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宋朝婉约派词风的意象研讨
黄昏杨柳;万种风情
----------宋朝婉约派词风的意象研讨
[内容概要]:从淡淡黄昏,丝丝杨柳中找寻宋朝婉约派词风,在宋词的凄美中领略万种风情,品读词人那时那刻的心情。
[关键字]:黄昏 杨柳 不舍 愁怅 惜别 万种风情 借景抒情
拾起一本宋词,总能看见作者的泪光朦胧,总落得丝丝惆怅,字里行间,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读完宋词,直叹“怎一个愁字了得!”愁苦遍地横生,尤其在那冷落清秋节,离别时候,相思时分,作者借万千景象,将内心的忧愁一泻而出。
宋词词人最会借景抒情,把内心的愁赋予世间万物,这也正是宋词婉约词风的体现。正如“黄昏“一词,它在宋词中出现的频率甚高,将作者的的思绪娓娓道来,也将婉约之风推向高潮。如蔡伸的《苏武慢》中的一句:“楼上黄昏,片帆潜力归程,年华将晚。”“黄昏”一词带出作者对年华逝去的淡淡哀伤。李甲 帝台春 中的“愁旋释,还似织,泪暗拭,又偷滴,漫倚遍危阑,尽黄昏也是暮云凝碧。“作者对自己的漂泊无依,佳人归去的孤独,全部写在黄昏的晚景中。再到李重元的《忆王孙》中“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黄昏”带出一女子对伊人的深切思念,由天明到黄昏,黄昏把她的企盼一点点磨灭。又如秦观 满庭欢 中“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所有的想念都沉浸在这无言的黄昏时刻,此时只有黄昏最懂他的忧伤。
一片片的哀伤都释放在这无边的黄昏中,借“黄昏”的落日西沉,宋朝词人在片片斜晖下,含泪写下内心的忧伤,不论是离别,还是相思,黄昏将忧伤泼洒得淋漓尽致,翻开宋词,“黄昏”一现,哀伤一片。
宋词的婉约词风不仅在黄昏之中,更表现在枝条摇曳的柳树上。
柳絮飘飘,思绪飘飞,古人有折柳送别的情怀,柳条,柳絮的身影在宋词中也层出不穷。如晏几道《清平乐》中“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是离情”此处的杨柳饱含着作者恋恋比、不舍的离情。
刘辰翁《摸鱼儿 酒边留同年徐云屋》中“少年袅袅天涯恨,长结西湖烟柳。”他将一腔天涯漂泊的悠悠怨恨,结在西湖烟柳,似一串剪不断的的愁绪,让它在西湖边上,任尔东西南北风。
秦观《八六子》中“念柳外青骢别后,水边红念柳外青骢别后,水边红袂公时,怆然暗惊。”此处柳树,结愁千绪作者与一女子离别后,作下此诗,柳条风中摇曳,勾勒出一幅凄美的离别场景。作者望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何时是归年,那时佳人一去不知何时归的落寞,柳条将秦观的内心搅得天昏地暗。
宋词词风就是在一景一物中逐步走向婉约,词人将内心的爱恨情仇,缠绵悱恻都寄予万物,所提到的“黄昏”、“杨柳”只是万千景物的中的沧海一粟,宋词借助婉约词风成为一枝独秀的文化,作者对大自然敏锐的情感铸就了宋词的婉约词风的辉煌。一叶一景都能吐露作者内心复杂的情感,无需对天长啸以示内心伤痛难忍。宋朝的婉约词风是如此的忍俊不禁,能在词中平静的环境中,读出作者的万种风情。读一首首的宋词,总能从飘渺的的环境中体会到真真切切的情感,语出必惊人,婉约之中,让读者与作者同伤。宋朝的婉约词风给一个世界带来一丝浪漫,词人将借景抒情的写法运用得游刃有余,情感的捕捉,如此细腻,惟有宋朝婉约词派词人能够做到!
[参考资料]:宋词
[点评]:作者从婉约派的特点和地位阐述了宋朝婉约派词风,从个别词眼来写出词派特征,以小见大,富有新意。可见作者深厚的文学功底和文学素养。
第二篇:宋朝豪放派词风研讨
《宋朝豪放派词风研讨》课题开题报告
中学语文课本中,编选了众多优秀的古诗文作品。其中,词是重要的一部分。词始于南朝,形成于唐而盛于宋。宋词古代文学的阆苑里,是一座芬芳绚丽的园圃:她以姹紫嫣红、千姿百态的风神,与唐诗争奇,与元元曲斗艳,历来与唐诗并称双绝,代表着一代文学之盛。
一、课题研究背景
1、简述研究对象
豪放词与婉约词是宋词的两大派别。豪放词表现出豪壮,恢弘的语言风格。
(1)形成与发展
苏轼一扫花间词派以来的传统词风,开创了豪放词派。他的词不拘一格,内容广泛,包罗万象。南宋刘辰翁曾言:“辞职东坡,倾荡磊落,如诗,如文,如天地奇观。”可见,苏轼作为豪放派的奠基者,其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
苏轼之后,辛弃疾将豪放词推向了高潮。他的词,多以爱国题材为主,慷慨悲壮。大大开拓了豪放词的思想意境与表现力,提高了宋词在文学史上的地位。(2)特点
豪放派特点大体是创作视野较为广阔,气象恢弘雄放,喜用诗文的手法、句法写词,语词宏博,用事较多,不拘守音律。它不仅描写花间、月下、男欢、女爱。而且更喜摄取军情国事那样的重大题材入词,使词能象诗文一样地反映生活,所谓“无言不可入,无事不可入”。
豪放派内部的分派较少,仅有苏派、辛派、叫嚣派三个阶段性的细支。其风格虽然总称豪放,然而各词人风格亦有微差:苏词清放,辛词雄放。南宋后期的某些豪放词作则显粗放。
2、研究意义
(1)有助于进一步了解宋朝豪放派的形成过程和词风特点。
(2)有助于深入了解豪放派诗人的生平经历,对其词风的影响。
(3)有助于学习豪放词中意象和典故等的运用和表达效果。
(4)有助于品位赏析豪放派词作语言,积累古诗文。提高鉴赏古诗文的能力
二、课题研究内容
1、课题研究主要内容
(1)研究豪放词的出现与当时历史背景的关系,及在此之前其他派别的发展。
(2)研究豪放派代表人物苏轼,辛弃疾等的生平经历。
(3)研究豪放派词风的特点及表现形式。如 意象和典故等的运用
2、课题研究目的通过查阅资料,翻阅书籍,查找典籍等方法,具体分析豪放词,以更完整理性的认识宋词豪放派的特征。写作时可引用的更合理恰当。
3、预期成果
论文,撰写有关宋朝豪放派词风研讨的论文。
三、人员及安排
指导老师:课题组组长:
组员:
安排:
1、查阅资料(通过书籍,网络等途径)
2、整理资料(进行分类,归纳)
3、写论文,进行润饰修改。
宋朝豪放词风的研讨
说到宋朝,就不得不说宋词,说道宋词,就不得不提词风。词,她萌芽于神话传说,从诗经中诞生,又经历了楚辞,诸子散文。历经了两汉文学的陶冶,又接受了魏晋南北朝四言,五言,七言,小说等的洗礼。最后到隋唐,少女初长成。最后到了宋,达到了一个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高潮。她以姹紫嫣红、千姿百态的风神,与唐诗争奇,与元曲斗艳,历来与唐诗并称双绝,都代表一代文学之盛。在这期间,词逐渐演变成了众多的词风,形成了各种风格特色,各个派别。但是说道宋朝的词风,就不得不提到其中的一种风格————豪放派。
豪放是一种写作风格,它体现着作者的性格,思想,胸怀等等。之所以把一些作品综合称之为豪放派,是因为它们词体大体是创作视野较为广阔,气象恢弘雄放,喜用诗文的手法、句法和字法写词,语词宏博,用事较多,不拘守音律。其中豪放派以苏轼,辛弃疾,张元干、张孝祥等为代表。前两者是豪放派的两个大文豪,合成“苏辛”。现在我们以苏轼为典型来分析豪放派的风格特点。苏轼执着于豪放,旷达的风格。这是苏轼刻意追求的理想风格。他以充沛、激昂甚至略带悲凉的感情融入词中,写人状物以慷慨豪迈的形象和阔大雄壮的场面取胜。作品大气磅礴、豪放奔腾如洪水破堤一泻千里;而后期的作品则空灵隽永、朴质清淡,如深柳白梨花香远益清。首先在苏轼生平创作的这些文学作品中,词风不尽一样,有豪放,旷达,婉约。可以看出苏轼并不是一味只追求豪放的词风。苏轼婉约词的数量在其词的总数中占有绝对多的比例,这些词感情纯正深婉,格调健康高远,也是对传统婉约词的一种继承和发展。1079年7月,苏轼在湖州任上,因乌台诗案获罪入狱,次年元月,被流放至黄州。以乌台诗案为界,苏轼的诗词作品在创作上有继承也有明显的差异。但是在翻开《东坡乐府》,雄健豪放一类的词在他的三百四十多首词中所占的比例也不是很高,但这类词在词史上具有异乎寻常的影响力,是苏轼对唐五代以来“绮罗香泽之态”词风的最有震撼力的变革,也是苏轼艺术创新精神的最有力展现,它拓宽了词路、词境、词风。接着来看苏词的内容,其诗词作品在整体风格上是大漠长天挥洒自如,内容上则多指向仕宦人生以抒政治豪情。如:
定**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词作于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贬谪黄州后的第三年。官场黑暗。被贬不知道有没有被升的机会。当别人正在有心忡忡,担忧自己未来的征途时,他们一定没有心情去欣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可苏轼却不然,想象一下,在某个早晨是天高气朗的日子,几个朋友一起去郊游,待到高兴时,却下起了大雨,同行的人皆抱怨连连。怪天公不作美,这是游玩的兴致全无,可是有一人却与众不同。别人都在奔跑找避雨的地方,而他却听着雨打竹叶声,哼着小曲,慢慢的走着。同行的人一定都笑他疯癫。然而,别人笑‘痴’,谁解其中味啊。“莫听穿林打叶声”雨滴打在竹叶上发出响声,你不要感到扫兴。如果你把它当着美妙的音乐来欣赏,就不妨“吟啸且徐行”了。可见“莫听”两字,到出了苏轼的心境。对客观事物,客观存在不要太在意。不妨去欣赏它。人们都说,生活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那么如何才能善于发现呢?不妨学学苏轼。我们多数人都被外界的各种不顺心的事手烦恼,整天抱怨老天不公,有用吗?没用。可能当你抱怨后,却来个“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这时人们又要说。真是天意弄人呢?是吗?我说你这么认为就应该好好像苏轼学习了。不要被客观存在所牵绕。不妨去学着欣赏,大不了就像学看一幕悲剧一样,其实悲剧的人生才有价值。
