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济群法师:当代宗教信仰问题的思考
当代宗教信仰问题的思考
编者按:在我们的人生中,信仰究竟意味着什么?是生命的最终依归,还是可有可无的点缀?信仰究竟又能为我们带来什么?是人生道路上的智慧明灯,还是遭遇挫折时的心灵安慰?在这个信仰缺失的时代,人们或是在信仰的真空中失去重心,或是在信仰的渴求中饥不择食,或是在信仰的探索中彷徨迷茫。那么,信仰的真空要靠什么来填补?信仰的渴求应当如何来解决?信仰的探索又该遵循怎样的标准?换言之,对信仰的诉求是否终将归于宗教?希望我们在本文探讨的问题,也正是您所关注的。
信仰与人生
愿斋:是否所有人都有宗教信仰的需求?
济群:如果说所有人都有宗教信仰的需求,那未免绝对。因为在现实生活中,的确有许多人没有宗教信仰,也不曾意识到信仰对于人生的作用。尤其在中国社会,许多人对宗教都缺乏正面认识。在这样的前提下,信仰需求或者被扼杀在摇篮中,或者转化为其他需求。至于那些终日为衣食奔忙或沉溺声色的人,从未思考过人生大事,自然也觉得信仰是可有可无的。
但信仰所关注的是人生大事,包括生从何来、死往何去,包括对人生价值和生命自我的认识,也包括心灵的关怀及烦恼的解脱。这些都是人类永恒的问题,不会因为我们的忽略而不再存在。事实上,但凡有思想的人都可能碰到。一旦涉及这些问题而没有宗教信仰作为支撑的话,人生往往会陷入迷茫之中。
觉照:可以说绝大多数人都是有宗教信仰需求的。即使是那些自称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的人,在人生的特殊时刻,尤其是死亡来临之时,也常常会发出诸如此类的感慨——“假如我有一种宗教信仰该多好呵!”我觉得,只要这个世界还不完美,还存在种种苦难,种种缺陷,宗教信仰就有它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觉照:也有人认为,有信仰总比没有信仰更好,这种观点对吗?
济群:拥有健康的宗教信仰,当然比没有宗教信仰更好。因为信仰能帮助我们找到人生的究竟归宿,净化自我的心灵,建立道德的规范;并引领我们踏上古圣先贤的求真探索之路。
愿斋:常常听到有人说:我什么都不信。这种人是否存在?这一观点的危害性是什么?
济群:这句话本身是有问题的,他们信不信食物可以充饥呢?信不信太阳可以给我们带来光明呢?真的什么都不信,就无法在世间生存了。事实上,他想要说明的只是自己什么宗教信仰也没有,却将这个问题极端化了。无神论者是存在的,即使是无神论者,也不能说什么也不信。
因为对宗教的长期隔阂,我们周围的确有很多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的人。但如果连基本的人生信念也不具备,往往导致私欲的极端膨胀。近年来,功利主义在中国的发展导致拜金成风。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缺乏信仰所致。
宗教是道德建立的基础,古往今来,许多民族都是依宗教建立自身的道德准则。“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口号提倡了几十年,这和菩萨道的精神完全一致。但人性是自私的,如果认识不到“为人民服务”的意义,很难使人们自觉接受,更难以长期坚持,也就无法具有持久的生命力。
闻道:也有人觉得做个好人就行了,为什么要有宗教信仰呢?他们认为,有些声称有信仰的人也未必比自己更善良。
济群:关于好人的说法非常笼统,每个人都有理由认为自己是好人,但究竟依循什么标准呢?而所谓的好人,也有不同程度的区别。我们一般所认为的好人,就是善良而富有爱心的人。从佛教的角度来说,能够依五戒十善生活,是人天乘的标准;能够断除贪、嗔、痴,是解脱道的标准;能够自觉觉他、自利利他,是菩萨道的标准;而圆满断德(生命中不再有贪嗔痴)、悲德(对众生具备无限慈悲)、智德(具足一切智慧)的佛陀,才是最究竟的好人。所以说,宗教信仰不仅为我们界定了是非善恶的标准,更为我们指明了完善道德的途径,能够帮助我们成为具有深度和纯度的好人。
不可否认,的确存在虽有信仰却品行不端的人。但问题在于,这些人是否按照信仰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此外,每个人的素质和起点都不同,有些人积重难返,但只要有心向善并持之以恒,多少总是会发生转变的。我们衡量一个人时,不仅要进行横向比较,也要进行纵向比较。
觉照:宗教信仰不只是教我们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善良的人,同时也是教我们做一个有智慧的人。这一点佛教表现得最为突出。学佛必须福慧双修、悲智双运,两者缺一不可。
觉照:很多人认为,信仰只是为了寻找死后的归宿。若年轻时就信仰佛教,难免与生活和事业发生抵触。不妨等老了再考虑这个问题。
济群:人们在年轻时往往会有许多理想和追求,当他们将全部精力投入其中时,或许还意识不到信仰的意义。随着人生阅历的丰富,对世俗生活的虚幻才会有深切体会。尤其是到“老来岁月增作减”的时候,名利地位也好,家庭事业也好,与即将到来的死亡相比,似乎都显得不再重要。所以,人们在晚年更需要信仰的支撑,这也是信徒中老年人居多的主要原因。也因此有人认为,信仰只是老来的安慰,年轻时关注信仰还为时过早。
就佛教来说,既有出世的层面,也有入世的层面,绝非消极避世。它所关注的不仅是生死大事,也包括对现实人生的改善。佛陀在《善生经》中,就对世人如何处理家庭关系、如何看待财富等问题作了非常具体的开示。如果我们年轻时就依教奉行,会少走很多弯路。反之,若一生为欲望奔忙操劳,且不论结果如何,难免沾染许多不良习气,老来想要改变也往往力不从心。同时,对信仰的实践也需在年富力强时进行。历代祖师大德多是在年轻时便开始修道,佛陀更是在三十五岁便已觉悟。同样是接受教育,在年轻时开始更好,还是到晚年开始更好呢?
正信、迷信与邪信
闻道:说到信仰,人们往往会联想到迷信。究竟什么是迷信呢?
济群:迷为昏乱、分辨不清;信为相信、顺从,而迷信就是盲目的相信和崇拜。换句话说,凡不能把人导向觉悟、智慧和真理的信仰,皆可称为迷信。
从所信的对象来看,如果对象本身尚处于迷妄状态,那么建立其上的信自然也是迷妄的。通常,我们总觉得宗教信仰中才存在迷信现象。事实上,我们在生活中也常常陷于迷信而不自知。如贪财的人为财迷,贪色的人为色迷,爱看戏的人为戏迷,爱看球的人为球迷,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也有些人迷信数字,如广东人喜欢“八”,西方人忌讳“十三”和“星期五”。还有些人迷信名字,以为改一个吉利的名字就能为自己带来好运。这些也都是想当然的迷妄行为。
从我们自身来看,如果极端执迷于某事,也会引发迷信行为。如算命、看相之类,本可视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并非纯属无稽之谈。因为命运的确有一定规律可循,这也就是佛法所说的“如是因感如是果”。但是,缘起的生命现象甚深难知,其中还包含诸多可以改造的不确定因素。如果我们过分相信算命、看相,以为命运一定是如此这般,那又大错特错了。
觉照:还有许多人将宗教等同于迷信,那么,如何认识宗教呢?
济群:将宗教等同于迷信的观点,反映了人们对宗教的无知。宗教并非人们想像的、源于人类对世界的无知或某种偶然因素,因而到一定时期就会完成其历史使命。纵观人类历史,从原始社会到今天的信息时代,宗教早已渗透在每个民族的文化中,渗透在我们生活的各个领域,成为人类文明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虽然其中有多神、二神、一神、无神的演变,有低级和高级的不同,但宗教始终是精神生活的核心。
不可否认,某些宗教行为中的确搀杂了迷信色彩。所以说,我们必须了解正信、杂信、迷信乃至邪信之间的区别。
闻道:怎样看待“提倡科学、破除迷信”的说法呢?
济群:提倡科学能否破除迷信呢?事实上,在科学盛行的地区,在具有相当科学知识的人身上,迷信现象依然存在。因为人类的认识能力是有限的,科学能告诉我们关于外在世界的知识,但却无法帮助我们认识自身的生命,认识内在的精神世界。
我们高举着“科学”的旗帜,但我们真正认识科学吗?真正了解科学的精神吗?我们把科学等同于真理,但科学尚处于不断的发展中;我们崇尚科学的力量,但科学是一把双刃剑,它所能产生的作用,取决于它的掌握者和使用者。
唯有真理、唯有正信才是破迷开悟的最佳武器。这又涉及到两个问题:首先,我们破除的是不是迷信?其次,我们用以破除它的武器是不是真理?否则的话,我们很可能是以一种迷信去破除另一种迷信,甚至是以迷信去障碍对真理的认识。
闻道:那么,佛教信仰中是否存在迷信的现象呢?佛教又是如何破除迷信的呢?
