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学,浅析唐代田园诗中的思想(精选5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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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古代文学,浅析唐代田园诗中的思想

浅析各类思想在唐代山水田园诗中的角色演绎

浅沙流水,潜鱼触钓,是历代文人所追求的一种恬静生活,唐代诗人也不例外。唐代处于中国封建社会的顶峰时期,生产生活上的相对富足,使得使人们在精神上更倾向于寻找一种内心的平衡。具有另一层意境的山水田园诗歌,也是别有一番风趣,其中的思想也是值得我们去玩味和解读的。一 诗中的隐逸思想

(一)待仕之隐

人们普遍认为文人理想中的田园生活往往是具备隐士般的逍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诗人所追求的田园生活也是一种对隐逸生活的追求。

唐代诗人李白,对于隐者也曾发表过他的看法,他的这些思想从他的诗中也显现了出来。从李白的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到他所描述的三类隐者:一类是以隐终生的夷齐、郑子真乃至陶潜,李白欣赏他们的洁身自好,却不满意他们的独善其身;一类是一度入宫的“商山四皓”和严子陵,李白称赞他们,目的在抬高“士”的身份,并提醒统治者贵士;一类是由隐出仕,建立功业的吕尚、诸葛亮、谢安,李白最景慕他们,目的在表白了自己的远大抱负。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盛唐时期对于隐者是有着另一番定义的。如果说魏晋南北朝时期隐于山水田园中的文人带有悲剧色彩的话,那么,盛唐时期的田园诗人是充满着喜剧色彩的。这在很大程度上与当时繁荣的生活生活是密不可分的,当诗人们处在相对稳定的生活环境下,所追求的就往往是待仕之隐。

(二)仕无成或愤世之隐

当然,尽管唐朝的繁盛带给了诗人们诸多的政治希望,但政局的些许动荡及政治上的不尽人意在任何时期都是难免的,繁荣的唐王朝也无法摆脱这样的历史规律。因此,那些无法实现自身抱负的文人们也往往纠结于此,而此时归隐田园的这一生活追求也是有另一种心境。

恋他朝市求何事,想取丘园乐此生。

千首恶诗吟过日,一壶好酒醉消春。

归乡年亦非全老,罢郡家仍未苦贫。快活不知如我者,人间能有几多人。

这是白居易久居官场,几经波折之后的感慨。此后,他又作《田园三首》,来表达自己厌恶官场并迫切归隐田园的心情。

此外,李泌也曾作《长歌行》一首来指责杨国忠说道:“天覆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不然绝粒升天衢,不然呜珂游帝都······请君看取百年事,业就扁舟泛五湖。而此时的隐逸,乃是仕途舛厄,不得已而为之。

(三)无为之隐

唐代文人中亦不乏淡泊名利、看破红尘的归隐者。如肃宗时的张志和,隐居江湖,自称“烟波钓叟”,其《渔父诗》中的其中两首有云: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钓台渔父褐为裘,两两三三舴艋舟。能纵棹,惯乘流,长江白浪不曾忧。

这其中的渔父既是寄情于山水的隐者,更是一位真正的智者、仁者。

唐人陶岘亦是如此,他浪迹江湖三十余年,感受着自然风光之趣。他在《西塞山下回舟作》中写到:“从此舍舟何所旨,酒旗歌扇正相迎”,由此见其生活乐趣是不言而喻。二 诗中的农家思想

一代唐诗,与中国的农业文化结下了不解之缘。长期的山水田园生活,中国农家文化的熏陶,成就了盛唐时代淡雅而优美的山水田园诗。且看孟浩然的《过故人庄》: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时,还来就菊花。

以田园之景,写农事,话友情,一派恬淡优雅之趣。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诗歌中所洋溢着的生活原有的新鲜气息,是我们在嘈杂的都市生活下的一种渴望。这种细微的生活体验和人生感受,唯有将自己置身于农家生活中方可感受得到。

然而,再平静的生活,也难免不会有波澜起伏。以农业经济为主的封建社会,农业往往会成为统治者所关注的重点,当然,这里的关注,不仅仅是对农业生产的关心,更有对农民的剥削与压榨。而寄情于山水田园的诗人们,这些情绪极其敏感的所谓“农夫们”,又难免不会因此而感慨一番——表达他们对于农民生活的关切。由此种种,他们的诗歌中所夹杂的农家思想是不可避免的。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首众人皆知的“悯农诗”,正是诗人们以一个农民的口吻,来叙述农民的真实生活。此外,从元稹的《田家词》,白居易的《杜陵叟》、《观刈麦》、《卖炭翁》、《夏旱》等无一不透露出农民生活的艰辛。此时此刻,唐人笔下的农村,并不是王道乐土,不是诗情画意,而是苦难和灾难,是血和泪的凝固。三 诗中的禅宗思想

隋唐五代佛教文化的繁盛,对一代唐诗的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山水田园诗的意境美,更与禅宗美学是相紧密联系。因此,山水田园诗的创作往往与诗人心中的那种根深蒂固的禅宗思想是密不可分的。

在他们的笔下,农村的自然山水,田园风光,风土人情,都是从、充满着无限的诗意与禅意的。一簇晨曦,一片白云,一弯溪水,一丝春风,一行白鹭,一盅酒杯,一叶孤舟,一只鸣蝉······都是一首优美的山水田园诗。这里,没有苦痛,没有灾难,唯有诗意与禅趣。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王维的这首《鹿柴》诗所营造的一种空灵之境,不仅仅是一种对自然环境的描述,更是心源与造化合一的禅宗思想的显示。

另外,綦毋潜的“松覆山殿冷”(《题鹤林寺》)、“塔影挂清汗,钟声和白云”(《题灵隐寺山顶禅院》)等,都是由于心性空寂而导致感觉在潜意识中的放大,而是人更是这些无形的感觉可覆、可挂,使得佛理变成了具体可感的意境。

这种种禅宗思想的介入,使得唐人笔下的山水田园诗更富意蕴。四 总结

不同思想在山水田园诗中的不同角色演绎,使得诗歌别具风趣。而对于其中各类思想的解读,也因角度不同而感受各异,仍值得我们进行进一步的探索。参考书目:

蔡镇楚、龙宿莽著·《唐宋诗词文化解读》·2004年9月· 第八、十三、十四章

北京图书馆出版社

傅玄宗、罗联添主编 ·《唐代文学研究论著集成·第四卷》·三秦出版社 葛晓音著·《山水田园诗派研究》·1992年·第七章 ·辽宁大学出版社

第二篇:浅谈唐代送别诗中的情

浅谈唐代送别诗中的情

【摘要】我国送别历史悠久,送别体现了一个民族的传统和美德。唐人社会生活丰富,送别诗大理涌现。由于唐代送别诗作者的地位身份、个人气质和文学修养的不同,送别对象、地点、原因以及送人时的心情不同,所以送别诗在表现方法和艺术风格上有很大的不同。尽管有不少的差异,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诗歌的真情,诗人与亲朋好友惜别时依依不舍的深情是完全相同的,诗人在送别亲友时或牵念、或宽慰、或鼓励、或祝福,是真挚感人的。唐代送别诗中的友情、伤感或者豪情,都体现了“诗缘情而绮糜”的诗歌审美品格。

【关键词】:唐代

送别诗

豪壮

唐代是我国诗之盛世,在唐代诗歌中,送别诗占了很大篇幅。送别是情感的交融、碰撞,而送别诗,则是这种交融的小结,碰撞的体会。诗人嘛,最大的财富就是诗,而送别正是挥洒财富的最好的时机,所以大多诗人在此时,都不会吝啬财富的,因此在唐代的众诗人的众多诗作中,都不难找到送别诗,而无论哪位诗人,都蕴含深深的情,或悲怅凄凉,或豪情万丈。下面就让我们一起谈谈唐诗中的情:

一、以“悲”为主调

唐代的送别诗常常被一种千回百结的愁场所缠绵,被凄风苦雨的情调所笼罩,伤感凄凉的情怀在不知不觉中油然而生。

1. 仕场失意悲

唐代,在儒家思想的影响,“进士及第”、“在京为官”成为文人心中的愿望。但在种种原因下,怀才不遇,落第,谪迁的现象也很多,一股伤情也即随之而来。孟浩然有诗《留别王维》云:“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归。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所稀。只应守寂寞,还掩故园扉。”这首诗是孟浩然将离长安,赠别王维的诗,诗中抒发的求仕碰壁后的感情孟浩然曾于太学赋诗“一座嗟服,无敢抗。张九龄、王维称道之”;但这次入长安却是无功而返,诗人心中很是惆忧的“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归”直写自己失意,无限愁恨和怨恨之情力透纸背。悲!柳宗元的这首《别舍弟宗一》“零落残魂信黯然,双行垂泪落越江边。一身去国六千里,万死投茺十二年,桂岭瘴来云似墨,洞庭春尽不如天。欲知此后相思梦,长在荆门郢树烟。”借送别抒发自己无过受黜,去国六千里,投荒十二年的悲愤,更将诗人的去国之思议,贬谪之愤、骨肉之情,别离之怨等种种失意融而为一。悲!1.挚友别情悲

读唐代的诗,特别是送别诗,我们都能读出其浓厚的友情。在离别时,不洒一把热泪,却心中悲凄。

卢纶的这首《送端》就以一个“悲”字贯穿全篇。“故关衰草遍,离别自堪悲。”写送时凄凉的环境,凄凉的环境也就加重了离愁别绪。“路出寒云外,人归暮雪时”写送别的情景,仍紧扣“悲”字。故人沿着这条路渐渐远离而去,由于阴云密布,天暮低垂,依稀望去,这路好像伸出了寒云外。这里写的是送别之景,但融入了浓重的依依难舍的惜别之情。“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迟”,回忆往事,感叹身世,还是紧紧围绕一个“悲”字。诗人送走了故人,思绪万千,百感交集,不禁产生抚今追惜的感慨。“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迟”。是呈诗情绪凝聚的焦点。人生少孤已属极大不幸,何况又因天宝末年**自己远投他乡,抱经漂泊流浪,又难觅知音。这

两名不仅感伤个人的身世飘零,还从侧面反映出时代**和人们在**中背景离乡的艰难生活。“掩泪空相向,风尘何处期”,收束全诗,仍归结到一个“悲”字。诗人在经历了难堪的送别场面,回忆起不胜伤怀的往事······整首诗围绕一个“悲”,将惜别之情融合在一起,前后照应,词切情事。

白居易《南浦别》写道“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诗歌虽然语言平淡如水,却流溢出依依惜别的深情,江浦送别,兰舟初发,诗人劝慰朋友不要频频回头,可是自己早已悲情难抑制。

3、情人惜别悲

除了那挚挚的友情,爱情也在唐代送别诗中上演了一幕幕。情人送别,人之离愁,可想而知。

杜牧《赠别》其二中写道:“多情却似无情,惟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留别,替人垂泪到天明”。“赠别”,是离不开表达愁恨的。但诗人却抛开自己,去说那别莚上燃烧的蜡烛,来托物寄意。“蜡烛有心”在诗人笔头,烛芯却成了“惜别”之心,把其比拟为人。那彻夜淌滴的烛泪,不正是男女主人因离别而在伤心流泪吗?“替人”二字,语意更进一层,蜡烛尚且如此“有心”“垂泪”,离人悲伤更何以堪。

二、以“豪壮”为主调

许多的唐代送别诗将离别恨融入到追求宏大事业的壮举中,发出激昂高亢之声,洋溢着积极向上,蓬勃奋发,慷慨豪壮的进取精神,还有一些把诗中的“悲”氛洗掉,用于劝慰,鼓励,祝福他人。

陈子昂《送魏大从军》“匈奴犹未灭,魏绛复从戎。怅别三河道,言追六郡雄。雁山横代北,狐塞接云中,勿使燕然上,惟留汉将功”一诗不落一般送别诗缠绕于儿女情长,凄苦悲切的窠臼,从大处着眼,激励出征者立功沙场,并抒发了作者的慷慨壮志。岑参的《白雪送武判官归京》则在边塞奇异风光的衬托下,表现出送别的别一种豪放情怀。“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诗歌奇丽壮美,咏雪送人,以白雪为主线,通过对边地北风大雪、奇寒酷冷的描写,烘托出送别友人的真挚情意。诗人写边塞疾风卷地,白雪飘飘,千树万树雪花压在枝头上,犹如一夜春风吹开梨花。浩瀚的沙海,阴云密布,冰雪遍地,中军设宴帐中饯别,急管繁弦之间,暮雪纷纷,寒气逼人,甚至连辕门上的红旗也被冰冻雪凝。此时,送友回京,对友人的牵挂又增天了几分,当诗人目送友人在雪野中渐渐远去,他自己的心绪也随之飞向远方。