生活条件不好。“竹杖芒鞋轻胜马”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一蓑烟雨任平生。”这样才旷达吗。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既然朝廷不给我兼济天下的机会。“芒鞋青竹杖,自挂百钱游;可怪深山里,人人识故侯。”(《初入庐山》诗)也涂个清净逍遥,说到底。谁不想,逍遥自在的生活呢。我觉得这才是人追求的最终生活境界。
“一蓑烟雨任平生。”是我最喜欢的一句。有这样一种解释:“:“披着蓑衣在风雨里过一辈子,也处之泰然(这表示能够顶得住辛苦的生活)。”(胡云翼《宋词选》)。我到不这么觉得,我觉得是:我没有什么身外之物,下雨也只要有一蓑衣就行了,管你三七二十一。燕子很轻盈才能飞的很敏捷。风筝很轻,才能飞的很高。人只有不被声明荣誉所累才能,领悟人生真谛。下片是写,天转晴了。“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料峭的春风把酒吹醒了,有点冷,冷吗。“山头斜照却相迎”不冷了吧。这个转,转出了味道:当你被外在的困境所困绕时,如果一味的抱怨,可能到顺境时,你也不能把握了。你应该时刻记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
晴”。天晴后,回头看看“萧瑟处”,刚才还是大雨,现在已经天晴了,大自然就是这样,月圆了就缺,缺了有圆,反复循环。雨后便是天晴,天晴后便是下雨。如此循环,难道不是“也无风雨也无晴”吗?佛说“菩提本无树,明净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当你心静如湖水,全不在意外在事物的得失时,你便可以领悟“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快乐了。
有黑就有白,有正就有反,有豪放必然就有婉约。豪放派和婉约派组成了大半个宋词。婉约派的代表人有柳永、晏殊等。其中属柳永最有代表性。
柳永由于仕途坎坷、生活潦倒,他由追求功名转而厌倦官场,沉溺于旖旎繁华的都市生活,在“倚红偎翠”、“浅斟低唱”中寻找寄托。因此柳永词主要是内容侧重儿女风情。结构深细缜密,重视音律谐婉,语言圆润,清新绮丽,具有一种柔婉之美。内容比较窄狭。不同于苏轼的因政治因素主导,柳永词多描绘城市风光和歌妓生活,尤长于抒写羁旅行役之情。如: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是柳永著名的代表作。这首词是词人在离京都时写的,是表现江湖流落感受中很有代表性的一篇。这首词写离情别绪,达到了情景交融的艺术境界。词的主要内容是以冷落凄凉的秋景作为衬托来表达和情人难以割舍的离情。
上片纪别,从日暮雨歇,送别都门,设帐饯行,到兰舟摧发,泪眼相对,执手告别,依次层层描述离别的场面和双方惜别的情态,犹如一首带有故事性的剧曲,展示了令人伤心惨目的一幕。下片述怀,承“念”字而来,设想别后情景。作者将他离开汴京与恋人惜别时的真情实感表达得缠绵悱恻,凄婉动人。整个画面充满了凄清的气氛,客情之冷落,风景之清幽,离情之绵邈,完全凝聚在这画面之中。豪放于婉约的区别,可用《历代诗余》引俞文豹《吹剑录》:“东坡在玉堂日,有幕士善歌,因问:‘我词何如柳七?’对曰:‘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牙板,唱“大江东去”(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也是一首豪放词)。可见豪放派熔写景、抒情、议论于一炉,结构上跳跃动荡,纵横潇洒,造成一种开阔、健朗的艺术境界,格调显得清超豪迈,固然为婉约派所不及,但在具体形象以及人物心理状态的细致描写和刻画上似稍逊于婉约派。婉约派写景则铺叙细腻,曲尽其形,且辞藻华美,抒情则委婉含蓄;而豪放派写景则大笔勾勒,朴实明快,不用辞藻,抒情则直写胸臆。这样豪放派就给人以“冲口而出”的感觉。
这样,豪放派之于宋词的地位与特点已经昭然若揭了。豪放派以它充沛的激情,丰富的想象力和变化自如、多姿多彩的语言风格,作词豪放、大气等特点与婉约派一起组成了灿烂的宋词文化。
第三篇:宋朝婉约词
提纲 <正文>
一、词及婉约词的概述
二、婉约词的创作原因
三、婉约词的形式
1.与音乐的关系 2.语言风格
四、婉约词的内容 1.题材内容 2.常用意象 3.抒情风格
五、结语
<附录>经典婉约词赏析
几许闲愁几许忧
------关于中国古代婉约词的研究
一、婉约词的出现
1.起源
唐代,诗歌已经走到了其光辉的顶点,至于律诗,已走到了骈偶之路的尽头。格式愈加规整,限制愈加增多,此时有满腔情感却无从发泄的文人便从“小楼深巷”中的歌语中发现(其实早在民间流传开)“曲子词”,并由“小道”、“末技”的位置,渐渐移向文学创作的“兴奋点”所在。在这词的发展过程中,被后人命名为“婉约词”的一种词体类型,也由唐代文人的初始尝试、初步定型,到发展成熟,成为千年词史上不可忽略的美丽风景。2.概述
婉约词是指自《花间》始,以温庭筠、吴文英、李清照等人为代表的词派,他们的词表情达意一般崇尚含蓄婉转,充分发挥了词“专主情致”的特点。修辞大都绮丽,其文风绮靡,锦绣斑斓。婉约词在取材方面,多写儿女之情,在表现手法上多用含蓄委婉方法将情绪予以表达。其出现较早,从唐五代以温庭筠为代表的《花间》开始,宋初的、晏殊、晏几道之后,又有秦观、贺铸、李清照继起。
二、婉约词创作原因
一、首先是因为词的创作一开始就是与音乐分不开的,换句话说,是与游戏、宴席紧密结合的。缓歌艳语,佳人求其制作。这在晚唐、北宋和南宋的相关记录里都可以看见。欧阳炯在《花间集序》中说:“绮筵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笺,文抽丽锦;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不无清绝之词,用助妖娆之态。”就是才子为佳人做丽词的场景。这些辞藻华丽的词都只不过是为了增加佳人演唱时的妖娆之态,而佳人的娇娆之态,更增加了才子们游戏的欢乐。又如南北宋之交的朱敦儒回忆自己在北宋末年的生活场景,也是“佳人万秀乞新词,轻红遍写鸳鸯带”的艳丽情景。南宋姜夔虽长期流落江湖,但他善于自唱新曲,常常依意作词,事后自度曲以吟唱之。而且一有机会,即会应佳人之请而作词曲,作成词曲而得“工妓隶习”。其在苏州石湖为范成大作《暗香》、《疏影》,即为证明。
二、其次,词曲的写作,不仅可以增加才士们宴游的欢乐,还能增加他们被艺伎青睐的机会。才子和佳人之间的感情故事,在唐宋这个带着些浪漫的时代总是特别多。将琵琶之声弹奏得如同“弦上黄莺语”一般的歌姬、“闻琴就解佩神仙侣”的美人、“琵琶弦上说相思”的佳人、为他“赢得青楼薄幸名存”的人儿、和他“相对坐调笙”的知己、令他感到“当初不合种相思”的青钗、“倚银屏,春宽梦窄,断红湿,歌纨金缕”的红翠,无不是因为词人在特殊场景里与歌伎发生了比较深刻的感情事件,才会写下一篇篇抒发相思痛、见面喜、别后思、死后恋的至情之作,这也使得后来人能于唐宋词中有感,并重新体味当年那些
最丰满、最激烈、最烂漫、最真实、最深密的感情,让读者看到代代词人在恋-别-思-怀感情遭遇中留下的种种爱恨。这种因为才士们与艺伎的纠葛而形成的特殊审美心态和创作风貌,对于婉约词瑰丽妖娆个性的形成,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三、再次,当士大夫们遭受政治排挤和冷遇的时候,即使他们并不像酒边宴前的才人一样,抱有轻松的创作心态,或者有着真实的情感遭遇,他们也会借“香草美人”的“楚骚”抒情传统,走含蓄的婉约抒情路径,去抒发自己对于政治遭遇的感受以及自己对将来的憧憬。比如寇准的《踏莎行》(春色将阑)、辛弃疾的《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等等,就是这种柔化政治感受表达的范例。
四、再有,南宋时期,偏安已久的文人们,也开始对这南方小朝廷安之若素。当时的文人,一拨如姜白石之著意写隽语,一拨如吴梦窗一般极力追求辞藻。梦窗词虽有好者,但张炎评他的词,以为“如七宝楼台,眩人耳目,拆碎下来,不成片段。”这句话足以传达出这
段时代一部分词的真相。同时,也还有很多在家国乱离之际,不能公然表达其政治情感与倾向之人,他们也学会了以借景抒情、委婉其辞的方式,以雅正的姿态,去表达自己的兴废之感、亡国之痛,以及盼望国事复兴之情,因为,就像以婉约的路径去表达遭受政治打击与政治迫害是比较有弹性而相对安全一样,当祖国风雨飘摇甚至轰然崩塌之际,以婉约词的路径表达自己的政治情感乃至遗民情感,是可以充分倾诉自己的感受而少遭文涉讪谤之罪的。在这时期,作家全都半遁入细腻的,咏物寓意的寄托的一条路上去,不能有什么明显的愤语,总感觉他们在压抑着,脊背弯了下去,只能哆嗦着叹一口悲凉的气。愤恨着,却终究无能为力。像“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恨乔木荒凉,都是残照”等而“乌衣巷口清芜路,认依稀王谢旧邻里。临春、结绮,可怜红粉成灰,萧索白杨风起。”已是难能可贵!
