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典论·论文》的传统性与现实性
经典今读
《典论·论文》的传统性与现实性
谷卿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8年09月21日
03 版)
中国古代社会中的政治资源和文化资源高度相关,往往都集中于统治阶层和世家贵族,因此很多文学家族的出现并非偶然,但即使如此,像曹操、曹丕、曹植这样能够同时登上一个时代文学顶峰的父子三人,在文学史上仍属罕见,直到八百多年后出现于北宋的眉山“三苏”,堪能相与媲美。
曹氏父子合称“三曹”,是建安诗家中的翘楚;汉季魏晋文论,亦以曹丕的《典论·论文》为冠冕。提及汉魏时期的文学家,“建安七子”自是无法回避,而将孔融、陈琳、王粲、徐干、阮瑀、应玚、刘桢这“七子”并称,即始于《典论·论文》。曹丕列叙这七位“今之文人”的代表在文学创作上的优劣,借以说明不同文体有着不同的写作要求和审美特质,所谓“文本同而末异”,“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是很有见地的,非诸体兼能之人,难有这样切实的体察。
“文以气为主”的渊源
在扬抑“七子”之时,曹丕有意借用了一些品藻人物的方式和话语,而其重要的发明,则是以关乎身体的“气”来讨论文章,从“气”的角度探论主体在文学创作中的作用,这不仅是《典论·论文》的一大特色,更成为文学批评史上“文气论”的嚆矢。
曹丕指出:“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其基本观点是,文本于“气”,由“气”主之;“气”是一种气质,存在于各人身上,各不相同,外力不可改变;这种“气”也不经血缘传袭,而是成于自然。
很显然,曹丕有关“气”的论述,受到先秦儒家特别是孟子学说的影响。孔子强调通过“知言”来“知人”,认为一个人的言语文字之中,蕴含和透露着其人的气质心性。孟子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说道:“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虽然此“气”多赖后天养成,曹丕之“气”则近于素禀,但孟子所言“气”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实系“不可力强而致”和“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的语源。
与曹丕一样,孟子也擅分辨文章的优胜和缺陷,这种能力取决于对文之“气”背后之“人”的理解和探察,是故能够“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孟子·公孙丑上》),至于孟子的“以意逆志”和“知人论世”之说,更成为后世文学批评所依循的重要旨则。
文史学者郭绍虞提出,《典论·论文》承袭了不少前人的观点而化用之,如“谓‘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即王充《须颂》《书解》诸篇之意;其论文体、文气二者,亦即相如赋迹、赋心之说”。其实,曹丕“文以气为主”的论断,也受到王充的启发,后者曾自道“更禀于元,故能著文”(《论衡·自纪》),这个“元”字,正是演化为文的元气。
从战国时代一直到东汉,多数思想家认为“气”是万事万物之本,论道者虽以道为万物之主,但承认道亦须经气化之过程。流行汉末的太平道就相信“夫物始于元气”,天、地、人均由元气化生,而“人有气即有神,气绝即神亡”,至于“道”,也由元气行之:“元气行道,以生万物,天地大小,无不由道而生者也。故元气无形,以制有形,以舒元气,不缘道而生。”(《太平经》)早期道教的这类思想,与儒家有关“气”的论述相为表里、相互补充,成为《典论·论文》中“文气”之论的思想资源。
“文明的病态”及其自治
今人谈及文章之价值和意义,必引《典论·论文》所云“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曹丕对文学的这一评语,实际呼应了先秦时期即已确立的“三不朽”价值观,所谓“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左传·襄公二十四年》),在《与吴质书》中,曹丕也确然流露出对以著文得“不朽”的认可和企望。“立言”的重要性,绝非仅仅在于抒发自身的情志,更是关乎德与功的事理辨述和申彰,正像孔疏点明的那样:“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从这个角度来看《典论·论文》,其中显然存在一种明确的“文质之辩”,而这又与汉魏时期的政治文化关联甚深。
以嬴秦亡于暴政为前车之鉴,汉初统治者采取黄老“无为”之治,休养生息。武帝亲政以后,国力日益强盛,此时儒家学说参与意识形态的构建,儒生也加入到政权之中,以契应王朝新时期的崛起扩张生态。作为一个“彻底化的文书行政的帝国”(富谷至语),其持有不同治国理念的政治角色,常常以论“文”和论“学”为论“政”的突破口。值得注意的是,不论是汉初的道教思想,还是后继的儒学,也都近乎一致地认为前代之弊在于多“文”而少“质”,从政治举措到礼法刑律,都应有所减省。学者阎步克认识到,汉儒用以纠矫治道之弊的学说与道家一样,把周秦之间的社会问题归结为“文明的病态”,也均要从分化程度较低的社会状态中去寻求救弊方略,但儒家更趋向于由文吏政治向礼治秩序回归。
儒家对“文质之辩”所持的态度当然是一以贯之的“中道”,孔子早就说过:“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论语·雍也》)孔安国解释“彬彬”为“文质见半之貌”,汉儒接受了这一观念,认为“质文两备,然后其礼成。”(《春秋繁露·玉杯》)汉末诸侯纷争,仿佛又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但大乱之中,新的政治格局和文化秩序也逐渐形成,这正是曹丕写作《典论·论文》的背景,因此他在《自序》的开篇就描述了“董卓杀主鸩后,荡覆王室”、“家家思乱,人人自危”的境状。社会溃败必然带来“文学蓬转”(《文心雕龙·时序》),重续政统自然也不能不革易文风,曹丕正是从政治的、历史的视角观照文学,因而表达出对文人中“护细行”“立名节”“怀文抱质,恬淡寡欲”之“彬彬君子”的钦仰和渴求,这些文人及其所影响和形成的文风,便是救治文明弊病、重建礼义教化的核心力量,而文章“经国”“不朽”之义,亦在其中矣。