济群:佛教信仰中的确也存在着迷信现象。在许多名山宝刹,每天有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在烧香磕头,其中大多带有迷信色彩。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佛菩萨就是人类的保护神,求求拜拜就能获得护佑。
佛教认为,迷是由于众生的无明所致。除了觉悟的圣者,又有哪个凡夫不迷呢?只是迷得深或浅罢了。正因为缺乏智慧,才使我们始终深陷于执著中,使人生始终充满困惑。所以,佛法特别强调智慧的作用,通过闻思经教树立人生正见,通过如理思维寻找解脱之道。佛法所说的解脱包括心解脱和慧解脱,一方面使我们的心灵从烦恼中解脱出来,一方面使我们的认识从困惑中解脱出来。当我们从烦恼和困惑中解脱之后,就不会再被迷情所转。
闻道:法轮功的取缔,使某些人对宗教也心存畏惧。那么,邪教与宗教是否有着内在的联系,它们的区别又是什么?
济群:什么是邪教呢?一般而言,其教主多是因极度狂妄而自视为救世主,也有出于个人私欲而创教。在手段上,他们或是以一些似是而非的观点欺骗大众;或是以一些特异功能招徕信徒;乃至以危言扰乱视听,如宣扬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等等,使人们因恐惧而依附其门下。总之,他们的所作所为决不是慈悲济世。
我们应当认识到,邪教和宗教的确有着某种联系。因为邪教往往会依附于某种传统宗教。比如法轮功盗用佛教名相,而西方许多邪教则依附基督教、天主教。邪教所宣传的世界末日、上升天堂,以及教主对自己的神化,其内容往往来自于传统宗教,以增加其邪说的可信度。当然,他们会将剽窃的内容根据自己的需要进行再加工。即使邪教中经常出现的劝人行善,也都是变了味的,只是蛊惑人心的伎俩。所以说,邪教是长在宗教身上的一颗毒瘤。
觉照:信仰邪教会带来什么危害呢?
济群:这个问题,可能通过一些事实更容易说明。在“世界邪教大观”的网页上,转载了《环球时报》这样一段内容:
1978年11月18日,美国邪教组织“人民圣殿教”914名教徒在圭亚那集体服毒自杀,前往谈判并劝说的美国众议院议员赖恩及其随行人员也一同被杀。
1993年4月19日,“大卫教派”在美国得克萨斯州韦科市以东的卡梅尔庄园被联邦调查局出动的军警包围51天。庄园被攻陷后,庄园内的80多名邪教成员与教主大卫·考雷什一起集体自焚,葬身火海。
1994年和1995年,邪教组织“太阳圣殿教”先后在瑞士、加拿大、法国制造了多起集体自杀事件。
1995年3月20日,“奥姆真理教”在东京地铁制造了震惊世界的“沙林”毒气事件,导致12人死亡,5500人受伤。
1997年3月26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地亚哥的一个邪教组织“天堂之门”教派,包括教主在内的39人集体自杀。
2000年3月17日,乌干达邪教组织“恢复上帝十诫运动”制造了骇人听闻的教徒集体自焚事件,530多名教徒在乌干达西南部的卡农古教堂里被集体烧死。随后,警方又发现多处被害教徒的坟墓,被害教徒总数达上千人。
闻道:如何才能避免邪信呢?
济群:当我们接触一种宗教时,不要一味盲从,而要认真地观察和思考:其教主是否具有大慈大悲的济世情怀,具有值得仰赖的高尚道德;其教义是否符合真理,是否能使我们的人格得到升华并最终走向解脱。当我们选择一种宗教时,更不要有急功近利的想法,否则很容易因此误入歧途,因为邪教往往就是利用人性的弱点来吸引信徒并对其进行控制。当我们确定自己的信仰时,还要看它是否经过了时间的考验。事实证明,传统的佛教、道教、基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无论对社会还是人类自身都是有益的。
信仰与理性、科学
觉照:我们常常会发现,一些信徒虽然不了解多少教理,却非常虔诚;而一些信徒虽然掌握了很多教理,反而没有那么虔诚。这一现象说明了什么?
济群:信仰和人们的精神需求有关。如果内心对宗教有强烈需求,具备了足够的虔诚,自然容易身体力行地实践。一旦由实践得到切身的宗教体验,这种信仰就会比较坚固。但佛教信仰还应以理性为基础,如果缺乏这一基础,又缺乏宗教实证,即使初发心非常猛利,也很难一如既往地保持当初的虔诚。
至于掌握教理后能否得益,关键是看学佛的发心。如果仅仅将佛学当作学术来研究,不和自己的人生发生关系,不将佛法切实运用到生活,是得不到佛法真实受益的。即使教理研究得再好,也难以生起虔诚的信心。
云海:有些人认为信仰必须建立在“理性”基础上,有些人则认为必须首先做到“无条件的信”,应当如何看待这一问题呢?
济群:说到宗教,必然涉及到信仰。基督教有“因信称义”、“信者得度”之说,显示了信的绝对作用,这就是典型的“无条件的信”。因为许多宗教经验是超越理性层面的,所以往往对理性进行排斥。
但佛教认为,人类之所以为万物之灵,正是因为具有理性思维的能力。那么,提倡理性的佛教又是如何看待信的作用呢?《大智度论》告诉我们:“佛法以信为能入,智为能度。”要进入佛法海洋,首先必须有信,但要从佛法中得到利益,则必须依靠智慧(理性)。佛法修学包括“信、解、行、证”四个次第,也是以“信”作为进入佛门的第一步,再辅以“解”和“行”,最后才能达到“证”的目的。只有对佛法生起信仰,然后才会去认识和理解,才有能力去行持和实践。反过来,对佛法有了深刻理解和切身实践之后,才能使信仰得到进一步深化。
关于信仰与理性之间的关系,印顺法师将其概括为:“佛法依正见而建立正信。”如果没有正见为基础,信仰很可能落入迷信乃至邪信中。佛教中还有一句话是:“有信无智(理性)长愚痴,有智(理性)无信增我慢。”辩证地指出了信仰与理性的关系。
佛法是非常重视理性的,当然这是指正确而健康的理性。佛法修行以八正道为纲领,其中又以正见和正思维为要,也就是说,正确的认识和思考是修学佛法的必要保障。有了理性的指导,才能引发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和正定的修行。
云海:在网上经常看到佛教徒与自然科学工作者之间的交流。一些佛教徒常在言语之间将科学工作者归于“八难”中的“邪见众”,引起了科学工作者们的强烈反感,并多次指出许多攻击科学的佛教徒实际上不懂科学。
济群:科学研究是人类认识世界的一种方式,本身说不上“正见”或“邪见”,关键在于指导科学研究的“见”是否正确。教界人士对科学工作者的责难,主要是和唯物论的知见有关。就科学研究本身来说,如果不执著唯物论为基本出发点,而是本着求真的精神对未知世界进行客观探索,那么双方应该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人们可以通过各种渠道来追求真理,也包括科学研究。如果一概加以否定,是坏人善根。即使对于知见不正的人,也应善意引导。
这一现象,还使我联想到另一种极端。长期以来,很多人都将科学等同于真理,而视宗教为迷信,试图以科学代替宗教。其实,这两种想法都是极为片面的。宗教和科学是两个不同的领域,解决人生中存在的不同问题。科学是帮助我们认识物质世界,改善生存环境;而宗教则是建立社会道德,解决生死归宿,两者无法相互取代。所以,牛顿、爱因斯坦等许多著名科学家也都有宗教信仰。
觉照:有了宗教信仰之后,还能客观地从事学术研究吗?
济群:许多研究宗教的学者都标榜自己没有信仰,也常听到一些学者说,虽然我不反对学生有宗教信仰,但我不希望他们在研究中介入信仰成分。这似乎都在表明,一旦拥有信仰,就会使学术研究失去客观性。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观点,应该和历史上某些宗教对理性的压制有关。
但佛教信仰和理性并不冲突。从佛法的角度来看,理性正是人类通达真理、成就解脱的基础。但我们也要认识到,理性往往是以个人的经验、知识及好恶为基础,这就使它很难摆脱自身的局限。所以,学术界在很多问题上都莫衷一是,“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
我认为,从事佛教的学术研究,只有以信仰为基础,才能更客观地认识佛教。如果不真正走入佛教,怎么可能透彻地认识佛教呢?长期以来,人们总是在某种思想观念的指导下研究佛教,可想而知其客观程度将会如何。何况,能够通过书本和知识传达的佛教内涵很有限,如果没有修证体验,几乎不可能如实、客观、深入地了解佛教。
《瑜伽师地论》曾说到四种真实:世间极成真实、道理极成真实、烦恼障净智所行真实、所知障净智所行真实。学术研究只能达到道理真实的层面,而圣贤们成就的是烦恼障净智所行真实、所知障净智所行真实,这是没有宗教实践的人永远无法抵达的境界。
云海:一般的宗教和科学一样,都是带有某些既不能被证实也不能被证伪的形而上学基本假设的,如果带着某个基本假设来解释另一个基本假设,两个基本假设之间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就很大。这是科学研究的大忌!而佛教本来就不带这种预设的形而上学假设,其基本的原则就是“如实知见”,因此信仰佛教是不会对科学研究产生障碍的。
宗教与社会进步
云海:有些学者认为,非竞争性的佛教信仰是中华民族近500年间不能自立于世界前列的根本原因。而其他佛教国家,如缅、泰、老、柬及斯里兰卡等皆属于不发达国家,中南半岛文明发祥地的柬埔寨更是如此。现代社会是强者生存、崇尚竞争的社会。要完成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就要将佛教等“东郭先生”式的“软骨头”思想从中华民族的主体思想中清除出去。
愿斋:这种观点是站不住脚的。中华民族的主体思想基本由儒释道三家构成,在历史上曾为中华民族的数度辉煌立下汗马功劳,如果说在过去的时代尚能如此,那么在高度文明的今天,也应当能进一步发挥作用。事实证明,受这种思想影响的不少亚洲国家和地区,如日本、韩国、新加坡、港台等地,还有千百万海外华人,都为世界创造了繁荣。中国近代以来的衰弱,或许正和蔑视本民族优秀文化,盲目学习西方,提倡连西方都不以为然的“达尔文主义”有关。有人接受进化论之后,就以此作为衡量一切的标准。进化论对于动物界是适用的,但对于人类来说,近现代社会发生的腥风血雨,便和“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泛滥不无关系。在文明的今天,究竟是提倡佛教的非暴力精神,还是主张弱肉强食的无情竞争更符合人们的愿望呢?
