个就指上面舜帝,执两用中的意思。「如此」,他能够执两用中他的大智慧,「其」呢?其,代表他的德,他的智慧、他的德如此,就像这样的「为舜」,他所以能够叫做舜,舜是他「乃号为舜」。号就是,他号为舜,号为舜是什么呢?舜当什么字讲啊?「舜之言充也」,舜这个字,当充字讲。充是什么呢?充是„当圆满讲,舜的智慧、道德圆满了,圆满是充足了。所以唯有舜帝,这样的大智慧,他的智慧与道德,都是圆满了,所以叫做舜,他能够用中。

再解释,从一般人不能够用中的来说,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在这里是举出一般人,就是不知道怎么行中庸之道的人,一般不能够行中庸之道的人,就用孔子的话讲「子曰」,孔子说:「人皆曰予知」。一般人都说:「予知」,「予」是那个人自己称呼,人人都说我是有智慧的人。结果他是真的有智慧吗?下面就举出事实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家把他驱逐,驱,把他赶、把他赶到,驱逐到什么呢?纳,纳当入字讲,把他驱入到„,罟擭陷阱之中,罟是那个网,网罟的网,这个„,擭呢?这是读擭(化),凡是在陆地上,捕野兽就用擭,这个网就用得广泛了。在陆地上也用网,水里也用网,天空上捕飞鸟也可以用网,就是这个罟,擭是在陆地上捕那个兽的。还有这个陷阱,陷阱就是在地上挖一个坑。挖一个坑是什么呢?在挖好了以后,在坑口上面,用一个东西把它铺好,在坑的旁边、四边,用野兽喜欢吃的那些食物,放在旁边,引诱那个野器来„,来吃那个东西,野兽来吃东西,一不小心,一下就掉到陷阱里面去了。

这个拿野兽来比喻,野兽人家用食物来引诱牠,到那个网罟,到这个擭,擭是什么呢?擭是笼子,捕鸟兽的那种器具,在陆地上,捕鸟兽的那些器械那个笼子,还有陷阱这些东西。那些鸟兽,牠只贪圆那个食物,「而莫之知辟也」,不知道逃避,这个辟就是走字边的,逃避的避字,一个字,牠不知道怎么避开。这个比喻一个人,你说一般人他说他有智慧,往往人世间有很多的,那些陷阱、那些罗网,那些擭诱导他,他有什么智慧啊?他掉入那个陷阱里了,掉到入了网罟里面,这个擭之中,他没有办法逃避了。他有什么智慧呢? 再说:「人皆曰予知」,一般人都说:啊!我有智慧,你有智慧啊?孔子说,讲到一个事实,就证明他是没有智慧。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择」是选择,选择中庸之道,就他来讲,他说是:啊!我有智慧,我能够行中庸之道,我选择了这是一个可以,我也知道中庸之道的道理了,我也能照这个道理去行中庸了。这是他的讲法,他择了,也许他选择了有几分之几,有时候是碰到了,合乎中庸之道了。但是「不能期月守也」,「期月」在这里是当一个月讲,「期」有好几种讲法,有当一年讲的,在这里讲「期月」,是当一个月讲。他就算是碰到了,这是合乎中庸之道了,合乎中庸之道,很快又违背中庸之道了,他不能持续到一个月之久,「期月不能守也」。

这不能像颜子那样,颜子什么呢?「其心三月不违仁」,他的仁心,他能够三个月连续,不会违背仁的。颜子能够办得到,一般人办不到,一般人他择乎中庸,一个月都不行,不过是一天或者几天而已。这就是从这里证明,你智慧没有的,这是„,举出舜帝那种大智慧,一般人常常讲他有智慧,在孔子的看法,谁有智慧啊?谁要能够像舜那样地好问,而好察迩言,能够隐恶扬善,能够「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照舜帝这样做的话,他才算得上是大智慧。普通人,虽然他说有智慧,孔子不跟他辨别理论,就拿事实、拿比喻来讲。事实、比喻一比较出来的话,很显然的,尽管他说有智慧,事际上没有智慧。为什么呢?就跟那些鸟兽一样的,被人家用引诱牠的那种食物,把牠驱入到陷阱里面,牠都不能够逃避,这是比喻的话。