曹丕的诗作古雅娟秀,婉约柔缓,大多描写和表现游子思妇的哀怨与悲伤,敏感的他将汉魏文学中的感伤情调发挥到极致,与其父曹操的慷慨悲壮、其弟曹植的沛然昂扬之习有别,也可视为以实际创作印证自己的文学观念。创作与批评的离合固然存在,曹丕的诗作和文论之中,又兼有超越的传统审美和自觉的现实观照,诸种思想和意识的杂糅,多因外力的催发而成型,《典论·论文》因此能够“转开后世文人主张文以明道或致用的先声”(郭绍虞语),自是有它的合理性。
第二篇:典论·论文(翻译)
典论·论文(原文)
曹丕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间耳,而固小之,与弟超书曰:“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夫人善于自见,而文非一体,鲜能备善,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里语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见之患也。
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阮瑀元瑜、汝南应瑒(yáng)德琏(liăn)、东平刘桢公干,斯七子者,于学无所遗,于辞无所假,咸自以骋骥騄于千里,仰齐足而并驰。以此相服,亦良难矣!盖君子审己以度人,故能免于斯累,而作《论文》。
王粲长于辞赋,徐干时有齐气,然粲之匹也。如粲之《初征》、《登楼》、《槐赋》、《征思》,干之《玄猿》、《漏卮》、《圆扇》、《橘赋》,虽张、蔡不过也,然于他文未能称是。琳、瑀之章表书记,今之隽也。应瑒和而不壮;刘桢壮而不密。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辞;至于杂以嘲戏;及其所善,扬、班俦也。
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又患闇(àn)于自见,谓己为贤。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备其体。
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
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显而制《礼》,不以隐约而弗务,不以康乐而加思。夫然,则古人贱尺璧而重寸阴,惧乎时之过已。而人多不强力;贫贱则慑于饥寒,富贵则流于逸乐,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之大痛也!
融等已逝,唯干著论,成一家言。
典论·论文(翻译)
文人互相轻视,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傅毅和班固两人文才相当,不分高下,然而班固轻视傅毅,他在写给弟弟班超的信中说:“傅武仲凭借写文章当了兰台令史的官职,下笔千言,但是却无止修。大凡人总是善于看到自己的优点,然而文章不是只有一种体裁,很少有人各种体裁都擅长的,因此各人总是以自己所擅长的轻视别人所不擅长的,乡里俗话说:“家中有一把破扫帚,也会看它价值千金。”这是看不清自己的毛病啊。
当今的文人,也不过只有鲁国人孔融孔文举、广陵人陈琳陈孔璋、山阳人王粲王仲宣、北海人徐干徐伟长、陈留人阮瑀阮文瑜、汝南人应旸应德琏、东平人刘桢刘公干等七人。这七个人,于学问兼收并蓄没有什么遗漏的,于文辞没有借用别人的,在文坛上都各自像骐骥千里奔驰,并驾齐驱,要叫他们互相钦服,也实在是困难了。我审察自己的才能,以为有能力以衡量别人,所以能够免于文人相轻这种拖累,而写作这篇论文。
王粲擅长于辞赋,徐干的文章不时有齐人的舒缓的习气,然而也是与王粲相匹敌的。如王粲的《初征赋》、《登楼赋》、《槐赋》、《征思赋》,徐干的《玄猿赋》、《漏卮赋》、《圆扇赋》、《橘赋》,即使是张衡、蔡邕(yŌng)也是超不过的。然而其他的文章,却不能与此辞赋相称。陈琳和阮瑀的章、表、书、记(几种体裁的文章)是当今特出的。应旸文章风格缓和但气势不够雄壮,刘桢文章气势雄壮但文理不够细密。孔融风韵气度高雅超俗,有过人之处,然而不善立论,词采胜过说理,甚至于夹杂着玩笑戏弄之辞。至于说他所擅长的体裁,是可以归入扬雄、班固一流的。
一般人重视古代的和远地的,轻视当代的和近地的,崇尚名声,不重实际,又有看不清自己的弊病,总以为自己贤能。大凡文章用文辞表达内容的本质是共同的,而具体体裁和形式的末节又是不同的,所以奏章、驳议适宜文雅,书信、论说适宜说理,铭文、诔文崇尚事实,诗歌、赋体应该华美。这四种科目文体不同,所以能文之士常常有所偏好;只有全才之人才能擅长各种体裁的文章。
文章是以“气”为主导的,气又有清逸和重浊之分,不是可以出力气就能获得的。用音乐来作比喻,音乐的曲调节奏有同一的衡量标准,但是运气行声不会一样整齐,平时的技巧也有优劣之差,虽是父亲和兄长,也不能传授给儿子和弟弟。
文章是关系到治理国家的伟大功业,是可以流传后世而不朽的盛大事业。人的年龄寿夭有时间的限制,荣誉欢乐也只能终于一身,二者都终止于一定的期限,不能像文章那样永久流传,没有穷期。因此,古代的作者,投身于写作,把自己的思想意见表现在文章书籍中,就不必借史家的言辞,也不必托高官的权势,而声名自然能流传后世。所以周文王被囚禁,而推演出了《周易》,周公旦显达而制作了《礼》,周文王不因困厄而不做事业,周公不因显达而更改志向。所以古人看轻一尺的碧玉而看重一寸的光阴,这是惧怕时间已经流逝过去罢了。多数人都不愿努力,贫穷的则害怕饥寒之迫,富贵的则沉湎于安逸之乐,于是只知经营眼前的事务,而放弃能流传千载的功业,太阳和月亮在天上流转移动,而人的身体状貌在地下日日衰老,忽然间就与万物一样变迁老死,这是有志之士痛心疾首的事啊!