济群:佛教对社会的影响不可能是全部的,所以将国家兴衰简单归罪于佛教是片面的。就中国来说,佛教虽然与传统文化水乳交融,但真正治国还是依儒家的思想。此外,也不能以经济发达作为衡量社会健康发展的唯一标准。
如果说佛教的消极在于强调了非暴力,难道现代社会还需要暴力吗?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太多的争斗,人类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结果又如何呢?当我们斗到精疲力竭之际,又靠什么来抚慰自己的心灵?
从经济发展来看,西方国家固然更强大,但社会问题并没有因此消除。所以说,一个健康的社会,应该是经济和文化平衡发展的社会,是具有良好道德风尚的社会。至于佛教对于当今社会的作用,取决于佛教的思想能为我们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如果佛教能为我们提供智慧食粮,为世界带来和平安定,那正是当今社会所需要的。
闻道:问题是,现在的世界和平就是靠武力来维持的。为什么中国在过去几百年一直遭受侵略?就是因为我们经济落后,正所谓“落后就要挨打”。
济群:目前,人类拥有的核武器足以把地球毁灭几十次,通过发展核武器来互相制衡,是制止战争爆发的唯一可行方法吗?我们怎样才能保证这些核武器会得到安全的保存?事实上,世界多一件武器,就多一个不安定因素,多一个引发战争的导火索。所以说,再先进的武器也只能使世界变得更加危机四伏,而不是和平安定。美国的“9·11”事件就足以使我们警醒。他们的经济可谓发达,武器可谓精良,仍然无法避免这样的灾难。正如一行禅师所说,世界和平是始于人类内心的和平。
闻道:佛法中所说的“不”、“空”、“无”,是否会使我们脱离现实社会呢?如果所有人都接受这样的观念,是否会导致社会停滞不前呢?
济群:现代人喜欢谈进步和发展,在我们的想像中,进步和发展总是比落后要好。而我们所谈的进步和发展,又往往局限于经济和科技。在这样的浪潮中,纯朴的民风、传统的美德、悠闲的心境都在渐渐失去。以失去这些为代价的发展,是否值得呢?因为人类的幸福,更在于良好的心态和健康的身体。
而佛经中所说的“不”、“空”、“无”,并非我们理解的一无所有。佛教所说的“空”,是要否定我们错误的认识和执著,因为这正是我们的烦恼之源。倘能认识到存在的一切都是缘起、无自性空,一切都是因缘的假相,那么生活中的任何变化都无法伤害我们,我们才能更从容地面对人生。
觉照:健全的法律和良好的社会制度能取代宗教吗?
济群:西方人文主义的兴起,就是对中世纪神权统治的否定,认为通过良好的社会制度就可解决一切问题。通过几百年的努力,虽然社会制度已日趋完善,但各种问题还是层出不穷。因为健全的法律只能制裁犯罪,却不能消除犯罪;良好的制度只能减少导致犯罪的因素,却不能消除实施犯罪的动机。可见,社会问题归根到底还是个人的问题。如果我们的内心无法获得宁静,如果我们的行为失去道德准则,社会又怎能出现安定的局面?
信仰的现象分析
愿斋:前面说过,烧香礼佛的现象往往带有迷信色彩。那么,这些行为能否将我们导向真正的宗教信仰呢?
济群:信仰是寻找一种终生的依赖,这种依赖将贯穿我们整个人生。所以,当我们确定自己的信仰时,往往需要举行某种仪式。如基督教的洗礼,佛教的皈依。凡没有经历这一过程的,不能算作真正的基督徒或佛教徒。
就佛教来说,皈依的关键在于宣称三皈的时刻,即“尽形寿皈依佛、尽形寿皈依法、尽形寿皈依僧”。这是我们选择佛教作为信仰后宣告的誓言,直接关系到我们能否获得教徒的资格。当然,成为合格的佛弟子还须遵行相应的戒律,如佛教的五戒等等。这才是区别佛教徒与非佛教徒的标准。
至于那些不曾皈依受戒而只知烧香礼佛的人,或是出于朦胧的宗教需求;或是停留在民间信仰阶段,对寺院、道观、神庙都一视同仁地顶礼膜拜;或是纯粹的功利行为,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来投机。严格地说,都不属于宗教信仰的范畴。当然,若以虔诚心礼佛,也能因此获得内心安宁,并种下善根和福德。而在亲近三宝的过程中,也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正信的佛教。
觉照:有些人是因为事业或感情受到挫折才转向宗教寻求安慰,应该如何看待这种信仰的动机呢?
济群:每个人都有自己寻找信仰的契机,但这只是出发点,关键是在此基础上引发正确的信仰。从佛教的角度来说,如果只是因为遭遇挫折而寻求心灵安慰或精神寄托,并不是佛教所提倡的发心,很难引发健康的信仰,对我们探索真理也不会有切实的帮助。
不可否认,苦难和挫折也是引发信仰的因素。因为人生有种种苦难,我们才会生起离苦得乐的愿望。生命是脆弱的,佛陀当年也正是有感于世间生老病死的痛苦才发心求道。所以,信仰并非逃避现实的手段,而是改善人生、探索真理的动力。
愿斋:一个人是否可以拥有多种宗教信仰呢?
济群:这通常是因为信得不深。如果信得很深,自然不会这么杂。许多宗教都有强烈的排他性,佛教虽然比较包容,但也要求专一。比方说,即使我们同时拥有几处房子,但睡觉也只能在一个地方,如果整夜在各处游走,势必无法安眠。信仰是为了寻找归宿,而真正的归宿应该是唯一的。
觉照:有些人觉得佛教信徒中,文化层次还是偏低。这一现象说明了什么?
愿斋:我们所接受的教育对宗教始终持批判态度,这使很多知识分子视佛教为迷信,自然也就很难信佛。相对而言,没有多少文化的人不易受到意识形态的影响。但西方的佛教徒往往文化层次较高,说明这种现象只是地区问题,而不是佛教本身的问题。
云海:五·四运动前,儒家是中国的主流文化,它对佛教也是排斥的,所以受过教育的人对佛教普遍有抵触情绪;而没有受过教育的人,这种抵触情绪就小得多。久而久之,就使人们误以为佛教只是“低”层次的人所信。
东南亚泰、缅等佛教国家,佛教传入几乎与文明进程同步,因此以佛教为基础的人天乘善法自然成了这些民族的主流知见。缅、泰等国几乎全民信佛,不管文化水平高低,对佛教的信仰都被当作光荣的事。藏地的情况与此相似,甚至历史上的文化精英也多为僧人。但是在汉文化圈子中就不同,因为汉文明本身的知见是和佛教相抵触的。
济群:佛教信徒的文化层次偏低,只是特定时期的特殊现象,是人们对佛教的隔阂与无知所造成。在古今中外的社会精英中,信仰佛教者比比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佛教具有博大的哲理体系和严密的思辨逻辑,假如没有精深的学养,也很难步入佛教思想的殿堂。
觉照:从现状来看,佛教徒中女性占了相当比例,这一现象又说明了什么?
云海:女性富有慈心和同情心,在逆境中的忍耐力较强,于佛法也容易生信。但由于受“三纲五常”等封建专制流毒的影响,传统模式的中华女性在心智方面存在很多缺陷:如拒绝理性思维、依赖性强、意志薄弱等等。这对有志于修学解脱道的女性来说都必须引起重视,否则就会出现“能信而不能行”、“信而无解”或迷信等令人遗憾的结果。佛教光有信仰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依教奉行。
济群:从总体上看,学佛的女性的确比男性多。因为女性感情细腻,比较容易感受人生痛苦。此外,女性更需要寻找依赖,而男性则相对独立,容易自以为是。再有一个原因是,男性事业心强,当他沉溺于事业时,根本无暇考虑人生问题。相对来说,女性有更多时间和机会去接触佛教。
愿斋:常听人说:“学佛一年,佛在眼前;学佛三年,佛在西天。”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信仰淡化的现象?作为一个佛教徒,应该如何坚定自己的信仰?