高适的七言绝句《别董大》“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刚是一首充满慷慨激昂,鼓舞有为和有胆有胑,傲岸自负之气的诗歌,显出边塞诗的风格。这首诗名口别董大,而实际上是诗人用来比兴手法,抒发自己的不凡拘负和落魄不得其志的处境。全诗感情慷慨豪放,用字精确,毫无沮丧落寂之情。

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川》“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更是充分流露了诗人旷达的胸襟与对友情的诚挚。全诗开合顿挫,气脉流通,意境旷达。一洗古代送别情诗中的悲凉凄怆之气,音调爽朗,清新高远,独树碑石。

唐代送别诗中的情,悲凉凄怆,豪情万丈。唐代送别诗中的情,真美。参考文献:

①:沈松勤,唐诗研究(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

②:唐诗宋词鉴赏辞典·崇文书局,傅德岷、卢晋 ③:刘洁·唐诗审美十论(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2 ④:唐代送别诗(中国诗词网)

⑤:唐代送别诗赏析·中国(语文·中国教育网)⑥:唐代送别诗的论文·(百度网/搜狗网)

第三篇:唐代边塞诗中的乐器

唐代边塞诗中的乐器

“中军置酒饮归客 胡琴琵琶与羌笛”——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唐朝是我国封建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鼎盛时期。唐诗作为唐文化中的重要文学现象,历来是史学家、文学家研究的重要对象。本文所介绍的是唐诗中一个重要的流派——边塞诗中有关乐器情况。

唐朝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使其与周边兄弟民族的联系也得到了加强,当时,唐朝周围主要的少数民族有:羌、突厥、回鹘、吐蕃、匈奴等。再加上丝绸之路的开辟,更使汉民族文化与外来文化有着不同程度的交流融合,这些都是边塞诗在唐朝盛极一时的原因。

边塞诗的源头,向上可追溯到先秦时期。《诗经》中的边塞诗作品内容就相当丰富了(如《小雅出车》《六月》等)。唐朝的边塞诗发展到了顶峰,仅就其数量来说,就有近2000首,达到了各代边塞诗数量的总和。唐朝的著名诗人大都写过边塞诗,其内容丰富深刻,体裁风格多样,异彩纷呈。唐朝的边塞诗作,就其美学上来说,其主导特征是壮美,阳刚之美,令人感到一种极为向上的生命力,体现了唐朝当时泱泱大国的雄浑的民族精神。

一、唐边塞诗中主要的乐器

唐代边塞诗中记载了很多乐器的情况,为我们研究唐音乐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岑参诗歌中提到的“胡琴、琵琶与羌笛”只是唐边塞诗中常见的几种,唐边塞诗中提到的主要乐器见(表一)

二、乐器的沿革和使用情况

下面分别介绍这几种乐器的发源、沿革、传播、使用的情况。

羌笛:“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王之焕的这一千古绝句中提到的“羌笛”究竟为何物?

是否就是笛?回答是否定的。羌笛与笛有很大的区别,是两个不同的概含。汉代马融《长笛赋》“近世双笛从羌起,羌人伐竹未及已,龙吟水中不见已,截竹吹之声相似...故本四孔加以一”由此可以知道:羌笛在汉代就已经流传于甘肃、四川等地了,并且可以推之当时的羌笛是双管四孔羌笛。羌笛在唐时,是边塞上常见的一种乐器,经常出现在唐代边塞诗中(见表一)值得一提的是,羌笛并没有出现在唐代的“十部乐”中,可见,羌笛在唐时只是边塞中所见的乐器,并未正式进入唐代宫廷或军队,只是少数民族或是军队中的兵士所用的一种自娱自乐的乐器。

唐、宋、元、明各代文人的诗歌中常见到关于羌笛的记载。现在在四川茂汶羌族自治县及黑水县一带的羌族地区,我们仍旧可以看到这种具有唐宋遗风的乐器,它们是用两支同样长短的油竹制作,管体被削成方柱形,绑扎在一起,每只管的上端,置有一个带竹簧片的吹管,竖吹,规格有17厘米及19厘米两种,音色高亢而略有悲凉感,是人们在喜庆丰收,过年过节劳动之余常用的主要乐器。亦是小伙子向姑娘表达爱情的一种方式。

表一:唐边塞诗中的主要乐器

乐器名称 诗歌作者出处 诗句

羌笛 《凉州词》王之涣

《从军行》王昌龄

《塞上听吹笛》高适

《金城北楼》高适 羌笛何须怨杨柳

更吹羌笛关山月

明月羌笛戌楼间

至今羌笛怨无穷

笛 《陇头吟》王维

《塞下曲》李白

《田使君美人如莲花舞北旋歌》岭参

《从军北征》李益

《从军行》陈羽 陇上行人夜吹笛

笛中闻析柳

琵琶横笛和末匝

横笛偏吹行路难

横笛闻声不见人

角 《从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岑参

《武威送刘判官赴碛西行军》岑参

《听晓角》李益 轮台城头夜吹角

角声一动胡天晓

吹角当城汉月孤

芦管 《夜上受降城闻笛》李益 不知何处吹芦管

笳 《后出塞》杜甫

《过五原胡儿饮马泉》李益 悲笳数声动

壮士惨不骄

几处吹笳明月夜

琵琶 《古从军行》李颀

《古意》李颀

《从军行》王昌龄

《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岑参

《田使君美人如莲花舞北旋歌》岑参 公主琵琶幽怨多

惯弹琵琶能歌舞

琵琶起舞换新声

胡人半解弹琵琶

琵琶一曲肠堪断

琵琶横笛和末匝

胡琴 《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岑参 胡琴琵琶与羌笛

鼓 《塞下曲》(其一》李白

《燕歌行》高适 晓战随金鼓

枞金伐鼓下榆关

笛:宋代陈杨(去木加日)《乐书》中记载,大横吹小横吹并竹为之,笛之类也。律书云:横吹,胡乐也,昔张博望(张骞)入西域,传其法于西京。所以,人们一直认为笛是由张骞出使西域带到长安的。1978年长沙出土的马王堆三号墓(公元前168年)的文物中,有两支笛类乐器,早于张骞出使西域。由此可见,在张骞出使西域之前约半个世纪,笛类乐器就已经在我国淬了。南北朝以后,笛被称为横笛或横吹,到了唐朝,笛的形制与现在的形制基本相似了,并且成为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乐器。唐朝宫廷的十部乐中,笛成了一件不可替代的乐器,所以特别频繁地出现在唐代诗人的佳句之中。诸如李白的“黄鹤楼上吹玉笛,江城五朋落梅花”、“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等等,并且,笛在唐军队鼓吹乐中,已经成为了一件常用的乐器,用于壮军威和出征的仪仗之中。另外,在唐乐器中,除了横笛之外,还有义嘴笛、叉手笛、箫等笛类乐器。也频繁见于关于唐乐器的记载中。宋、明、清各代,笛子在民间音乐中广泛地得到应用,已经成为江南丝竹、西安鼓乐、十番鼓、十番锣鼓、潮洲笛吹锣鼓、冀中吹歌、山东鼓吹等乐种中的主要乐器,并且在戏曲(梆子戏和昆曲)中也担任了重要的角色。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南北曲笛、梆笛的演奏风格。传统的笛,其按孔之间距离相等,演奏者用叉口吹法和口风的控制互相配合转调。近年来对笛子又进行了多次改进,使它更便于转调。解放以后,笛子被搬上独奏舞台,涌现了一大批笛子演奏家及优秀的曲目,使竹笛在民族乐器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

角:真正和军队密切有关的乐器,角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种。这种古代吹奏乐器,汉代流行于北方的游牧民族。因最初用动物天然的角吹奏而得名。西汉初期,随鼓吹乐传入中原。《旧唐书*音乐志》中记载:“鼓吹,本军旅之音,马上奏之......”。以鼓、角演奏被称为横吹。唐代的角为竹筒状。唐《咸(下加角)篥格》记载“角,长五尺,形如竹筒......”角在唐边塞军队中是一件用于壮军威的仪仗乐器。从边塞诗中的记载来看,它的作用除了在仪仗中使用外,还应用于军事的集合(角声一动胡天晓)等作用。明、清时期有“铜角”依然是军队、鼓吹中的专用乐器。这种铜角,近代称之为“号筒”,在用于表演古代战争场面时可以见到。

芦管:“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唐边塞诗人李益错将芦管这一乐器当成笛了(他的此首诗名为《夜上受降城闻笛》)。唐时的芦管,与当时的咸(下加角)篥,即现今的管相似,是纳西族及西南各民族常见的乐器。长约20厘米。管身竹制。现今的芦管开七孔,竹管上插一个芦苇压扁制成的双簧吹嘴,音色粗犷,在现今的白沙细乐中担任领奏地位。由于现存的关于古代芦管的资料很少,我们只能在李益的诗句中体味芦管特有的风格了。

笳:即胡笳。是古代的吹奏乐器。汉朝就流行于塞北和西域一带,是汉魏鼓吹乐中的主要乐器。唐朝十部乐中,没有笳的编制,可见笳只是少数民族乐器。《蔡琰别传》中记载:“笳者,胡人卷芦叶吹之以作乐也,故谓日胡笳”。这是较为原始的笳,《乐书》中称“芦笳”。《乐书》中还有大胡笳,小胡笳的记载:“其形似咸(下加角)篥而无孔”可见这是用芦苇制成哨,装在木制无按孔的管上演奏的。明清时代,还有关于笳的记载。到了近现代,已经很少有笳的实物流传下来了。

琵琶:唐边塞诗中提到了很多关于琵琶的曲目,演奏方式,乐队配置等情况。实际上,无论是在唐的边塞或是宫廷,琵琶都是极为重要的乐器。根据东汉刘熙的《释名*释乐器》:“琵琶本出于胡中,马上所鼓也。推手前曰木(加比),引手却曰杷,象其鼓时,因以为名也”,可以知道,琵琶这一乐器是根据弹奏方法而得名的。琵琶的历史,向上可以追溯到秦时的“鼗”又称“秦汉子”,唐代是我国琵琶艺术发展的一个高峰,光是在名称上,就有“大琵琶”、“秦琵琶”、“五弦琵琶”等名称,唐的乐工巧妙地将传统直颈琵琶与外来的曲颈琵琶结合起来,保留了曲颈琵琶梨形曲颈的形制特点,并且在演奏姿势(由横抱到直抱)、演奏方法(由用拨子改为手弹)等方面均进行了重大的变革,使琵琶不仅成为唐代歌舞音乐的主要伴奏乐器,而且在独奏方面也有很大的发展。在唐朝诸多文学作品中,都有关于琵琶的描写记载(如白居易的《琵琶行》)。唐的边塞诗中更是常见琵琶的踪影,“欲饮琵琶马上摧”几乎成了唐边塞诗的名句。明清时期,琵琶的形制基本上稳定。建国以后,琵琶的表演艺术得到了更大的发展。琵琶在现代民乐中的地位已经是不可替代了。

胡琴:现代民族弓弦乐器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体系,然而作为它们的祖先胡琴,发展的历史,相对于笛类吹管乐器,琵琶类弹拨乐器就要短得多。这也正是唐边塞诗中对胡琴记载不多的原因,根据杨杨(去木加日)《乐书》记载,胡琴的前身可能是我国唐代出现在我国北方兄弟民族奚部落中的奚琴,当时亦写作嵇琴,唐代孟浩然《池亭诗》记载“竹引嵇琴入,花邀戴客过。”当时的奚琴是用竹片在两弦之间擦弦而发音的,其琴杆,琴筒比现在的二胡短小,没有千斤。宋代奚琴已具有一定的演奏水平和表现能力。敦煌榆林窟第十窟元代的飞天,已有手持胡琴的图像,到明代,胡琴的形制已经和今天的二胡很相似了。近代,随着戏曲音乐的兴起,胡琴更为广泛地流传。刘天华、阿炳两位近代的胡琴大师,将胡琴的独奏艺术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通过近代无数艺术家的努力,胡琴无论是在艺术表现力还是技巧技法上都已经日臻完备,成为了一个独立的艺术体系。

鼓:打击乐可以说是音乐史上最早出现的乐器种类,唐代使用的鼓种类繁多,如:铜鼓、节鼓、腰鼓、正鼓、和鼓、齐鼓、担鼓、羯鼓等等,唐边塞诗中常用的鼓是哪一种,已经很难考证了,我们只能从诗人的诗句中去想象唐鼓威风凛凛的气势。

