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美国司法审查制度与司法独立的关系
论美国司法审查制度与司法独立的关系
[摘要]美国司法审查制度的确立,作为美国政治制度史和人类政治制度史的一个伟大的里程碑。自1803年“马伯里诉麦迪逊”案以来,经历了二百多年的发展,司法审查制度在美国政治中发挥的作用和产生的影响日益重要。然而,司法审查制度在发挥作用的同时,也引来了巨大的争议和批评之声。但是,作为一项伟大的创举,它已经被美国社会和人民所接受认同。因为,司法审查制度依托司法独立原则在捍卫美国分权政治和保障人民自由权利方面发挥着巨大的作用。纵观美国政治的发展,司法审查制度是其实现宪政和法治的一个关键。作为司法权的独立运用的一个衍生物,在其确立和发展过程中,对美国政治和司法独立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司法审查 司法独立 分权政治 普通法系 人民主权 司法能动 司法克制
一 引言
司法审查制度是美国司法制度和政治制度的组成。美国的政治及政府体系采用分权制度构建,通过对立法,行政,司法三权的分立,相互独立而制衡。司法权的存在就是防止强大的行政权和立法权对人民自由权利的侵害。1803年,以“马伯里诉麦迪逊”案的审判过程为标志,司法审查制度由此确立,司法审查权被赋予了联邦最高法院。不仅改变了美国政治权利结构中立法,行政,司法权力的对比,而且,也司法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和权威。
1803年“马伯里诉麦迪逊”案的发生及审判,如果单纯的作为一件法律案件来说,它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它开始于一场政治权力的争夺,以致于最终影响不仅是法律的,更重要的意义是其的政治作用。“马歇尔大法官利用其丰富的政治经验和精湛的法律技艺不仅化解了政治纷争,同时还确立了联邦最高法院对
①立法部门和行政部门的法律和公共政策的司法审查权”。开创了美国宪政的新纪元,建立了司法审查制度的基础。综上所述,我们了解了美国司法审查制度产生的背景和对美国政治社会初步的影响。不过,我们更应该对其理论进行深入的研究,以便于了解司法审查的内涵,意义以及运行机制。从而,我们透过美国分权政治体系,探讨司法审查制度与司法权,司法制度之间是有着怎样的联系和作用。
二 美国的司法审查制度
(一)概念分析
纵览美国政治史和宪政史,司法审查在美国社会制度中拥有异常重要的地位。所以,我们首先对司法审查制度作详细的分析和阐述。鉴于,政治制度的产生和发挥作用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历史的分析研究只是其中的一面,它是在社会 ① 任东来 等著:《美国宪政历程—影响美国的25个司法大案》,中国法制出版社,2004年,第39页。的不断发展中逐渐完善的。司法审查制度,是指在美国三权分立的政府框架中,联邦法院系统(联邦最高法院)通过司法程序不仅对行政部门的行为决策和立法部门指定的法律以及其他部门或个人的职权行为进行合宪性审查,以防止立法部门和行政部门对联邦政府的稳定人民自由权利是否侵害。具体包含以下两种形式: 联邦最高法院对联邦立法部门和行政部门的立法和行政行为做合宪性审查。联邦最高法院对州立法部门和行政部门的立法和行政行为做合宪性审查。以上,就是对司法审查制度的阐述,它如此的重要,我们必须对它产生所依赖的政治思想,制度原则进行分析。
(二)司法审查制度建构理论基础
既然,历史的偶然性和必然性在此刻相交,赋予了美国政治社会和宪政治理又一伟大的创举。那么,就产生了许多疑问,为什么司法审查制度没有在同样是拥有普通法传统的英国产生?它的产生与政治传统,政体,社会思想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对司法审查制度的产生起了什么样的影响。我希望通过历史的角度通过政治学和法律传统上的分析可以得到启发。“ 三权分立”的分权政治思想