总之,婉约词的写作,让唐宋士人们可以表达其对于喜乐闲暇生活的偏爱、对于女性之美的欣赏和对于男女之情的感应沉醉,以及在各种聚散离合关系中感受到的心灵痛苦,可以巧妙地表达他们的身世之慨和政治遭遇的不平,可以表达他们对于美的事物、美的世界的诗性关怀,可以表达出他们生活于江山易代之际的极大困难和心灵痛苦,可以展现他们对于文字之美的创造性才华。
三、婉约词的形式
(一)与音乐的关系
《旧唐书·温庭筠传》曾记载飞卿“能逐弦歌之音,为侧艳之词”。这时的作家们既有文学素养,又都通晓音律。每填一阕,往往锤词炼句,审音度曲,把如画的意境、凝练的语言和曼妙的音乐紧密集合,既抒情达意,又悦耳动听,有着动人的艺术魅力。一曲罢了,余音绕梁,久久让人沉醉。这些温柔香艳之曲、怀人赠别之调,往往使读者销魂。而婉约词恰又音节谐婉,“语工而入律”。婉约词便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而从婉约词与音乐及声律的关系上说,比起豪放词有时“不喜剪裁以就声律”的恣放,婉约词追求声律的和谐婉转,在词乐未失传的时期,都是合乐可歌的,是合格的音乐文学,而非不讲究声律谐畅的“案头文学”。这也是唐宋婉约词的流行范围甚广、对于世俗生活影响较大的原因之一。即在词乐失传的阶段,因为抒情上并不追求极意所释放的快感,不喜使气入词,不纵横说理,而巧于言情、善于言情,所以,对于严合声律的追求,也一直是婉约词的题中本有之义。同时,令人饶有兴味的是,婉约词所选有的调类,大体来自燕乐系统中的流行音乐,声请优美而新意夺人。其调名,也多带有情感意蕴和联想效果。如临江仙、长相思、蝶恋花、虞美人、天仙子、采桑子、玉楼春、洞仙歌、祝祝英台近、一剪梅、醉花阴、双双燕之类。面对这样的词牌名,读者会对于其中的情感传达和美感本能地有所期待。
(二)语言风格
从语言风格上说,因去象于花鸟,得意于虫鱼,情境于深闺高楼、水乡小楼,低诉着心灵秘密、情感变化,这就决定了它的语言是轻语、艳语的复合体,而不是豪语、重语、风雷语、龙虎语的复合体。同时,在语言使用上,它以不准确、无赘语为上,即使是锤炼而出的语言,也要达到自然圆美的效果。所以,婉约词中,往往秀句选出、隽语不穷,使人流连不已,在心智的启迪和美的联想上都大受启发。
四、内容
(一)题材内容
从题材内容上说,婉约词最初来自对女性之美、女性之情和两性情感的表达。而这样的原初特性,一直显示在它的发展轨迹里,以至于人们形成了词为艳科的词体认知。男性词人对女性之美的描绘和对女性的相思情感的代为转达,在唐宋婉约词里蔚为大观。就所选篇目而言,就可以见到韦庄笔下就可以见到皓腕凝霜雪的江南酒家女子、欧阳修笔下寸寸柔肠,盈
盈粉泪的红妆女子、司马光笔下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的妩媚歌舞女子、苏轼笔下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的资质幽洁女子、辛弃疾笔下灯火阑珊处的品格幽独女子、姜夔笔下燕燕轻盈,莺莺娇软那般声色两佳的女子、吴文英笔下长波妒盼,遥山胜黛的绝色女子等,这些美丽的人儿,吸引、陶冶、升华着读者对于女性美的渴求和辨认,成为唐宋婉约词吸引力的形成基础。
还有女性的情感,那般热烈,那般痴情。她们的病、怨、娇、痴、寓、思,无不是因为心灵对爱的感动和难堪久别的痛苦所致。这样的情感,吸引着人么人们去理解人类情感的奥秘,体验女性相思的魅力,获得在情感世界恣意畅游的机会。人们会记得那位春日出游,看见陌上“足风流”的少年就一见钟情、一心思嫁的痴心女子,或者是那位希望“换我心,为你心”的痴情女子。人们会理解唐宋词经常营造的两种相思画面:她们或者在画堂内彻夜难眠、独听秋雨而感落叶,或者登上高楼,看尽春色离去、柳絮漫天飘荡、含泪苦苦思念远方的爱人。事实上,当她们以爱娇的形象在爱人的梦里出现。“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燕燕轻盈,莺莺娇软”时,其实已经在真实世界的风雨岁月里憔悴。当她们因为思念而憔悴了,还要努力振作,因为希望留给万一多情相访的爱人最美的景象,“天涯万一见温柔”呢。她们留给爱人永恒的魅影------“长波妒粉,青山羞黛”、“红酥手,黄藤酒”,可是却很容易成为断红零香,被风吹雨打,落地而亡。
少不了的,还有男子的爱恋与相思。纵观唐宋婉约词,他们与自己所倾心爱慕的人,因为种种原因和条件的限制,几乎总是处在度不完的离别当中。一夕的欢会,有时会成为长久的追忆;偶然的遇见,也曾到达过“夜夜相思更漏残”的极致之境,深慨于“两处沉吟各自知”之痛。他们经常在梦里会见自己的爱人,让别离后长久的相思、无尽的消耗,能得到片时的慰藉、一时的报偿。因为长久的纪念,他们也许会去故地寻找当初错过的爱人,在赤栏桥边、黄叶路上,留下自己心碎的感悟。生离死别的折磨,同样会让他们生病甚至颓废,发出“东风临夜冷于秋”的感慨。总之,他们把自己对于女性的眷恋之情、心动之情,公开表达在婉约词里,不再遮掩。
在题材内容上,“艳科”虽是婉约词的核心内容,但却不是全部的内容。家国之情、身世之感和不幸而处于沧桑之变的乱世中那种极度煎熬的感情,也以隐喻、温柔之象,以写意和咏物拟人等手法,被巧妙地含容在婉约词内,增加了婉约词在内容上的丰富性和变化性,扩大了它的意蕴承载能力和表现力。此外,政治上遭遇贬斥的打击而激生的伤痕,不时化为“香草美人”的委婉倾诉,或写“美人”因“密约沉沉”而“菱花尘满”,或写“美人”因“蛾眉遭妒”而感“闲愁最苦”,或写柳花因“似花非花”而无人怜惜,任凭其“抛家傍路”,或写孤鸿独立沙洲的苦寒心境。总之,它以婉约的形体,承载了词人的政治感遇。也有遭遇政治打击而从实现抱负、完成使命的政治理想中抽身退步而出的词人。他们写芳草、写柳絮、写芭蕉、写春燕,观水或观山,但却悟得了一份悠然的心境,获得了精神上的休憩。这样的内容,写来不使气,不粗豪,清新为体,也是在婉约词中渐变出来的新风貌,与传统的婉约词,难以脱离亲缘的关系。
(二)常用意象
西风
表现思念与离乡之愁。李璟《山花子》: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
夕阳
表现对年华易老的慨叹。晏殊《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彩袖
表现对心上人的一种爱恋、珍惜之情。晏几道《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
锦瑟
表现一种美好的往事或青春年华。贺铸《青玉案》: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杨花
有飘零之意。郑谷《淮上友人别》: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煞渡江人。
红叶
代称传情之物、朱淑真《恨春》:碧云信断惟劳梦,红叶成诗想到秋。
辽西 边关地名,借以表达思妇怀念出征在外的丈夫。金昌绪《春怨》:打起黄莺儿,莫叫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能到辽西。
玉阶 台阶,借以表现思妇远眺而思念丈夫。李白《菩萨蛮》: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屏风 古代用来隔离或挡风的饰物,借以表现闺中人的思念亲人。李商隐《嫦娥》: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罗幕 精美的帘子,多表现思妇对远人的思念。晏殊《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乱红 指落花,借以表现女主人公对花慨叹年华的逝去。欧阳修《蝶恋花》: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危楼 高楼,多指女主人公眺望远处,思念心上人。柳永《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离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落花 “落花”的意象,往往代表生命的短暂,惜春、伤时的惆怅和对于死亡的焦虑、忧伤。诗人由花落而感叹人生的无常,这是中国古代诗歌的一个典型主题。如李煜《浪淘沙》“流海棠 表现对美好景物的珍惜。苏轼《海棠》: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冰雪 以冰雪的晶莹比喻心志的忠贞、品格的高尚。如:“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冰心:高洁的心性,古人用“清如玉壶冰”比喻一个人光明磊落的心性。再如“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岭南一年的仕途生涯中,自己的人格品行像冰雪一样晶莹、高洁。
月亮 对月思亲引发离愁别绪,思想之愁。如“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静夜思》)如“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李煜《虞美人》)望月思故国,表明亡国之君特有的伤痛。如“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碛,沙漠,茫茫大漠中几十万战士一时间都抬头望着东升的明月,抑制不住悲苦的思乡之情。
柳树 以折柳表惜别 汉代以来常见以折柳抒发依依惜别之情,由此引发对远方亲人的思念之情以及行旅之人的思乡之情。如1987年曾考过的《送别》诗:杨柳轻轻着地垂,杨花慢慢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由于“柳”、“留”谐音,古人在送别之时,往往折柳相送,以表达依依惜别的深情。这一习俗始于汉而盛与唐,汉代就有《折杨柳》的曲子,以吹奏的形式表达惜别之情。唐代西安的灞陵桥,是当时人们到全国各地去时离别长安的必经之地而灞陵桥两边又是杨柳掩映,这儿就成了古人折柳送别的著名的地方,如“年年柳色,灞陵伤别”的诗。后世就把“灞桥折柳”作为送别典故的出处。故温庭筠有“绿杨陌上多别离”的诗句。刘永在《雨霖铃》中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来表达别离的伤感之情。“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说的是笛声中《折杨柳》的曲子倒是传播地很远,而杨柳青青的春色却从来不曾看见,以此来表达伤春叹别的感情。“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说的是今夜听到折杨柳》的曲子,又而杨柳青青的春色却从来不曾看见,以此来表达伤春叹别的感情。
蝉
以其品行高洁,古人以为蝉餐风饮露,是高洁的象征,所以古人常以蝉的高洁表现自己品行的高洁。《唐诗别裁》说:“咏蝉者每咏其声,此独尊其品格。”由于蝉栖于高枝,餐风露宿,不食人间烟火,则其所喻之人品,自属于清高一型。骆宾王《在狱咏蝉》:“无人信高洁。”李商隐《蝉》:“本以高难饱”,“我亦举家清”。王沂孙《齐天乐》:“甚独抱清高,顿成凄楚。”虞世南《蝉》:“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他们都是用蝉喻指高洁的人品。
草木
以草木繁盛衬托荒凉,以抒发盛衰兴亡的感慨。如“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姜夔《扬州慢》春风十里,十分繁华的扬州路。如今长满了青青荠麦,一片荒凉了。“旧苑荒台杨柳新,菱歌清唱不胜春。”吴国的旧苑荒台上的杨柳又长出新枝(荒凉一片),遥想当年这里笙歌曼舞,那胜景比春光还美(不胜春:春光也不胜它)。这里是以杨柳的繁茂衬托荒凉。(阶前碧草自春色,隔夜黄鹂空好音。“(杜甫《蜀相》一代贤相及其业绩都已消失,如今只有映绿石阶的青草,年年自生春色(春光枉自明媚),黄鹂白白发出这婉转美妙的叫声,是人感慨往事空茫,深表惋惜。“朱雀桥边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刘禹锡《乌衣巷》朱雀桥边昔日的繁华已荡然无存,桥边已长满杂草野花,乌衣巷已失去昔日的富丽堂皇,夕阳映照着破败苍凉的巷口。
