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也是爱
寒假期间,我们小记者一行来到了美丽的六朝古都南京参加冬令营。
带队老师告诉我们,这几天主控团每天只给我们120元钱,每天收30元材料费。材料给我们,要我们自己去赚路费和餐费。我们懵了,大家平时可都是家里宠出来的“小王子”“小公主”,怎么可能自己赚钱呢?大家听了纷纷摇头。
我们分配了物资,准备开始售卖。一路上我们左顾右盼,心想:这个人可以,我去卖给他。不过我在关键时刻总掉链子,根本不敢去问。老师看我们毫无进展,便开始催促:“勇敢地上,找谁都可以。”我和沈哲俊互相加油打气,来到一对情侣身边,说:“哥哥姐姐你们好,我是……”话音未落,那对情侣就走了。我感觉很失败,一蹶不振。
老师说:“虽然失败了,但至少去问了,值得表扬。”沈哲俊安慰我:“别这样,我们再去找别人吧。”随后,我们又找到了一位小姐姐,我支支吾吾地说:“姐姐你好,我……我是来自吴江……参加冬令营的……营员,额……我们要售卖物资……赚取路费和餐费,我想售卖这些花可以吗?”姐姐说:“你们出来玩啊?”我说:“是的。”姐姐说:“真有趣,多少钱?”我脑袋里随便想出15,就说:“15元两支花。”姐姐幽默地说:“用微信还是支付宝,这年头谁还带零钱?”老师说:“转给我吧。”就这样,我们的第一单完成了,而那一天,由于只赚了15元钱,我们的晚饭是向主控团借钱吃的。
第二天,我们又鼓起勇气赚了28元钱,第三天、第四天越来越好,分别是32元和65元。这几天我们为了赚钱操碎了心,无意之中所有人都喜欢上一种既便宜又好吃的菜——土豆丝。一想到在家里只知道吃垃圾食品的我们,感觉像是两个人。
经历了这次活动,我终于知道了赚钱的辛苦。父母一元一元地赚,我却十元十元地花,想到一家人每天为了钱辛苦地起早贪黑,我就感到惭愧至极。父母赚的钱无论多少,都是对我的爱,哪怕只有一分钱。
在法国里昂中央大学餐厅的墙上,挂着一块金属铭牌,上面刻着历年来去世的原在校大学生的名字。每一次回到里昂,我都要去看看那块铭牌,因为我的朋友埃荷瓦的名字也刻在上面。我曾和埃荷瓦住在同一幢学生公寓里,埃荷瓦课余爱好高山滑雪,而且已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他的愿望是有朝一日代表法国出征冬季奥运会。1994年寒假,埃荷瓦和他在巴黎高师读书的女
朋友一起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双双坠落在600多米深的峡谷里,再也没有回来。整个里昂中央大学沉浸在悲痛之中,一对金童玉女的年轻生命如此突然地消失了,真令人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几天后,埃荷瓦的父母从巴黎赶来里昂整理儿子的遗物,我前去帮忙,在与这对夫妇交谈时,埃荷瓦的母亲告诉我,作为父母,他们曾多次告诫儿子,高山滑雪是一项颇具危险性的运动,但从来没有去阻止过他,他们一向尊重儿子的爱好,因为他们爱儿子。
玛丽雍夫妇的儿子史蒂凡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高中毕业那年,他提出不再继续上学,而是要去里昂最大的公园当一名花匠。史蒂凡从小喜爱园林艺术,对种花弄草爱到了痴迷的地步。玛丽雍夫妇跟儿子谈话,告诉他当个园林工人收入不会太高,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好房子好汽车,但是如果儿子把这一切都考虑过了,做父母的将尊重儿子的选择。史蒂凡如愿以偿当了名花匠,玛丽雍夫妇与朋友见面时,常会以骄傲的口气发问:“嘿,最近有没有去过金头公园呀?某某地方的那个大花坛就是我儿子设计的。”
维维亚老太太居住在里昂一栋带花园的别墅里,丈夫去世后,老太太就立下遗嘱,将在身后把这栋房子无偿捐赠给一家老年俱乐部。老太太有四个儿女,都属于不太富裕的工薪阶层,他们本来都是这栋房子的直接继承人,可是当母亲作出捐赠的决定后,四个儿女无一人反对,他们帮母亲请律师办理公证,让母亲在她有生之年完全按自己的愿望行事。我曾与维维亚的小女儿讨论过这件事,她说母亲把房子捐出去,做儿女的一点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是再多的钱也无法与我们对母亲的爱相提并论,我们尊重母亲的决定,就是为了让她感受到儿女对她的这份情和爱。
人世间的爱有无数种表达的方式,理解并尊重你所爱的人,无疑是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