孔融等人已经去世了,只有徐干著有《中论》,成为一家之言。
第三篇:曹丕《典论·论文》
《典论·论文》
曹丕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傅毅之於班固,伯仲之间耳,而固小之,与弟超书曰: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夫人善於自见,而文非一体,鲜能备善,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里语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见之患也。
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阮瑀元瑜,汝南应玚德琏,东平刘桢公干,斯七子者,於学无所遗,於辞无所假,咸以自骋骥騄於千里,仰齐足而并驰,以此相服,亦良难矣。盖君子审已以度人,故能免於斯累,而作《论文》。
王粲长於辞赋,徐干时有齐气,然粲之匹也。如粲之《初征》《登楼》《槐赋》《征思》,干之《玄猿》《漏卮》《圆扇》《橘赋》,虽张蔡不过也。然於他文,未能称是。琳瑀之章、表、书、记,今之隽也。应玚和而不壮,刘桢壮而不密。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词,以至乎杂以嘲戏,及其所善,杨班俦也。
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又患暗於自见,谓己为贤。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备其体。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於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於翰墨,见意於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讬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於后。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显而制礼,不以隐约而弗务,不以康乐而加思。夫然,则古人贱尺璧而重寸阴,惧乎时之过已。而人多不强力,贫贱则慑於饥寒,富贵则流於逸乐,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於上,体貌衰於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之大痛也。融等已逝,唯干著论,成一家言。
曹丕《典论·论文》译文:
文人互相轻视,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傅毅和班固两人文才相当,不分高下,然而班固轻视傅毅,他在写给弟弟班超的信中说:“傅武仲因为能写文章当了兰台令史的官职,(但是却)下笔千言,不知所止。大凡人总是善于看到自己的优点,然而文章不是只有一种体裁,很少有人各种体裁都擅长的,因此各人总是以自己所擅长的轻视别人所不擅长的,乡里俗话说:”家中有一把破扫帚,也会看它价值千金。“这是看不清自己的毛病啊。
当今的文人,(也不过)只有鲁人孔融孔文举、广陵人陈琳陈孔璋、山阳人王粲王仲宣、北海人徐干徐伟长、陈留人阮瑀阮文瑜、汝南人应旸应德琏、东平人刘桢刘公干等七人。这”七子“,于学问(可以说)是(兼收并蓄)没有什么遗漏的,于文辞是(自铸伟辞)没有借用别人的,(在文坛上)都各自像骐骥千里奔驰,并驾齐驱,要叫他们互相钦服,也实在是困难了。我审察自己(之才,以为有能力)以衡量别人,所以能够免于(文人相轻)这种拖累,而写作这篇论文。
王粲擅长于辞赋,徐干(文章)不时有齐人的(舒缓)习气,然而也是与王粲相匹敌的。如王粲的《初征赋》、《登楼赋》、《槐赋》、《征思赋》,徐干的《玄猿赋》、《漏卮赋》、《圆扇赋》、《橘赋》,虽是张衡、蔡邕也是超不过的。然而其他的文章,却不能与此相称。陈琳和阮瑀的章、表、书、记(几种体裁的文章)是当今特出的。应旸(文章)平和但(气势)不够雄壮,刘桢(文章气势)雄壮但(文理)不够细密。孔融风韵气度高雅超俗,有过人之处,然而不善立论,词采胜过说理,甚至于夹杂着玩笑戏弄之辞。至于说他所擅长的(体裁),是(可以归入)扬雄、班固一流的。
一般人看重古人,轻视今人,崇尚名声,不重实际,又有看不清自己的弊病,总以为自己贤能。大凡文章(用文辞表达内容)的本质是共同的,而具体(体裁和形式)的末节又是不同的,所以奏章、驳议适宜文雅,书信、论说适宜说理,铭文、诔文崇尚事实,诗歌、赋体应该华美。这四种科目文体不同,所以能文之士(常常)有所偏好;只有全才之人才能擅长各种体裁的文章。文章是以”气"为主导的,气又有清气和浊气两种,不是可以出力气就能获得的。用音乐来作比喻,音乐的曲调节奏有同一的衡量标准,但是运气行声不会一样整齐,平时的技巧也有优劣之差,虽是父亲和兄长,也不能传授给儿子和弟弟。
文章是关系到治理国家的伟大功业,是可以流传后世而不朽的盛大事业。人的年龄寿夭有时间的限制,荣誉欢乐也只能终于一身,二者都终止于一定的期限,不能像文章那样永久流传,没有穷期。因此,古代的作者,投身于写作,把自己的思想意见表现在文章书籍中,就不必借史家的言辞,也不必托高官的权势,而声名自然能流传后世。所以周文王被囚禁,而推演出了《周易》,周公旦显达而制作了《礼》,(文王)不因困厄而不做事业,(周公)不因显达而更改志向。所以古人看轻一尺的碧玉而看重一寸的光阴,这是惧怕时间已经流逝过去罢了。多数人都不愿努力,贫穷的则害怕饥寒之迫,富贵的则沉湎于安逸之乐,于是只知经营眼前的事务,而放弃能流传千载的功业,太阳和月亮在天上流转移动,而人的身体状貌在地下日日衰老,忽然间就与万物一样变迁老死,这是有志之士痛心疾首的事啊!孔融等人已经去世了,只有徐干著有《中论》,成为一家之言。