长亭 是陆上的送别之所。礼拜《菩萨蛮》:“何处是鬼城?长亭更短亭。”柳永《雨霖铃》:“寒蝉凄切,对长亭晚。”李叔同《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很显然,在中国古典诗歌里长亭已成为陆上的送别之所。
芳草 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喻离恨。《楚辞-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萋萋”是形容春草茂盛。春草茂盛,春光撩人,而伊人未归,不免引起思妇登楼伫望。乐府《相和歌辞-饮马长城窟行》“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以“青青河边草”起兴,表达对远方伊人的思念。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李煜《清平乐》:“离恨恰如春草离恨恰如春草离恨恰如春草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更行更远还生更行更远还生更行更远还生”,以远接天涯、绵绵不尽,无处不生的春草,来比喻离别的愁绪。
芭蕉 常常与孤独忧愁特别是离情别绪相联系。南方有丝竹乐《雨打芭蕉》,表凄凉之音。李清照曾写过:“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舍情”,把伤心、愁闷一古脑儿倾吐出来,对芭蕉为怨悱。吴文英《唐多令》:“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葛胜冲《点绛唇》:“闲愁几许,梦逐芭蕉雨”,雨打芭蕉本来就够凄怆的,梦魂逐着芭蕉叶上的雨声追寻,更令人觉得凄恻
梧桐 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和芭蕉差不多,大多表示一种凄苦之音。白居易《长恨歌》:“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秋日冰冷的雨打在梧桐叶上,好不令人凄苦。李煜《相见欢》:“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温庭筠《更漏子》:“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李清照《声声慢》:“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可见秋雨打梧桐,别有一分愁滋味。
梅花 “以花贵,自战国始”,到梁、陈时期,出现了大量的咏梅诗。这一时期的梅花诗大都是对花本身的描写或用于赠别,尚无明显的象征寄托。到了唐宋时期,梅花已成为一种高洁人格的象征。张耒:“何以伴高洁,清晓颂《黄庭》”;张泽民:“一白雪相似,独清春不知。”“肌肤姑射白,风骨伯夷清。”苏轼:“诗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绿叶与青枝。”陆游:“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他们都在对梅花的描写中寄托了一种高洁的品格。“梅”赋予它“傲霜斗雪”的。
松柏 《论语•子罕》中说:“岁寒,然后知松柏后凋也。”后世诗歌常用松柏象征孤直耐寒的品格,赋予它“坚韧挺拔”的性格。刘禹锡:“后来富贵已凋落,岁寒松柏犹依然。”李山浦:“孤标百尺雪中现,长啸一声风里闻。桃李谤她真是佞,藤萝攀尔亦非群。”另外,如菊花象征高洁的品质,桃花象征美人,牡丹寄寓富贵,杨花有飘零之意,“竹”则赋予它“刚正有节”的节操,“水仙”则是“冰清玉洁”的象征。
杜鹃 杜鹃鸟俗称布谷,又名子规、杜宇、子鹃。春夏季节,杜鹃彻夜不停啼鸣,啼声清脆而短促,唤起人们多种情思。如果仔细端详,杜鹃口腔上皮和舌部都为红色,古人误以为它啼得满嘴流血,凑巧杜鹃高歌之时,正是杜鹃花盛开之际,人们见杜鹃花那样鲜红,便把这种颜色说成是杜鹃啼的血。正像唐代诗人成彦雄写的“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
口中血,滴成枝上花。”中国古代有“望帝啼鹊”的神话传说。望帝,是传说中周朝末年蜀地的君主,名叫杜宇。后来禅位退隐,不幸国亡身死,死后魂化为鸟,暮春啼苦,至于口中流血,其声哀怨凄悲,动人肺腑,名为杜鹃。杜鹃在中国古典诗词中常与悲苦之事联系在一起。李白诗云:“杨花飘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又如李白《蜀道难》:“又闻子归啼夜月,愁空山。”白居易《琵琶行》:“杜鹃啼血猿哀鸣。”秦观《踏莎行》“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文天祥《金陵驿二首》:“从今别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杜鹃的啼叫又好像是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它的啼叫容易触动人们的乡愁乡思,宋代范仲淹诗云:“夜入翠烟啼,昼寻芳树飞,春山无限好,犹道不如归。”
乌鸦 按照迷信的说法,是一种不祥的鸟,它经常出没在坟头等荒凉之处。在中国古典诗词中常与衰败荒凉的事物联系在一起。李商隐《隋宫》:“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秦观《满庭芳》:“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马致远小令《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
蟋蟀 作为被吟咏的对象,最早见于《诗经•豳风•七月》。它对蟋蟀的活动规律观察得相当细致:“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那时古人已经觉得蟋蟀的鸣声同织机的声音相仿,时令又届深秋,因而就跟促人纺织,准备冬衣以至怀念征人等联系了起来。蟋蟀被直接唤为“促织”,在古诗十九首中就出现过:“明月皎皎光,促织鸣东壁。”姜夔《齐天乐》:“哀音似诉,正思妇无眠,起寻机杼。曲曲屏山,夜凉独自甚情绪。”写出了一位缅怀远人的女性闻蟋蟀声后的惆怅。
猿啼 出现在诗歌中常常象征着一种悲伤的感情。杜甫《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郦道元《小经注•江水》中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李端《送客赋得巴江夜猿》:“巴水天边路,啼猿伤客情。”他们都借助于猿啼表达这种伤感的情绪。羌笛 是出自古代西部的一种乐器,它所发出的是一种凄切之音。唐代边塞诗中经常提到,如王之涣《凉州曲》:“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军置酒宴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李益《夜上受降城闻笛》:“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范仲淹《渔家傲》:“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羌笛发出的凄切之音,常让征夫怆然泪下。胡笳的作用与此相同,就不再列举了。
明月、白云 望云思友,见月怀人,是古代诗词中常用手法。杜甫诗《恨别》:“思家步月清宵立,忆弟看云白日眠。”这两句也是借白云明月,寄托对友人的怀念。刘长卿《谪仙怨》:“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写别后相隔之遥与思念之深,希望悠悠的白云,把自己的一片思念之情带给千里万里之外的友人。至于对月思人就更多了,如谢庄《月赋》:“隔千里兮共明月。”张九龄:“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李白:“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杜甫:“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苏轼:“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等等。
流水 在中国古代诗歌里和绵绵的愁丝连在一起,暗示时间流逝,人生短暂或盛衰兴亡的变化;暗示送别、思乡和愁绪满怀;还可以象征女性和爱情。李煜词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用东流之水来比喻绵绵不断的愁思。秦观《踏莎行》:“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化作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以流水与离愁关合,也是古典诗歌中常用的一种表现方式。
琴瑟(1)比喻夫妇感情和谐,亦作“瑟琴”。《诗•周南•关雎》:“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又《小雅•常棣》:“妻子好合,如鼓琴瑟。”(2)比喻兄弟朋友的情谊。陈子昂《春夜别友人诗》:“离堂思琴瑟,别路绕出川。”
鸿雁 《汉书•苏轼传》载,匈奴单于欺骗汉使,称苏武已死,而汉使者故意说天子打猎时射下一只北方飞来的鸿燕,脚上拴着帛书,是苏武写的。单于只好放了苏武。后来就用“鸿燕”、“雁书”、“雁足”、“鱼雁”等指书信、单讯。如晏殊《清平乐》:“生笺小字,说尽
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不,惆怅此情难寄。”李清照词云:“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李清照另一首词云:“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大雁在这里是传书的信使。
秋水 秋水,喻指眼睛,形容盼望的迫切。《西厢记》第三本第二折“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他淡淡春山。”春山,指眉。
连理枝、比翼鸟 连理枝指连生在一起的两棵树。比翼鸟,传说中的一种鸟,雌雄老在一起飞,古典诗歌里用作思爱夫妻的比喻。相传旧中国时宋康王夺了随从官韩凭的妻子,囚禁了韩凭。韩自杀,他的妻子把身上的衣服弄腐,同康王登台游玩时自投台下,大家拉他衣服,结果撑是跌下去,死了,留下遗书说是与韩凭合葬,康王却把他们分葬两处。不久,两座坟上各生一棵梓树,十天就长得很粗大,两棵树的根和枝交错在一起,树上有鸳鸯一对,相向悲鸣。白居易的《长恨歌》:“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有了这些句子,难怪人们把结婚称为“喜结连理”。
红豆 红豆即相思豆,借指男女爱情的信物,《南州记》称为海红豆,史载:“出南海人家园圃中”。《本草》称其为“相思子”。王维《相思》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诗人借生于南国的红豆,抒发了对友人的眷念之情。清人失彝尊《怀汪进士煜》:“安床红豆底,日日坐相思。”即睡在相思树下,日日思念汪进士。在唐时甚红。常用以象征爱情或相思。
(三)抒情风格