在孔子那个时代就有很多,到我们现在更多,可以说我们现在每一天所遇到的,哪一个不是啊?被人家设了一个陷阱,到了陷阱里面,他还不知道呢?愈到陷阱里愈深,他自己觉得,这不得了,做了大官了、发了大财了。你做大官、发了大财,一旦那个不法的事情,犯法的事情那些案件一发生了,好了,坐了监狱了。坐了监狱,你才知道这是„,掉到陷阱里面了,已经坐到监狱里面,你想再逃避,逃避不了了。这样的人,在现代这个社会里面,你看还不是普通人呢。普通人,我们还不致于,还没有这个机会到那种程度呢?他还是把世间的书念得很多,还是很多这个专家、那个专家,他才构得上资格,人家设个陷阱,叫他往这个陷阱里面跳啊。这个不算,就是普通人的话,他说我们一般人,你是合乎中庸之道,就是合乎中庸之道,你也不能够期月守啊!这也是很普遍的。那么这就觉得难了,中庸之道难啊!中庸之道难,孔子举出一个人物来了,就是舜帝,你学舜帝那样地,好问、察迩言、隐恶扬善,把这个两端做为一个参考,你要执两用中,这就行。

各位同修,我们现在继续研究《中庸》,今天从这里开始研究,我把经文先念一小段。

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就从这里开始,在这个以前,子思也是引孔子的话,就说一般人学《中庸》学不到的,就如同一个被人家设了陷阱,推到陷阱里面,自己都不知道逃避的。或者有一些人他说他能够选择中庸,可是偶然选到,有一点合乎的时候,「不能期月守」,不能够保持一个月的时间,这就是说没有恒心,也是学不好。

今天接着刚才念的这一段,孔子就举他的大弟子颜回,说明颜回能够学中庸。孔子就说:回之为人也,颜回他的为人,他的为人就是,做人的一种基本的修养。是怎样的呢?「择乎中庸」,他能选择中庸之道来学习。可是在学习中庸之道的时候,怎么个学习呢?那就是在练习,练习练习他「得一善」,得到一种善行的时候,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他得到一种善行就是,「拳拳」,拳拳是在奉持的意思。郑康成的注解,所谓拳拳这两个字,就是一个人用手把它捧起来,持在手里,这是拳拳。「服膺」呢?膺是我们一个人的胸,就是说你拿一个很可贵的东西,双手拿在放在胸前。他这不是放在胸前,服膺就是放在胸前之内,放在心胸之内,就是「而弗失之矣」,就是不再失掉了。那就是说,他得了这一善的时候,永久就不会再遗失掉。得了这一善,不像我们做一椿事情,做某一件善行,一个发现的时候,过一个时候又忘记了。无论是起了善的心理也好,办一椿善事情也好,总是不能够那样保持,一直在那里不要间断了。但是颜回不是如此,他得了一种善的时候,就是放在心里,永久不会再失掉。

那么什么样的事情,这样不会失掉啊?这是讲中庸之行,学的是中庸之道,学中庸之道。我们应该知道,中庸之道就是要率性,就是顺乎自己的本性,既是顺乎自己的本性。那么怎么样的是顺乎本性呢?我们一般人,别说是照这样做不容易做到,要明了这个道理都不容易啊。因此在这个前面就讲到,喜怒哀乐发出来以后,而能够中节,这叫做和。喜怒哀乐是我们,人人都有那种情绪,有这种情绪就把我们,本性遮盖起来了。这种情的话,要率性的话就要突破这些情,突破这些情怎么样突破呢?你先开始,我们人人都是这样的,你叫他不要发出喜怒哀乐,谁也办不到。开始的时候你要修一个和,一起来的时候,就要把它节制起来,不要再继续了这就是和。有这个和逐渐逐渐地,修养到后来,到了自然的阶段,你不论遇到外面任何,什么好的境界也好,坏的境界也好,喜怒哀乐都不会发起来,那就是中了,得了这个中,就是见到本性了,就是率性。