觉照:当今社会对人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如果一个学佛的人没有法喜,得不到佛法的真实利益,信仰必然要受到冲击。其次,发心不正、动机不纯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佛教最终是要解决苦的问题,但我们对苦的认识往往很肤浅。仅仅通过书本认识苦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必须在现实人生中亲身感受并体验自己和他人的痛苦。苦难能呼唤人的信仰,增强人的道心。
济群:佛教信仰应以出离心和菩提心为基础,这也是我们坚守信仰的重要保证。很多人虽然信仰佛教,但从未生起过出离心和菩提心,或者在初发心之后逐渐将它们忘失了。原因在哪里呢?心的活动需要因缘去滋润。过去的修道人非常重视无常观和不净观的修习,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出离心。如果我们平时深陷于世俗环境和欲望需求中,久而久之,心就会进入世俗的轨道。同样,菩提心也要通过不断的观想和实践来深化。而汉传佛教在这两方面都做得很不够。
信仰还要建立在对佛法义理的认识之上。很多人之所以会信仰淡化,关键在于他们的信仰本身比较盲目,对佛法缺乏足够的认识。换句话说,信仰并未在他们的思维中扎下根来。如何使我们的信仰得到巩固?或者是通过理性认识,或者是通过实践证得,或者通过感应道交。如果既没有胜解,也没有实证,又没有感应,信仰自然就会逐渐空洞,最后淡化或退失也就不奇怪了。即使表面没有放弃信仰,也会落入“习惯性的麻木”,甚至逐渐转向对世俗名利的追求。
所以,要依正见建立正信,佛法与外道的不共之处就是正见。但对于信仰的实践,不能仅仅停留在思想认识上,它需要我们去身体力行。如果有正见的指引,再辅以出离心和菩提心,信仰就能不断得到加强和巩固,不断得到深化和升华。
第二篇:佛教与人生(济群法师)
佛教与人生
——在定慧寺为苏州信徒开示
济 群 法师
看到定慧寺的弘法活动越做越好,听经的居士越来越多,真是非常高兴!大家能够踊跃地、积极地到这里来参加弘法活动,是大家的福德因缘,是多生累积的善根!
人生难得、佛法难闻!在我们这个世界上,生而为人的非常多,有钱有势的也非常多,但能够闻到佛法的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听闻佛法后又懂得如何修学的就更少,也就是说,信佛的人中真正学佛的并不多。
信佛和学佛,其实还是有区别的。有很多人,信佛只是烧香拜佛,只是祈求佛菩萨的保佑,这种信仰非常表面、非常功利。真正的学佛修行,并不是刻意地追求什么。修行从广义来讲,就是一种生活,一种非常平实的生活!我们可以把学佛说成是玄妙的事,说学佛是为了成佛,听来非常高尚,但我们要知道,学佛修行也可以是十分平常的事。
平常到什么程度呢?正象古德们所说的那样:饥来吃饭困来眠。这告诉我们什么道理呢?学佛是平常道,要象饿了吃饭、困了睡觉一样自然。当我们说到修行的时候,想到的往往只是礼佛、诵经、念佛等等。这些算不算修行?当然是修行。有的人诵经,每天要诵一卷《金刚经》或《地藏经》、《无量寿经》;有的人念佛,每天都要念几千声、几万声佛号;有的人每天要花大量的时间做早晚功课。但我们诵经的目的是什么?念佛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不是所诵的经典或念的佛号象银行里的存款一样越积越多,我们的修行工夫也就越来越深?不是这样的!
诵经也好,念佛也好,主要是为了改善并净化我们的身、口、意三业。每个人都有很多烦恼和妄想,因此浮躁不安。这些烦恼从哪里来?都是自己东想西想地想出来的!妄想少,烦恼就少;妄想多,烦恼就多。所有从贪、嗔、痴出发的行为,都会形成不善的业力。所以说,凡夫的起心动念都在造业。当我们产生一念贪心时,内心贪的力量就增强了一分;当我们产生一念嗔心时,内心嗔恨的力量又增强了一分;当我们起一念我慢心、嫉妒心的时候,内心中我慢的力量、嫉妒的力量也在随之增强。
同样的道理,当我们念佛时,所念的每一声佛号,就是在我们的生命里种下了善的种子;当我们诵经时,就是在我们的内心里种下了佛法的种子。所以,我们是想让内心结出慈悲、智慧的果实,还是无明、烦恼的果实呢?关键在于平时是如何熏修我们的内心。如果我们不断地贪婪、嗔恨、嫉妒,烦恼就会渐渐地形成强大的力量,甚至完全左右我们的身心;如果我们不断地听闻佛法,如理思维,慈悲、智慧的菩提种子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
学习佛法,不仅是为了丰富我们的业余生活。有的人每天都在忙着家庭琐事、忙着工作经商,偶尔才有那么两个钟头到寺院里听一点佛法,有没有用呢?当然是有用的,但这种作用却微不足道!因为我们长期处于贪、嗔、痴的状态中,短短两个小时所得到的净化,远远不能抵消我们长期以来在社会上受到的染污!而凡夫所具有的贪、嗔、痴是来自无始以来的习气,所谓积重难反。所以,我们不能简单地将学佛作为生活中的点缀,而是要将它落实到生命的实处!
常常听到有人说:我也想学佛呵,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到寺院来,没有时间听经,没有时间念佛。作为在家的居士来说,的确有很多世俗的事务需要处理,包括家庭、儿女、工作、人际关系等等。但是,什么叫有时间?什么叫没有时间?时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谁也不会多一分或少一分。只是每个人都会把时间放在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事情上,如果认为工作最重要,就不可能没有时间工作;如果认为赚钱最重要,就不可能没有时间赚钱;如果认为娱乐最重要,就不可能没有时间娱乐;如果认为人际关系最重要,就不可能没有时间应酬人际关系;如果认为学佛最重要,也就不可能没有时间学佛。
因此,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有没有时间,而在于是不是重视。当我们觉得没有时间到寺院来或没有时间学佛时,就说明我们没有把学佛放在人生的首要位置!前面已经说过,修行是一种非常平实的生活,是一种健康如法的生活,是一种智慧的生活!如果我们能够将学佛真正落实在生活中,就不可能出现有没有时间的问题,因为我们不会没有时间生活。
在学佛的人中,有两种现象比较普遍,一种是每天忙于世俗应酬而没时间学佛,另一种干脆就放弃了世俗生活,放弃了世俗责任,只管自己念佛、诵经。其实,这两种方式都是不对的。作为在家居士来说,不应将学佛和世俗生活对立起来,也不应为了学佛而放弃世俗的责任。
在生活中,妻子要尽到妻子的职责;丈夫要尽到丈夫的职责;身为父母要尽到教育子女的责任;为人儿女就要尽到孝顺老人的责任。佛教里有一部《佛说善生经》,在这部经里,佛陀非常详尽地告诉我们:作为妻子要履行哪些职责;作为丈夫又要履行哪些职责;作为父母,对儿女要履行哪些职责。这和儒家所讲的“父慈子孝”也是一致的,佛教也提倡孝道,孝顺父母的功德仅次于供养三宝的功德,如果无佛在世时,孝顺父母的功德就是最大的。假如一个人对父母都没有孝养之心,又怎么可能慈悲一切众生呢?