曹丕《典论·论文》作家作品介绍:
曹丕(187—226),字子桓,沛国焦(今安徽亳州)人,是曹操的次子。汉献帝建安十六年(2ll),为五官中郎将、副丞相。二十二年立为魏太子。二十五年正月操卒,嗣位为丞相、魏王。同年十月,以“禅让”方式代汉自立,国号魏。在位七年,卒谥文,称魏文帝。
曹丕乃是乘曹操所造之势水到渠成地做了皇帝。他缺乏曹操的政治远见和雄才大略,在政治和军事上并无突出作为;然在文学事业方面,因其“天资文藻”、“才艺兼该”(《三国志·文帝纪评》),建树颇多。在当年的邺下文学集团中,他既不同于曹操的高高在上,也不像曹植那样率意任性,所以成为这个集团事实上的核心与领导人。曹丕生前曾编集自己的作品。今传《魏文帝集》则系后人所辑。
《典论》是曹丕“成一家之言”的著作,其成书当在建安之末。《论文》为其中之一篇,文章篇幅不长,却提出了反映当时文学风气转变的新观念和新思想。鲁迅曾说:“用近代的文学眼光看来,曹丕的一个时代可说是‘文学的自觉时代’。”则《典论·论文》可以看作是这一时代我国文学走向自觉的理论标志。
兹括其论文大旨如下。
一、作家论和批评论
曹丕撰写《典论》的当时,建安文学已成一代彬彬之盛。足以代表建安文学成就者,也就是曹氏父子以及孔融、陈琳、王粲、徐干、阮禹、应炀、刘帧等人。曹丕从中挑出七人,把它作为一个作家群体来进行研究,“建安七子”的名目因之成立。其文略云:“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湾,山阳王集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阮展无瑜,汝南应杨德南,东平刘帧公干,斯七子者,于学无所遗,于辞无所假,咸以自骋取畅于千里,仰齐足而并驰,以此相服,亦良难矣。(——P60)”又云:“王粲长于辞赋,徐干时有齐气,然案之匹也。如某之《初征》、《登楼》。《槐赋》、《征思》,于之《玄猿》、《漏危》、《圆扇》、《桔赋》,虽张、蔡不过也。然于他文十能称是。琳、偶之章表书记,今之俊也。应扬和而不壮,刘帧壮而不密。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词,以至乎杂以嘲戏。及其所善,扬、班诗也。”曹丕所作的是平行的比较研究,从比较中指其所长揭其所短,从比较中见其风格特色。精当的分析和公允的评价显示了曹丕作家研究的实绩,亦足以见出他作为一代文坛领袖宽广的胸怀和雍容的风度。然其目力所注尽在艺术之得失,并无意于对这些作家作政治道德的评判。这样的作家研究是前所未见的,故有开风气之先的意义。
论建安七子属于曹丕的批评实践,而这种批评实践同时又引发他对批评理论的一份关注。以曹氏父子和七子为代表的建安文学固然赢得了空前的繁荣,然七子各恃其才,各骋其能,以此不能相服,则于文学发展未始不产生负面的效应。为此曹丕不无忧虑地指出:“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又患暗于自见,谓己为贤。”这几句话可以理解为从一般社会心理和作家个人修养方面,推求“文人相轻”现象产生的原因;而如果向更深的层次去追索,那么上述种种表现,实际上都可以归结为对于文学特点及其发展规律的无知。这样,曹丕的文章就自然地过渡到对两个核心的理论问题——文体论和文气说——的阐释。因为从创作的主体来说,是人各有气;而就作品这一客体来说,则文非一体。一般的作家往往是各有偏胜,很少有人能兼擅各体文章的写作。对于文学创作的这一特点和规律如果缺乏认识,那么他在批评具体作家作品时,就很难做到持平和公允。在文人中间滋长的“各以所长,相轻所短”的风气,既不能产生正确的批评,亦大有碍于创作的繁荣和发展。正是有鉴于此,曹丕提出了“君子审己以度人”的原则,主张以正确的态度对待自己和对待别人,这样去从事文学批评,庶可免除“文人相轻”的恶习。这种见解与其弟曹植《与杨德祖书》中所言不谋而合:“世人著述,不能无病。仆常好人讥弹其文,有不善者,应时改定。昔丁敬礼尝作小文,使仆润饰之。仆自以才不过若人,辞不为也。敬礼谓仆:‘卿何所疑难乎?文之佳恶,吾自得之,后世谁相知定吾文者邪?’吾常叹此达言,以为美谈。”可见他们都反对“文人相轻”的恶习,主张在文人中间树立健康爽朗的作风。而且由于他们自己作出的榜样,在当时的文坛造成了风气。颜之推《颜氏家训·文章篇》说:“江南文制,欲刷破,知有病累,随即改之,陈王得之于丁翼也。”由此可知,不但建安文学的美盛,与大力提倡文学批评有关;而且曹氏兄弟倡导的这种批评风气一直保持到南朝,成为南朝文学发达的一个重要因素。
二、文体论
虽然汉末陈忠、蔡邕已经开始文体研究,但他们之所论只是反映了早期的文体意识。我国古代文体论的成立则在魏晋,首先是曹丕在《典论·论文》中提出“本同末异”之说:“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谏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备其体。”应当说一切文章具有共同的本质和共有的法则,此即所谓“本同”;同时认识到各体文章因题材、内容。功能的殊异,而在表现形式和表现方法上各有不同的特点,呈现为不同的形态,此即所谓“末异”。在曹丕以前,人们对文体的认识,不但显得零散,而且还停留在操作的层面(如蔡巨论诏令奏议的规程、论铭的制度等)。曹丕提出“本同末异”之说,从本未结合的观点来研究文体,这才真正把文体论提高到了理论批评的高度。