从抒情风格上来说,婉约词是婉转其辞,约而言之的。在风格上,他偏向于柔美型,美的词彩,美的意象,美的形象,结合而成美好的意境。在表达上,它偏向于含蓄型。不说破不说透,留有余地,耐人寻味。因而余味深长,情韵中人,是他突出的特点。他很少劈面而来,往往喜欢平起,也喜逶迤而去,以景结情,余味深长。给予读者参与体味,参与解读的机会。他不会气势奔放,不认为气盛言宜,他也许自身没有大格局,却能启发读者的深长联想,它甚至是温厚的,沉郁的。不时运用意象本身具有的象征隐指,多意复指,来造成词境的多层意义结构,多层解读效果,而且词作者本人的政治身份同样会让读者在看似单纯的闺情题材相思题材上反复斟酌,不能决定其有无寄托,这同样造成婉约词的柔厚风味。当然,也有题材上表现男女之情,而在抒情风格上却采取直接明快的那种方式,带有民间民歌的风味。所谓做决绝语亦佳,这样的风格,使容易定为一格的婉约词顿时出现新变和活趣,是值得肯定的变量。
五、结语
<附录> 经典婉约词赏析 九张机 无名氏
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两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三张机,吴蚕已老燕雏飞。东风宴罢长洲苑,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四张机,咿哑声里暗颦眉。回梭织朵垂莲子,盘花易绾,愁心难整,脉脉乱如丝。五张机,横纹织就沈郎诗。中心一句无人会,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六张机,行行都是耍花儿。花间更有双蝴蝶,停梭一晌,闲窗影里,独自看多时。七张机,鸳鸯织就又迟疑。只恐被人轻裁剪,分飞两处,一场离恨,何计再相随? 八张机,回纹知是阿谁诗?织成一片凄凉意,行行读遍,恹恹无语,不忍更寻思。
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薄情自古多离别,从头到尾,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赏析】《九张机》是宋词词牌名。《九张机》在乐府中原来被称做《醉留客》,主要通过掷梭来描写闺中幽怨凄婉的思绪。丝丝含情,缕缕凝怨。而这一组小词塑造了一个来自民间的少女对爱情无比忠贞的织锦女的形象,她对旖旎春光无比热爱,对美满生活的执着追求,从采桑到织锦,从惜别到怀远,描绘了一幅春光里少女织锦赏景盼郎的生活画卷,展现了采桑少女的春愁春恨和离别情绪。
“一张机”通过写采桑少女美得感受和心的陶醉,来抒发热爱生活热爱自然的美好情意。“风晴日暖慵无力”展现了少女陶醉在旖旎春景而不愿归去的娇态。而“桃花枝上”三句运用拟人化的手法,把黄莺人格化了,表面上说黄莺温言细语,不肯放人归去,实际是自己流连忘返,乐不思归。这三句把无言的黄莺化作有情的女伴,生动形象的表现了女子对美好春光的热爱与留恋。熹微的春光,幽静的田野,温暖的春风,嫩绿的桑叶,嫣红的桃花,在百啭的黄莺歌声中,如何教人不身心俱醉。这几句借景抒情,生动自然。
“两张机”通过行人踟蹰,女子回眸一笑的离别场景,表现了她对即将远行的情郎的无限深情。“行人立马意迟迟”是从女子的眼中看到行人的迟疑不决,欲行又止,真实地描绘出游子依依不舍的矛盾心情。“深心未忍轻分付”写的是女子的内心活动,刻画出正在恋爱的少女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深情密意娇羞心理和矜持态度。“回头一笑”三句,既是她向对方表示倾心的特有默契,又是她掩映内心秘密的小女儿行为。这一富有意趣的细节描写,使人很容易联想到南华帝子的“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隔水抛莲”和“回头一笑”如出一辙,都是为了掩饰芳心倾许的羞赧和内心。“只恐被花知”则表达出女子对情郎离去的浅浅的寂寥之感,而又不愿表露的矛盾心理。
“三张机”借古代吴王宫女要更换舞衣,写出初夏蚕老时,少女开始紧张的织锦劳动。“吴蚕已老燕雏飞”,点明吴蚕三眠已过,正在吐丝作茧;乳燕双翮初健,正在离巢试飞,用两种动物的不同生态来描绘江南水乡的暮春季节,为下文织锦、相思埋下伏笔。“长洲苑”,是吴王夫差游猎的园囿;“馆娃宫”,是吴王夫差建造给西施住的,都在今苏州的西南。“轻绡”,是柔软的丝织品,是“舞衣”的原料。这两句揭示了这位女子在“催趁”下从事劳动的紧张心理。“四张机”,运用乐府民歌中谐音双关的艺术手法,表现女子饱含深情的思恋之苦。“咿哑”,是象声词,是织机的声音;“颦眉”,是皱起眉头。此句写女子一边纺织一边忧思。她并未因相思之苦而停下机杼,却把相思之意织入了丝锦。所以有下句“回梭织朵垂莲子”。言织锦的梭子在机上来回飞动,很快织下了一朵下垂的莲子。这里的“垂莲子”,是谐音双关,即“垂怜于子”,是吴音歌中习见的艺术手法,以“莲”为“怜”,这里的“垂莲子”,正是前文“暗颦眉”的原因。“盘花易绾,愁心难整,脉脉乱如丝”,是说要曲折回环地织成美丽的花朵是容易的,而要清理心头的离情别绪则是困难的,这是“泪眼描将易,愁肠画出难”的诗意点化。后一句是说思念远人的心绪像乱丝一样纠缠在一起,这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的胚胎。“盘花”与“愁心”对举,“易绾”与“难整”反衬,对比鲜明,铢两悉称,是十分工整的一联偶句。通过这样的细节描写和诗意刻画,这位少女深情脉脉的内心活动,便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五张机”通过织诗锦上、寄托相思的描写,表达了女子对她心上人的无限深情。“横纹织就沈郎诗,中心一句无人会”。“沈郎”,就是南朝著名的诗人沈约,他在寄范安仁诗中有“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之句。这两句是说,她默默地把相思的诗句只在横的花纹里,却又担心诗中的深意不被情人所理解。那么,她织在锦上的诗意到底是什么呢?“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在这里,她重复着两个“不言”,表明她不愿向对方倾诉别后的内心愁苦,也不愿透露形容的憔悴,而只是在诗句中寄托着自己的寸寸柔肠,屡屡情丝。“不言”之言,大大的超过了“言”的艺术容量。所谓“无限相思意,尽在不言中”,语言是有
限的,而情丝是无穷的。所以“言外之意,味外之旨”才是最值得玩味的。
“六张机”,通过锦上的蝴蝶双飞,窗前的停梭独看,表达了女子纷繁的内心世界和复杂的相思情愫。“耍花儿”,意为可爱、有趣的花儿,这是当时流行的方言。《九张机》的另一组诗中也有“中心有朵耍花儿”之句,不过那个“耍花儿”是“娇红嫩绿”的花朵,而这里则是花间双飞的蝴蝶。锦上添花是美,行行都是可爱的花就更美,以争妍斗艳的繁花为背景,配上翻飞留连花间的双蝴蝶,那就美得不同凡响了。这象征着青春幸福的双双于飞蝴蝶,对于初恋中的少女来说自然是特别敏感的,所以她情不自禁的“停梭一晌,闲窗影里,独自看多时”。第一句是她望着自己指出的双蝶出神,既为自己精心织成的艺术品感到十分满意,也引起一番伤感。第二句是以环境的幽静暗衬她内心的情感翻涌。第三句以“独”和“双”对举成文,前后照应,让双飞花间之蝶,反衬独坐机畔的孤独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相思之情,在对女子的细节描写中流露了出来。
“七张机”,通过鸳鸯戏水的图案遭到“轻裁剪”而担心,突出青春幸福生活的被离别毁灭而疑虑,表现女子对前途和命运的无穷隐忧。织成了鸳鸯戏水的图案,应该是高兴的,为什么反而“迟疑”起来呢?原来是她“只恐被人轻裁剪”,从而引起一种难以排遣的离恨。这是以锦上的鸳鸯,象征人间的情侣,以鸳鸯的遭到“轻裁剪”,象征情侣的无端“轻别离”,以鸳鸯的“分飞两处,无计相随”,象征自己的独处深闺,欢聚无时。用丰富自然的联想,生动而形象的比喻,使一个惆怅的女子形象跃然纸上。
“八张机”,通过读遍回文所产生的苦闷心情,表达了女子的无穷幽怨。“回文知是阿谁诗,织成一片凄凉意”。这里用了前秦女诗人苏蕙的故事,《晋书·窦涛妻苏氏传》:“滔,苻坚时为秦州刺史,被徙流沙,苏氏思之,织锦为回文旋图以赠滔,宛转循环以读之,词甚凄婉”。明明知道回文诗是苏惠寄给她丈夫的,为什么要偏偏要发出“阿谁诗”的疑问呢?就是因为她的思恋之情,她的凄凉之意,跟苏氏的回文诗熔铸在一起了。苏氏的回文诗表达了她的思想感情,她的思想感情寄托在苏氏的回文诗中,浑然一体,是难以分辨的。“行行读遍”,说明读的仔细与内心中无限的思量。“厌厌无语”,“厌厌”同“恹恹”,烦恼,愁苦的样子。写出了女子读后的忧愁心情。“不忍更寻思”,“寻思”事仔细思量的意思。说明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往事不忍回首的伤感,从而使语言的感情色彩得到了加强,渲染了凄凉的气氛,增强了感染力。
“九张机”通过并蒂花、连理枝的比喻,表达了女子对美好生活的执着追求,对薄情男子的深切指责。“双花双叶又双枝”,是锦上织成的并蒂花和连理枝。三用“双”字,加强了对“独”字的反衬作用,既表达了她对“双花双枝”的向往,又流露了她独处深闺的苦闷,内涵是十分丰富的。“薄情自古多离别”是“多情自古伤离别”的反语,“薄情郎”、“多离别”,“自古”皆然,;然而“多情女”呢?却要“从头到底,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就是要用一根包含着甜情蜜意的丝线,把红花、绿叶、柔枝都紧紧的串联在一起。这“心”与其说是花心,无宁说是男子和女子的心。这“一条丝”,也就是永结同心的相思,语意双关,意味深长,突出了少女真的感情,善的性格,美的愿望,给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组词运用了大量的艺术表现手法,刻画了一个对纯洁的爱情无比向往的少女形象,既可以独立成篇,又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对少女思念情郎的感情的描摹可谓是丝丝入扣。以江南织女子的闺怨情怀为题材,用清丽的语言与熟稔的措辞展现了古代少男少女对美好爱情思慕与渴望,可谓是婉约词中的典例。
【文案】九张机
一掷梭心一缕丝,连连织就九张机,从来巧思知多少,苦恨春风久不归。
——借来的题记
这位不曾留下姓名的宋代才子,用九章短歌轻巧的抓住了无数人心灵深处的那份温暖,尘世浮华,十丈软红,千情万怨,用织锦少女略带天真的口吻倾吐而出,明快而艳丽,清新而妩媚,恰似那宋时一弯清澈的流水,划过手心,流入心中,带着那份特有的明媚。
“一张机”桃花灼灼,草暖风熏,莺啼春色,绿柳正柔,只不知谁的春衫如玉,遮了这无边春色?似乎自古而来,烂漫的春色中总要有恰值花季的采桑少女踏歌而来,用柔柔的目光撩拨多情的杨柳,用温软的指尖采摘慵懒的阳光,仿佛这样,才衬得出这明媚春光。不要诧异她归去的脚步迟迟,只是那娇美的莺啼迷住了初绽的心芽。这样美妙的春光与伊人,谁不会为之一笑?总归是春风十里,不如她。
“两张机”分别在即,将行的恋人在马前踌躇不已,而初恋的少女还保持着那份矜持娇羞,不肯轻易的开口吐露心中的万千情丝,却更显出那份淡淡的不舍与甜蜜。待到他终于要策马而行,正要离开的少女却在正烂漫的花丛中回眸轻笑,匆匆而去,脚步为何慌乱?难道怕那盛开的鲜花窥到那温柔的笑容?诗人没有极力渲染离别的不舍忧愁,两人并未在分别时刻倾诉那无尽的相思之意,只这恰到好处的微微一笑,便化作细密的情丝,温柔的绕在心头,映出一片情深。因为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光,还未有太多忧思,离别也似乎不那么痛苦,还带着青涩的矜持试探,那就让她在背后默默微笑吧,只有那天盛开的鲜花,见证过这温柔的离别。
“三张机”雏燕羽翅已丰,在暮春的暖风中恣意飞翔,口衔柔嫩的落花,春蚕已老,绵长的东风不知消逝在谁的怀袖,化作将至的点点夏意。若是从前,王宫中的宫女怕要被催着更换轻薄的舞衣了吧?此时织锦的少女正开始忙碌,用纤细的双手将五彩的丝线化作轻薄艳丽的锦缎,那柔软的丝线穿梭,又不知绕住了谁的心?