在人际关系上,我们要本着爱心和慈悲心来与人为善,这是一个佛教徒处世的准则。当我们对别人产生爱心和慈悲心的时候,不仅能给他人带去温暖,更能以此克服我们生命内在的嗔恨。关于人际关系的处理,佛陀提出了四摄法门。什么叫四摄?就是四种摄受别人的方法,如果我们依教奉行,就会获得他人的欢喜爱戴。
四摄法门中,首先就是布施。布施包括财布施,就是当别人遇到困难时,以财富和经济手段去帮助别人;还有是法布施,就是以我们掌握的生存技能或所学的佛法去帮助别人。我们学佛之后,多多少少会在佛法上得到一些体验,得到一些受用。我们自己从佛法中得到了利益,就有责任以去开导、帮助别人,让周围的人也有机会接触佛法,这才是最大的布施。因为世俗的财富只能暂时帮助他人解决一些生活问题,而佛法则能帮助众生解脱烦恼,甚至解脱生死。所以,《普贤行愿品》说:“诸供养中,法供养最”。也就是说,在一切供养中,能够用佛法去帮助别人,所得的功德是最大的。
其次是爱语,要我们带着爱心和慈悲心与人交流,远离两舌、恶口、妄语、绮语这四种不好的语言。两舌就是挑拨离间;恶口就是以粗暴的语言伤害他人;妄语是以假话欺骗他人;绮语就是以诲淫诲色的语言使人产生烦恼。修学佛法,要培养一种坦诚的心态。当我们说真话时,在生命中积集的就是真实的种子。而真实的种子是开发智慧的根本,如果说假话说多了,我们就会越来越虚伪。所以,一方面要说真话,一方面要说有利于别人的话,如果是对他人无益的话则不必说。
第三是要利行。我们所做的每件事,都要对别人有好处、有帮助;凡是会伤害到他人利益的事情都不要做。
第四是要同事。当别人从事一些健康的事业时,我们应尽力去参与或随喜,不要因嫉妒而排斥他人。同时,要学会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我们因为我执的关系,总是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或站在自己的角度,要求别人顺从。哪怕是在一个家庭里,无论父母对子女,或者妻子对丈夫,总是一相情愿地希望对方如何如何,而不能根据对方的实际情况来相互理解。往往会有这样的现象,父母对子女的爱越深,子女的负担就越重、越痛苦,甚至有的子女被父母爱得活不下去,心灵受到极大摧残。同事法门就是告诉我们,当我们帮助别人时,要知道对方需要什么,要根据对方的实际情况去帮助他,而不是想当然地将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强加于他。
如果我们能够按四摄法门去处世,那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个最受欢迎的人!学佛,就是以爱心和慈悲心给别人带去欢喜、带去信心、带去利益。
当光有慈悲是不够的,还要有智慧的引导。只是一味的没有原则的慈悲,往往会带来负面的影响。
佛法具有悲和智两大内涵,所谓“悲智双运”。智慧从哪里来的呢?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要通过不断地闻思经教,如理思维才能获得。佛陀是具有圆满智慧的人,三藏十二部典籍是智慧的宝藏。在我们每天念诵的“三归依”中,就有“自归依法,当愿众生,深入经藏,智慧如海”。能够真正把佛法学好,智慧就会象大海和虚空一样无穷无尽。
学习佛法不只是诵经、念佛,还要闻思经教。有句话叫做“有信无智,长愚痴”,就是说,盲目而缺乏智慧的信仰会使人偏执一端,越来越固执,越来越狂热。所以,信仰需要智慧来引导,也只有这样,才能提高信仰的层次,提高信仰的水准。
作为居士,选择一份正当的工作也是修行的关键。所谓正当的职业,就是八正道中的正命,它包含着两重标准。首先,是不违背法律的规范,法律制定是以维护大众的安全和利益为目的,如果我们连良好的公民都做不到,离佛教徒的标准就差得更远。因为佛教徒还须遵守更高的道德准则,还应遵循五戒的标准:即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只有符合法律和戒律的双重标准的职业才是如法的。
为什么要以戒律来约束我们的行为呢?除了对行为的约束,戒律还有什么更重要的意义呢?在我们的人性中,贪、嗔、痴是危害我们生命的三种毒素,当它们发作时,就会带来杀、盗、淫、妄的行为。而这些行为,一方面会纵容我们的烦恼,张扬我们人性中邪恶的力量,伤害到我们的心灵健康,更会侵犯到他人的利益。我们杀生,一定有被杀的对象;我们偷盗,一定有被盗的对象;我们邪淫,一定有被淫的对象;我们妄语,一定有被欺骗的对象。同时,造恶带来的果报还会影响到我们未来的生命,杀生会导致短命和多病的果报,因为杀生使动物们不能终其天年;妄语则会使我们被人欺骗或不能取信于人;盗窃和邪淫也是同样,只要是我们自己种下的恶因,最后,也一定由我们自己来品尝它所结出的苦果。
受持戒律,主要是帮助我们克服贪嗔痴的烦恼习气,帮助我们制止不善的行为。当我们在选择职业时,要知道职业仅仅能够保障暂时的生存。我们在这个世间只有几十年的光阴,如果看不到生命的未来,就可能急功近利,一切从眼前利益出发。作为一个佛教徒来说,要为更长远的生命着想,眼前的几十年毕竟是短暂的,而未来的生命却是无限的,如果为了暂时的利益而殃及未来,岂非舍本逐末?
如何才能保障我们未来的幸福呢?就要严格地按照戒律的规范来生活。健康的、正命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好的修行。我们做的很多事情,看起来似乎和修行无关。但如果我们将佛法的智慧落实在生活中,以佛法的观念来指导我们的言行,那么,行住坐卧中一样可以修行。平常人吃饭不能好好地吃;睡觉也不能好好地睡;在家庭中不能好好地和睦相处;在社会上不能好好地待人处世。
我们吃饭时也要检查自己的心态:是带着贪心在吃?还是带着嗔恨心在吃?吃饭最原始的目的只是为了生存,是为了我们的色身得以维持。但很多人吃饭早已超过这个界限,有时为了贪图口腹之欲而大造杀业;有时为了虚荣和面子而一掷千金。所以说,如果我们不能以平常心来吃饭,遇到好吃的饭菜就会起贪心;反之,则会起嗔恨心;为了吃给别人看,那又是虚荣心和我慢心在作怪;看到别人吃得好,自己吃得不好,心里不平衡,还会产生嫉妒心。我们看,不好好吃饭,就会带来这么多的贪嗔痴烦恼。
为了维持色身的基本生存,还要注意相应的营养,营养不必太多,但也不要不够。因为我们的身体是缘起的,需要依靠物质条件才能得以维持。暴饮暴食固然不对,忍饥挨饿地自苦其身同样是不足取的。我们应奉行中道的原则,远离纵欲和苦行两个极端。所以说,吃饭本身就是一种很好的修行,就蕴涵着智慧。
从前有位祖师在回答“修行是什么?”的问题时说:“饥来吃饭,困来即眠”。听的人不明白:谁不会吃饭、睡觉呢?祖师就说:“你们吃饭时挑肥拣瘦;睡觉时又东想西想。”所以,我们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会做,如果我们真正想要学佛的话,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从原有的情绪式的生活,改变为智慧的、健康的生活。
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有或多或少的不良习惯。还是以吃饭为例,嗜酒的人必须有几杯酒才吃得有滋味;嗜肉的人又要有点荤腥才觉得踏实,就把吃饭这件简单的事情越来越复杂化。因此,我们要以平常心来吃饭,其中有几个非常关键的因素:一是饿了才去吃,这是个重要的前提,否则再好的东西也吃不出滋味来;二是要有好心情,古德云:“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quot;,没有心事也就没有烦恼和负担,才能吃得开开心心;三是饮食要简单,如果菜太多、太复杂,会使我们的味觉被麻醉,根本就分辨不出各自的原味,远不如清请淡淡的两三样更适宜。
吃饭是如此,睡觉也是如此。尤其是那些有自己一番事业的人,每天俗务缠身,到了晚上仍妄想纷非,结果备受失眠折磨。如果我们每天以打坐、诵经将心静下来,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扰。当然,这种训练要有个过程,念佛和禅修都是很好的方式。凡夫的妄想总是不绝如缕,就象流水般一念接着一念,吃饭时在想问题,睡觉时在想问题,睡着了还要做梦继续想。可真正想要思考问题时,却无法集中精神。
如何才能使我们的心保有清净的状态呢?我们可以通过念佛把心安顿在佛号上,无论是走路还是干活,都让这一声佛号念念相续。如果妄想太多,心就会变得复杂,烦恼也随之增多。如果能够天天念佛、时时念佛,心就会越来越单纯,心理负担就会越来越少。一个人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就是因为心事太多,心被很多事物和执着压迫着。当我们心事重重时,想快乐也快乐不起来,反之,如果我们的心没有任何负担,就能体会到放松的自在。
所以,我们要学会观照自己的心念。我们手上的念珠是起什么作用的?就是帮助我们来看好自己的念头。禅宗里有个故事说,一个孩子去放牛,开始时,牛是野牛,所以孩子每天都要跟在牛的后面,时时地抓着牛的绳子,稍一疏忽它就跑得无影无踪。孩子天天都训练这头牛,吹一下哨子,就拉一下绳子,久而久之,牛变得越来越温顺,到最后,孩子甚至可以骑在牛背上走,当他自己去睡觉时,牛也不会跑掉了。我们的心念,也象这头野牛一样。有个词叫做”心猿意马",就是说我们的心象猿猴一样不安分,我们的意又象马一样到处乱跑。我们时常都会迷失在五欲尘劳中,听到好听的,看到好看的,就去执着,就去贪嗔痴了。当我们贪著这些的时候,早就把自己的心丢在了一边,早就迷失在自己所喜欢的环境里,就象那头牛一样,一不小心就跑得无影无踪。而念珠就象栓牛的绳子一样,我们的心念,比牛跑得更快、更野,所以时常要观照它。
我们时刻都要反省一下,看看现在在想什么?看看自己想的这些念头是什么?我们要看住自己的念头,无论是好念头还是坏念头出现时,心中都要了了分明。尤其是我们起贪心、嗔恨心的时候,不要盲目地跟着它跑。一个没有学佛的人,贪心现前的时候就拼命地贪;嗔恨心现前的时候就拼命地嗔;爱的时候爱得死去活来;恨的时候又恨得不共戴天,让这些烦恼的心理成了主宰我们生命的主人。而念佛就是要培养我们的正念,使我们把握好自己的心念,把握好自己的现在和未来,而不是让那些五欲尘劳的烦恼来左右我们的身心,使我们的心始终保有清净的觉照。
总而言之,修行就是良好习惯的养成。所以,在我们的生活中,在我们的行住坐卧中,都包含着修行。学佛就是要从我们的一言一行做起,从生活的方方面面做起,只要我们拥有健康而智慧的生活,那就是最好的修行!