这里说:「回之为人也」,他的为人,由他的为人,就可以了解他求学,学这个中庸之道,中庸之道所谓「得一善」,这个善就是从本性里面起的作用,从本性里面得了一个善。换句话说他由修节制喜怒哀乐的时候,由节制而得到中,中不是马上完全能够得到,一分一分的得到,得到一分中的境界,他就得了一善了。了解这个道理,才知到他这个一善得到之后,永久就不会失掉。普通的善,一般人我们了解的,普通人所了解的善,虽然偶然一发现,一转眼之间,它就消失掉了。只有从本性里面发出的善,这个善就是孟子所讲的,「良知良能」,这个良在这里讲,良是当本来讲,本来就有这个真知,本来就有这个能力。良知良能就是本知本能,良知良能这个知是真知,这个良能的能力,也就是本性里面发出来的大的作用,这种功能。所以这个善,就是孟子所讲的良知良能,也就是从本性里面,发出来的一种善。所以,他所谓这个「得」,中国的字,你看在什么情况,你可以做什么样解释。这个「得」在这里,当发掘来讲,或是开发来讲,他从本性里面,开发了一种善出来的时候,这个善就永久在心中,而绝对不会再遗失掉了。这是讲颜回,他学中庸之道,他学中庸之道的话,那是真正的有所得,那就是真正地能够做到率性,所以孔子把他举出来。

他为什么能够得一善而不会遗失掉呢?就是他懂得学中庸之道,这个跟前面那一段讲的,「人皆曰予知」,结果人家把他,驱到网罟里面、陷阱里面,他都不知道逃避。颜回跟这个是不同的,所以他得一善可以不会再失。我们学中庸之道,前面孔子举出舜,舜帝是「好问而好察迩言」,舜他是大智慧。这里孔子举出颜回呢?颜回,孔子在这里讲,他是得一善不会失掉。孔子在另外一个地方,也提到颜回,那就是孔子在写,《周易》系辞传的时候,他就举出,「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颜氏之子」就是颜回,他是能够庶几。庶几是比圣人的知几,还差一点点,还不到知几的程度,他能够庶几就了不起了。这个庶几到什么样呢?「有不善,未尝不知」。所谓「有不善」,这个不是普通人所讲的,造了一些罪恶的事情,颜回到这种程度,他哪里还有什么罪恶的事情。孔子在那里讲的「有不善」,就是,起了喜怒哀乐的时候,他马上就知道,「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起了喜怒哀乐,他马上就知道,一知道之后,就把喜怒哀乐这种情绪,立刻就把它节制了,不让它再继续往外发展,就是「知之,未尝复行也」,「行」就是继续往外发展的意思。所以从孔子讃美颜回那几句话,就可以知到,这里他「得一善」怎么得来的,他就是《中庸》前面讲的。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他立刻就能中节,他就从这上面学好的,所以他由中节而到了中的时候,他就得一善了。我们学颜回,我们开始就从「发而皆中节」,这个上面去练习,练习开始是勉强的来练习,勉强练习,勉强到自然的时候。比如说我们跟人家相处,我们的朋友也好,家里的人也好,在外面一般来往的人也好。任何人只要是没有理,不讲任何道理,假使说你遇到这些不讲道理的人,你怎么办呢?你现在是学中庸之道的,你就知道,你要率性,那就是当你要起喜怒哀乐的时候,人家对你没有道理,不讲道理的事情来,跟你交涉的时候,你马上就能够把自己,这个情绪制止住。开始的时候比较勉强,到后来你逐渐逐渐,非这样做不可了,那就很自然了。遇到小的境界是这样,愈到后来,遇到更不好,更恶劣的那种境界来的时候,无论是人、无论种种的事情,你都不起那些情绪,这个时候你就逐渐逐渐有功夫了,到了一切事情都是那么自然,甚至于喜怒哀乐,动念都不动了,那你就可以说是,到颜回这个程度,你就得一善了。

得到一善有什么好处呢?你要知道,你经过以前这样修养的功夫,到这个时候,在原来修「发而皆中节」的时候,在勉强做的时候,已经有很好的效果,怎么很好的效果呢?你跟任何人相处,你就不会跟任何人结怨了。不会跟任何人结怨的时候,那么你在事间做事情,你就不会有种种的障碍,这是眼前的好处。再说,我们现在这个世间,你无论是在哪个地方,各种不如意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你能够知道这样用功的时候,不论任何境界现前的时候,你就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不承受、谁来承受呢?我是个学中庸之道的人,我就来承受,你有这个心理承受的话,那么种种苦恼的事情,自然就没有了。这是眼前一种很好的效果就得到了,到了像颜回这样得到一善,真正见到自己的中道,见到自己本性的时候,那这个生死大问题,就有办法解决了。所以我们无论研究到哪一段的时候,我们总要知道,得到任何一个成果的时候,我们的受用,世间一般的受用,已经是很可观了。讲到超乎这个世间的,那就是生死问题,这是更可贵的那种,那种境界,那种受用,可以说是,在我们学中庸之道的话,就是必须要下定决心,要得到那种受用。这是讲到颜回,他能够有这种学习的功夫。