以上提到的乐器,仅仅是唐边塞诗中涉及的主要几种。据不完全统计,唐代的乐器有七十余种。从中我们可以窥见唐代主要乐器的使用、演奏、流变等情况。为我们研究唐代音乐提供了宝贵资料。通过唐边塞诗,我们还可以了解唐代器乐曲、歌舞戏、曲牌等音乐情况。这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有着重要的意义。

第四篇:论陶渊明田园诗中的自然美定稿

目录

前言 „„„„„„„„„„„„„„„„„„„„„„„„„„„„„„„„„„„„„„„„„

11、浓厚的亲农意识之自然美 „„„„„„„„„„„„„„„„„„„„„„„„„„„„„„„„2 1.1、表现农村的恬美静穆和他悠然自得心境 „„„„„„„„„„„„„„„„„„„„„„„„2 1.2、歌咏了农业劳动,以及作者在劳动中与农民建立的友谊„„„„„„„„„„„„„„„„„„2 1.3、反映了农村的凋敝和作者生活的贫困„„„„„„„„„„„„„„„„„„„„„„„„„„4

2、自然为陶渊明思想之本 „„„„„„„„„„„„„„„„„„„„„„„„„„„„„„„„„6

3、陶渊明诗歌美在自然 „„„„„„„„„„„„„„„„„„„„„„„„„„„„„„„„„„8 结论„„„„„„„„„„„„„„„„„„„„„„„„„„„„„„„„„„„„„„„„„„„10 致谢„„„„„„„„„„„„„„„„„„„„„„„„„„„„„„„„„„„„„„„„„„„11 参考文献 „„„„„„„„„„„„„„„„„„„„„„„„„„„„„„„„„„„„„„„„12

前言

田园诗自人类开始就有了,在《诗经》中我们可以看到。但在中国古代诗歌中,首先开创以田园生活为描绘对象,为古典诗歌开辟了一个新天地,新境界的却是东晋诗人陶渊明。陶渊明是我国文学史上体验并描写农耕生活的第一位田园诗人。他的田园诗具有浓厚的亲农意识,表现在:一是大量描写田园风光,表现对农村、对土地的深深热爱之情。二是歌唱农民、赞美劳动与农民建立深挚的友谊。三是亲身参加农耕劳作、自力更生、咏叹自己的劳作经历和感受。另外,陶渊明作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其田园诗充满了对官场世俗丑恶的鄙视,与官场彻底决裂的思想,并全身心地归隐山林的隐逸情怀。

1、浓厚的亲农意识之自然美

1.1、表现农村的恬美静穆和他悠然自得心境

《归园田居》(其一)是诗人从彭泽归隐后第二年春天写的。这时的他隐居的决心已定。新生活安顿下来,诗人对比往事,越发珍惜眼前的一切,在这首诗中,他想我们一一介绍了:田亩、草屋、榆柳、桃李、远村、近烟、狗吠、鸡鸣。好象诗人带我们到了他的田园里参观了一番。这些平平常常的景物,在诗人笔下边显得那么有活力,给诗歌增添了无穷的情趣。“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这句话反映了他早年的性格,从少年时就没有适应世俗的气质性格。他在诗歌中写自己如同被束缚的鸟依恋一切生活过的树林。表达出他在不自由的官场中向往着田园生活。诗中的描写如同一幅画卷,仿佛引领我们置身其中,看到整齐的茅舍院落,绿树成荫,院落中有各种果树,远处的村庄和人家烟囱里冒出缕缕炊烟。还有那深巷中的狗叫声,清晨桑树端上鸡啼叫声。诗中远近结合,以动写静,极其形象的表现了田园的优美和宁静。陶渊明的这首诗给我们展现了优美宁静的田园生活,与官场的那种污浊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家乡的山水培养了他对大自然的热爱,加上诗人细心的观察,才能用如此贴切的语言来描写田园比喻自己的生活。

他的诗歌中并没有充分揭示农村的矛盾。诗中所写的都是他个人的悠闲生活,那时的他从官场回到田园,带着对官场的厌恶和不与统治者同流合污的决心去观察和体验田园生活的。能表现农村的恬美静穆和他悠然自得心境的诗歌还有:《饮酒》其五:“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诗人写虽居住在人世间,但没有世俗的交往,因此没有了车马的喧闹之声。诗人自问自答,只有内心远离俗尘杂想,居住之地才能显得偏远。采菊东篱下,偶一抬头见到南山,山上的气象到了傍晚时分越发可爱,飞鸟一群群地结伴返回。用飞鸟飞向天路经受了风雨的折磨,终于返回山林,作者运用了比喻和象征的手法来比喻自己的生活轨迹。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诗中描写了或春游、或登高、或酌酒读书、或与朋友谈心,或与家人欢聚,他都感到愉快。

在现实生活中,自由才是真正的快乐,陶渊明对黑暗现实绝望后归隐,平日饮酒、采菊,其实都是一种内心矛盾的掩饰罢了。诗人的内心是矛盾的,既然远离了官场,诗人就不愿意再次踏入那污浊的氛围。他写的那些田园诗陶冶了他的情操,在那里我们看不到官场上那种虚伪欺诈的面孔,看到的都是田园风光的无限美好和劳动人民淳朴的情感。

衣食住行是人类生存的首要条件,而要谋衣食就要劳动,陶渊明就主张人人劳动。

1.2、歌咏了农业劳动,以及作者在劳动中与农民建立的友谊

陶渊明远离了官场生活归隐田园,通过长期的参加劳动,逐步接近了人民。他以平等的态度对待乡间普通老百姓,和他们建立了不带功利的亲密关系。《归园田居》(其二)所写“时复墟曲中,披草共来往。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他与村里的农民时不时地披草一起出去劳动,亲切交谈,他们所谈的内容并不是诗词歌赋,而是老百姓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庄稼地里农作物的生长情况。他跟劳动人民建立了相互信任的感情,他们之间有了自己共同的语言。在 《归园田居》(其一)(其二)中都有描写。他与劳动者互相交往时的情景:走过门前互相打招呼,有了好酒便一块儿喝,农忙的时候各自回去忙农活,闲暇时间便登门探望,一起开怀畅饮,畅谈,高兴的忘记了回家、忘记了时间。

他写的诗歌中,表现他自己亲自参加劳动的感受。《归园田居》(其三)中写到“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天违。”诗人用简单朴素的语言给我们描绘了一幅劳动者从早忙到晚的情景;劳动者一大早便扛起锄头到南山下的豆地里去锄草,农田里的草张的比豆苗还要茂盛。早上很早就出发了知道夜晚才披星戴月和,扛着锄头准备回家。但是田间的小道很狭窄,两旁茂盛的草木把路都给遮盖起来了。草木上沾满了夜晚的露水,露水沾湿了衣服,多么淡雅素静的田园风光啊,若不是自己亲身体验,细心观察,诗人是不会写出如此贴切的文字的。春天播下希望的种子,经过夏季的精心料理才会有秋天的收获。曾经的士大夫,抛弃了官场的荣华富贵,隐居于农村,丢掉了权势,也抛掉了安逸,过起了那个年代、那个阶级最下层的贫困生活,为了生存,他扛起了锄头与农民一起早出晚归的劳动,虽然他的内心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但他并没有被以劳动为耻这种思想所束缚,他的这种思想突破了儒家鄙视劳动的观念。“先师有遗训,忧道不忧贫。瞻望邈难逮,转欲志长勤。”先师忧道不忧品贫的遗训太高了,人生不谋衣食就难以生存,更谈不上谋道了,既然达不到还是老老实实种地吧!

在他的田园诗中,他写出了劳动是何等艰苦,和忙碌一个夏天收获后的喜悦。在《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中他已有了更深的体验:“开春理常业,岁功聊可观;晨出肆微勤,日入负耒还。山中饶霜露,风气亦先寒,田家岂不苦?弗获辞此难。四体诚乃疲,庶无异患干„„”刚到春天便开始治理田地耕作,一年下来的收获勉强可以。早晨从事轻微的劳作,太阳下山后才扛着农具回家,山中的霜露很多,天气也渐渐变冷。“田家岂不苦?”这是诗人的反问,劳动难道不辛苦吗?紧接着诗人又写道“弗获辞此难。”但再辛苦也不能推辞这艰难的劳动。的确,在晋宋易代的时期,矛盾尖锐,争权势、夺政权。时局动荡,最苦的还是普通老百姓。劳动者辛苦劳动了一天,四肢疲劳,一年下来收获仅仅是可观,那时的陶渊明通过参加劳动,在劳动中他接近了农民,与普通老百姓的认识和感受已基本相通了。并和农民建立了感情。如在《葵卯岁始春怀古田舍》中写到“秉耒欢时务,解颜劝农人。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虽未量岁功,即事多所欣。耕种有时息,行者无问津。日入相与归,壶浆劳新邻。长吟掩柴门,聊为陇亩民。”陶渊明的这种不鄙视劳动的观念与其他人相比,可以说是进步的,做为一个隐逸者,他的劳动所得并不需要交给地主剥削者,他有门生,归隐时有人迎接,在刚开始有农民为他担负主要的工作,虽然诗中说“聊为陇亩民”,但并不是真正要做农民,而是做一个躬耕的隐士。他归隐后在农村认识的知心朋友并不是农民,而是一些小官吏或隐居的知识分子。即便是他接近了农民,但是士大夫与农民的界限,他并未能突破,虽然他隐居后过起了农民的生活,亲自参加劳动。与农民有了共同的语言,但他们之间见面只是谈谈庄稼的生长情况,其他的喜怒哀乐,他并不愿意与农民朋友分享。因为他知道农民最关心的还是农事,对他的心事并不是十分理解,国家大事是那些有权势的人的本职,其他人酒足饭饱后的谈资。基本是他把自己的 心事与那些农民朋友说了,他们也不能帮他解开心结。说不定他说出自己内心的痛苦后,农民朋友会说他是庸人自扰,以后会疏远他。只有与那些小官吏聊聊国家的近况,与那些隐居的知识分子一起登高赋诗,欣赏诗文,表白自己的志趣,与他的农民朋友并不能做到这些,他与农民建立的感情也只能是互话家常、农事。

1.3、反映了农村的凋敝和作者生活的贫困

陶渊明离开了喧嚣和污浊的官场,来到了农村,过起了隐居的生活,亲自参加劳动与农民朋友一起互话家常,共同讨论庄稼生长的情况。那时他眼中的田园生活是多么美好,尽管只是“开荒南野际”但田园的优美和宁静还是让他的心情很舒畅。然而时局的动荡并不能让最底阶层的人过平稳的生活。农民的生活也越来越贫困。以前还是忙碌一年收入可观。现如今是农村生活凋敝,晋宋易代,战争连续不断,昔日的诗人笔下那么优美、恬静的农村景象已经不复存在。在《归园田居》(其四)中写到:“久去山泽游,浪莽林野娱。试携子侄辈,披榛步荒墟。徘徊丘陇间,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遗处,桑竹残朽株。借问采薪者,此人皆焉如?薪者向我言∶死殁无复馀„„”《归园田居》(其一)中那茅舍院落整齐、树木成荫。炊烟缕缕,时而还有狗叫、鸡鸣的优美的画面,在这首诗歌中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杂草丛生,挡住了行人的去路。村落已经荒废了,徘徊于墓地之间,依稀还可以看出那是从前人们居住的地方。水井和灶台还有遗迹,桑树竹子还残留着枯朽的枝干。看到砍柴的人,经过打听才知道原本住在这村子的人经过战争的洗礼,死的没有剩下几个人了。想想战争之前,诗人与农民朋友聊天共话家常,而现如今,物是人非,“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想想这些不由感慨人生无常。

在《怨诗楚调示庞主薄邓治中》也有写农村战后的荒凉景象:“炎火屡焚如,螟蜮恣中田;风雨纵横至,收敛不盈廛。夏日长抱饥,寒夜无被眠。造夕思鸡鸣,及晨愿乌迁。”这首诗写诗人自己的生活,战争给人们带来了痛苦,使人们的生活穷困潦倒,民不了生。在诗中写了:酷热的太阳屡次晒死庄稼,害虫在稻田里肆无忌惮的作恶,风雨又接连不断,辛苦一年下来收获还不足供一家人生活。夏天常常吃不饱,冬天寒冷的夜里没有被子睡觉,一到了晚上就想着天亮,到早晨又希望太阳快落山。饥寒交迫的生活使人民苦不堪言,纷乱的战事让贫困的人民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苦苦劳作一年,不想生活却日益贫困。诗人归隐初期那种“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的局面越来越难维持了。