“四张机”千年的时光赋予汉字幽深的意蕴,人们往往在简单的词汇中寄托那份缠绵的情思。垂莲子,垂怜子,只是相思之意却难倾吐,只好将波动的思绪织入光滑的锦缎。悠长不断的纺梭声此刻也成了一支柔软的歌谣,仿佛在哀怨这空付的韶光。只是这精妙回环的盘花能轻松绾就,纷乱的愁心却百转千回不可收拾,凌乱纠缠,迷住了织锦女子美丽的双眸。纷杂的丝线可用织机织就美丽的织锦,不知这一腔相思流转,能否在某个人温柔的目光中,也化作一份圆满深情?
“五张机”千年的时光,都仿佛织在那些柔软的锦缎之上,在微凉的月光下泛着曼妙的光泽,传递着那些美丽的心情。我想大概是因为那锦缎恰似人心,可以素雅精致可以华美璀璨,只那份柔软缠绵,便如绵绵的相思,美丽中带着些许凉意。于是她将雅致的诗文绣在横斜的花纹中,带着几分期许不安,渴望借此倾吐内心的情意,又怕这份深情不被那收到的人读懂。离别许久反而怕了倾诉,她不在诗中埋怨离别的苦涩,也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因相思而形容消瘦,只是用柔软的语调,徐徐的,轻轻地吐露那寸寸柔肠,点点芳心。锦上诗未必是什么高妙的词句,但我想每个人读到这里都会去想那锦上娟秀的字迹,婉转的文字,无关才学与技巧,只因有那份天真的深情,一切都显得美好而珍贵。
“六张机”织锦轻薄,锦上花正艳,蝶欲飞。双蝶缠绵,对于待字闺中的少女来说大概是再美不过的意象。蝶翼轻动无声,却似乎拂过了少女的心,惊动那一潭温婉的碧水。只不知她的相思与等待,是有形或无形,那相似的人竟在何方?窗外春意阑珊,不知多少蝴蝶如这锦上双蝶般缠绵。少女停下了穿梭的纤手,只悠悠望尽那一片春意。明媚的阳光将她美好的剪影映在窗上。我想这样青春的画面,总会轻轻触动人心。不道相思,尽是相思,那份属于青春少女的美好情怀在一双蝴蝶的映衬下便清晰起来。只是这默默无语的一望,胜过了多少精致的描画,更使那份欲说还休,朦胧不尽的相思流泻,使人读来就如在那美丽的下午与少女轻柔的目光相遇,眼波流转,春色宛然,清澈的,幽深的,在薄薄的阳光下看到她最美的年华。
“七张机”碧水映华叶,鸳鸯浴红衣,大概是古人最爱的场景,织锦的少女织就这样充
满欢喜幸福的图案,却未见笑容,而是略有迟疑,担忧那华美的锦缎被无心之人轻轻裁剪,便划破了那圆满的幸福,一对鸳鸯各自纷飞,再无相会。本该满溢欢乐的画面,却因少女的多情敏感而染上忧愁之意,更隐隐道出对命运的怀疑不安。我们无从得知这样的不安,是缘于情感的不易还是她在这样的年华本就具有的幽怨,只是被这样的忧思轻轻打动。因为美丽而愈显珍贵的岁月,如精致的水晶般易碎,毕竟良辰难得,更多的只是无奈的分别,世间有太多意外,谁有只今天的相依为命,不会化作明天的相忘江湖?只恐被人轻剪裁,但太多时候,谁也无法抗拒命运精致的银剪轻轻合拢,水面徒留缤纷的羽毛。
“八张机”我想许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在某本书上发现某段文字与自己的心情不谋而合,一时竟难分清那究竟是出自作者笔下,还是自己内心吐露的情怀。女主人公读罢苏惠写下的回文诗,忧伤之意氤氲于怀,那始终流泻的点滴凄凉之意,不正是她此时此刻的相思之苦,思恋之忧?然而苏惠终究与她的丈夫相守一生,她的命运却像江河中飘摇的的孤舟,一切都充满未知。于是她只好恹恹无语,甚而不忍再看那些凄苦的语句,只怕再次被那幽怨的情怀触动,心中那根相思的琴弦颤动,绞痛心中柔软的一寸。衣上酒痕诗里字,点滴都是凄凉意。那流传千秋的回文诗,不知在多少个清冷幽深的夜晚被微凉的指尖拂过,被多少哀伤的女子用清冷的语调吟出,又在那一轮相思的明月之下,浸润了多少苦涩的泪水与叹息? “九张机”只一“双”字声声重复,道尽多情女子一片痴心,她们心中满是美好的情怀,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盼望着圆满幸福。只是自古薄情的男子太多,她们纤弱的身躯阻挡不了分离的命运,只好在幽深的夜里声声叹息,去指责那负心之人。薄幸儿郎的辜负自古皆然,但依然有满怀痴情的少女,愿把她一腔柔情蜜意化作绚烂的丝线,紧紧穿起两人的心,从此一双伉俪相守,正如那被花心穿起的花枝花叶,再无分别。数千年的月光中,流淌着多少美妙的誓言,也沾染着多少苦涩的泪水,但只有心怀纯真爱恋的少女,愿用自己的命运做抵押,义无返顾的奔赴这场迷局。她们生生世世,都在许下灿烂的誓言,用清澈的目光,纤细的指尖,描绘出最美的画卷。总有人会在百年后,用冷漠的目光指责那些青春的单纯偏执,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情怀,毕竟是浮杂尘世中的一道绚烂微光,待命运的浮花浪蕊纯尽,唯一不变的,只有这不曾沾染杂念的,最初的爱恋。
第四篇:纳兰性德词中的风意象
浅析纳兰性德词中的“风”意象
摘 要:纳兰性德是清代一位重要词人,他的词中有着丰富的意象群,这些经过构思之后的意象,渗入了词人的主观情意与审美趣味。“风”这一意象,在纳兰词中有着独具一格的哀伤之美,蕴涵了作者深刻的生命体验和真挚的情感表达。关键词:纳兰性德;词;意象;风 纳兰性德(1655—1685),满族人,叶赫那拉氏,字容若,号楞伽山人。纳兰性德本名成德,因犯太子保成的忌,改名纳兰性德。纳兰性德三十一岁便离世,这位才华横溢,影响深远的清代重要词人,将凝聚着其短暂一生的真挚情感留给后人。作为“清词三大家”之一的纳兰公子,拥有落拓不羁的性格,以及天生的超逸脱俗的禀赋,他才华出众,出身豪门,本是前程无限美好的,却因人间聚散、人情冷暖,始终无法摆脱内心深处的困惑与悲观。纳兰性德的词,清新隽秀,哀伤而又动人,具有独特的真情锐感,表相处此人敏感而又脆弱的内心世界,纳兰性德的词备受当时以及后世人们的好评。周颐在《蕙风词话》中誉其为“国初第一词手”。梁启超赞他为“清初第一学人”,近代著名学者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赞许其:“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之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纳兰容若汲取汉文化的精华,他博览群书,精通经史,擅长书法,又精于书画评鉴,而又保持着自然纯真的本性,这种“自然”、“真”尽现于词中。纳兰留给我们的词存有三百四十余首,内容涉及爱情、友谊、边塞、江南、咏物、咏史及杂感等方面。又主持编纂了一部1792卷编的儒学汇编《通志堂经解》,以及四卷集《渌水亭杂集》等。一
意象是中国古典诗词中一个独特的概念,是诗人主观情意与客观物象的完美结合。意象是中国历史上可谓是“源远流长”,古人体会到,要把心中的意思说出来,就要运用意象,也就是说具体事物。中国传统美学将意象是为艺术的本体,而意象的基本规律则是情景交融,由此构成一个包含着广阔的蕴涵于自身的完整的感情世界。意象是融入了主观情意的客观物象,它的产生首先有赖于客观的物象,只有当客观物象进入诗人的印象和记忆后,通过人的构思,带上诗人的美学理想和美学趣味,渗入诗人的人格和情趣,才形成染上诗人主观色彩的意象。一个成熟的,又个性的诗人,会将一些平常的事物,通过巧妙的的摄取、组接,形成自己的意象群体,纳兰性德就是如此。
刘勰在《文心雕龙·深思》讨论创作艺术构思时说:“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然后使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匠心,窥意象而用斤。此盖驭之术,谋篇之大端。”他明确指出,作者构思及表达过程中,要努力追求声律之美与意象之美。胡应麟也说过“诗家借景立言,惟在声律之调,兴象之合,区区事实,彼岂暇计?”,胡应麟所说的兴象,实即意象。纳兰词中的意象丰富,常常借物抒己之情,将自然风物为自己抒怀所用,每一首词都巧妙运用种种意象,这些意象融入了纳兰的独特生命体验与情感,构成了他词里的特殊意象群。在纳兰的词中,大自然中的夕阳、月亮、云、山、风、雨、烟、雾、霜、柳、落花、松、竹、梅、菊、梨花,生活用具中的灯、烛等以及其他的一些,例如梦、影、故园等,都带上了纳兰的风格,构成了他的独特意象。
细读宋词,我们会发现其中“风”这一意象频繁出现,深得每位词人的喜爱,且看:和风细雨,平和逸景的“群芳过后西湖好,狼藉残红,飞絮濛濛,垂柳阑干尽日风。”(欧阳修《采桑子》)“东风又做无情计,艳粉娇红吹满地。”(晏几道《玉楼春》)表现了词人面对残花落而无计挽回的伤感苦闷。“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柳永《八声甘州》)秋风一阵紧似一阵,词人衣单难御寒,漂泊的心渴望回归,面目的凄凉,秋风的横扫让人更觉心酸。“溶溶曳曳,东风无力,欲皱还休。”(范成大《眼儿媚》)用“风”这一意象,传神的描绘出了春慵这一生理现象,惟妙惟肖。“落絮无声风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东风临夜冷于秋。”(吴文英《浣溪沙》)东风吹此夜,竟觉得还冷于秋,寄予了词人刻骨铭心的内心深情。李清照的《醉花荫》中“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西风卷起帏帘,人比菊花还要消瘦,充满了凄苦孤独之情。诸如上述的与风相关的词句,多不胜数,诗词作者或多或少的都会借用“风”这一意象来寄情托志。二
在纳兰性德诗词中,“风”意象出现较多,总共有261处,包括春风、秋风、东风、西风、朔风、轻风、阑风、斜风、凄风、好风、零风、晓风、惊风、霜风、晚风、恶风、四面风、玉兰风、二月风、竹林风、风兼雨。这些风或悲、或愁、或怨、或凉,传达哀伤、凄凉、悲伤、孤寂等情感。风,来无影去无踪,摸不着看不见,如烦恼、如思念、如悲痛,却可以真切的感受到它的存在。
在落叶凋零的季节,秋风卷着黄叶,为秋日增添可积分凄凉。在寒冬,风夹杂着雪花袭来,让人顿时觉得寒冷刺骨。“风”是作者抒发个人感情的载体,风从一种不带有任何主观情意的自然现象,被可以营造成中国文学中传统的抒情意象,其中融入了作者特有的感受、体验、情绪和心态,具有了丰富的人生意蕴和审美价值。
表层之象与深层之意的渗透,是意象的构成机制。因此我们在诗词世界里遨游,面对缤纷多姿的意象行列时,一定要透过色彩、线条、声响、形态、质地、动作等,深入体味其内层意蕴。读纳兰性德的词,读他的故事,,才会懂得他所表达的情感,以及他丰富的内心。当人生的凄苦无法完美的宣泄时,当作者凝望远方思念爱人时,当词人远离家乡,仰望另一片天空的皓月时,清风拂过,似乎所有的哀思都随风而去,因此文人墨客总会“捕风”来抒发内心情感。纳兰词中的“风”,几乎没有和风、煦风、畅风、暖风等词,而尽是悲凉之味的风。按理里说,纳兰生长在一个富裕显赫的家庭里,衣食无忧,本应快乐满足的,就像其他的贵公子一样读书享乐,而他却步入了文字的世界,喜爱文字的人注定要变得敏感伤悲。纳兰容若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在父亲的藏书楼里,他读《左传》《春秋》《史记》一类的历史著作,他也曾想长大后像历史中的英雄人物一样,施展文才武略,成就一番大业。满族人崇尚武功的传统在纳兰身上也不例外,他能文能武,十九岁中举,二十一岁通过殿试,成为皇帝侍卫队中的一员,在京城里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子诗人。但是出入宫廷,却让他目睹了朝廷内部争权夺利的斗争,他对仕途感到失望,功名、荣誉、光宗耀祖、报效祖国,都成为虚幻的东西,他宁愿沉睡在自己的纯净世界里,静静的吟诗作词,抚琴而长叹,看月朗风清,度过清水般的一生另一方面,纳兰容若身为风流才子,多情重义,爱情路却坎坷崎岖,让忧伤的容若变得愈加悲伤。和他青梅竹马的表妹进了宫,红墙外的思念无处可寄,日夜思念,几多回忆,终于不敌他晚来风急„„或许唯有风才能够穿越过那座围城,才能回到心爱的人的身边。卢氏清理妩媚,像出水芙蓉般盛开在容若的世界里,容若重获新生,沉浸在夫妻情意浓浓的爱河里。可惜好景不长,卢氏在婚后三年后因难产而离开人世,将纳兰容若生命中的温暖再度抽离,孤影徘徊,只身守着回忆无限冰凉,才会写作那么多的吊亡词,感人至深。江南的汉家女子沈婉,多才多艺,深深吸引了容若,两个趣味相合的人,一见倾心,容若疲惫而又孤寂的心再次鲜活起来,却终因父亲明珠的反对,历尽苦难,沈婉回到江南,爱情的不幸再次挫伤了容若的心灵,于是他在爱情里思念,在孤寂中谱词,寄情于风,让风来吹散相思之痛。三