那么下面讲到,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又举了孔子这一段话,孔子说:「天下国家」,在子思作《中庸》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是周家,周家是周天子,天下是天子,国家呢?国家是各国的君主、是诸侯。爵禄呢?根据注疏本子里的注解,爵禄指的是大夫之家,在封建时代,国君封大夫的一块土地,再封给他一个爵位,这是讲大夫。这个三种就讲,「天下」,天子你能够把天下治得很好,就是平天下,「国家」呢?一个国君也可以把这个国家,治得一切都有道,都上了轨道了,天子把天下治得天下太平,诸侯把国家治理得国泰民安,拿一个字来形容,这叫「均」字。均这个字,在《说文解字》里当平字讲,就是平等的平字。平等的平字,为什么指的天下国家呢?天下是天下太平,这就是平,就用均字,均字就是当平字讲。

国泰民安,平是什么呢?平就能够安,比如说你拿任何一个用具,你把它放在桌子上,放得平平稳稳的,这个东西就不会倒下来,不倒下来,就是因为它放得很平,所以平了就是安了,拿这个东西来比喻我们人,人类社会,国君治理国家的时候,把一切事情,调理得很平,拿平等来对待一切人。人与人之间,国君就拿他,办政治所制定的政策,都要求其,人人都是处在一个公平的,一个地位。所受的一切事情,都要求其公平。你这样的时候,你这国家,自自然然地就是平安了。我们个人来讲,也常常讲,有一句一般讲的俗话,「平安就是福」,平安怎么就是福呢?平就是安,你不平就不安,个人的心理和平,生活一切的办事情也好,自己的行为也好、说话也好,一切都那样平平稳稳的,你就是一切很安定,你这样平安就是福啊。

福怎么讲呢?一般人说:喔,我,我有很多财产,这是福啊,有财产不见得是福。有很多人他有很多财产,他成天在那里担心,他的小孩子上学,恐怕人家把这个小孩子,绑票绑去了。他有那么多的钱财,从银行里提款出来,恐怕人家把它抢去了,那么这种种就是钱财多了不见得是有福。再说,升了官了、做了大官了,这是福吗?也不见得。做了大官你要是真正懂得福的话,你做了大官,你好好地,为老百姓办事情,自己一切是为民众,大公无私地为人民造福利,你这个可以算是福。不是这样的话,要有一些私人的私心在那里,你就不是福。不是福节果怎么样呢?或者你这个位子不会太久,就是做一段时期,说不定,人家就把你的位子夺去了,靠不住的。所以真正知道这个福,就是平安,平安一方面从自心里面开始,必须自己心里一切是平安,这是真正的有福之人。

「天下国家可均」,天子,把天下可以治得太平,国君呢?可以把国家治得很好,民众都能够安居乐业,还有呢?做个国家之内的卿大夫,他有爵位、有俸禄,这个俸禄,封的有土地的,固然是好,有的也没有土地,古时候卿大夫有两种,一种有土地的,没有土地的话,他就等于现在有,国家给他的薪俸是一样的。现在讲做公务员有薪俸,古时候叫做禄,俸禄。这个爵位与俸禄,都可以辞掉,可以不要、可以不接受。举出这些个事情出来做什么呢?就是衬托下面这一句话「白刃可蹈也」,「白刃可蹈也」这还是,还是跟上面一样的,白刃是什么呢?刃那是刀啊,刀口很锋利的,磨得很白的,很锋利的那个白的刀口,这叫白刃。「可蹈也」蹈就是受着白刃,刺到身体。这些都「可」,你看上面这几句话都加一个可字,天下、国家,都可均,可以治得好,「爵禄可辞也」爵禄也可以辞掉、不要干。白刃,这是最苦的了,受这个白刃,一刺到身上来那还得了啊,也可以蹈。蹈是什么呢?用脚踩在刀尖子上面,这一般人,谁能够有那个勇气啊,但是这里举出这一桩事情来,就算那种白刃也可以蹈。上面这几句话,就一般人来讲非常难,难做得到。难做得到,你看这每一句里面都有个可字,虽然难做得到,但还可以做得到。