美国的政治制度采取分权制衡原则,把人民让渡出的国家权力分为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分别由不同的部门掌握,独立行驶,相互监督和制约。“因为他们对抽象的理论不感兴趣,但前提是他们精通这些。所以,他们排除了理论的抽象性,而把解决过当前面临的政治危机作为首要任务”。①于是,他们从洛克那里借来了“有限政府”的观念,又从孟德斯鸠那里搬来了“三权分立”的理论。并且将这些创造性的与北美殖民地的具体实际相结合。
三权分立作为美国立国的根本政治理念基础。孟德斯鸠说:“无分权就无自由”,公权力要分为立法,行政,司法权三者平衡而制约。权力必须有不同的 人掌握,不能把两种权力交给同一个人掌握。分权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契约的最高宗旨。政府的目的是为了维护人民的自由和权利才建立的。所以,一个良好的政府的权力必须是有限的,立法,行政,司法三权必须分开,否则将毁灭自由。“美国的先哲们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们目光的长远,在革命刚刚开始的时候,就以理性明确意识到要想让自由长存,必须要求人们节制自由。”②司法权作为三权中的一部分,他与立法权,行政权处于同等的地位。遵从独立的原则,不受立法和行政的干涉。这样,司法独立就成了一个必备的原则程序。它的存在意味司法权在司法领域内最高权威。美国的先哲们认为在分权政制度内,司法独立可以 通过 ①② 任东来:《政治世界探微》,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182页。
任东来:《政治世界探微》,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196爷。权力的分开使得政府得到有效的制约。恰恰是分权制度和政府的建立,使得司法领域受到了重大的影响。“美国司法审查制度与分权制度下的司法独立有着必然的联系,很显然,这样一种三权分立的政府框架是司法审查制度产生的首要前提。”①
以宪法为核心的宪政思想
美国宪法在经过美国开国之父们理性思考和激烈争论下诞生,作为世界上第一部成文宪法。就以现时的眼光去衡量,它是世界上最理性,最简洁的宪法。宪法的制定不仅为美国政治过程制定了规范,更成为人民自由和权利的最权威的保障。作为一种理性妥协的政治结果,美国宪法具有了持久的生命力。美国1789年的宪法,不仅仅是学术观点的产物,而是一部指导政府实践的宪章。宪法不仅是政治宣言,也是一部法律制度规范。他的制定,是美国人民宪政精神和自由民主政治哲学的结晶。
美国的分权政治制度体系中,把最高的司法权赋予联邦最高法院。这样一种政治架构,实质上就成为了美国政治的一个特殊的局面。同时,宪法赋予了联邦司法部门以极大的政治和法律权威,富有弹性的权力。使得联邦最高法院在对立法机关和行政机关的制约中有很大的影响力。无疑,这个机会使得司法审查有了机会产生。“只要宪法存在,司法部门就有责任否定与宪法相冲突的任何法律。”②宪法规定立法,行政,司法属于不同权力部门,三者各司其职,互相制约而平衡,最高法院掌管司法。联邦法院的权威在于限制和规范政府的权力,而独立的法院系统是国家和公民权利的捍卫者。
无论什么时候,美国政府和人民都把宪法视为最高准则,认为,宪法所强调的发指精神是不可摧毁的。这是最高法院拥有司法审查的权和建立司法审查制度的又一原因。联邦主义与普通法传统
(1)作为一个联邦主义国家,美国存在着一个二元联邦主义。一,是指联邦与州的契约,关键在于,联邦权力与州权的如何划分,强调州权。二,是联邦与合众国人民的契约,联邦与州是同等的,核心联邦权力。这样一种二元联邦主义,一直贯穿着美国的政治过程演变。联邦和州两个层级政府在组成,权力来源和权力的行使上都似乎各自独立的。他们在各自的权力范围内都是至高无上的。为什么这样一种制度却可以运转的极其良好稳定。联邦主义制度和美国的司法体系的关系在刘海波的《政体初论》一书中有如下描述。就美国联邦主义与法院的关系问题。就目前而言,联邦法院是联邦主义体系的调节者,因为州权和联邦权的 ①②