纳兰词中的风,寄予了作者无边的愁绪,赋予了其词悲凉无奈的韵味。风,融入了词人的主观感情,而产生不同的风意象。从西风中可感受其纤柔很长,从中感受到西风阵阵,无比凄凉,令人添愁增恨。从朔风中,感受其肃杀凄冷的意境,用来表达悲哀、忧伤、抑郁和惆怅的情感。风可以调动人的感官,从外界感受到内心变化,都可以体会得到。首先来看纳兰性德的抒写爱情中忧伤、思念、以及惜别的饱含哀愁情绪的词作。“窗前桃蕊娇如倦,东风泪洗胭脂面。”(《菩萨蛮》)描写闺阁中丽人在乍暖还寒的春天里,孤寂无聊的情态,在微凉的东风里,泪流满面,这里的“风”是尽染离情别苦的风。“西风鸣络纬,不许愁人睡。只是去年秋,如何泪欲流。”(《菩萨蛮》)词中“西风”带着凋零的伤感,是思妻念旧时的惆怅之风,西风阵阵,络纬声声,不但难以入眠,而且更令人感到忧伤,引发对去年秋天的思念,西风凄紧,却已经无人关心冷暖,风似乎愈加吹得寒冷,心也愈加冰凉。“衰杨叶尽丝难尽,难雨凄风打画桥。”这是一首悼亡词,“丝”即是思,词人思念亡妻,心中悲凉,满眼的景物也显得那么孤寂,“冷雨凄风”风无定,雨无常,风夹杂着冷雨只能是更加悲哀,风成为了心中悲伤的载体,染上了作者的哀伤。“除向东风诉此情,奈竟日春无语。”(《秋千索》)这是一首怀思恋人的令词,充满孤寂之情,词人追忆往日欢乐,感伤今日孤独,柳絮梨花依旧,伊人却已不知去向,此处“东风”是词人心中情感的寄托,成为诉说的对象,东风带去思念,或许会吹到伊人耳边„„
纳兰词中的风不仅是抒爱情之愁,也充满与友人的离别愁思和同情之心。如“握手西风泪不干,年来多在离别间。”(《于中好》)这首词中纳兰容若表达了对诚挚友情眷恋和一往情深的伤别之情,“风”在此便是伤离别,以及对友人的惜别之情。“藕风轻,莲露冷,断虹收,正红窗、初上帘钩。”(《金人捧露盘》)词人观莲有感,荷塘里风轻露冷,故地重游,油然而起怀念友人的深情。“重来对酒,折尽风前柳。若问看花情绪,似当日,怎能。。。休为西风瘦,痛饮频搔首,自古青蝇白璧,天已早,安排就。”(《霜天晓角》)这首词是与友人共酌而抒发的感慨,“风前柳”饱含不舍之情,下片又转入对事实人生的感叹,西风逼人瘦,风让人憔悴、哀伤,往事如风,日夜吹不尽。人生如风,匆匆而过,烦恼却不能如风一去无踪。风至情至性,吹醒心中的思念与哀愁,吹散知己各奔天涯。风也吹来了江南的美。“十里湖光载酒游,青帘低映白苹洲。西风听彻采菱讴。”(《浣溪沙》)江南的美,清新淡雅,本词哟偶那个白描,清丽简淡,描摹如画,这里的风多是温婉的,和煦的风,带着江南特有的柔美气息。又有抒发关塞行役的“边愁”,“极天关塞云中,人随落雁西风。”(《清平乐·弹琴峡题壁》)行役塞上,词人慨叹知音难觅,前朝如梦,边愁难写,伴随着“落雁”和“西风”,边愁月愈加浓烈。四
关于纳兰性德的词中感风伤怀的现象,以及风在词中所渲染的悲凉色彩,这些与词人心境的关联,基本可以将词人对风意象的反应模式划分为以下两种:
(一)愁怨满怀,遇风益悲:强化模式
此类型是说,词人心中愁怨已经堆积心中,外界的影响会使其更加伤感,纵使艳阳高照,词人心中也会阴雨绵绵,这个时候,遇见风起,只会更加悲伤,愁上添愁。例如:
“凉月转雕阑,萧萧木叶乾。银灯飘落琐窗闲,枕屏几叠秋山。朔风吹透青缣被,药炉火暖初沸。清漏沉沉无寐,为伊判得憔悴。”(《河渎神》)
这首词作大篇幅绘景,述景而情在景中,上片之景从大景写到小景,从室外写到室内,都是肃煞凄凉之景,可见作者心中已是凄凉悲愁万分。下片从“朔风”写起,引发更深的悲伤,为“憔悴”作铺垫语,因相思而致多愁多病,即便如此也无怨无悔,在一片凄凉景色之中,风似乎更加忧伤的袭来。“欲寄愁心朔雁边,西风浊酒惨离颜。黄花时节望云天。古戍烽烟迷斥堠,夕阳村落解鞍鞯。不知征战几人还。”(《浣溪沙》)
词人使至塞上,又于客中送客,满心伤感,西风微凉,吹开忧伤,由此词人联想到戍守边关的将士,于是不胜悲悯,由此写边关苍茫凄清之景,深发心中伤怀之感。“将愁不去,秋色行难住。六曲屏山深院宇。日日风风雨雨。雨晴篱菊初香,人言此日重阳。回首凉云暮叶,黄昏无限思量。”(《清平乐》)重阳佳节,独自立于深宅秋雨中,在苍茫中风风雨雨更添孤寂之感,因此勃发隐怨长愁。这并非一般秋感,而是长久积郁心中的愁思,在这风雨交加的重阳日,终于无法抑制。
(二)愁怀潜伏,因风感发:感生模式 这一类型是指,词人心态处于平静态势,虽然曾经的离别、伤心、失意已随时间隐藏于心底,或是暂时忘却。一阵凉风袭来,回忆夹杂着伤痛侵入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勾起层层涟漪,一时难以平复。例如: “帘外五更风,消受晓寒时节。刚剩秋衾一半,拥透帘残月。争教清泪不成冰?好处便轻别。拟把伤离情绪,待晓寒重说。”(《好事近》)
秋夜寒风袭来,冰冷的被子多出一半,更显得凄凉,念起曾经在一起时的温暖,顿觉凄凉孤单,思念妻子的情绪高涨,泪流不止。因为风的到来突然唤起了作者不愿意想起的伤心,这伤心本就是潜伏已久。
“风灭炉烟残地冷,相伴惟孤影。判教狼藉醉清尊,为问世间醒眼何人?难逢易散花间酒,饮罢空搔首。闲愁总付醉来眠,只恐醒时依旧到尊前。”(《虞美人》)
词人本是敏感的,容易伤春悲秋,多愁善感,总会因为外界的变化引发心绪的波动。这是风将香炉里最后一缕烟吹尽,烛花也变冷了,此景勾起了词人的伤感,带来了不尽的孤寂之感萦绕心怀,一发便不可收拾,于是借填词来宣泄了。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山花子》词以景起,风中柳絮,残飞到水面化作浮萍,河泥中莲花虽然刚劲果断,但是它的茎却依然丝丝萦绕不断。一切因风而起,忽然记起以前的事情,思绪万千,泪禁不住悄悄流下了。
综上所述,意象的巧妙运用,可以提升词作的感染力,用随处可见的事物填入词中,具有广阔的表达感情的空间,在抒情的同时,将自然物象为己所用,表己之意,与己同悲,情深意切。纳兰词中“风”这一多是表现思念与忧伤,就像一缕忧思,从纳兰的眼前飘过,飘到我们的心中,飘过了世事的纷扰,回归纯净与自然,这就是纳兰词的独特之美,无功利,不染尘埃,在诗词的广阔天地里开启了一片纯美之地。
参考文献:
【1】 王国维.人间词话【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2】 严云受.诗词意象的魅力【M】.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 【3】 纳兰性德(著)、张秉戍(笺注).纳兰词笺注【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6 【4】 苏缨.纳兰容若词传【M】.江苏:文艺出版社,2009 【5】 陈植锷.诗歌意象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
第五篇:李清照词的意象分析
李清照词的意象分析
一、李清照词中花之意象
在李清照现存的四十多首词中,颇多自然意象,竟有三十五首词写到花,花这频频出现的意象,在她词的意象系统里占据了最主要的地位。如海棠、梅、菊、桂、荷、银杏、芭蕉、丁香、梨等等,花之意象几乎篇篇出现。其中写梅十三次,荷花四次,菊三次,桂花二次,海棠二次,梨花二次等,几乎全是在人们意识里风韵独特、毫无媚俗之态的花种。然而,花在李清照的笔下,不是纯客观的自然物,而是浸透着词人深情、景情相融、与词人心灵交感的“情”化了的“花”,“人化”了的自然物。这位好与花为伴的女词人把她杰出的人格精神及特殊时代背景下种种际遇的复杂体验都潜注于对这些花的描写之中,使她成为一个独特的“花间”女性词人。从李清照对花的意象的描绘上,能体验到她的内心的情感:她在早年,抒欢乐之情;中年,抒离别之情;晚年,抒忧凄之情。司马迁在《史记·屈原列传》中称屈原“其志洁,故其称物芳”。那么,李清照不是简单地把最能引起视觉刺激的花采入词中,而是把意念和理性中与自己的人格追求能够相融合的花撷于笔下,其间的一枝、一境都摇曳着属于女词人自己的那一片“风月”。这既是为了寄情写志所作的有意选择,更是人生体验、人格追求与自然之花的无意契合。
她有一种特殊生活环境中对花事的异常敏感。梅花尚未大开,她就关注着“江梅些子破,未开匀”(《小重山》);梅开刚刚落英,她又怜惜“晚风庭院落梅初”(《浣溪沙》);而“昨夜风疏雨骤”(《如梦令》)更是牵系着她对花儿命运的关切。任何情感的形成与抒发,无不是词人对自身的生存状态所作出的反映。因此,“风疏雨骤”之后的“海棠花”,就不仅仅是引发作者惜春伤花情感的一种外物,在此,海棠花的生命遭遇与词人对自身命运的意识已经融合。即在这“浓睡不消残酒”的背后,便有着对人生价值的现状的思考,或者对未来命运摇落的隐忧。这正与海棠花在“风疏雨骤”之后“绿肥红瘦”的那种生命状态的沟通,怜花自怜,花的生命状态成为人的命运状态的象喻。
“情以物迁,辞以情发”(《文心雕龙·物色》),“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文赋》),情、辞随物而变化,这是人之常情,因此,李清照独特词风的形成,固然是与其先天的性别、性格和后天的家庭环境的熏陶、学养、才识等诸因素分不开的,但她以女性特有的细腻的心理,敏感入微的体察、捕捉外物入词,以神工妙笔对花之意象描摹刻画,也是形成她词风独具一格的重要原因。早年的李清照,天姿聪颖、潇洒不羁,虽囿于狭小的深闺庭院,但有远大的抱负理想,这从她早期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可见。婚后,多情善感的李清照,即使与丈夫暂时的分别,在她的笔下自然写出的是伤别离的离情词。南渡以后,李清照流离至建康(南京),此时,气质非凡的李清照诗兴不减当年,还常与丈夫出门郊游觅诗句。宋人周辉记云:“顷见易安族人,言明诚在建康日,易安每值天大雪,即顶笠披蓑,循城远览以觅诗,得句必邀其夫赓和,明诚每苦之也。”你看她“直欲压倒须眉”。明诚病逝,给李清照沉重地打击,显然使她的词风随着时代和个人命运的巨变而由前期的清丽妍媚变得凄婉幽恻。花之意象的情调也由前期的蕴含着快乐而转为浸透着悲苦。如她早年笔下的海棠,无论是经风雨后,变得“绿肥红瘦”,还是海棠开后的“拥红堆雪”;或写她沉醉“误入藕花深处”,或写她流连于露洗的“苹花汀草”;或笔下春深时的“梨花欲谢恐难禁”,或笔下寒食天的皎月“浸梨花”„„诸花之意象,都包蕴着无穷的遐想,深含着词人的轻灵神思。把读者引进一个无限清新而又无比洁静美妙的境界。这在当时北宋词坛上别具一格,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这里仅有菊花为例。在李清照之前颇多咏梅诗作。屈原咏菊是为表明自己的卓尔不群,“渊明之属意于菊,其意不在菊也,寓菊以舒其情耳。”(《菊趣轩记》)而李清照人品文品深受“屈平、陶令”的影响。在追求崇高理想的情操上,在高洁而不同流合污的品格上,他们是一致的。屈子“餐秋菊之落英”,陶令“东篱”下“采菊”,易安笔下的“琼肌”、“清芬酝藉”,在《多丽》词中对白菊的赏爱成为易安与屈、陶相合的契合点。菊在《漱玉词》中多半被叫做“黄花”,它往往作为词人心态和命运的象征或载体而出现。比如《醉花阴》中深秋生长在东篱旁的尚“有暗香盈袖”的“黄花”,只是作为女词人与丈夫因分居两地而产生的离愁和悲秋情绪的载体;到了《多丽》中“渐秋阑,雪清玉瘦”的白菊,由秋后的凋谢零落而引发出“似泪酒、纨扇题诗”的“婕妤之叹”,从而表达了女词人惟恐丈夫明诚在外有“天台之遇”的担心;而到了《声声慢》中的堆积满地“憔悴损”了的“黄花”,则成了女词人幽凄孤寂、冷落哀伤的廋语。我们透过《漱玉集》中各种花之意象象征意义的捕捉,或许可探及李清照情感心态衍变的轨迹。
做为具有东方式大家闺秀典雅风范的李清照,却因其先天秉赋异俗,才华志向超群,以及传统文化中儒家人格精神的影响,自然突破了一般闺阁女子所具有的柔弱、逆来顺受的人格规范,她不仅具有热烈、浪漫、争强好胜的性格特点,而且强烈地、自觉的追求着超尘绝俗、高洁自负、孤芳自赏的君子人格的自我完善。于是,那些风韵气质压倒群芳的花,才在这种生命之气的酝酿中,显得格外夺人心目。