下面这一句,「中庸不可能也」,照中庸之道这样学习,学习完全按照中庸之道,这样去做的话,「不可能」。这个「不可能」就是,这是办不到。为什么办不到啊?这一段要注意的,就是拿上面这几椿事情,衬托后面这一句话,可见得中庸之道,实在是前面讲的,孔子在前面讲,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在后面后面又有一句,「子曰:道其不行矣夫!」。这里就是指的,中庸就是那样难能,那样困难做得到。既是困难做得到的时候,那么我们学中庸,怎么个学法子呢?要知道普通讲,我们在世间做事情,你要做任何一椿事情,都有种种的困难,有困难,我们要想这个事情成功的话,不是说遇见一种困难,我们就被这个困难阻止住了,我们就停止不要做了,那我们人一个人在世间一事无成。做个一事无成的人,想想看我们这个人生有什么意义啊。所以不要怕困难,所以遇到任何困难的问题,总是要想办法来解决。你要要想办法解决的时候,除了要用智能,要用这种学问,还要用勇气,没有勇气是不行的。

尤其学中庸之道,最终的目的,就是感受我们人在世间,所受的无论什么痛苦,总之比不上,一个生死的问题,这个痛苦。生死问题不仅是自己生死,我们遇见家里的人,亲戚、朋友,或者我们所认识的人,或者就是看见社会,与我们没有关系的一般人。你见到人,有疾病,得了严重的疾病,以至于死亡,心理都是很痛苦。所以这是人世间一切的痛苦,都比不上生死的痛苦,所以要是中庸之道,总是解决这个问题。要解决这个问题,就不要怕这个困难了,总是要拿出勇气出来,遇见再难的问题,我们总得要克服这个困难,向中庸之道来学。上面举出这几桩事情来,天子治理天下,国君治理国家,大夫呢?他有他的爵禄,还有一般人,可以踩在白刃之上,这个都是很难办得到的。我们一想到,你要学中庸之道,那些难事情也有人都能办得到,而这个中庸不可能,不可能的时候,我们还是学着能。

只要自己下定决心,其实说难,虽然是很难,你要下定决心这么做的话并不难。怎么呢?你看中庸这两个字,中是做事情做得恰到好处,我们学中庸之道学习这个道,也是恰到好处,不要过分,也不要达不到这种程度。那么庸呢?是很平常,所以中庸之道,就是很平常的,就是在我们日用寻常之中,你只要抱定非学中庸之道不可,非学中庸之道一定要,解决我们人世间所有的学问,非这样学不可的时候那就好,那我们就很容易,照中庸之道来了。但是这个要有勇气,一拿出勇气来就行了,一想到前面所讲,天下国家可均,爵禄也可以辞,白刃也可以蹈,我这个中庸这是平常之道,我为什么不能做呢?我为什么办不到呢?办得到、办不得是在乎自己啊。这就跟孟子讲的一句话,孟子说个比喻,他说:有两桩事情,一个是什么呢?「挟泰山以超北海」,泰山是鲁国的,齐鲁之间的一个五大名山,五岳之中,第一个高山就是泰山。孟子讲:假使要叫你把泰山用手臂挟起来,把泰山挟起来然后超过北海,这个事情行不行呢?当然是不行。另外孟子又举出一桩事情,那是一个树枝,有个长者在你前面,他说你把这个树枝折下来给我。这个事情容不容易呢?很容易,这叫:「为长者折枝」。把这两桩事情举出来以后,挟泰山以超北海,这是绝对办不到的事情,为长者折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个轻而易举的时候,你只要肯作,人人都可以作。所以孟子讲:为长者折枝非不能也,是不为也。自给不肯作,你肯作就能为就能啊。

曰:不为者不能者之形何以异?曰:挟泰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孔子讲的这一句话,「中庸不可能也」,目的就是叫我们学中庸之道,拿出勇气来,把这个中庸之道,这个平常之道,只要有勇气,这样去做的话,一定能够做。前面颜回都能做到,舜帝也做到,那我们为什么做不到呢?所以这一节,就是叫我们学勇气,这个勇气在这里就是点出下面,子路问的问题,子路问强来的,下面且不必讲,我们就先讲这三段。第一段,孔子举出「舜其大知也与」,这一段是讲舜,舜是大智。第二段讲,孔子讲,「子曰:回之为人也」。就说颜回,颜回什么呢?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他为什么不失呢?《论语》里面记载孔子的话,孔子赞叹颜回「其心三月不违仁」。仁,你说这善不善呢?仁当然是善的,这个善在这里讲,「得一善」,善是从本性里面出来的,「其心三月不违仁」,那个仁也是从本性出来的。他能三个月,那个心都是在仁上面,他是得了这个仁,三个月之久。「不违」就是在这里讲「而弗失之矣」,就不会再消失掉了。三个月不违仁,可见得他始终,就是不会消失掉了。因此在中庸里面,举孔子这一节话,颜回就代表仁。刚才讲的这一节,「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这是讲勇,勇就是后面提到,子路问强的时候,就是符合子路的为人,求学的那种精神,子路这个勇,他不是一般人所讲的勇,子路这种勇是一办事情,决定要办的时候,一定要办成功的。他是非常积极,所以这一条是合乎子路的勇。从孔子讲「舜其大知也与」,到「天下国家可均也」,「中庸不可能也」,这个举出,舜、颜回、子路,舜→智、颜回→仁、子路→勇,智仁勇→三达德。