曹丕基于“本同末异”之说把文体分为四科八类。这样区分从今天看来当然比较粗疏,但比诸前人已经跨出了重要的一步。在四科中,以奏议书论为无韵,铭谏诗赋属有韵,实际上暗含着后来之所谓文笔的区分。而且由于排除了一些非文学的体裁,他所论列的文章基本上也合于后世通行的广义的文学的概念产曹丕对文体风格特征的概括,大抵从内容和形式两方面着眼。如“奏议宜雅”的“雅”,既指文辞的典雅,又指内容的雅正。“书论宜理”的“理”,则不仅指书论的写作以说理为主,而且要求说理严密有理致。“铭深尚实”的“实”,一方面讲文辞的朴实,更重要的是强调内容的真实性。盖因当时决墓之作大行,称颂死者而溢美失实成为铭殊创作中主要倾向。蔡合是碑谏的高手,连他都说:“吾为人作铭,未尝不有惭容,唯为郭有道碑颂无愧耳。(”《世说新语·德行》注引《续汉书》)因此必须特别强调铭诔的真实性,要求文风朴实,不徒事华藻。“诗赋欲丽”的“丽”,一般解释为华丽,反映诗赋创作中讲究辞藻、追求彩丽的趋势,说亦可通。但吕向说:“丽,美也。(”《四部丛刊》影宋本六臣注《文选》卷五二)其说可从。汉末以来诗赋创作摆脱儒家政教观念束缚,注重表现日常生活的美、思想感情的美和艺术形式的美,提出“诗赋欲丽”,是从正面肯定其审美价值,实际上反对寓训勉于诗赋的见解,其时代特征是鲜明的。每一种文体都有特殊的文体风格,它是历史地形成的,但一旦形成之后,具有相对的稳定性,要求运用这种文体的作家,在创作过程中把它作为一种规范来遵行。作家当然有选择文体的权利,但作家对文体的选择,受其生活实践和艺术实践的制约,是与他的创作个性及才能特点相联系的。所以曹丕在论述四科八类的不同文体特点和写作要求之后,进一步指出:“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备其体。”这几句话无法揭示问题的全部复杂性,但作家与文体之间的逻辑关系是包含在里面的。也就是说,在文体研究的草创时期,曹丕已经初步接触到作家才性与文体风格的关系,这不能不说是他对古代文体论的重要贡献。
三、文气说
曹丕是我国文学批评史上提出文气说的第一人。其文有云:“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按照一般的理解,曹丕之所谓“气”首先是指风格。“文以气为主”这个命题,本来是从对文学创作现状的考察中提出来的。建安文学抒情化和个性化的倾向非常突出,代表建安文学成就的曹氏父子和建安七子,各个写出了独具面貌的作品。但在曹丕以前,不曾有人对此作开创性的研究,只是到了曹丕撰写《典论·论文》,才就建安七子的文学成就和创作风格—一加以论列。曹丕又有《与吴质书》论及七子其人其文,可以和《典论·论文》有关论述并观。在评论建安七子创作成就时,曹丕并没有采取简单肯定或简单否定的态度,而是拈出一个“气”字来,分别描述各人创作上的特点,在精当的比较分析的基础上,作出他的理论概括:“文以气为主。”此所谓“气”,显然是指作家创作的个人特点和独创性,亦即风格。“文以气为主”这个命题的提出,就意味着理论上对作家创作个性的一种确认。对作家来说,各人成就可能有大小之分,艺术上可能有高下之别,但只要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卓然有以自立,则其名字和业绩就不会淹没在滔滔历史长河之中。
其次“气”又指个性。曹丕把作品风格和作家个性相联系,以为风格导源于个性。且举四例:(1)徐干。《论文》说:“徐平时有齐气。”依李善注的解释,“齐气”指一种舒缓的文体,与齐地风俗相关。(见中华书局影印胡刻本《文选》卷五二)徐干是北海人,北海属齐故地,故其文风受到影响。其实徐干创作上表现出来的这种舒缓的作风,与《与吴质书》所说“怀文抱质,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的性格志趣,亦不无关联。(2)孔融。《论文》说:“孔融体气高妙。《”后汉书·孔融传论》称孔融“高志直情”,“严气正性”。刘检尝曰:“孔氏卓卓,信含异气,笔墨之性,殆不可胜。(”见《文心·风骨》引)刘褴也说:“孔融气盛于为笔。”(《文心·才略训不难想见,东汉末年这位孔府“奇人”,无论为人做文章,都是神采飞扬气势很盛的。(3)刘帧。《与吴质书》说:“公干有逸气,但未遭耳。”此即《论文》“刘份壮而不密”之意。《魏书·王貂传》:“东平刘公干,博学有高才,诚节有大意,然性行不均,少所拘忌。”似从个性而言。谢灵运《拟魏太子螂中集序》:(刘检)卓革偏人,而文最有气,所得颇经奇。“”刘翩(文心·体性):“公干气编,故言壮而情骇。”复由个性而及于风格。钟峨《诗品》卷上评刘侦诗:”仗气爱奇,动多振绝,真骨凌霜,高风跨俗。但气过其文,雕润恨少。”更不妨看作是曹丕意见的进一步发挥。(4)王统《与吴质书》:“仲宣独自善于辞赋,惜其体弱,不足起其文。《”文选》李善注:《典论·论文》曰:“‘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弱,谓之体弱也。(中华书局影印胡刻本《文选》卷四二)钟嵘诗品》”卷上评王粲诗:“文秀丽质赢。”实与子桓同旨。曹丕提供的这四个例证,都是论风格而兼及作家之个性。其所以从古人那里借得一个“气”字,目的正是尝试给作家的个性与作品的风格及其相互关系作一理论上的概括。困难在于:事实是那样纷法复杂千变万化,理论家能否从中勾稽出带规律性的东西?以文学风格来说,其表现形态是如此多种多样,例如含蓄与显队婉曲与直率、平淡与奇崛、逆劲与纤柔等等,都是既相对立又相联系的风格特征。但据曹丕的归纳,则不外乎清、浊两类。清,多指阳刚之气;浊,多指阴柔之气。两种气,代表两种风格类型。“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这一论述,不仅指出了风格的独特性,而且触及作家独特的艺术风格到底由什么决定的问题。为了进一步论证自己的观点,曹丕又打一比方,大意说,即使循着同样的曲谱和节奏,音乐家们还是演奏出了不同的特色,这是因为他们运气不同,性有巧拙的缘故!文学创作,有似于此。作品的风格,即导源于作家的个性。作家个性的千差万别,造成了作品风格的多姿多彩。每一作家独特的创作个性,乃是构成其文学风格之独创性的基础,所以曹丕之所谓‘气”,在作家就是指个性,在作品表现为风格。风格导源于个性,作品风格与作家个性相统一,这是“文气”说最重要的观点,也是表现了曹丕真知灼见的地方。