③ 维尔,苏力译:《宪政与分权》,上海三联书店,1997年,第147页。
维尔,苏力译:《宪政与分权》,上海三联书店,1997年,第147页。③ 刘海波:《政体初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181页。冲突靠法院的调节。自一开始,最高法院就是联邦体系的最终裁决者,确定国家与州各自正确的权力范围并防止相互干扰。司法部门通过司法审查制度得以间接影响美国政治中联邦与州的平衡。如果联邦法院不具有司法审查的权力,那么,联邦体系几乎不能成功。正是要维护联邦制度中的联邦权威,才使得司法审查制度得以成型。
(2)美国作为英美法系国家,其特点是法律的形成和创制,而关键在于它采取一种成文法和判例法皆有的一种立法形式。不仅有立法机关制定,更多的法律是以判例的形式产生。其核心是采取遵循先例的原则,一旦有先前判例作出,同类案件一般遵从判例的原则。由此,判例是美国司法体制的基石。司法部门和法官作为司法领域的关键,审判由他们作出,所以判例法的遵从先例的原则使得司法部门和法官不仅在立法领域扮演了拥有重要的角色的地位;另外,司法部门几法官们还拓展了这个领域。使得这种制定和解释法律的习惯与传统成为了司法审查制度产生的又一理论根据。
托克维尔说,“司法制度对美国人的命运发生了重大影响,它在本意而言的政治制度体系中占有异常重要的地位”。①美国的联邦主义制度的实行,才导致司法审查制度具有重大作用,对于稳定和调和州与联邦权的划分发挥了重大作用。同时,判例法的特点,使美国的审查制度在个案审查时却拥有了更广阔的效力。这是美国联邦主义制度和普通法体系蕴藏的巨大作用力。
三 司法审查的发展及困境
我们通过如下四个时期的最高法院运用司法审查权的案例分析考察。1 “马伯里诉麦迪逊”案标志着司法审查制度的确立。但在其后的半个世纪内,最高法院并没有轻易动用司法审查权参与到党派之间的政治权力争夺中。而是着力维护联邦制度的发展和联邦政府的权威。它所产生的政治作用使得最高法院成为联邦制度存在的保证。司法审查制度的发展经历另一个高峰,是在1857年的“斯葛特”案。当时的联邦最高法院判定,限制奴隶制扩张的1820年的密苏里协约违宪。最高法院大法官们没有想到,他们的判决对与美国社会和政治产生了毁灭性的作用。“由此,判决在宪法意义上维护了奴隶制,同时激化了一触即发的南北矛盾,并且一
②定程度上堵塞了政治上解决南北矛盾的道路”。最可怕的莫过于对南北战争的爆发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是,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最高法院会作出如此荒谬的判决呢? 美国经历20世纪30年代经历的经济危机之后,最关键的问题莫过于重建和经济社会的复苏。但是,新政所采取的一系列通过政府干预市场和经济在于推 ①② 刘海波:《政体初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183页
任东来 等著:《美国宪政历程—影响美国的25个司法大案》,中国法制出版社,2004年,第85页。进公共福利的政策和立法。保守的最高法院及大法官们拘泥于陈旧的司法原则和保守思想利用司法审查权在1935-1936两年之内,曾七次判定新政违宪。使得美国社会的重建陷于争执之中。甚至,这样保守的判决还危及到美国的政治统治。以至招到了立法和行政部门,全社会人民的批评。20世纪的五六十年代,作为美国民权急剧变革和改善的时代。1854年和1962年,最高法院通过对“布郎诉托皮卡教育管理委员会案”和“恩格贰诉瓦塔伊尔”案两次判决吹响了反对和结束种族主义的号角”。成为黑人民权运动和结束种族隔离的一个里程碑,以宪法的名义确认美国公民的平等权利。对于美国的民主进程有着深远的影响。