我们学中庸之道,从哪里开始学啊,就学舜的大智,颜回的「三月不违仁」,学这个仁,我们得到任何一善的话,就要保持不要再遗失了。再呢?就是学子路那种勇,这种勇就是,我们普通讲要有道德的勇气,你知道这个道德,还是要你怎么样来学、练习这个道德呢?要做出事情来。要付诸行动,你付诸行动要有勇气,没有勇气心里只想做,那些道德的事情,你没有勇气做,那还是空谈、没有用。必须要有勇气,说着做就应该马上就去做,而且一定要做到成功,这就需要拿出勇气来。勇气是什么呢?就是前面讲的,天下国家可均,爵禄可辞,白刃可蹈。拿出这样的勇气来学中庸,那一定就能了。所以这几段就是教我们,孔子举出这三位,舜是大圣人,颜回是大贤人,子路也是大贤人,这三位各占一个重要的字,就是智仁勇,我们学呢?学中庸之道,就是开发自己的智慧,要保持一个仁不要失掉,要拿出最大的勇气来,练习中庸之道。

各位同修,我们现在继续研究看《中庸》,下面经文我先念一小段,《《子日问强,子日: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强也,而强者居之。》》前面那几段子思写《中庸》的时候,举孔子的那些话,就是叫我们学,学智、学仁、学勇,在这里就接着讲子路问强了,子路这个问「强」,我们知道这个「强」字,跟我们普通人所了解的「强」,不完全一样的,子路在孔门之中,是一个大弟子。他这个「强」一般说是刚强,刚是阳刚,阳刚的「强」,刚也可以说是刚直,这个「强」是阳刚、刚直这种「强」。就拿《易经》里面所讲的,《易经》的干卦,就是一片阳刚的那种现象,一片阳刚之气。孔子在讲到干卦的时候,就是:「君子以自强不息」,子路所「问强」这个「强」的意思,就是「自强不息」的那种意义。所以问这个「强」,跟我们一般人所了解的「强」,不完全一样,「子路问强」的时候,孔子就反问,反问子路,因为孔子要替子路,解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先要知道,问这个强,确定这个「强」,指的是哪一方面的「强」,所以他反问子路,你问的这个「强」,是「南方之强与」,这个与是,我们现在学的,在这个与字右边加一个欠字,欠缺的欠字,这个欤字是问话,问人家一椿事情,就是加这个字放在最后,在经典里面,不要在旁边加一个欠字,就是这个与字。你问的这个强是,南方人的「强」呢?还是北方人之「强」啊?「北方之强与」,那就是你问这个「强」是,北方人的「强」呢?究竟是「抑而强与」,「而」这个「而」字,郑康成的注解,「而之言女也」,「而」这个字,当什么字讲呢?当汝字讲,郑康成在注解,他是用「女也」,女子的女,女子的女在经典里面,就是当在左边加三点水,当汝,就是你,这个「而」的意思,就是当汝字讲。

「抑」这个字,这是语助词,虽是语助词,它没有翻成一个,一个实际上翻的意思。可是它有转折的意思,就是把前面两个地方的人,南方人的「强」呢?是南方人的「强」呢?还是北方人的「强」呢?最后再举出来,或者是这两者都不是,而你所想的「抑而」,「抑而」就是或是,你所特别问的另一种的强,孔子就反问这三种。三种的时候,第一句是南方,是南方人,第二句是北方,南方与北方,那个时候在中国,南北两地是很遥远的,距离很远,这是就中原来讲的,在中原以南,那是很远了,在中原以北,也是很远的。这两个遥远的地方,南方有南方人的「强」,北方有北方人的「强」,这在后面有讲到的,他不相同的。