曹丕在揭示作品风格和作家个性关系的同时,认为作家的个性是天赋的,“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按照这一逻辑,作家的个性和风格一旦形成之后也就僵化了,不可能再有发展。这与事实相距甚远。且不说文学风格的形成,除了作家主观的因素,还应考虑到作家所处的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包括时代精神、民族风尚和文学艺术传统等;即使作家的个性,也并不单纯地决定于先天的禀赋,作家所受的教育、他的阅历、社会实践和艺术实践,对其个性的形成和发展,实际上起着更大的作用。但在当时的思想学术领域,天才论是主要倾向,尤其面对文学创作这样精微复杂的精神生产,人们更看重先天的禀赋。古人对于文学创作的认识,毕竟还处在比较初级的阶段,虽以曹丕之睿智,又岂能超越时代的局限。
四、文学价值观
关于文学的价值和作用,《论文》最后一段说:“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显而制《礼》,不以隐约而弗务,不以康乐而加思。夫然,则古人贱尺壁而重寸阴,惧乎时之过已。而人多不强力,贫贱则慑于饥寒,富贵则流于逸乐,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之大痛也。”曹丕这里所说的“文章”,是广义的文学的概念。论到文学的价值,曹丕认为,立言可以不朽,文学与事功并列。这种把文学与政治联系起来,不朽之盛事以经国之大业为前提,以为文学受制于政治的观点,诚然是对儒家传统的继承;但与此同时,曹丕也明确指出,文学并不是政治的附庸,不连简单地作政治的工具,它具有不依附于政治的相对独立的意义。对此,可以从两个方面去理解。
其一,前人所谓立言,系指德教、政教和学术著作的撰写,而曹丕之所谓文章,不仅指成一家言的学术著作,而且包括当时文士大量创作的诗、赋等纯文学作品。如果说,那些经国文符、撰德驳奏以及成一家言的学术著作,在封建社会的政治生活中确实具有重要的作用;那么,以表现日常生活和个人情感体验为主,用来体物抒情的诗赋创作,有时往往并不包含政治的意义,其功能和价值反而主要在娱乐和审美。如今曹丕把这类文学作品提到与专门的学术著作一样高的地位,一样是“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这就可见,曹丕对文学功能和价值的理解,已经完全摆脱了汉儒的狭隘观点。
其二,前人所谓文章,和德行是不可分离的。但曹丕却从其父的“才行不相掩”之论(见《敕有司取土毋废偏短令》、《举贤勿拘品行令》)发展到“文行不相掩”之说,认为文人不能以名节自立,犹可借翰墨扬身;荣华富贵,势位显达,简直比不上文章之能够传之久远。这不仅进一步表明了文学有不依附于政治的相对独立的意义而且把文学创作看成是作者自我价值实现的一种重要方式。正是基于这一全新的文学观念,曹丕鼓励今之文士学习西伯、周公,“不以隐约而弗务,不以康乐而加思”,抓紧时间从事创作,做出不朽的业绩。曹丕把文学和文学家提到如此崇高的地位,比请他的前辈,确实是大大地跨进了一步。
第四篇:典论论文教案
典论论文教案
一、教学目的
1.了解作者批评的“文人相轻”。
2.了解曹丕在文中“文以气为主”的论断和“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文学价值观,并学习其论证方法。
3.了解“建安七子”及该作品的文学影响。
二、课时
2课时
三、教学重点
掌握课文中的重点字词,特殊句式,古今字,通假字,异体字等。
四、教学难点
了解文学作品的功用,作家修养和作品风格,不同文体特点、标准,指出文学批评应有正确态度。
五、教学过程
⒈作者简介
曹丕(187~226),字子桓,三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魏朝的开国皇帝。公元220~226年在位,庙号高祖,谥为文皇帝(魏文帝),葬于首阳陵。沛国谯(今安徽省亳州市)人。魏武帝曹操与武宣卞皇后的长子。由于文学方面的成就而与其父曹操、其弟曹植并称为“三曹”。
⒉创作背景
建安以前,文学受经学束缚,少有独立地位。盛极一时的汉赋,竟被扬雄斥之为“童子雕虫篆刻。”(《法言·吾子》)曹丕之弟曹植也认为:“辞赋小道,固未足以揄扬大义,彰示来世也。”
(曹植:《与杨德祖书》)这已开始把写文章与对生命个体的自身价值的思考联系起来了。据此,曹丕号召作家要以古代圣贤“不以隐约而弗务,不以康乐而加思”为榜样,努力改变目前这种“贫贱则慑于饥寒,富贵则流于逸乐”的精神状态,培养自己具有一种超功利的审美心态。但在这里,已经被曹丕赋予“不朽”这一语言符号以崭新的现实涵意和历史意义。曹丕把诗赋也列入“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这一对文学自身价值思考的历史视野之中,这充分 表现了他的远见卓识,也是当时文学趋向自觉的深刻表现。
⒊课文重点字词解释
小:轻视
享:把„„当作 骥騄:良马 軆:生性 俦:辈 检:法度 贵:以„„为贵 贱:以为„„贱 闇:昏暗、糊涂 幽:拘禁 慑:害怕 流:放纵 营:料理 ⒋特殊句式
状语后置:⑴王粲长于辞赋 ⑵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 合叙: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⒌通假字 隽:通“俊” ⒍课文分析
文章包括四部分内容。第一,它批评了“文人相轻”的陋习,指出那是“不自见之患”,提出应当“审己以度人”,才能避免此累。第二,评论了“今之文人”亦即建安“七子”在文学上的才力及不足,分析了不同文体的不同写作要求,说唯有“通才”才能兼备各体。第三,提出“文以气为主”的命题,说“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这里的“气”,实际上指的是作家的气质和个性。曹丕的这一观点,表明他对创作个性的重要性已有比较充分的认识。第四,论述了文学事业的社会功能,将它提到“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高度,又说“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都不如文章能传诸无穷。