诗人原本是厌恶官场的生活,弃官归隐田园,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饮酒、赋诗、体验劳动者劳动时的辛苦,亲自参加劳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烦恼时喝酒解闷,与劳动者一起谈天论地,无忧无虑。而现在就连他所想的那种生活也是一种奢侈,自己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生活日益贫困不堪。他自从辞官后生活就一日不如一日,在田园他经历了长期的劳动,生活由刚开始的“开春理常业,岁功聊可观。”到如今的“夏日长抱饥,寒夜无被眠。”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他的思想有所转变。一个乌托邦式的生活理想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一个人人劳动,人人平等,自给自足,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社会,更是一个绝对自由、富裕、安宁的社会。从生产到生活、从自然环境到人们的精神面貌诗人都有全面细致的描绘。他所写的桃花源并不仅仅是隐士的小天地,也是千千万万劳动者心中所向往的乐土。《桃花源诗并记》是陶渊明田园诗的一个新发展。他从仕途到田园,再从田园到桃源,是他对理想的进一步探求。诗中所描绘的近乎仙境,他否定了现实的社会秩序,那里的人们生活在一个没有君主,没有政权的理想社会,诗中写到“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华鲜美,落英缤纷。”这是诗人写捕鱼人忘记了道路,闯进的一块场地所见到的情景:一片桃花林,在岸的两边排列,中间并没有其他的树木显的特别整齐,草儿旺盛,五彩缤纷的花多美啊!仿佛眼前就是一片花的海洋,捕鱼人划船在水中轻轻漂过。下面的内容更是让人向往:“山有小口,髣髴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纔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捕鱼人继续划船前行,看到前方有一座小山,山有小口。洞里隐隐约约好像有光亮。渔人就舍弃小船,从洞口进去。想看个究竟。刚开始洞口很窄,仅容一个人通过。又走了几十步,突然变得开阔明亮了。眼前的情景让渔人想不到:这里土地平坦开阔,房屋整整齐齐的样子,有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池塘和桑树竹子之类的景物。田间小路交错相通,村落间互相能听到鸡鸣狗叫的声音。那里面的人们来来往往耕田劳作,男女的穿戴完全像桃花源外的世人。老人和小孩都悠闲愉快,自得其乐的样子。渔人闯入的社会是怎么样的呢?“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原来这里的人也是忍受不了秦王朝的残酷统治和战事连连随祖先里到这里的,率领一家老小来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去,与外面的人断绝来往,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问他们现在是哪个朝代,他们连汉代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是魏晋了。他们逃离了战争,生活中少了战事的打扰,他们的生活过的很安逸,对外面人所说的事情都感到很新奇。秦王朝时乱了纲纪。对百姓实行了残暴的统治政策,在思想文化方面也采取了许多极端的措施:焚书坑儒。秦王朝以暴力治理天下,使阶级矛盾不断加剧,人民不堪忍受残暴的统治,从而激起强烈的不满反抗。有志者都避乱隐居。“往迹浸复湮,来径遂芜废。相命肆农耕,日入从所憩。桑竹垂余荫,菽稷随时艺。春蚕收长丝,秋熟靡王税。荒路暧交通,鸡犬互鸣吠。”逃入桃花源的逐渐淹没,桃花源的路渐渐荒废了。桃花源人互相勉励督促致力农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桑树竹林垂下浓荫,荒草阻隔了与外界的交通,鸡和狗互相鸣叫。生活中多了许多欢乐,使他们祖祖辈辈忘记了战争所给他们带来的困苦。即便是没有了与外界的往来,他们的生活也一样过的安逸、舒心。他的这首诗可以说是他田园诗的一个新发展。诗人本以为归隐田园,不再踏入官场就能安逸地度过余生,谁不曾想,生不逢时。战争接连不断,人民的生活可以说是居无定所,今天不知道明天的生活。诗人虽是士大夫隐居,生活比普通老百姓好。可**的时局让他的生活也日益贫困,归隐时恬静、安逸的美好生活也被战争的硝烟弄得烟消云散。他开始想像一个没有战争、没有压迫,更不用为交纳国家赋税而发愁的生活,那里的农民丰衣足食。他所描写的桃花源正是当时农民所渴望过而又不可能得到的生活。在现实生活中他们不能得到的自由,只能通过想像来安慰自己,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陶渊明的田园诗所表现出的那种蔑视权贵,不与统治者同流合污的精神,给后代有进步理想的作家作出了榜样,他们在反抗权贵和腐败的斗争中都从陶渊明身上汲取了力量。

2、自然为陶渊明思想之本

陈寅恪先生在《陶渊明之思想与清谈之关系》中谈到:“„„渊明之思想为承袭魏、晋清谈演变之结果及依据其家世信仰道教之自然说而创改之新自然说„„盖主新自然说者不须如主旧自然说之积极抵触名教也。又新自然说不似旧自然说之养此有形之生命,或别学神仙,惟求融合精神于运化之中,即与大自然为一体。因其如此,虽无旧自然说形骸物质之滞累,自不致与周孔入世之名教有所触碍。故渊明之为人实外儒内道,舍释迦而宗天师者也!”正因为如此,陶渊明以他的人生思想、行为及其诗歌创作呈现出生命之本真、原始、自然而然的状态。如《移居二首》之一:昔欲居南村,非为卜其宅。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怀此颇有年,今日重兹役。敝庐何必广,取足蔽床席。邻曲时时来,抗言谈在昔。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陶渊明移居南村并非为了“卜其宅”,而是为了“素心人”。所谓“素心人”,逯钦立先生解释为:“心地淡泊的人”,无独有偶,颜延年在《陶征士诔并序》中也曾说他“弱不好弄,长实素心”。陶渊明追求与“素心人”为邻,旨在能与他们“抗言”相谈,“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可遥承质朴宁静的自然社会。换言之,“素心人”为其毗邻之所居,“桃花源”为其理想之社会。陶渊明有此淡泊的人生理想,必有此平淡的诗歌特色。此种淡泊的人生观,造就了他高情远韵的人格风范,亦造就了他萧散冲淡的诗歌风格和平淡简运的诗歌意境。故而人们常将其平淡与自然联系起来加以论述陶诗之风格,亦或常常强调然”的特性。所谓“质而自然”正是个性特点、人物风范于诗歌之中的具体体现。返回自然是陶渊明总的思想倾向,在人格修养方面陶渊明以“抱朴含真”为奉行原则,所谓“朴”即指:未曾沾染礼法和智巧的淳朴、朴素的人性。“真”即为天真。在陶渊明看来,一个人只要善于养真,保持真想,就能独立于污浊的会之外。“抱朴含真”同时体现了陶渊明的社会理想。他认为上古生民是最真淳、朴素的。自给自足、自然自得的桃源,便是陶渊明理想社会的体现。陶渊明敏锐地感受到社会的腐败、黑暗和虚伪,他厌恶这个社会,追求一种理想的生活。他认为“智巧萌”、“大伪兴”是社会腐败的根源,只有用“自然”之义去净化人类的道德,方可达到净化社会的目的。陶渊明崇尚自然的思想,又表现为对自然化迁的委顺。渊明认为“化”是规律,宇宙间的一切都是不断变化的,人亦如此。他的态度便是“纵浪大化”,以一种恬淡的心情顺应自然的规律。此种崇尚自然的思想赋予了渊明自然的人格美。苏东坡称赞他:“欲仕则仕,不以求之为嫌;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饥则抠门而乞食,饱则鸡黍以迎客:古今贤之,贵其真也”,无论做何事,皆以本心为准,自然而为。他虽隐居田园,但不似许由、巢父般孤高自傲、不食人间烟火,而是自自然然地过着寻常百姓的生活。由“质性自然,非矫厉所得”(《归去来兮辞序》)及“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归田园居五首》之一)不难看出:陶渊明生来就有一种随顺自然和热爱自然山水的质性,由于生活的困顿及入仕思想的驱动,他离家入仕。当他第五次入仕时,彻底看清了政治的腐朽黑暗,并听到自己内心的呼喊:虽有“修、齐、治、平”之志,但决不能同流合污。他没有以“识时务者为俊杰”来压制自己的心声,与统治者沆瀣一气。亦不似李商隐在《安定城楼》中写到的:“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看到无可救药的统治仍心存力挽狂澜之志,向往辅助君王,匡正政事以期河清海晏之时再乘一 叶扁舟退隐生活。更不似范仲淹般“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渊明以真心为标准,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当官场的生活违背了自己过自然生活的初衷时,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另择它途,过另一种自自然然、平平淡淡的生活。他热爱自然田园的生活环境———对身边的“南山”、“平泽”、“斜川”、“山涧”;对“秋菊”、“青松”、“幽兰”、“林竹”;对“余蔼”、“微宵”、“泠风”、“微雨”等自然景色等,均表现出深深的爱慕。他对诸如“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虚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等带有人迹化的田园风物是那样亲切,表现出他对自然的生活、自由的环境的追求。陶渊明出仕后,虽“形在魏阙之上”,但“心存江海之下”,内心热切地渴求自然之生活状态,为己自然质性之扭曲而惭愧。于《乙巳岁三月为建威将军参军使都经饯溪》中云:伊余何为者?勉励从兹役。一形似有制,素襟不可易。田园日梦想,安得久离析。又于《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作》中云:目倦川途异,心念山泽居。望云惭高鸟,临水愧游鱼。真想初在襟,谁谓行迹拘?聊且凭化迁,终返班生庐。“素襟”“真想”与“自然”之义相同,由此可见陶渊明处庙堂之高时仍不改其质性,归田后,在仕与隐的问题上他也矛盾过。如《饮酒二十首》之十二中写到:一往便当已,何为复狐疑!去去当兹道,世俗久相欺。《咏贫士七首》之五中写到:贫富常交战,道胜无戚颜。关于此何去何从的问题,我们可于《饮酒二十首》其九中找到答案:清晨闻叩门,倒裳往自开。问子为谁欤?田父有好怀。壶浆远见候,疑我与时乖。褴褛茅檐下,未足为高栖。一世皆尚同,愿君汩其泥。深感父老言,禀气寡所谐。纡辔诚可学,违己讵非迷?且共欢此饮,吾驾不可回!据《宋书·陶潜传》载:义熙末年,朝廷曾征召陶渊明作著作郎,婉拒。此诗大概就是用寓言的形式来反映自己拒召一事的。本篇仿《楚辞·渔父》中屈原与渔父之问答而作,“一世皆尚同,愿君汩其泥”两句,将渔父劝屈原“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之语略加改动而成,陶渊明对田父劝仕之回答充分显示出《楚辞·渔父》中屈原不肯“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的意志。“且共欢此饮,吾驾不可回!”不仅反映出他与仕途一刀两断之志,亦反映出他内心仕隐交战,隐胜于仕。