(邢晓彤记)
第三篇:当代大学生的宗教信仰问题调查报告
当代大学生的宗教信仰问题调查报告/张宗鹤
近年来,中国的各种宗教都以不同形式得到不同程度的发展,其中基督教(新教)的信仰人数发展最快。其中,大学生所占的比例呈不断上升的趋势。据我们在天津四所高校散发的约400多份调查问卷显示,其中有12人称自己有基督教信仰。这是个不小的比例,这至少反映出在大学生中,有很多学生开始寻求或者接受基督教信仰。
基督教在中国发展传播的历史和现状,是中国基督教史和中西文化交流史的重大课题,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与西方国家的文化交流日趋密切,并尊重宪法赋予公民的宗教信仰自由权利,基督教在中国呈现迅速发展的趋势,尤其在当代青年中传播甚广。这种现象己经引起国际社会和我国教育、文化和宗教部门的极大关注。本文通过对北京、天津的基督徒大学生信仰的实际调查,通过对宗教局、神学院、青年会以及各个教堂的相关人员进行采访,并进行了数据统计,力图把握当代基督徒大学生的世界观、宗教观和价值观的现状及其演变,了解他们的信仰原因及其对社会的积极影响,进而呼吁社会各阶层正视并尊重基督徒大学生的信仰。也为中国基督教发展史的研究提供可靠的史料。
一、大学生信仰基督教的原因
近年来,中国的各种宗教都以不同形式得到不同程度的发展,其中基督教(新教)的信仰人数发展最快。其中,大学生所占的比例呈不断上升的趋势。据我们在天津四所高校散发的约400多份调查问卷显示,其中有12人称自己有基督教信仰。这是个不小的比例,这至少反映出在大学生中,有很多学生开始寻求或者接受基督教信仰。我们又专门对这几所大学的基督教团契中的若干学生进行问卷调查,从中分析其信仰的原因,可概括为:
1.家庭原因。这些学生一般出生在基督徒家庭里,父母相信或者祖父母相信基督教。他们的信仰一般是最坚定的,而且对传福音的工作也相当努力。其中一人这样说到:“并不是我选择他,而是他拣选了我。他是道路、真理、生命,基督信仰才是人生意义的归宿。人本来就该相信这位神,以及他为我们预备的救恩。”这类信徒在基督徒大学生中所占比例并不大,但是却是学校团契的主要服侍者。
2.朋友介绍。这类信徒所占比例比较大,约占一半以上。他们在大学的学习生活中,通过朋友或室友的介绍,逐渐接受了基督信仰。一位学化学的女生这样描述到:“朋友介绍我,然后去参加聚会,参加多了,就读了一些圣经方面的书籍,然后观念改变,开始接受主”。另一位学商务管理的男生说:“通过室友的介绍,发现基督教与其它宗教与众不同,它以爱来接纳世人。无条件的爱人如己,教导我们认罪悔改。”在这类信徒中,一部分接受福音后,完全改变了自己,在学习生活中如同“新造的人”。这种改变是巨大的,他们参与团契生活和传福音工作的热情并不比第一种基督徒大学生低。也有一部分信徒的信仰徘徊于信与不信之间,至少信心不是很坚定。但他们确实都承认自己有罪,并愿意接受基督做自己的主。在行为上他们比不信前有很大的变化,至少在为人处事上存有谦卑和爱心。
3.内心的需要,心灵的追求。这类信徒的比例介于第一种和第二种之间。他们在内心中有一种追求,需要上帝,而且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神的存在。但是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哪一个才真正是自己所追求的“真神”。当基督教福音降临到他们时,或者当他们在诸多宗教中“发现”基督教才是他们真正所追求的真理时,他们就全然的归在上帝的面前。
4.好奇、怀疑与接触。这一类信徒的比例比较大。因为他们具有较大的广泛性。有些学生是出于对基督教的好奇心。比如接触西方的宗教文化、教堂做礼拜的各种仪式、圣经故事等,进而逐渐接触教会更深层次的东西。有一些是本来没有信仰的,但通过耳濡目染,或者通过某种经历而相信基督。还有些信徒的信仰根基并不深,甚至是盲目的,把信仰当作一种“时尚”来看待。另一些信徒不参加聚会,只是心里承认有上帝,而并没有任何团契生活,亦即所谓的文化基督徒。
5.由于心灵空虚或生活(学习)痛苦而寻找慰藉。这类信徒是我们最为关注的,因为传统观点认为,大学生是因为受到挫折(如学习成绩下降、失恋、找不到工作等)才寻找宗教的慰藉。而在实际的调查中,这类学生的比例比以往有很大的下降。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基督徒大学生的信仰动机并不是传统意识形态所说的消极处世,相反是积极主动地处世。
二、如何正视基督徒大学生的信仰
基督徒大学生的人数不断增多,引起社会的普遍关注。传统的观点认为,有宗教信仰的大学生是因为“受挫折,不得志”才信教。很多基督徒大学生受到周围同学的嘲笑、歧视,在工作中也受到不平等的待遇。而通过我们的调查,发现这种现象正在改变。从信徒角度来看,他们的信仰渠道更加丰富,而且信仰的动机无论于己、于人、于社会都是积极的。对社会的贡献程度要超过没有宗教信仰的大学生。从非基督徒角度来看,社会、学校逐渐去掉“有色”眼镜,开始以一个更加包容的心态面对基督徒大学生。
1.基督徒大学生对自己的道德标准
道德标准的尺度在每一个大学生心中都是不一样的。只要是不触犯法律、遵守校规的大学生,你就不能说他道德标准低。基督徒大学生的独特之处在于,他们的标准尺度不是由社会规范或法规来衡量,而是上帝的诫命、神说的话。在调查问卷当中,很多同学写到:“道德标准来源于《圣经》”“耶稣的教导”“在小事上忠心,儆醒,谦卑”“坚信靠上帝可以战胜自己的弱点,实现人生的价值。”“心里常充满喜乐,对学习和生活有信心,充满了恩典。”可以看出,这些基督徒大学生比普通学生有着更高的道德准则,它们内心当中以上帝的教导为依据,改变了传统学生中的消极、悲观和厌世的态度。甚至改变了对死亡的恐惧态度(因为他们坚信死后可以上天堂)。
另外,在调查中我们发现,这类学生的成绩都十分优异,其中一位保送到北京师范大学读研究生,还有一位已通过GRE考试,准备去美国留学。由此可见,这些基督徒大学生不仅有自己的信仰法则,同时有比普通学生更高的道德标准,追求更高的人生目标。
2.基督徒大学生对他人的积极作用
《提摩太前书》记载,保罗劝勉年青的同工提摩太说:“不可叫人小看你年轻,总要在言语、行为、爱心、信心、清洁上,做信徒的榜样。”基督徒大学生不但有自已独特的行为准则和生活方式,在对待其他人方面更是以“爱人如己”来作为自己的准则。在一次参加南开大学英语系的《圣经》选读课中,教师让学生总结《圣经》中教导人们如何对待别人的话语,包括:给青年人的忠告―― 《箴言》
论施舍―― 《马太福音》
论爱仇敌―― 《路加福音》
论不要论断人―― 《路加福音》
论饶恕别人的过犯―― 《马太福音》
论财利 ――《马太福音》
论爱人――《罗马书》
这里举出的只是一部分比较典型的,事实上,《圣经》中的许多教诲使基督徒大学生的道德准则有了质的变化。因为作为信徒来讲,所有的行为都归结为一个“爱”字,“爱完全了律法”。可以说,基督徒大学生的待人原则已远远超出世俗法律或者社会公德。他们的爱和社会上的爱心是完全不同的,也就是说要做到“荣神益人”。在调查一些非基督徒大学生时,他们对这些基督徒大学生的人际关系持肯定态度,认为他们十分有“爱心”,“乐于助人”,“不计较个人得失”。
3.基督徒大学生对社会的积极作用
对于社会,基督徒大学生发挥了更重要的作用。他们并不固步自封,而是积极地投入社会,服务社会。因为《圣经》教导要“做光做盐”。在调查中,很多基督徒大学生都在社会上做义工和志愿者。例如:在街道小区当义务教师,在福利院做义工,为学校的居民区打扫卫生,在孤儿院陪小孩子等。这种服务都是他们自愿而非强迫的,并且不带任何报酬。同时,他们还积极参与青年会的一些志愿工作。可见,基督徒大学生并不否定现实世界中的正常生活,甚至把现实世界中的成功作为荣耀上帝的一个有效途经,并以此来要求自己在现实世界中为他人、为社会、为人类作出贡献。
三、需要注意的一些问题
基督教大学生总体上讲,在学校社会发挥着积极作用。但我们也应该注意一些问题,包括一些信徒由于信仰不坚定或者只是表面上相信,内心当中却完全没有接受,行为与信仰的不一致,会让其他人产生一定的偏见。更有一些信徒在传福音工作过于热心,这会导致一些人的误解。一位同学在调查中反映:“他们实在太热情,我虽然知道基督信仰是好的,但他们的方式让我感到是强迫我去信。”这暴露出基督徒大学生在传福音上的一些问题。
综上所述,通过对北京、天津地区大学生基督教信仰的调查研究,我们可以看出基督徒大学生的价值观在发生根本的转变。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学习、生活和工作的态度。总体来讲,他们的精神是健康向上的,无论于己、于人、于社会都本着《圣经》的教导。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对别人“爱人如己”,同时积极服务于社会、造福人群。作为信仰的实践者,用行动来“荣神益人”。同时,我们也应该注意到一些信仰上的偏差所造成的不良影响,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关注和进一步研究的。
第四篇:济群法师-佛教徒的人生态度1(积极、消极)
佛教徒的人生态度之一——消极、积极
从今天下午开始,我们的静修营正式进入主题讲座阶段,从五大要素的修学来说,主题讲座主要是要帮助我们树立一种正见,所谓正见,就是对人生的正确认识,对生命的正确认识,同时还有对世界的正确的认识,那么我们如何才能够建立对人生的正确认识呢,我想在这里有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我们对佛教没有误解,我们愿意去接受佛法。因为长时间以来,因为种种原因,包括,社会的因素,教育的因素,使得我们很多人对佛教有很多的误解。