⒎曹丕提出文体共有“四科”八种体裁的文章 四科共计八种,其中奏议与书论属于无韵之笔,铭诔诗赋属于有韵之文。其本质相同,都是用语言文字来表现一定的情感。但其“末异”,也就是说,在其文体特征上,奏议要文雅,书论重说明,铭诔尚事实,诗赋则应该华美。雅、理、实、美,就是“末异”,它们都是关于文体的不同风格体貌。所以,曹丕的“文本同而末异”,说的就是文体和风格的关系,不同的文体应该有不同的风格特征。⒏课文意义
曹丕这篇《论文》,标志著我国古代的文学批评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他不是单纯根据个人主观爱憎来评论文章,而是有意识地去探索并企图解决文学发展中的一些共同的问题。尽管他对这些问题所作的答案还比较简单,但是他为发后来的作家批评家们继续探索解答这些问题的先驱功绩是应该肯定的。后来的陆机、刘勰、锺嵘正是沿著他所开拓的道路继续前进的。
第五篇:典论论文翻译拼音
wãnrãnxiàngqīngzìgǔãrránfùyìzhīyúbāngùbïzhîngzhījiāněr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间耳,ãrgùxiǎozhīyǔdìchāoshū
wǔzhîngyǐnãngshǔwãnwãilántáilìngshǐ而固小之。与弟超书曰:“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xiàbǐbùnãngzìxiū
fūrãnshànyúzìjiàn
ãrwãnfēiyītǐ
xiānnãngbâi下笔不能自休。”夫人善于自见,而文非一体,鲜能备shànshìyǐgâyǐsuǒzhǎng
xiāngqīngsuǒduǎn
lǐyǔ
jiāyǒubìzhou善,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里语曰:“家有敝帚,xiǎngzhīqiānjīnsībúzìjiànzhīhuànyě享之千金。”斯不自见之患也。
文人互相轻视,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傅毅和班固两人文才相当,不分高下,然而班固轻视傅毅,他在写给弟弟班超的信中说:“傅武仲因为能写文章当了兰台令史的官职,(但是却)下笔千言,不知所止。大凡人总是善于看到自己的优点,然而文章不是只有一种体裁,很少有人各种体裁都擅长的,因此各人总是以自己所擅长的轻视别人所不擅长的,乡里俗话说:“家中有一把破扫帚,也会看它价值千金。”这是看不清自己的毛病啊。
里语曰三句: 《东观汉纪》卷一《光武帝纪》 “帝闻之,下诏让吴 汉副将刘禹曰:城降,婴儿老母,口以万数,一旦放兵纵火,闻之可为酸鼻。家有弊帚,享之千金”。下笔不能自休 休,止。元李冶 《敬斋古今黈:“下笔不能自休者,正斥其文字汗漫无统耳。” 骆鸿凯《文选学》 “下笔不能自休,言其喜于得官,益奋于文,非讥其文之冗散也。”案《文心雕龙•知音》:“至于班固、傅毅,文在伯仲,而固嗤毅云“下笔不能自休”。则是讥毅为冗长不休,意义原很显明,骆说非是。
jīnzhīwãnrãnlǔguïkǒngrïngwãnjǔ
guǎnglíngchãnlínkǒngzhāng
shānyángwángcàn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zhîngxuānběihǎixúgànwěizhǎng
chãnliúruǎnjǔyuányú
rǔnányìngchǎngdãliǎn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阮踽元瑜,汝南应场德琏,dōngpíngliúzhēngōnggàn
sīqīzǐzhě
yúxuãwúsuǒyí
yúcíwúsuǒjiǎ东平刘桢公干。斯七子者,于学无所遗,于辞无所假,yǐzìchěngjìlùyúqiānlǐ
yǎngqízúãrbìngchí
yǐcǐxiāngfú
yì咸 以自骋骥騄于千里,仰齐足而并驰,以此相服,亦liángnányǐgàijūnzǐshěnjǐyǐdùrãngùnãngmiǎnyúsīlâiãrzuîlùnwãn良难矣。盖君子审己以度人,故能免于斯累而作论文。
当今的文人,(也不过)只有鲁人孔融孔文举,广陵人陈琳陈孔璋,山阳人王粲王仲宣,北海人徐干徐伟长,陈留人阮瑀阮文瑜,汝南人应旸应德琏,东平人刘桢刘公干等七人.这“七子”,于学问(可以说)是(兼收并蓄)没有什么遗漏的,于文辞是(自铸伟辞)没有借用别人的,(在文坛上)都各
自像骐骥千里奔驰,并驾齐驱,要叫他们互相钦服,也实在是困难了.我审察自己(之才,以为有能力)以衡量别人,所以能够免于(文人相轻)这种拖累,而写作这篇论文.wángcànchángyúcífù
xúgànshíyǒuqíqì
ráncànzhīpǐyě
rúcànzhī王粲长于辞赋,徐干时有齐气,然粲之匹也。如粲之chūzhēngdēnglïu
huáifù
zhēngsī
gànzhī
xuányuán《初征》、《登楼》、《槐赋》、《征思》,干之《玄猿》、lîuzhīyuánshàn
júfù
suīzhāng
càibúguîyě
rányútāwãn《漏卮》、《圆扇》、《橘赋》,虽张、蔡不过也。然于他文,wâinãngchēngshìlín
zhīzhāngbiǎoshūjì
jīnzhījùnyě
yìngyanghããr未能称是。琳、瑀之章表书记,今之隽也。应玚和而búzhuàngliúzhēnzhuàngãrbúmì
kǒngrïngtǐqìgāomiào
yǒuguîrãnzhě
rán不壮,刘桢壮而不密,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bùnãngchílùnlǐbúshângcí
yǐzhìhūzáyǐcháoxì
jíqísuǒshànyáng不能持论,理不胜辞,以至乎杂以嘲戏。及其所善,扬、bānchïuyě班俦也。