3、陶渊明诗歌美在自然

陶诗之美在于自然。这同他的思想、生活态度及为人完全吻合。“他作诗不存祈誉之心,生活中有了感触就诉诸笔墨,既无矫情,也不矫饰,一切如实说来真率而又自然。”(1)《饮酒》序中写到:“既醉之后,辄题数句自娱。”《五柳先生传》中亦云:“尝著文章自娱颇示己志,忘怀得失。”由此我们可知陶渊明为文作诗仅为自娱自乐,是率真自然之所为。“陶渊明爱的是自然,求的是自然,自然就是他最高的美学理想。”(2)萧统在《陶渊明集序》中说陶诗:“语时事则指而可想,论怀抱则旷而且真。”朱熹说:“渊明诗所以为高,正在不待安排,胸中自然流出。”证之以陶诗之创作与艺术特色,则两位所评中肯贴切。陶渊明执著于“质性自然”。寄身田园,无怨无悔,取象其中,乐此不疲。正如宋施德操所言:“渊明随其所见,指点成诗,见花即道花,遇竹则说竹,更无一毫作为。”(清·姚觐元《北窗炙輠录》手抄本卷下)如《归园田居五首》之三: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陶渊明于义熙元年冬弃官,《归田园居五首》约作于次年春夏之间。本诗写亲理稼穑之事。“种豆南山下”此为农事中微乎其微之事,渊明将其置于篇首。结果“草盛豆苗稀”,故而“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但“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从而感叹“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诗篇即为一幅农耕之图,诗人为我们勾勒出一位勤于力耕的农夫形象。诗中所写之“种豆”、“草盛”、“苗稀”、“荷锄”等皆为田园生活中司空见惯之物,相信每一位有过农事经历之人都不会对诗中取象感到陌生。然这些平白无奇的事物构成了淡味的诗句,一句句似述农事之语在渊明笔下组成了“质而实绮,癯而实腴”的诗篇。诗句皆极质实语,然写出田园生活场景,极见真切,韵味深长。我们看到,尽管农事辛劳,草盛苗稀,陇亩荒秽,但对于渊明而言,皆不足忧,因他之所重在于“但使愿无违”此于《归去来兮辞》中“因事顺心”为达致精神舒畅而不惜付出代价有异曲同工之妙。再如《归园田居五首》之五:怅恨独策还,崎岖历榛曲。山涧清且浅,可以濯我足。漉我新熟酒,只鸡招近局。日入室中暗,荆薪代明烛。欢来苦夕短,已复至天旭。本篇首述寻访故人不得,诗人步履蹒跚地植杖返庐,途经草木丛生的崎岖小道,又以涧之清澈浅露浴足,只鸡斗酒,荆薪代烛,酒逢知己,彻夜长饮。此诗似友人在讲述一日之事。在渊明笔下,“濯足”、“漉酒”、“只鸡”、“荆薪”都可入诗且皆显得那样亲切,如叙白话,却兴趣盎然,日常生活中之寻常事物似添了一份灵性!再以寄情山水之谢灵运来看寄身田园之陶渊明。谢灵运以其富艳的才华,极其精细的笔触描绘出奇秀的山水风貌,于是大量的山水景物,各以其鲜异的姿容,散见于他的诗篇之中,如:岩峭岭稠叠,洲萦渚连绵。白云抱幽石,绿篠媚清涟。(《过始宁墅》)乱流趋正绝,孤屿媚中川。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登江中孤屿》)猿鸣诚知曙,谷幽光未显。岩下云方合,花上露犹泫。(《从斤竹涧越岭溪行》)溯溪终水涉,登岭始山行。野旷沙岸净,天高秋月明。(《初去郡》)山水景色于谢灵运笔下显得光彩夺目。他所游历的山水各以其瑰丽的姿貌呈现于读者面前,读其诗篇,宛若欣赏一轴美仑美奂的山水画卷。他描写山水景物的特点,乃依据他游历时的真情实感,以自己独创的词汇,加以精刻摹绘。故而自然山水在谢灵运笔下所呈现出的乃为客观的独立的存在于人境之外的状态,不似陶渊明将诗篇与自己的 生活融为一体!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渊明以平淡的笔触,似在白描一幅田园秋景图,旨在表现从自然景物的感受中所产生的悠然自得之趣,至于南山之状,山气日夕之景,皆需读者依据自己的生活阅历去想象补充。而“白云抱幽石,绿篠媚清涟”,虽是通过作者主观的美学评价摹写而来,但它乃是客观存在于人意识之外的具体明确的物状!其笔触精细,极尽描摹之能事,似在浓墨重彩地描绘油画。陶谢之诗异于:陶诗取象于平淡质朴的物象且语词朴素,语言自然。似马致远笔下的“小桥,流水,人家”为生活中普通至极的景物,简约而不简单,为读者留有想象的空间,是一幅灵动的画面。谢诗取象于宏大之物,且语词华美,语言精工。似李煜笔下之“雕阑玉砌”与寻常人一定距离,虽富贵逼人却呆板呆滞,毫无生趣!正如严羽在《沧浪诗话》中所讲:“谢所不及陶者,康乐之诗精工,渊明之诗质而自然耳。”陶诗感情流露舒缓自如,抒情方式平淡清新,其素淡之味乃纯真所致,发源于真,归乎自然,如风行水上,自然成文,非刻意而为。如《和郭主簿二首》之二:和泽周三春,清凉素秋节。露凝无游氛,天高肃景澈。陵岑耸逸峰,遥瞻皆奇绝。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衔觞念幽人,千载抚尔诀。检素不获展,厌厌竟良月。此诗作于深秋,首二句由春之和风细雨转入秋之清萧威厉,这不仅暗含渊明之所处时势,更欲通过远处奇崛秀逸的山峰上凌霜卓立的芳菊,挺拔屹立的青松来自况自赞。自酌时想起古之隐士,他们矢志不渝地坚守着松菊之品性。诗人向挚友表达了自己决不随波逐流的决心,突出了身处逆境中不屈不挠的劲进品格。此诗真淳朴素,感情真挚,若不经意之所为,实则肺腑中油然而生,表面平淡而内容丰富,读来亲切有味。再如《饮酒二十首》之五: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结论:

前人对此诗已作过无数精当的品评,然每每读及此诗,我总会感受到那种恬静中所蕴藏的丰富的内心世界;那种平淡言语中所含纳的自得自乐;那种身居尘世却又一尘不染的自矜自赏;那种辽远的空间所孕育的无穷的生生不息的宇宙大化的流演„„似乎都随着这些平淡无奇,浸入我们的心灵。正如苏轼对陶诗之评价:“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东坡题跋》卷二《评韩柳诗》)综上所述,不难看出:陶渊明以自然、朴素及淳真所赋予诗篇的魅力,决非那些“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的作品所能企及。综观我国古代文学史,千百年来陶渊明一直享有崇高的地位。其因或在于他“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故“而声名自传于后”吧!

致谢:

历时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终于将这篇论文写完,在论文的写作过程中遇到了无数的困难和障碍,都在同学和老师的帮助下度过了。尤其要强烈感谢我的论文指导老师,她对我进行了无私的指导和帮助,不厌其烦的帮助进行论文的修改和改进。另外,在校图书馆查找资料的时候,图书馆的老师也给我提供了很多方面的支持与帮助。在此向帮助和指导过我的各位老师表示最中心的感谢!

感谢这篇论文所涉及到的各位学者。本文引用了数位学者的研究文献,如果没有各位学者的研究成果的帮助和启发,我将很难完成本篇论文的写作。

感谢我的同学和朋友,在我写论文的过程中给予我了很多你问素材,还在论文的撰写和排版灯过程中提供热情的帮助。

由于我的学术水平有限,所写论文难免有不足之处,恳请各位老师和学友批评和指正!

参考文献:

[1]汤用彤:《汤用彤学术论文集》,中华书局1983年5月第一版。[2]楼宇烈:《王弼集校释》,中华书局1980年8月出版。

[3]戴明扬:《嵇康集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7月第一版。[4]徐震堮:《世说新语校注》,中华书局2007年11月 第1版。[5]王瑶:《中古文学史论》,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1月出版。[6]袁行霈:《陶渊明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5月出版。

[7]李华:陶渊明《感士不遇赋并序》《陶渊明诗文赏析集》,巴蜀书社1988年3月出版。[8]李华:陶渊明《杂诗十二首》其五,《陶渊明诗文赏析集》,巴蜀书社1988年出版。[9]韩传达:《古代文学作品选》,北大出版社1998年出版。[10]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纲要》,北大出版社1998年出版。

第五篇:论陆游山水田园诗中人文精神

 论陆游山水田园诗中人文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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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陆游被称为“小李白”,其诗被称为“诗史”,足见他在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然而对陆游山水田园诗的研究,却是一个相对薄弱的环节。其山水田园诗中的人文精神,更少为人所重视。本文认为,陆游山水田园诗中的人文精神具体表现在:第一,忧国忧时,心系社稷。他极善于把自己的爱国情怀融化到自然山水与田园生活中去,或直抒胸臆,或含蓄寄意;第二,关注百姓,与百姓同忧乐。他不仅向往田园生活,而且还亲身体验农民的生活,在对农民的苦难与不幸倾注深切同情的同时,也对农村的民俗民风怀有浓厚的兴趣;第三,生命意识的觉醒,探寻自我理想的存在方式。在自然山水与田园生活的语境里,诗人达观了人生,找到了自我。

关 键 词:陆游;山水田园诗;人文精神;爱国;忧民;生命意识

人类已跨入了二十一世纪。为了未来的可持续发展,我们必须对过去的所作所为进行反省。无庸置疑,二十世纪是人类所经历的诸世纪中最激动人心的世纪:工业生产的自动控制,汽车和飞机的发明,人造卫星的发射,宇宙飞船的升空,电脑网络的形成,全球性的电讯联络,克隆技术的突破„„然而,随着人们物质生活的日益富裕,精神却越来越贫困,人无法靠先进的科技医治自身的“精神病”。无疑,中国古代超越民族超越时代的优秀文化以及其中蕴含的文化精神对解决现代人的精神困惑具有启发性意义。本文试图通过对爱国诗人陆游山水田园诗的分析,发掘其中的人文精神,为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提供一些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同时,通过对陆游山水田园诗的论析,挖掘其中的文化意义,对激发民族自豪感和爱国主义热情,促进旅游开发与加速经济发展都有重大意义。对陆游山水田园诗的研究,学术界还没有形成系统的研究,主要散见于各种文学史和零星的山水诗评论中。本文试图从人文的角度,对陆游山水田园诗作些初探。宋以前的山水田园诗多为个人的性情而歌,如陶渊明、谢灵运、李白、杜甫、王维,尽管有时也洋溢着爱国主义情怀,但表现得还不是很充分。由于异族的入侵,民族意识的觉醒,山水田园诗本身意境的开拓,宋朝的山水田园诗表现出了一种独特的以爱国主义为底蕴的人文情怀。相对而言,为国家与人民的苦难而歌,较之为个人的性情而歌,自然是更高境界的人文情怀。

抗敌御侮、收复失地、为国雪耻,是陆游一生不曾放弃的理想,也是陆游生活与诗作的主题。从“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观大散关图有感》)的英雄志向到“报国计安出,灭胡心未灭”(《枕上》)的惆怅;从“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的悲痛到“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示儿》)的痴情,无不显示了陆游的爱国情感。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南宋统治集团妥协投降的基本国策决定了陆游一生郁郁不得志。于是,陆游转向了自然山水与田园风光。尽管放浪林泉,但诗人却没有忘记那象征耻辱的北方失地。在自然山水景物与田园生活的语境里,历史责任感与使命感常袭诗人心头,身在山水,却心系国事。仿佛此时此刻的自然山水景物与田园生活并不是诗人的精神寄托,而是触发诗人爱国情感的导火线。有时,诗人触景生情,情调低沉,曲折地抒发自己赤子爱国之情:“夜阑闻雨急,起做涕交流”(《闻雨》),“秦关汉苑无消息,又在江南送雁归”(《闻雁》),“把酒不能饮,苦泪滴酒觞。醉酒蜀江中,和泪下荆扬”(《江上对酒作》),“天下可忧非一事,书生无地效孤忠”(《溪上作》);有时,诗人又“多豪丽语,言征伐恢复事”[1]:“孤臣老抱忧时意,欲请迁都涕已流”(《登赏心亭》),“少年颇爱从军乐,跌宕不耐微官缚。凭鞍寓目一怅然,思为君王扫河洛”(《弋阳道中遇大雪》),“壮声每挟雷雨横,巨势潜借鼋鼍骄。梦回闻之做太息,铁衣何处东征辽?衔枚度碛沙飒飒,盘槊断陇风萧萧”(《夜闻浣花江声甚壮》),“老夫壮气横九州,坐想提兵西海头。万骑吹笳行雪野,玉花乱点黑貂裘”(《冬暖》),“沾酒忧时泪,飞腾灭虏心”(《春望》);有时,诗人睹景思人,倾吐自己的爱国之心:“躬耕本是英雄事,老死南阳未必非”(《过野人家有感》),“买醉村场夜半归,西山月落照柴扉。刘琨死后无奇士,独听荒鸡泪满衣”(《夜归偶怀故人独孤景略》);有时,诗人悲愤填膺,警钟长鸣,惕然告戒,以表自己的爱国情怀:“莫倚阑干西北角,即今河洛尚胡尘”(《婺州州宅极目亭》),“十年辞象魏,万里怀松楸。仰视去天咫,绝叫当问不?帝阍守虎豹,此计终悠悠”(《登塔》),“老子犹堪绝大漠,诸君何至泣新亭”(《夜泊水村》);有时,诗人的爱国情感则表现得是那么的复杂与含蓄:“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剑门道中遇微雨》),一方面美丽的大自然使诗人感到审美的愉悦:“远游无处不消魂”;另一方面国家的事业毕竟是诗人终生的追求,透过“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浓浓的诗意,我们感受到了诗人报国无门的辛酸与惆怅。总而言之,在自然山水景物和田园生活的语境里,陆游的爱国情怀得到了多层次、多角度、淋漓尽致的发挥。自然界的万事万物都能勾起他高昂的爱国激情,正像《唐宋诗醇》所评,不仅那些“酒酣耳热,跌宕淋漓”的作品能表现其爱国思想,即使是“渔舟樵径,茶碗炉熏,或雨或晴,一草一木,莫不著为歌咏,以寄其意”。[2] 陆游的爱国思想是深沉的,陆游的山水田园诗由于其浓厚的爱国思想之贯注而显得更加恢弘。在那恢弘的意境中,我们深深地感受到了诗人的拳拳报国心,盈盈赤子情。请看《金山观日出》:“系船浮玉山,清晨得奇观。日轮擘水出,如觉江面宽。遥波蹙红鳞,翠霭开金盘。光彩射楼塔,丹碧浮云端。”玉山、红翠、金盘、丹碧,诗人大放笔彩,绘出了一幅色彩斑斓、气势磅礴的日出巨画。陆游还多次歌咏情调浪漫的海上遨游,《航海》云:“潮来涌银山,忽复磨青铜。饥鹘掠船舷,大鱼舞虚空。流落何足道,豪气荡肺胸。歌罢海动色,诗成天改容。行矣跨鹏背,弭节蓬莱宫。”陆游赞美的山,一如其理想中的猛士:“白盐赤甲天下雄,拔地突兀摩苍穹。凛然猛士抚长剑,空有豪健无雍容”(《风雨中望峡口诸山奇甚戏作短歌》)。陆游欣赏的泉,不是普通的幽涧细泉,而是罕见的石壁飞泉:“奇哉!一削千仞之苍崖,苍崖中裂银河飞,空里万斛倾珠玑”(《醉中下瞿塘峡中流观石壁飞泉》)。江山如此多娇,诗人在对祖国山水田园的激情描绘中,征服了时空,昂然“精鹜八极、心游万仞”,将自我形象与山水形象熔铸为一,诗篇境界之阔大,意象之奇幻,气魄之豪迈,笔势之纵肆,莫不令人拍案叫绝。其实,陆游山水田园诗的这种雄浑的气势是与他胸怀天下的人文情怀分不开的,试想,一个对祖国缺乏深厚情感的人,能对祖国的自然山水这么倾情吗?能写出这么有魅力的山水诗吗?很显然,对祖国自然山水的倾情描绘,是陆游爱国情愫在另一方面的寄意表达。就是在梦中,诗人也未曾忘却祖国的自然山水,他忘不了“地瘴霜常薄,林深日易昏”(《梦藤驿》)的藤驿,忘不了“太华峰头秋意新,醉临绝壁岸纶巾。世间事迈惟堪笑,禹迹茫茫九片尘”(《梦游》)的美妙绝景,忘不了“曲廊下阚白莲沼,小阁更对青萝峰。林间突兀见古碣,云外缥缈闻疏钟”(《梦游山水奇丽处有古宫观云云台观也》)的神秘。