有的人会觉得佛教是悲观的,消极的,或者说,认为佛教是出世的,也有人认为佛教不太关心现实人生,更关心死亡,是更关心死亡的佛教,也有人认为佛教,学佛的人是无情的,什么亲情,感情,爱情,什么情都不要等等,我想,因为这种种误解,影响到我们对佛教的认识,在差不多十年前,我就做过样的一个系列讲座,题目是“佛教徒的人生态度”主要是针对当前社会对佛教的存在的误解,提供一种正确的认识,这个系列的讲座,包括哪一些内容呢,比如说佛教是消极的还是积极,佛教是悲观,还是乐观,佛教是禁欲还是纵欲,佛教是重生还是生死,佛教是无情是多情,等等一共列了七八个问题,那我想这个问题很有现实意义,所以过了这么将近十年的时间,我再把他找出来,重新做了深入的思考,静修营我就把它提出来和大家分享,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首先我要跟大家分享的题目是消极还是积极,消极和积极代表着我们对人生,对世界的认识,同时也包含着我们对人生,对世界的一种态度,当我们说道消极的时候,我们会跟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消极“厌世”,消极这两个字,他本身应该是属于一个中性词,在古文里面,其实它无所谓褒贬。但是,如果把消极和厌世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的时候,这个消极就会变成一个贬义词。
消极,积极是什么意思呢?消极——多半指的是不求进取,不努力,不作为,就是人你的行为在这件事情上你停止了,不往前走,这是一种消极的表现。与消极的表现相对的就是积极进取,有为,努力,这就是积极的表现,我们刚才讲过消极和积极,事实上它蕴含着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同时也代表着我们对某一件事情的态度。
如果就这个词的本身来说,消极积极其实是无所谓的褒贬,如果和具体的事情连接以后,消极积极就会有褒贬的含义。比如:我们对于一些,积极的正向的
第五篇:用佛法智慧净化社会人心——济群法师访谈录
用佛法智慧净化社会人心——济群法师访谈录在利益社会大众的同时,保持超然的心态
记者:您是怎么开始接触网络工具的?自己管理博客和微博吗?
济群法师:网络我们一直在使用,并于十年前开设了个人网站作为弘法平台。这是一个没有国界的平台,在世界各地都可以浏览,这是传统书刊不具备的优势。近年来,随着博客的普及,我意识到博客更灵活,更易为大众接受,使用也更方便。后来又发现,微博的传播力量和速度更有优势。所以,目前是网站、博客和微博并行。这样做的目的,是让佛法以更多的形式,更广泛地走向大众。
佛法的人生智慧,是当今这个浮躁社会特别需要的。为了契合时代,弘法可以而且应该借助现代的传播方式,这样才能提高效率。微博是我自己每天发,博客由一位居士打理,他会把我写的东西编辑之后发到博客上。
记者:佛教在普通人眼里很神秘,似乎是属于古代的,脱离现实的,您认为佛教能为今天的社会做什么?
济群法师:社会上有句话叫做“与时俱进”,佛教在传播过程中也有“契理和契机”的原则。契理,就是准确把握法义,忠实地继承并传递;契机,就是在表现方式上契合时代,令当今大众喜闻乐见。佛法在2500多年的流传过程中,一直都在根据不同地区和时代的文化背景,以适合“此时此地”的方式进行诠释。作为今天这个时代的出家人,我们有责任对佛法做出契合当代的解读。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佛法的现代化。只有用适合当代的方式去表现,它才能消除隔阂,让更多的人愿意聆听,愿意接受。也只有这样,佛法才能真正起到安定社会、净化人心的作用。
记者:您刚刚讲到与时俱进,是不是说佛教在今天也应该有所改变,那么如何改变?
济群法师:与时俱进主要是在表现方式上,而不是在内涵上,不是在法义上。因为法是法尔如是的,过去如此,今天如此,未来还是如此。不是说,我们需要对法的本身进行增减或是改变。但在佛教传入中国两千多年的漫长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夹杂了许多陈规陋习,令社会大众对佛教产生诸多误解。有人觉得佛教只求来世,脱离现实;有人觉得佛教就是躲入山林,不问世事;有人认为佛教就是烧香拜佛,求得慰藉;有人认为佛教就是服务亡者,亲人离世才想到寺院;还有人觉得佛教只是失意者走投无路后的无奈选择。诸如此类,都是对佛教的误读。
民国年间,太虚大师特别提出“人生佛教”的理念,认为佛教是立足于现实,是为人生服务的。每个人生命中都有种种迷惑烦恼,如果没有解决,我们是无法安心,无法看清自己,也找不到生命终极价值的。太虚大师对“人生佛教”的弘扬,纠正了佛教自明清以来日益严重的鬼神化、来世化的倾向,为民国以来的佛教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近百年来,佛教界在这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一方面是通过弘法启迪社会人心,令大众拥有健康的生活和心态;一方面是积极开展慈善事业,发挥大乘佛教慈悲利他的精神。尤其是台湾教界,更是成果斐然。所以说,佛教不只是出世的,也是入世的。但这种入世又不是完全不分彼此,而是像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在利益社会大众的同时,保持超然的心态、独立的人格。如果没有这种超然和独立,想入世利益大众是不容易的,很可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记者:人能彻底解除烦恼吗?您有没有烦恼?
济群法师:一个人只有成为圣贤,成为佛菩萨,才能彻底断除烦恼。身为一个出家人,虽然还不是圣贤,但我们是在效仿圣贤,在按照佛陀的教导修行并生活,换言之,我们所做的一切正是在对治烦恼。此外,我们的生活习惯、居住环境、做事心态都和在家人不同,都是有戒律和正法保护的,所以烦恼很少,不太感觉得出来。
幸福的产生跟你的需求和心态有关 记者:您怎么看待今天这个时代?
济群法师:今天是个特殊的时代。从物质的角度看,没有理由说今天的人过得不幸福。但事实上,过得幸福的人并不多。因为今天的人需求太多,而一个始终处于渴求的人,是不容易知足,也不容易产生幸福感的。
而与物质高度发达相对应的,是社会的瞬息万变,是人心的动荡不安。在这样的喧哗中,人们越来越不容易看清方向。因为需求太多,就要不停地忙碌着。时间长了,这种忙碌就成为一种惯性,从来也不去想自己为什么而忙,又在忙些什么,只是在一片混乱中随波逐流。可以说,今天的人已经失去休息的能力了。即使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人们也不愿意停歇,宁愿用电视、手机和各种娱乐来打发,来把每一分钟都填得满满的。
为什么我们无法让自己停歇,无法让自己放慢脚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妄想和情绪在内心此起彼伏,这种躁动让我们不得安宁。我们可以看到,多数人的生活,就是在醒来后不断忙碌,直到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然后第二天又继续忙碌。所以,今天的人普遍活得很累,很疲惫。这种累往往不是来自体力上的消耗,而是来自内心的混乱和躁动。正是这种混乱和躁动,把内心的能量消耗殆尽,把宝贵的生命消耗殆尽。
记者:您经常谈到对财富、对幸福的看法,这也是现代人很关注的问题,我们怎样才能更有幸福感?
济群法师:现在整个社会的发展比较偏向于物质。所以,政府提倡两个文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确实把握得很准。
从佛教角度来看,生命也是包含物质和精神两方面。人虽然是活在物质世界,但起到主导作用的往往是精神因素。比如幸福,能够带来幸福的究竟是什么?在物质贫乏的年代,我们可能觉得物质是关键因素。但一切应有尽有时,你会发现,带来幸福的不是其他,正是能感知幸福的心。其实,幸福感就是一种满足感,你的需求被满足了,你就会觉得幸福。当然这里有个前提,就是内心没有烦恼。通常,在人的一生中,儿时最容易开心。而在成年之后,即使事业有成,生活优越,也不容易产生幸福感。究其原因,一是需求太多,二是压力太大。比如一个人有几十亿财产后,即使再多几百万也很难高兴起来。当人的需求不断扩大之后,得到满足的概率就越来越小,相应的,产生幸福的概率也越来越小。所以说,物质只是产生幸福的辅助条件,不是关键因素。中国传统教育是以儒释道为基础,以儒治世,以佛修心,以道养生,重视心性修养和为人处世之道。但现在的教育多半偏向于实用技能,而忽略了做人的教育,忽略了对人自身的了解和改善。现代社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问题?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教育的定位不清,重点偏移。如果这个问题不能得以解决,我们是很难成为一个健康的人,一个幸福的人。
记者:您觉得应该怎么改变?