她特别崇尚梅的风韵气质,她欣赏“柳眼梅腮”(《蝶恋花》),“玉瘦香浓,檀深雪散”(《殢人娇》)的形象里蕴涵的诗情,更能体味出“不知酝藉几多香,但见包藏无限意”(《玉楼春》)的神韵。她的《满庭芳》一词,是一首托物寓志之作。句句写梅,也是句句写己,词中写的是梅花的寂寞环境、潇洒风韵,及其遭遇和所表现的孤标傲世的精神。词的上片,通过“藏”、“锁”、“闲”、“深幽”几个词,表达着“寂寞”度日的人生滋味的体验。然而,一株“江梅”却吸引了她此时此境的全神贯注,寄托了她在人生逆境中的精神追求。下片以“韵胜”二字表现梅韵与自己人格精神的同一境界。她虽香消玉殒而情志永存的人格,使生命的价值就不在于身居要津,荣华富贵,而是“良宵淡月,疏影尚风流”,这是历来命运不佳而志趣高远的骚人墨客所追求的人生境界。李清照对桂花的欣赏更是出手不凡:“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这里的桂花“暗淡轻黄”、“情疏迹远”,但是,它有奇“香”留在人间,所以“自是花中第一流”。这正体现了李清照对内在美、人格美的崇尚。她把桂花视作“花中第一流”,自然也是把人的内在美、人格美视作最高的人生境界,具有这种人生境界的人,也才是“第一流”的人。
李清照十八岁时和赵明诚结婚,从此开始了充满学术气氛的爱情生活,情趣十分高雅。她在爱情上是幸运的。她所得到的共同生活的伴侣,竟是一位志同道和、才华卓绝的太学士。他们的爱情生活既美满又充实,可谓伉俪相得。她的“清丽其词,端庄其品”得到丈夫的爱慕和敬重,志趣相投,两心相印。明诚“每遇苏黄诗文,虽半简数字必录藏。”清照则“诗情如夜鹊,三绕未能安”。无论踏雪寻诗,还是射典斗茶都充满浓郁的生活情趣,这样的良缘,对清照和明诚都如鱼得水,对他们自各事业上的成就,无疑是一个强大的动力。因此,李清照前期词对爱情的描写,主要是精神生活的抒写。她倾心于菊,并以菊之意象象征纯洁的爱情与高尚的人格,艺术品位较高。比如她的代表作《醉花阴》一词: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这是李清照重阳节思念丈夫赵明诚远行的词作。李清照婚后不久,丈夫赵明诚“即负笈远游”。深闺寂寞,时届重九,“每逢佳节倍思亲”,便写了这首词寄给赵明诚。
上片以“薄雾”、“浓云”起兴,勾画出暗淡阴沉天气,烘托出女词人郁闷心境和愁思。“永昼”:即长日。“瑞脑”:是一种香料。“金兽”:指刻着兽形的铜香炉。重阳佳节,女词人因思念丈夫而感到度日如年。独守闺房,眼看着香炉里燃的瑞脑香慢慢地消融了,而女词人愁情更浓,象袅袅青烟,不绝如缕。这里作者巧妙地勾勒出一个阴雾迷蒙的环境,以衬托她孤寂无聊的心情。情景交融。“愁永昼”一语,耐人寻味,言愁之多,愁之久。上句写外景,下句写内景,内外衬托女词人之愁。物态人情,两相映衬,使愁越发显得“剪不断,理还乱”了。此二句比温庭筠的“玉炉香,红腊泪,遍照画堂秋思”更为深沉凝炼。岁岁重阳今又重阳,一年一度的“佳节又重阳”,只能增添女词人的离愁别苦。深秋之夜,秋凉更使人难寝。往昔的玉枕、纱厨是和丈夫与共的,如今却孤零零地独对着。触景生情,寓意相思之苦。“凉”字,一是“秋凉”,更是“心凉”,指女词人孤单凄凉。这两句通过女词人对“玉枕纱厨”和“凉初透”的切身感受,含蓄而深刻地揭示出她对丈夫思念之深切。
下片利用重阳黄昏把酒赏菊的特写镜头,更加细致入微地表达怀人之情。前两句是说,傍晚时,在菊圃赏菊饮酒,满身都是菊花的幽香。古代人们在重阳日,或头插茱萸,登高望远:“遥知兄弟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王维)或饮酒赏菊:“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孟浩然)重阳赏菊自陶渊明后,已成为文人的雅事,然而李清照一怀愁绪,本无心赏菊,更何况是在“黄昏后”呢?黄昏是一天中思人最切之时。“东篱把酒”,是为了借酒排遣,但睹物伤情,难以自禁,反而勾起更深远的离愁。此二句深含着无限辛酸的滋味。“此情无计可消除”,于是想避开菊花,回到屋中。此时女词人感情高度升华,于是产生出流传千古之名句,“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切不要说莫为离别伤神啊。“帘卷西风”一语奇妙,妙在巧用词语倒置的手法,倍增其动态美感。“人比黄花瘦”一语为警句,乃千古绝唱。“瘦”字为“词眼”,它是词人感情、精神的集结处。在这里,瑟瑟西风中憔悴柔弱的瘦菊与女词人清瘦的形象叠印在一起。比秦观的“人与绿杨俱瘦”更高一筹。
煞拍两句,形象地刻画出女词人消魂后的情态,西风卷起珠帘,帘内的少妇,玉肌消瘦,花貌憔悴,比帘外清瘦的菊花,更是弱不禁风了。菊花是高洁雅士的象征,用以喻人,其人高雅不凡。把酒赏菊,是以陶渊明高远清淡的人格来喻己。菊花又具清丽俊秀的风姿,用以状物,以拟人之瘦,其人之神态更活灵可见了。此乃女词人独创之语,用于这特定环境中特定人物的特定感情时,尤为深刻逼真。
这首词不明写相思情,以深婉含蓄之笔出之,而情却愈深。词的首句点出一个“愁”字,末句以“瘦”字作结,与首句“愁”字相呼应。因离愁伤情,使腰肢瘦损,衣带渐宽,“为依消得人憔悴”之含意自在其中了。
宋代咏菊词作颇多,如东坡、山谷等人词中所用菊之意象为数亦可观。这里仅以小山的《蝶恋花》(黄菊开时伤聚散),少游的《满庭芳》(碧水惊秋)词中菊之意象与李清照之《醉花阴》比较,从中可见李词以女性特有的细柔轻灵之深婉清瘦的独到之处,赢得更高的赞誉。
晏、秦、李三人都是婉约大家,三首词都是睹菊怀人,把菊作为引起离愁的媒介,借菊来表达内心思念、愁怨等复杂情感,体物感情敏锐深挚,菊之意象便成了词人种种感情的载体。然而三首词中菊之意象又各有异。晏词中之菊,表达执着不移的“痴情”,颇有“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之意。而秦词中之菊,透露出词人内心的“奇想”与凄伤。“问篱边黄菊,知为谁开。”正可谓“泪眼问花花不语”。晏、秦以写男妇相思的艳情为其主要内容,被称为“古之伤心人也。其淡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他们虽以擅写柔情而著名,但与女词人易安特有的深婉细柔相比终逊一筹。词贵阴柔之美,易安身为多情善感的女性,“天姿秀发,性灵钟慧”,她更钟情于花,其词不乏香韵。《醉花阴》中的菊之意象,不再是纯客观的自然景物,不再是触起怀人之愁思的中介物,也不再是因痴情而发生的幻化物。在李清照凝神观照后的菊之意象,变成了其情趣的反照。正如黑格尔所说:“艺术最大的任务在使人在外物界寻回自我。”李清照的内心世界比晏、秦等男性词人婉曲、轻灵、细柔,使她对丈夫的深切思念,潜入到灵魂最深处,从而达到了物我两忘,菊我同一的艺术境界,于是产生了与菊比瘦的奇幻神思遐想,以清瘦淡雅的黄花,喻已因相思之苦而使人消瘦的情态,形象逼真地表现出李清照伉俪之情的真挚。“人比黄花瘦”之句,可谓女词人独出心裁之佳品。这一菊之意象,既喻相思之苦之深情,又喻女词人品格之高洁。全词幽细清丽,声情并茂,实为晏、秦所不及矣。难怪当赵明诚收到李清照寄给他的《醉花阴》词时,在叹赏之余,自愧不如,又“务俗胜之”,便一切谢客,废餐忘寝三日夜,写出五十阙词,竟没有一首比得上其妻的“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这里的“务欲胜之”,并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而是作为丈夫的憨态可掬的纯情和对妻子赏识的一片爱心。是的,李清照的《醉花阴》一词,在后世文坛上被传为诗趣佳话。而南渡之后在她的《声声慢》一词中:“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之句,则表现了一种生命枯竭意识。这里,女词人把自己的形象又移入了菊花。
二、李清照词中的雨意象
“雨”自古以来便是文人墨客的常咏之物,关于它的词作数不胜数。既有“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中言溢于表的对春雨的无限喜悦之情;又有“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的含蓄而又微妙的感情;还有“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中的极言闲愁之深广;更有“竹杖芒鞵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豪爽旷达的心态。而在李清照的笔下,“雨”这个意象的出现更是频繁而又多样化的,其传达的思想感情是复杂多变而又细腻入微的。
如果以南渡为界,将李清照的词分为前后两期的话,无论是在前期作品还是后期作品中,表现“雨”的词作有很多,而其中折射出的思想感情也是不尽相同的。如早期作品《浣溪纱》(淡荡)中曾写到:“海燕未来人斗草,江梅已过柳生绵,黄昏疏雨湿秋千。”这首词是作者年轻时所作,上片写的是闺中梦醒时的情景,下片写的是室外风物,把少妇春闺中的舒适以及懒倦之态表现得淋漓尽致。用“疏”字来形容雨,既表明了雨不大,淅淅沥沥的几点,又能从更深层反映出作者春闺中梦醒后的舒畅之情。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作者新婚后的生活是十分幸福美满,且十分耐人寻味的。
同样是写“疏雨”,在李清照早期的另一首词作《如梦令》(昨夜)中则被赋予了不同的神韵。其中写到:“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首词主要表达了因伤春而惜春,又因惜春而伤别的交织复杂的思想感情。清人黄了翁在《蓼园诗选》中便有中肯的评价:“一问极有情,答以‘依旧’,答得极淡,跌出‘知否’两句来。而‘绿肥红瘦’,无限凄婉,却又妙在含蓄,短幅中藏无数曲折,自是圣于词者。”一个“雨疏风骤”便把闺中生活的寂寞,闺人心情的苦闷轻轻烘托出来了。结合女词人当时的心境来看,正是作于“易安结褵未久,明成即负笈远游,易安殊不忍别”之时,因此,在《浣溪沙》中“湿秋千”的令人心情愉悦轻快的“疏雨”已转变为此时唯恐年华逝去,春色又减几分中“雨疏风骤”的苦闷之情了。
“雨”这个意象在词人的后期词中所表达神韵的转变就显得更明显了。以南渡以后的名作《声声慢》为例,其中关于雨的描写是这样的:“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儿的细雨与“黄昏”、“点点滴滴”联系到一起,着意渲染愁情,如泣如诉,感人至深。这种国破家亡,天涯沦落的苦悲以及作者孤独寂寞的忧郁情绪和动荡不安的心境在其间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试想,日落黄昏后,窗外细雨绵绵不绝。傍晚时分,凉风习习,大雁哀鸣着从愁云惨雾的天空飞过,可这绵绵的细雨却又打落得满地落英。这是怎样一幅凄灯苦雨的图画呀,也难怪作者会发出“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的喟叹了。
建炎四年,李清照逃至越州。这次逃难前后半年,行程数万里,历尽颠簸,饱尝了流离失所之苦。她触景感怀,写下了一首《添字采桑子》。在这异乡的土地上,“北人”听着这南方之夜的雨打芭蕉声,充满了凄苦之感。这也许是北方来的难民的共有感受吧!下阙几乎全是描写“点滴霖淫”之雨的。这雨正是被赋予了离愁别恨的色彩。国破、家亡、夫死这三重灾难骤然降临到这位旷代才女的身上。她的心中充满了凄苦、忧伤与迷惘,而这种迷茫痛苦的心情伴随着这点点雨声却又倍加凄凉了。
值得一提的是,易安词中的“雨”,往往都是“斜风细雨”、“黄昏疏雨”、“风骤雨疏”的小雨,而从未出现过瓢泼的倾盆大雨。我想这与点点滴滴的小雨更能激发女词人细腻的内心世界,又更能表现愁的无穷无尽,无休无止有关吧。
三、文人与酒密不可分,酒既是一种载体,也可形成一种意象。研究李清照的诗词,完美发现,其酒的意象十分丰富,可分别表现山水之乐、思亲怀远、家国巨痛、社会悲歌等多元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