陆游山水田园诗中的爱国情怀,是厚实的,也是炽热的,是魏晋以来山水田园诗的又一次自我拓展和完善。二

陆游三十四岁踏上仕途,六十五岁为何澹劾罢,三十二年间五被免官,闲置乡间十载,六十六岁后基本奉祠山阴,前后在农村度过三十余载。村居时间之长,“一沉到底”之深,中国古代诗人无有可与之比并者。与农民朝夕相处,对农民的愁苦酸辛有深切了解,其诗作自然超越一般田园诗人的浮泛,正是在这一点上,表现了陆游悲天悯人的伟大情怀。

基于对一己思想行为的自审自视,陆游在扰攘不宁的人世间,寻找自我的对应体。他把目光投向了百姓,主要是那个时代的农民。在与农民的对照中,他进一步深察自我,对百姓倾注了深切的同情。“我是识字耕田夫”,诗人虔诚地以能把自己摆进农夫的行列而感到光荣,以能够疏离原本所属的士大夫阶层为自豪。他在《晚秋农家》中云:“我年近七十,与世长相忘。筋力幸可勉,扶衰业耕桑。身杂老农间,何能避风霜。夜半起饭牛,北斗垂大荒。”诗人不仅“身杂老农间”,以一个纯粹的农民形象体验着农民的生活,而且“与世长相忘”,以远离尘世的淡泊情趣贴近农民的心理。《小园》表达了同样的思想:“行遍天涯千万里,却从邻夫学春耕。”在山水田园的语境中,诗人与农民产生了强大的亲和力。

在实际生活中,陆游甚至也同样经受普通农民那样的艰难困厄。如《贫甚作短歌排闷》云:“年丰米贱身独饥,今朝得米无薪炊。地上去天八万里,空自呼天天岂知。”只有切身体味农民的困苦,才能对农民抱以深切的同情,才能写出感人肺腑的诗句。

对农民苦难的同情与关照,是陆游山水田园诗之人文关怀的集中体现。《记老农语》诗云:“霜清枫叶照溪赤,风起寒鸦半天黑。鱼陂车水人竭作,麦垄翻泥牛尽力。碓舂玉粒恰输租,篮挈黄鸡还作贷。归来糠粞常不餍,终岁辛勤亦何得!虽然君恩乌可忘,为农力耕自其职。百钱布被可过冬,但愿时清无盗贼。”农民们终年辛勤劳动,但劳动的果实却被地主阶级以租税的方式榨取了,而农民自己却在挨饿,诗人对他们倾注了深切的人文关怀。《过邻家》进一步暴露了农民的悲惨境遇:“初寒偏着苦吟身,情话时时过近邻。嘉穗连云无水旱,齐民转壑白酸辛。室庐封镢多逋户,市邑萧条少醉人。甑未生尘羹有糁,吾曹切勿怨常贫。”诗人对农民的人文关怀,不只是对农民苦难的暴露,更多的是对造成这一苦难的社会根源的控诉。《秋获歌》,矛头直指向像饿狼一样的“县吏亭长”;《太息·其三》,引导农民识透剥削者“豪吞暗蚀”的奸伪;《甲申雨》问农民,为什么“不怨豪家只怨天”?《太息·其二》则问政府,“百钱斗米无人要,贯朽何时发积藏”?这种启发式挑动式的问询,是诗人为民请命,是诗人对农民苦难根源的究诘,是诗人人文立场的明确宣告。

对普通劳动者的颂扬,是陆游山水田园诗之人文精神的又一大表现。他歌颂故乡《渔夫》的顽健,“老翁短楫去若飞,我欲从之已天际”;他写农民的勤劳简朴,“老农爱犊行泥缓,幼妇忧蚕采叶忙”(《春晚即事》);他写农家小姑的爱美,“谁言农家不入时?小姑画得城中眉”(《岳池农家》)。对普通劳动者的歌颂源于陆游胸怀天下的人文精神,是其“宇宙精神”的具体体现。

对民俗民风的热情礼赞,是陆游山水田园诗之人文精神的又一表现。《游山西村》诗云:“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萧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 门。”《稽山行》诗又云:“禹庙争奉牲,兰亭共流觞。空巷看竞渡,倒社观戏场。”写民俗民风的还有《社日》中的社戏,《赛神曲》中的祭神等。淳朴的民俗民风开拓了陆游美好的心境,同时,也丰富了陆游山水田园诗的人文精神内涵。

诗人与百姓的感情是浓厚的,也是真挚的。他关注百姓,愿与百姓同忧乐:“吾侪虽益老,忠义传子孙”(《村饮示邻曲》),“野人易与输肝肺”(《睡起至园中》),“老农能共语,真率会人心”(《雨后至近村》)。诗人与百姓共命运、同呼吸,为百姓医疾、送药、互赠礼品,这些诗中都有记载。他忧百姓之忧,喜百姓之喜。比如单单一个“雨”,他就写了无数诗。有久旱逢雨的喜悦,有大雨成灾的忧虑,有雨夜不寐的感叹。试举其中一首:“嘉古如焚稗草青,沉忧耿耿欲忘生。钧天九奏箫韶乐,未抵虚檐泻雨声”(《秋旱方甚,七月二十八日夜忽雨,喜而有作》),舜天子的“韶乐”也不及“虚檐”的泻雨声,可见诗人对农民的一片深情。三

陆游一生仕途坎坷,命运多舛。陆游笔下的山水田园诗,是他穿过了人生的风风雨雨,见惯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感受了生命的大起大落后的大彻大悟,是他生命意识的觉醒,是他生命意识的一种延伸。陆游山水田园诗中的生命意识,首先体现在陆游对“童心”的发现上。生命的本质在于真,保持了童心实际上就保持了真心,保持了真心也就保持了生命的纯净。明代李贽在《焚书》卷三中曾说:“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绝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也。”马克思在指出希腊的神话艺术表现了人类美丽的童年时,曾热情澎湃地讲过如下一段话:“一个成人不能再变成儿童,否则就变得稚气了。但是,儿童的天真不使他感到愉快吗?他自己不该在一个更高的阶梯上把自己的真实再现出来吗?在每一个时代,他的固有的性格不是在儿童的天性中纯真地复活着吗?为什么历史上的人类童年时代,在他发展得最完美的,不该作为永不复返的阶段而显示出永久的魅力呢?”[3]在陆游的山水田园诗中,有许多是抒写自己如何像儿童那样玩耍的。如:“今年寒到江乡早,未及中秋见雁飞。八十老翁顽似铁,三更风雨采菱归”(《夜归》),“老翁垂七十,其实似童儿。山果啼呼觅,乡傩喜相随。群嬉累瓦塔,独立照盆地。更挟残书读,浑如上学时”(《书适》),“飘然且喜身强健,不怪儿曹笑老狂”(《春晚》),“残年真欲数期颐,一事无营饱即嬉。身入儿童斗草社,心如太古结绳时。腾腾不许诸人会,兀兀从嘲老子痴。亦复城中买盐酪,菜羹有味淡方知”(《老身自咏》),“花前自笑童心在,更伴群儿竹马嬉”(《园中作》),“九十衰翁心尚孩,幅巾随处一悠哉。偶扶柱杖登山去,却唤孤舟过渡来”(《游山》)。在极富童心的话语中,诗人“放翁”的性格不正像马克思所说的“在儿童的天性中纯真地复活着吗”?陆游的山水田园诗不仅表现了自己的童心,而且还直接把儿童纳入自己的诗中。“春水六七里,夕阳三四家。儿童牧鹅鸭,妇女治桑麻。地僻衣巾古,年丰笑语哗。老夫维小舟,半醉摘藤花。”(《泛湖至东泾》)陆游把笔触向了纯真的儿童,表现了诗人对童真的追求,体现了作者为自我理想的存在方式而苦苦求索。“溪深不须忧,吴牛自能浮。童儿踏牛背,安稳如乘舟。寒雨山陂远,参差烟树晚。闻笛翁出迎,儿归牛入圈。”(《牧牛儿》)对牧童生活诗意性的描绘,洋溢着浓浓的生命气息,表现了诗人对儿童的深切关怀。

陆游山水田园诗中的生命意识,其次体现在陆游自然生命意识与自我生命意识的交融上。“庄子的精神世界是中国文人的隐逸之魂,魏晋之后的文人,大都懂得保持入世与出世,为仕与遁隐,责任与逍遥的平衡。在得志之时,以儒家信念仕进;当命运抛弃自己的时候,庄子哲学成为人们自我理解的精神依托。”[4]“人类要把自身从不完善中解放超脱,最终并不能依赖于某种外在的力量,而必须依靠自身的内在的力量,‘美’就是这种力量之一。”[5]自然山水与田园生活是美的,当陆游爱国理想不能实现时,他自然而然地走向了山水与田园生活;同时,自然山水与田园生活也因为陆游的倾情描绘而变得更富有灵气了。在山水与田园的语境里,陆游力求让自己诗意地栖居,力求让自然与自己的心灵相契合,力求让自己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这样,陆游完成了自我生命意识与自然生命意识的交融,人自然化,自然人化。《春望》的陆游吟出的是:“波光迎日动,柳色向人深。”《出近村晚归》的陆游看到的是:“野花当路发,沙鸟背人飞。”《雨后》唱出的是:“禽鱼皆随性,草木自吹香。”面对飞《燕》诗人道出的是:“只愁去远归来晚,不怕飞低打着人。”自然生命意识的觉醒源于伟大诗人的人文情怀。诗人陶然忘机,领略了自然生生不息的生命律动,悟解了返璞归真的人生妙旨,通过对自然生命的深情描绘,陆游完成了对生命自由的歌颂与生命美的礼赞。陆游的人文光辉在祖国优美的自然山水景物中犹如璀璨的明珠,光耀千古。