济群法师:不同的文化传承,会铸造不同的人格。千百年来,中国人的人格是以儒释道教育为基础,从而形成相应的追求、志向、处事方式和立身之道。民国时期,随着国门被强行打开,国人对传统文化经历了由失去信心到逐渐回归的过程,最后形成“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认识。也就是说,以中国传统文化作为价值观和人生观的立足点,同时以西方文明作为改造物质世界的工具。可惜的是,这个定位未能得到有效继承。在过去几十年,传统似乎被连根拔起,中国从道德社会迅速走向功利社会,并带来了种种让人不得不正视、不得不反思的社会问题和生态问题。目前,人们虽然已经开始认识到传统文化的重要性,但还没有进入主流教育。要建设和谐社会,还需要从传统入手,把它落实到现行教育体制中,这样才能真正做到全面发展,才能培养出身心健康的人。
如果没有健全的人格为基础,使用科学是很危险的
记者:您举办过一些心理学和佛教对话的交流活动,您认为佛学和心理学之间有共通之处吗?
济群法师:佛法重视对心行的调整,所以自古就被称为心性之学。相对西方心理学来说,可以说是东方心理学。在我的弘法过程中,一直重视用佛法帮助人们了解内心,解决内心存在的问题。心理学所做的虽然和佛法有相通之处,但重点只是解决异常的心理问题。至于人类共有的贪嗔痴烦恼,在心理学领域属于正常范畴,并不在其解决之列。而佛法是要从根本上解决一切烦恼,这不仅是异常心理的病因,也是种种痛苦的根源。所以说,佛法对心理问题的认识和解决更为透彻。
正因为如此,西方心理学界自荣格以来,不少流派都在广泛吸收佛教的教义和禅修实践,应用于心理学的学科建设和临床治疗。相关著作在西方已出版了很多,戒幢佛学研究所也组织翻译了五本。此外,我还参加过一些心理学界的高端培训和对话交流,西园寺也举办过以“佛教与心理治疗”为主题的论坛,以及面向心理咨询师的禅修营,并开设有为社会大众提供免费心理咨询的“观世音心理热线”。我们希望,通过这些方式使更多人认识到,佛法智慧对调整心行的作用。
记者:您用iphone发微博,从这一点看您是个时尚的出家人。怎么看待科技对人类生活的改变?您说过,不要过分迷信科学,您认为佛教和科学矛盾吗?
济群法师:不矛盾。科学精神其实非常好,求真务实,实事求是,做任何事都要有这样的精神。此外,科学技术的发展,极大改善了人类的物质条件,丰富了人类的物质生活,比如交通工具和现代资讯,就给我们带来难以想象的便利。从这方面说,我们都是科技的受益者。但关键在于,使用科技需要有智慧,需要有健康的人格和良好的心态。我对科学是有过一些菲薄的言论,比如“科学到底是第一生产力还是第一破坏力”,等等。这并不是否定科学,而是提醒大家,科学也处在一个发展阶段,我们要客观地看待它、善用它,否则就可能造成极大的危害。如果没有先进的生产力,人类对环境的破坏是有限的。反之,这种破坏就可能是毁灭性的,是难以复原的。
所以,我并不是否定科学,问题是在于使用科学的人。我要强调的是,如果没有健全的人格为基础,使用科学是很危险的,就像小孩玩火一样。从某方面来看,科技就像神通。佛教认为,如果有神通而没有道德,没有智慧,就会带来很多麻烦。事实上,我们这个世界正面临着很多这样的麻烦,甚至是灾难。
佛教自身的问题不只是佛教的问题,而是社会问题的折射
记者:您怎么看待号称“史上最潮80后和尚”的释道心?他出唱片,参加娱乐节目,形象和一般的佛家弟子很不同。
济群法师:我对他了解不多。不过,出家人应该有出家人特有的形象,如果超出这些特征,通过一些方式去哗众取宠,是不如法的。单纯地说,出家人做嘉宾、出唱片不是什么问题。可以通过做嘉宾的方式,以出家人应有的正面形象现身说法,纠正社会大众对佛教的偏见。至于出唱片,我也出了很多“片”(指指书橱里讲座、弘法的音像出版物),关键是看出什么内容。但把自己打扮得像歌星那样作秀,就超出了出家人的行为规范。虽然可能会成为一时的热点,但并不见得真正受欢迎。因为社会大众对出家人还是有自己认可的标准,虽然这个标准未必准确,但多少反映了他们希望看到的形象。如果一个出家人表现得比普通人更俗、更入世,于自身、于佛教、于社会都是没有利益的。
佛教认为,做任何一件事首先要看发心,看动机是为了利益社会还是表现自己,是为了弘扬佛法还是哗众取宠。其次是要看效果,看能否给自他双方带去利益。第三是要看行为本身,看所作所为是否符合戒律,符合出家人的行为规范。如果做不到这几点,很可能会有副作用。
记者:怎么看待佛教场所的商业化?比如说少林寺被办成了一个庞大的产业,您怎么看待?
济群法师:佛教场所的商业化,有错综复杂的历史背景和现实情况。过去,很多寺院曾被旅游部门占用,变成了旅游点。佛教界接管之后,可能会继续沿用以前的一些做法,比如收取门票及出售香烛、提供素斋等简单经营。还有一种情况是,地方把寺院当做景区,当做创收资源,配合开发一些商业产品,甚至会招募假和尚,行坑蒙拐骗之事。此外,也有些寺院把经营场所承包出去,结果承包者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给佛教界带来不良影响。至于少林寺的现象,也比较复杂。这个牌子很大,打主意的人自然多,不应该把全部问题归结于少林寺本身。关于上市一事,我曾问过永信法师,他说:地方政府要求我们上市,我做了很大努力,才没有被上市。
记者:在中国,佛教向来有世俗化的倾向。大多数人信佛只是烧香拜佛,有的还带着明确的目的,佛教并没有走入人们的精神层面,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济群法师:这一方面和长期以来的教育有关,一方面和佛教自身呈现的精神面貌及弘法力度不足有关。现在很多寺院都是旅游区,人们来到寺院,只是把它当做景点转上一圈,再听导游胡侃一通,对佛教内涵没有丝毫认识。作为寺院,多数也没有意识到弘法的重要性,没有为社会大众正确认识佛法做些什么。所以,教界自身也有一定责任。
记者:您其实是努力地在做这件事。
济群法师:我是比较努力地在做,佛法这么圆满的智慧,但社会又有这么多误解,真是令人遗憾。其实,这不仅是佛教自身的问题,也是社会问题的折射。佛教经历了“文革”的摧残,在改革开放的环境中迅速恢复起来,自然会带上很多这个时代特有的浮躁气息。如果佛教界不能发挥安定社会、净化人心的作用,不仅是佛教的不幸,还是社会的不幸。当人们的内心需要沉淀,需要净化,可来到寺院之后,却看到应该是红尘净土的寺院也充满浮躁和喧哗,还有哪里可去,还有哪里可以安顿身心呢?
正确的认识会引发我们内心的智慧
记者:目前社会存在信仰危机,人们可能无法信仰任何理论或者宗教。很多人对佛教的信仰,可能并不是出于了解,而是迷信。您说信佛是智信,不是迷信,如何区分?
济群法师:第一,佛法信仰能把人导向智慧,导向生命的觉醒,而不是导向迷惑。第二,迷信不仅存在于宗教,也存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我们对很多观念、习俗和潮流,往往未加审视就轻易地相信它、接受它、跟着它跑了,这不是迷信是什么呢?第三,佛法重视“正见”,也就是正确的认识,是帮助我们确立智慧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所以,真正的信佛是需要以智慧审视后再接受的。
人生会面对各种环境,这些环境对我们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不在于环境本身,而在于我们如何看待。从佛教观点来看,每个人都是带着有色眼镜在看世界,如果认识本身有问题,我们所认识的对象就会产生较大偏差,从而给我们制造种种烦恼,所谓“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所以,生活在这个世间,认知模式非常重要。主要包括观念和心态,观念就是我们对世界的认识,心态则包括各种情绪。学习佛法,就是接受一种正确的认识,然后以此看待世界,处理问题,使我们的认识逐渐接近真相,而不是活在观念和情绪中。因为错误认识会不断制造烦恼,制造痛苦,而正确认识则会解除烦恼,开发智慧。当烦恼逐渐减少,我们本具的智慧就能逐渐显现出来,就像乌云散去后的万里晴空,清朗无垢,湛然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