「抑而强与」,「而」这个字,那么你,你就是指的子路,子路是中原的人,鲁国也是中国,这叫中,南北就不是中。这个中,郑康成讲:「而之言女也」,女是什么呢?「谓中国也」,后面第三句话,「抑而强与」,就是究竟是南方人「强」?或者是北方人「强」?「抑」就是说前面都不是,那就是你的「强」,你的「强」就是你的中国人,也就是中国之「强」,把南北都把它简择出去。简择出去之后,下面就是「而强」,「而强」就是中国之强。这个说完了,虽是问,反问子路的话,孔子反问完了以后,接着就主动的讲了,不必子路答复了。「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宽」是宽厚,「柔」啊,「柔」是柔和的,既宽宏或者是宽厚,他的性情又柔和。「以教」,南方人就是这样的。还有呢?「不报无道」,在南方人所受的教化是「宽柔」,「宽柔以教」,他的教化是如此。还有呢?「不报无道」,「报」是,报复人家,你对他没有道理,用无道的、种种不合道理的,不讲道理的事情来对待他。但是他不必报复人,为什么呢?他是宽厚而又柔和。这个,一个是,「宽柔以教,不报无道」,他们彼此以「宽柔」来互相教化,待人一个重要的就是「不报无道」,你怎么样对待他不好,他大概不致于报复你,这是「南方之强」,「君子居之」这是君子,有修养的人,他才能够这样做。这是学道的君子,「居之」呢,居是当安字讲,他能够安居在这种「南方之强」,这是一条。

下面再讲:「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衽金革」,「衽」是什么呢?「衽」是两种东西,一个是身上穿的衣服,衣服这个衣,衣服有襟,古时候穿的衣服,那个衣字边,加一个禁止的禁字,那叫衣襟,算是一种。再来是席,铺一个席子在地上那种席,这叫「衽」,「衽金革」,「衽金革」,「金革」,是武器,那些武器,「金」,比如说,刀枪这一类的,戈这一类的,这是金,都是金属做的。「革」呢?「革」是皮革,这就是统称都是一种武器,武器「衽金革」是怎么讲呢?,就是像北方这个「强」,他随时携带着兵器在身上,就是穿衣服,或者睡眠的时候,这个金革都不会离开身体。古人讲:叫做「枕戈待旦」,所谓「枕戈待旦」,在睡眠的时候,那个戈,戈也是兵器,拿一个戈做枕头,枕在头下面,待旦,那就是整夜都是,拿戈当枕头来使用,那就是兵器不离开身体。为什么兵器不离开身体呢?北方人的性情,非常强悍,北方人强悍的性格,他自然地在日用寻常之中,都有这些现象。

这是北方之强,「而强者居之」,刚强之人,强悍之人,他在北方这个环境,他能安居下来。一个人处在什么环境,他的性情,就随着那个环境,有所调整的。你到南方的大环境之中,人人都是如此你自自然然地,也学着「宽柔」了,大家都在那里「不报无道」,你也不意思见着,动不动就跟人家有所争执,人家有小不如意的事情,你就把它反弹回去了,你就不好意思了,安在那个环境。北方呢?居在北方的人,都是那样「衽金革,死而不厌」。就是一直到死,「不厌」就是说,也不厌离,也不厌恶,这个也就是在北方那种环境,促成这样的性情。北方什么环境呢?到冬天来,那个气候那样严寒,冰天雪地。就五行来讲,北方是水,这个都是,那些地理,就养成这种强悍的性格,所以「强者居之」。在那个环境之下,就是要「衽金革,死而不厌」。这两者,一个是「南方之强」,一个是「北方之强」。

再下面那就讲了,前面问的话,「抑而强与」,下面这个经文就说了,《《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这一段,这就是讲,「抑而强与」,「抑而强与」就是,中国这么大,南方、北方,讲南方、北方,也包含东西方,四方都是在中国,在国家这个中原以外的四边,那么这是讲中,所以把前面讲的两者,「故君子」,君子要学什么「强」啊?哪一种「强」啊?就学中国之「强」,中国就是中原的这种「强」,学中庸之道就要学这种「强」,这种「强」是怎么样的呢?下面说「故君子和而不流」,「流」是什么呢?在经文大字下面小字,小字就是郑康成的注解,他说「流,犹移也」,「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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