“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辛弃疾语)金圣叹在《鱼庭闻贯》也说:“人看花,花看人。人看花,人到花里去;花看人,花到人里来。”[6]人与自然的合二为一,是陆游山水田园诗所追求的境界。仿佛,陆游笔下的自然山水与田园风光并不是陆游诗的“对象”,而是诗的“自由的主体”。请看,其笔下之月犹如善解人意的伴侣:“今年看月三叉市,纤云不作良宵祟,素娥命驾洗客愁,我亦倾杯邀共醉。风露万里方渺然,冰轮无辙行碧天。盈盈耿耿意无尽,月不忍落人忘眠。一言欲报广寒殿,茅檐华屋均相见。明年万事不足论,但愿月满人常健。”(《八月十四夜三叉市对月》)此类有情有味之诗俯拾即是:“白鹭立清滩,与我俱得意”(《秋兴·其三》)“戏招西塞山前月,来听东林寺里钟”(《六月十四日宿东林寺》)“白云只在檐间宿,听我清宵咏句声”(《北窗哦诗因赋》)。强烈的自然亲和心理强有力地刺激着陆游的生命意识的觉醒,在他看来,“江山处处佳,风月日日新”(《送春》),他从不满足于耳目的声色愉悦,而直指内心深处,观自然造化而悟生命之本质,借助于山水形象的澡雪与启迪,追求精神的超越、理性的感悟与诗美的创造。从而,实现了人生的超越。

“没有实在的生命体验,又哪来对这种体验的超越性反思?”[7]陆游在对自然山水与田园生活的审美观照中,既体验生命的冲淡与平和,也体验生命的理趣与雄浑,努力为自己探寻理想的存在方式。无论春满山阴,还是夏游记趣;无论秋野拾零,还是冬日漫游,在《避暑松竹间》,在《湖塘晚眺》时,在《江上》,在《冬日》,无不洋溢着生命的情趣;他从登高远足体悟到宇宙的广袤无垠,从而开阔了胸襟,其诗云:“江楼百尺依高寒,上尽危楼宇宙宽”(《江楼夜望》),“远途始觉乾坤大,晚节偏惊岁月遒”(《柳林酒家小楼》),“平生胸中无滞留,旷然独与造物游”(《夜登江楼》)。他从云月星辰领悟到生死升沉的必然性,顿将宦海**、生命忧患置之度外,其诗云:“看云舒卷了穷达,见月盈亏知死生。”(《溪上》)“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游山西村》)更是渗透了生命的理趣,成为千古之绝唱。总之,陆游的山水田园诗,洋溢着炽热的爱国主义精神,风格多样,或气壮语豪,感情激昂慷慨;或萧瑟清冷,情调低沉;或自然流畅,清新俊逸,就其本质特征而言,很自然地表现了一种独特的人文精神,就像一泓深泉,清灵却不见底。陆游的山水田园诗既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超脱,又有李白“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气魄,也有苏东坡“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感悟。他常常以细腻冲淡平和的笔法,闲适恬和的情调,隽永纯真的旨趣,写自然景物与日常生活。陆游极善于把自己的人文情怀融化到自然山水景物和生活中去,使他笔下的自然山水和田园生活显示出强烈的人文精神。同时,陆游在对自然山水与田园生活的审美观照中,努力构建他的人文价值体系,从以上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陆游山水田园诗中的人文精神包含着“大我”的“大宇宙意识”和“小我”的“小宇宙意识”,形成了以爱国主义为主线,以关注百姓、关注自我为两翼三位一体的人文价值体系。显而易见,陆游的山水田园诗及其蕴含的人文精神是中国文学园地一枝永远飘香的百合。

内容提要:陆游被称为“小李白”,其诗被称为“诗史”,足见他在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然而对陆游山水田园诗的研究,却是一个相对薄弱的环节。其山水田园诗中的人文精神,更少为人所重视。本文认为,陆游山水田园诗中的人文精神具体表现在:第一,忧国忧时,心系社稷。他极善于把自己的爱国情怀融化到自然山水与田园生活中去,或直抒胸臆,或含蓄寄意;第二,关注百姓,与百姓同忧乐。他不仅向往田园生活,而且还亲身体验农民的生活,在对农民的苦难与不幸倾注深切同情的同时,也对农村的民俗民风怀有浓厚的兴趣;第三,生命意识的觉醒,探寻自我理想的存在方式。在自然山水与田园生活的语境里,诗人达观了人生,找到了自我。

关 键 词:陆游;山水田园诗;人文精神;爱国;忧民;生命意识

人类已跨入了二十一世纪。为了未来的可持续发展,我们必须对过去的所作所为进行反省。无庸置疑,二十世纪是人类所经历的诸世纪中最激动人心的世纪:工业生产的自动控制,汽车和飞机的发明,人造卫星的发射,宇宙飞船的升空,电脑网络的形成,全球性的电讯联络,克隆技术的突破„„然而,随着人们物质生活的日益富裕,精神却越来越贫困,人无法靠先进的科技医治自身的“精神病”。无疑,中国古代超越民族超越时代的优秀文化以及其中蕴含的文化精神对解决现代人的精神困惑具有启发性意义。本文试图通过对爱国诗人陆游山水田园诗的分析,发掘其中的人文精神,为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提供一些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同时,通过对陆游山水田园诗的论析,挖掘其中的文化意义,对激发民族自豪感和爱国主义热情,促进旅游开发与加速经济发展都有重大意义。对陆游山水田园诗的研究,学术界还没有形成系统的研究,主要散见于各种文学史和零星的山水诗评论中。本文试图从人文的角度,对陆游山水田园诗作些初探。宋以前的山水田园诗多为个人的性情而歌,如陶渊明、谢灵运、李白、杜甫、王维,尽管有时也洋溢着爱国主义情怀,但表现得还不是很充分。由于异族的入侵,民族意识的觉醒,山水田园诗本身意境的开拓,宋朝的山水田园诗表现出了一种独特的以爱国主义为底蕴的人文情怀。相对而言,为国家与人民的苦难而歌,较之为个人的性情而歌,自然是更高境界的人文情怀。

抗敌御侮、收复失地、为国雪耻,是陆游一生不曾放弃的理想,也是陆游生活与诗作的主题。从“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观大散关图有感》)的英雄志向到“报国计安出,灭胡心未灭”(《枕上》)的惆怅;从“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的悲痛到“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示儿》)的痴情,无不显示了陆游的爱国情感。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南宋统治集团妥协投降的基本国策决定了陆游一生郁郁不得志。于是,陆游转向了自然山水与田园风光。尽管放浪林泉,但诗人却没有忘记那象征耻辱的北方失地。在自然山水景物与田园生活的语境里,历史责任感与使命感常袭诗人心头,身在山水,却心系国事。仿佛此时此刻的自然山水景物与田园生活并不是诗人的精神寄托,而是触发诗人爱国情感的导火线。有时,诗人触景生情,情调低沉,曲折地抒发自己赤子爱国之情:“夜阑闻雨急,起做涕交流”(《闻雨》),“秦关汉苑无消息,又在江南送雁归”(《闻雁》),“把酒不能饮,苦泪滴酒觞。醉酒蜀江中,和泪下荆扬”(《江上对酒作》),“天下可忧非一事,书生无地效孤忠”(《溪上作》);有时,诗人又“多豪丽语,言征伐恢复事”[1]:“孤臣老抱忧时意,欲请迁都涕已流”(《登赏心亭》),“少年颇爱从军乐,跌宕不耐微官缚。凭鞍寓目一怅然,思为君王扫河洛”(《弋阳道中遇大雪》),“壮声每挟雷雨横,巨势潜借鼋鼍骄。梦回闻之做太息,铁衣何处东征辽?衔枚度碛沙飒飒,盘槊断陇风萧萧”(《夜闻浣花江声甚壮》),“老夫壮气横九州,坐想提兵西海头。万骑吹笳行雪野,玉花乱点黑貂裘”(《冬暖》),“沾酒忧时泪,飞腾灭虏心”(《春望》);有时,诗人睹景思人,倾吐自己的爱国之心:“躬耕本是英雄事,老死南阳未必非”(《过野人家有感》),“买醉村场夜半归,西山月落照柴扉。刘琨死后无奇士,独听荒鸡泪满衣”(《夜归偶怀故人独孤景略》);有时,诗人悲愤填膺,警钟长鸣,惕然告戒,以表自己的爱国情怀:“莫倚阑干西北角,即今河洛尚胡尘”(《婺州州宅极目亭》),“十年辞象魏,万里怀松楸。仰视去天咫,绝叫当问不?帝阍守虎豹,此计终悠悠”(《登塔》),“老子犹堪绝大漠,诸君何至泣新亭”(《夜泊水村》);有时,诗人的爱国情感则表现得是那么的复杂与含蓄:“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剑门道中遇微雨》),一方面美丽的大自然使诗人感到审美的愉悦:“远游无处不消魂”;另一方面国家的事业毕竟是诗人终生的追求,透过“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浓浓的诗意,我们感受到了诗人报国无门的辛酸与惆怅。总而言之,在自然山水景物和田园生活的语境里,陆游的爱国情怀得到了多层次、多角度、淋漓尽致的发挥。自然界的万事万物都能勾起他高昂的爱国激情,正像《唐宋诗醇》所评,不仅那些“酒酣耳热,跌宕淋漓”的作品能表现其爱国思想,即使是“渔舟樵径,茶碗炉熏,或雨或晴,一草一木,莫不著为歌咏,以寄其意”。[2] 陆游的爱国思想是深沉的,陆游的山水田园诗由于其浓厚的爱国思想之贯注而显得更加恢弘。在那恢弘的意境中,我们深深地感受到了诗人的拳拳报国心,盈盈赤子情。请看《金山观日出》:“系船浮玉山,清晨得奇观。日轮擘水出,如觉江面宽。遥波蹙红鳞,翠霭开金盘。光彩射楼塔,丹碧浮云端。”玉山、红翠、金盘、丹碧,诗人大放笔彩,绘出了一幅色彩斑斓、气势磅礴的日出巨画。陆游还多次歌咏情调浪漫的海上遨游,《航海》云:“潮来涌银山,忽复磨青铜。饥鹘掠船舷,大鱼舞虚空。流落何足道,豪气荡肺胸。歌罢海动色,诗成天改容。行矣跨鹏背,弭节蓬莱宫。”陆游赞美的山,一如其理想中的猛士:“白盐赤甲天下雄,拔地突兀摩苍穹。凛然猛士抚长剑,空有豪健无雍容”(《风雨中望峡口诸山奇甚戏作短歌》)。陆游欣赏的泉,不是普通的幽涧细泉,而是罕见的石壁飞泉:“奇哉!一削千仞之苍崖,苍崖中裂银河飞,空里万斛倾珠玑”(《醉中下瞿塘峡中流观石壁飞泉》)。江山如此多娇,诗人在对祖国山水田园的激情描绘中,征服了时空,昂然“精鹜八极、心游万仞”,将自我形象与山水形象熔铸为一,诗篇境界之阔大,意象之奇幻,气魄之豪迈,笔势之纵肆,莫不令人拍案叫绝。其实,陆游山水田园诗的这种雄浑的气势是与他胸怀天下的人文情怀分不开的,试想,一个对祖国缺乏深厚情感的人,能对祖国的自然山水这么倾情吗?能写出这么有魅力的山水诗吗?很显然,对祖国自然山水的倾情描绘,是陆游爱国情愫在另一方面的寄意表达。就是在梦中,诗人也未曾忘却祖国的自然山水,他忘不了“地瘴霜常薄,林深日易昏”(《梦藤驿》)的藤驿,忘不了“太华峰头秋意新,醉临绝壁岸纶巾。世间事迈惟堪笑,禹迹茫茫九片尘”(《梦游》)的美妙绝景,忘不了“曲廊下阚白莲沼,小阁更对青萝峰。林间突兀见古碣,云外缥缈闻疏钟”(《梦游山水奇丽处有古宫观云云台观也》)的神秘。

陆游山水田园诗中的爱国情怀,是厚实的,也是炽热的,是魏晋以来山水田园诗的又一次自我拓展和完善。二

陆游三十四岁踏上仕途,六十五岁为何澹劾罢,三十二年间五被免官,闲置乡间十载,六十六岁后基本奉祠山阴,前后在农村度过三十余载。村居时间之长,“一沉到底”之深,中国古代诗人无有可与之比并者。与农民朝夕相处,对农民的愁苦酸辛有深切了解,其诗作自然超越一般田园诗人的浮泛,正是在这一点上,表现了陆游悲天悯人的伟大情怀。