王粲擅长于辞赋,徐干(文章)不时有齐人的(舒缓)习气,然而也是与王粲相匹敌的.如王粲的《初征赋》,《登楼赋》,《槐赋》,《征思赋》,徐干的《玄猿赋》,《漏卮赋》,《圆扇赋》,《橘赋》,虽是张衡,蔡邕也是超不过的.然而其他的文章,却不能与此相称.陈琳和阮瑀的章,表,书,记(几种体裁的文章)是当今特出的.应旸(文章)平和但(气势)不够雄壮,刘桢(文章气势)雄壮但(文理)不够细密.孔融风韵气度高雅超俗,有过人之处,然而不善立论,词采胜过说理,甚至于夹杂着玩笑戏弄之辞.至于说他所擅长的(体裁),是(可以归入)扬雄,班固一流的.chángrãnguìyuǎnjiànjìn
xiàngshēngbâishí
yîuhuànānyúzìjiàn
wâijǐwãixiàn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又患闇于自见,谓己为贤。fūwãnběntïngãrmîyì
gàizîuyìyíyǎ
shūlùnyílǐ
mínglěishàngshí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shīfùyùlìcǐsìkēbùtïng
gùnãngzhīzhěpiānyě
wãitōngcáinãngbâi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备qítǐ其体。
一般人看重古人,轻视今人,崇尚名声,不重实际,又有看不清自己的弊病,总以为自己贤能.大凡文章(用文辞表达内容)的本质是共同的,而具体(体裁和形式)的末节又是不同的,所以奏章,驳议适宜文雅,书信,论说适宜说理,铭文,诔文崇尚事实,诗歌,赋体应该华美.这四种科目文体不同,所以能文之士(常常)有所偏好;只有全才之人才能
wãnyǐqìwãizhǔqìzhīqīngzhuïyǒutǐbùkělìqiángãrzhìpìzhū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yīnyuâqǔdùsuījūn
jiãzîutongjiǎn
zhìyúyǐnqìbúqí
qiǎozhuōyǒu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sùsuīzàifùxiōng
bùnãngyǐyízǐdì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擅长各种体裁的文章.文章是以“气”为主导的,气又有清气和浊气两种,不是可以出力气就能获得的.用音乐来作比喻,音乐的曲调节奏有同一的衡量标准,但是运气行声不会一样整齐,平时的技巧也有优劣之差,虽是父亲和兄长,也不能传授给儿子和弟弟.gàiwãnzhāngjīngguïzhīdàyâ
bùxiǔzhīshângshì
niánshîuyǒushíãrjìn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rïnglâzhǐhūqíshēn
ârzhěbìzhìzhīchángqī
wâiruîqìngzhāngzhīwúqiïng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庆章之无穷。shìyǐgǔzhīzuîzhě
jìshēnyúhànmî
jiànyìyúpiānjí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bújiǎliángshǐzhīcí
bútuōfēichízhīshì
ãrshēngmíngzìzhuànyúhîu
gù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故xībïyōuãryǎn
yì
zhōudànxiǎnãrzhìlǐ
búyǐyǐnyuēãrfúwù西伯幽而演《易》,周旦显而制礼,不以隐约而弗务,búyǐkānglâãrjiāsī
fūránzãgǔrãnjiànchǐbìãrzhîngcùnyīn
jùhū不以康乐而加思。夫然则古人贱尺璧而重寸阴,惧乎shízhīguîyǐãrrãnduōbúqiánglì
pínjiànzãshâyújīhán
fùguìzã时之过已。而人多不强力,贫贱则慑于饥寒,富贵则liúyúyìlâsuìyíngmùqiánzhīwù
ãryíqiānzǎizhīgōng流于逸乐,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
文章是关系到治理国家的伟大功业,是可以流传后世而不朽的盛大事业.人的年龄寿夭有时间的限制,荣誉欢乐也只能终于一身,二者都终止于一定的期限,不能像文章那样永久流传,没有穷期.因此,古代的作者,投身于写作,把自己的思想意见表现在文章书籍中,就不必借史家的言辞,也不必托高官的权势,而声名自然能流传后世.所以周文王被囚禁,而推演出了《周易》,周公旦显达而制作了《礼》,(文王)不因困厄而不做事业,(周公)不因显达而更改志向.所以古人看轻一尺的碧玉而看重一寸的光阴,这是惧怕时间已经流逝过去罢了.多数人都不愿努力,贫穷的则害怕饥寒之迫,富贵的则沉湎于安逸之乐,于是只知经营眼前的事务,而放弃能流传千载的功业,rìyuâshìyúshàng
tǐmàoshuāiyúxià
hūrányǔwànwùqiānhuà
sīzhì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shìzhīdàtîngyě
rïngděngyǐshì
wãigànzhùlùn
chãngyìjiāyán士之大痛也.融等已逝,唯干著论,成一家言。
太阳和月亮在天上流转移动,而人的身体状貌在地下日日衰老,忽然间就与万物一样变迁老死,这是有志之士痛心疾首的事啊!
孔融等人已经去世了,只有徐干著有《中论》,成为一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