基于对一己思想行为的自审自视,陆游在扰攘不宁的人世间,寻找自我的对应体。他把目光投向了百姓,主要是那个时代的农民。在与农民的对照中,他进一步深察自我,对百姓倾注了深切的同情。“我是识字耕田夫”,诗人虔诚地以能把自己摆进农夫的行列而感到光荣,以能够疏离原本所属的士大夫阶层为自豪。他在《晚秋农家》中云:“我年近七十,与世长相忘。筋力幸可勉,扶衰业耕桑。身杂老农间,何能避风霜。夜半起饭牛,北斗垂大荒。”诗人不仅“身杂老农间”,以一个纯粹的农民形象体验着农民的生活,而且“与世长相忘”,以远离尘世的淡泊情趣贴近农民的心理。《小园》表达了同样的思想:“行遍天涯千万里,却从邻夫学春耕。”在山水田园的语境中,诗人与农民产生了强大的亲和力。

在实际生活中,陆游甚至也同样经受普通农民那样的艰难困厄。如《贫甚作短歌排闷》云:“年丰米贱身独饥,今朝得米无薪炊。地上去天八万里,空自呼天天岂知。”只有切身体味农民的困苦,才能对农民抱以深切的同情,才能写出感人肺腑的诗句。

对农民苦难的同情与关照,是陆游山水田园诗之人文关怀的集中体现。《记老农语》诗云:“霜清枫叶照溪赤,风起寒鸦半天黑。鱼陂车水人竭作,麦垄翻泥牛尽力。碓舂玉粒恰输租,篮挈黄鸡还作贷。归来糠粞常不餍,终岁辛勤亦何得!虽然君恩乌可忘,为农力耕自其职。百钱布被可过冬,但愿时清无盗贼。”农民们终年辛勤劳动,但劳动的果实却被地主阶级以租税的方式榨取了,而农民自己却在挨饿,诗人对他们倾注了深切的人文关怀。《过邻家》进一步暴露了农民的悲惨境遇:“初寒偏着苦吟身,情话时时过近邻。嘉穗连云无水旱,齐民转壑白酸辛。室庐封镢多逋户,市邑萧条少醉人。甑未生尘羹有糁,吾曹切勿怨常贫。”诗人对农民的人文关怀,不只是对农民苦难的暴露,更多的是对造成这一苦难的社会根源的控诉。《秋获歌》,矛头直指向像饿狼一样的“县吏亭长”;《太息·其三》,引导农民识透剥削者“豪吞暗蚀”的奸伪;《甲申雨》问农民,为什么“不怨豪家只怨天”?《太息·其二》则问政府,“百钱斗米无人要,贯朽何时发积藏”?这种启发式挑动式的问询,是诗人为民请命,是诗人对农民苦难根源的究诘,是诗人人文立场的明确宣告。

对普通劳动者的颂扬,是陆游山水田园诗之人文精神的又一大表现。他歌颂故乡《渔夫》的顽健,“老翁短楫去若飞,我欲从之已天际”;他写农民的勤劳简朴,“老农爱犊行泥缓,幼妇忧蚕采叶忙”(《春晚即事》);他写农家小姑的爱美,“谁言农家不入时?小姑画得城中眉”(《岳池农家》)。对普通劳动者的歌颂源于陆游胸怀天下的人文精神,是其“宇宙精神”的具体体现。

对民俗民风的热情礼赞,是陆游山水田园诗之人文精神的又一表现。《游山西村》诗云:“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萧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 门。”《稽山行》诗又云:“禹庙争奉牲,兰亭共流觞。空巷看竞渡,倒社观戏场。”写民俗民风的还有《社日》中的社戏,《赛神曲》中的祭神等。淳朴的民俗民风开拓了陆游美好的心境,同时,也丰富了陆游山水田园诗的人文精神内涵。

诗人与百姓的感情是浓厚的,也是真挚的。他关注百姓,愿与百姓同忧乐:“吾侪虽益老,忠义传子孙”(《村饮示邻曲》),“野人易与输肝肺”(《睡起至园中》),“老农能共语,真率会人心”(《雨后至近村》)。诗人与百姓共命运、同呼吸,为百姓医疾、送药、互赠礼品,这些诗中都有记载。他忧百姓之忧,喜百姓之喜。比如单单一个“雨”,他就写了无数诗。有久旱逢雨的喜悦,有大雨成灾的忧虑,有雨夜不寐的感叹。试举其中一首:“嘉古如焚稗草青,沉忧耿耿欲忘生。钧天九奏箫韶乐,未抵虚檐泻雨声”(《秋旱方甚,七月二十八日夜忽雨,喜而有作》),舜天子的“韶乐”也不及“虚檐”的泻雨声,可见诗人对农民的一片深情。三

陆游一生仕途坎坷,命运多舛。陆游笔下的山水田园诗,是他穿过了人生的风风雨雨,见惯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感受了生命的大起大落后的大彻大悟,是他生命意识的觉醒,是他生命意识的一种延伸。陆游山水田园诗中的生命意识,首先体现在陆游对“童心”的发现上。生命的本质在于真,保持了童心实际上就保持了真心,保持了真心也就保持了生命的纯净。明代李贽在《焚书》卷三中曾说:“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绝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也。”马克思在指出希腊的神话艺术表现了人类美丽的童年时,曾热情澎湃地讲过如下一段话:“一个成人不能再变成儿童,否则就变得稚气了。但是,儿童的天真不使他感到愉快吗?他自己不该在一个更高的阶梯上把自己的真实再现出来吗?在每一个时代,他的固有的性格不是在儿童的天性中纯真地复活着吗?为什么历史上的人类童年时代,在他发展得最完美的,不该作为永不复返的阶段而显示出永久的魅力呢?”[3]在陆游的山水田园诗中,有许多是抒写自己如何像儿童那样玩耍的。如:“今年寒到江乡早,未及中秋见雁飞。八十老翁顽似铁,三更风雨采菱归”(《夜归》),“老翁垂七十,其实似童儿。山果啼呼觅,乡傩喜相随。群嬉累瓦塔,独立照盆地。更挟残书读,浑如上学时”(《书适》),“飘然且喜身强健,不怪儿曹笑老狂”(《春晚》),“残年真欲数期颐,一事无营饱即嬉。身入儿童斗草社,心如太古结绳时。腾腾不许诸人会,兀兀从嘲老子痴。亦复城中买盐酪,菜羹有味淡方知”(《老身自咏》),“花前自笑童心在,更伴群儿竹马嬉”(《园中作》),“九十衰翁心尚孩,幅巾随处一悠哉。偶扶柱杖登山去,却唤孤舟过渡来”(《游山》)。在极富童心的话语中,诗人“放翁”的性格不正像马克思所说的“在儿童的天性中纯真地复活着吗”?陆游的山水田园诗不仅表现了自己的童心,而且还直接把儿童纳入自己的诗中。“春水六七里,夕阳三四家。儿童牧鹅鸭,妇女治桑麻。地僻衣巾古,年丰笑语哗。老夫维小舟,半醉摘藤花。”(《泛湖至东泾》)陆游把笔触向了纯真的儿童,表现了诗人对童真的追求,体现了作者为自我理想的存在方式而苦苦求索。“溪深不须忧,吴牛自能浮。童儿踏牛背,安稳如乘舟。寒雨山陂远,参差烟树晚。闻笛翁出迎,儿归牛入圈。”(《牧牛儿》)对牧童生活诗意性的描绘,洋溢着浓浓的生命气息,表现了诗人对儿童的深切关怀。

陆游山水田园诗中的生命意识,其次体现在陆游自然生命意识与自我生命意识的交融上。“庄子的精神世界是中国文人的隐逸之魂,魏晋之后的文人,大都懂得保持入世与出世,为仕与遁隐,责任与逍遥的平衡。在得志之时,以儒家信念仕进;当命运抛弃自己的时候,庄子哲学成为人们自我理解的精神依托。”[4]“人类要把自身从不完善中解放超脱,最终并不能依赖于某种外在的力量,而必须依靠自身的内在的力量,‘美’就是这种力量之一。”[5]自然山水与田园生活是美的,当陆游爱国理想不能实现时,他自然而然地走向了山水与田园生活;同时,自然山水与田园生活也因为陆游的倾情描绘而变得更富有灵气了。在山水与田园的语境里,陆游力求让自己诗意地栖居,力求让自然与自己的心灵相契合,力求让自己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这样,陆游完成了自我生命意识与自然生命意识的交融,人自然化,自然人化。《春望》的陆游吟出的是:“波光迎日动,柳色向人深。”《出近村晚归》的陆游看到的是:“野花当路发,沙鸟背人飞。”《雨后》唱出的是:“禽鱼皆随性,草木自吹香。”面对飞《燕》诗人道出的是:“只愁去远归来晚,不怕飞低打着人。”自然生命意识的觉醒源于伟大诗人的人文情怀。诗人陶然忘机,领略了自然生生不息的生命律动,悟解了返璞归真的人生妙旨,通过对自然生命的深情描绘,陆游完成了对生命自由的歌颂与生命美的礼赞。陆游的人文光辉在祖国优美的自然山水景物中犹如璀璨的明珠,光耀千古。

“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辛弃疾语)金圣叹在《鱼庭闻贯》也说:“人看花,花看人。人看花,人到花里去;花看人,花到人里来。”[6]人与自然的合二为一,是陆游山水田园诗所追求的境界。仿佛,陆游笔下的自然山水与田园风光并不是陆游诗的“对象”,而是诗的“自由的主体”。请看,其笔下之月犹如善解人意的伴侣:“今年看月三叉市,纤云不作良宵祟,素娥命驾洗客愁,我亦倾杯邀共醉。风露万里方渺然,冰轮无辙行碧天。盈盈耿耿意无尽,月不忍落人忘眠。一言欲报广寒殿,茅檐华屋均相见。明年万事不足论,但愿月满人常健。”(《八月十四夜三叉市对月》)此类有情有味之诗俯拾即是:“白鹭立清滩,与我俱得意”(《秋兴·其三》)“戏招西塞山前月,来听东林寺里钟”(《六月十四日宿东林寺》)“白云只在檐间宿,听我清宵咏句声”(《北窗哦诗因赋》)。强烈的自然亲和心理强有力地刺激着陆游的生命意识的觉醒,在他看来,“江山处处佳,风月日日新”(《送春》),他从不满足于耳目的声色愉悦,而直指内心深处,观自然造化而悟生命之本质,借助于山水形象的澡雪与启迪,追求精神的超越、理性的感悟与诗美的创造。从而,实现了人生的超越。

“没有实在的生命体验,又哪来对这种体验的超越性反思?”[7]陆游在对自然山水与田园生活的审美观照中,既体验生命的冲淡与平和,也体验生命的理趣与雄浑,努力为自己探寻理想的存在方式。无论春满山阴,还是夏游记趣;无论秋野拾零,还是冬日漫游,在《避暑松竹间》,在《湖塘晚眺》时,在《江上》,在《冬日》,无不洋溢着生命的情趣;他从登高远足体悟到宇宙的广袤无垠,从而开阔了胸襟,其诗云:“江楼百尺依高寒,上尽危楼宇宙宽”(《江楼夜望》),“远途始觉乾坤大,晚节偏惊岁月遒”(《柳林酒家小楼》),“平生胸中无滞留,旷然独与造物游”(《夜登江楼》)。他从云月星辰领悟到生死升沉的必然性,顿将宦海**、生命忧患置之度外,其诗云:“看云舒卷了穷达,见月盈亏知死生。”(《溪上》)“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游山西村》)更是渗透了生命的理趣,成为千古之绝唱。总之,陆游的山水田园诗,洋溢着炽热的爱国主义精神,风格多样,或气壮语豪,感情激昂慷慨;或萧瑟清冷,情调低沉;或自然流畅,清新俊逸,就其本质特征而言,很自然地表现了一种独特的人文精神,就像一泓深泉,清灵却不见底。陆游的山水田园诗既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超脱,又有李白“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气魄,也有苏东坡“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感悟。他常常以细腻冲淡平和的笔法,闲适恬和的情调,隽永纯真的旨趣,写自然景物与日常生活。陆游极善于把自己的人文情怀融化到自然山水景物和生活中去,使他笔下的自然山水和田园生活显示出强烈的人文精神。同时,陆游在对自然山水与田园生活的审美观照中,努力构建他的人文价值体系,从以上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陆游山水田园诗中的人文精神包含着“大我”的“大宇宙意识”和“小我”的“小宇宙意识”,形成了以爱国主义为主线,以关注百姓、关注自我为两翼三位一体的人文价值体系。显而易见,陆游的山水田园诗及其蕴含的人文精神是中国文学园地一枝永远飘香的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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