我们通过对上述四个时期的案例总结分析,发现司法审查制度的运用不仅会产生积极的作用,同时也具有消极的影响。为什么同样是出于维护宪法的名义进行司法审查,产生的结果却是如此的不同?不仅对社会产生了毁灭性的打击,还削弱了司法的权威,动摇了司法独立的地位。这样的结果引起我们的深思,发现虽然最高法院依然以维护宪法和自由理念为己任。但是,任何一个社会的政治思想和制度都要不断的变革适应社会的发展。在美国的不同时期的时代特点并非一样,而固守传统的最高法院不顺应社会和历史潮流。以至于最高法院为所欲为,最大限度的利用司法审查干涉立法和行政的运行,导致司法审查出现错误的原因。我们把原因归纳为司法审查的合理性问题和司法审查的走向(司法能动主义和司法克制主义)。同时,它们也是司法审查引起极大争议的两方面。究竟在司法审查发挥作用的同时如何被它们影响?怎样改变着司法审查制度的结果和走向,更重要的是必须明白它们对司法审查背后的司法权和司法独立存在什么样的反作用。
四 美国司法审查和司法独立之间的关系
前文,我们已就司法审查形成的原因和发展过程作了详细的研究和探讨。其中,无论是司法审查形成和发展都与司法权,司法独立有着异常重要的联系。我认为,首先是二者理论和价值的继承性的联系,反映在司法独立作为司法审查产生的存在的前提和保证;其次是司法审查在动态的发展过程中,司法审查对司法独立巨大的反作用。因为一旦司法审查开始进入政治过程,它的结果对社会和分权制度下的司法独立,司法独立的权威和地位产生深远持久的影响力。
(一)理论和价值的继承—司法审查与司法独立
1司法权和司法独立对于司法审查的作用,主要在于它是司法审查制度形成的首要原因,另外司法独立和司法审查在内涵和原则上具有同样的制度价值反映的追求。在对司法审查依托的政治理论和思想的研究,我们得出,三权分立下的司法独立具有的权威和地位是司法审查形成的根本原因和首要前提。司法审查作 为司法部门对立法和行政部门权力和行为过程的监督制约的制度,前提是三权中的司法独立,不受立法和行政的干涉,并且在司法领域内享有宪法赋予的最高权威。另外,政治制度的背后都蕴涵着某种价值和理论追求。就司法独立和司法审查而言。他们的价值和作用就是在司法独立的基础上,最高法院以宪法的名义对抗强大的立法和行政权,防止二者对人民自由和权利的侵害和剥夺。所以,它们之间是一种继承和依赖的关系,强调司法权和司法独立所代表的正义理念和法治精神。就静态的理论意义上,司法独立是司法审查的母体;而司法审查是司法独立的后代和衍生。随着司法审查制度的导入,必然要反作用与社会,所以司法审查在发挥其作用的同时扩展和强化了司法独立。我们考察美国政治发展的历史发现,虽然1789年美国宪法规定了美国政府实行三权分立,法权独立与行政权,立法权存在且发挥作用,司法独立作为一项政治原则被社会和人民接受。但是,“美国宪法也同时赋予了司法即不掌握社会财富又握有军权,不能用强制权威的尴尬境地。实际上不能采取任何独立行动,是三个部门中最弱小的一个”。①宪法没有明确给予司法部门,尤其是联邦最高法院任何实质性的监督和制约的特权。使得联邦最高法院无法强制行政部门或立法部门任何之一履行判决。这样一种历史地位,是无法保障分权制度的运行,更无法保证司法独立。唯一的后果是司法不再独立,司法不再有任何权威。
所以,就美国建国初期的政治过程中。司法权没有实现真正独立于其他政府权力的超然地位,而是被立法和行政胁迫着。很难真正的独立运用司法权履行在政治制度的保障作用。反而,是通过司法实践联邦最高法院的判例而实现的。恰恰是,马歇尔大法官是名不见经传的最高法院拥有了司法审查权,确立了司法审查制度。摆脱了尴尬的地位,以强大的制度和宪法权威保障了司法权的独立运行,强化了司法独立。无疑,司法审查制度是一个伟大的创举,推动和保证美国司法权的独立运行。
(二)作为动态的政治过程—司法审查对司法独立的影响
司法审查作为一项政治制度,也是在激烈的政治斗争进程中产生的。同样,它的运行也是置于整个政治过程中的。不可避免,司法审查的运作形式,权力特点使得它在美国社会和政治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和地位,带来了持久深远的影响。随着美国社会和人民对强大的司法审查进行反思,从而引起了对与司法审查背后的政治哲学的重新构建。正是基于此种状况,引发关于司法审查的巨大争议。到底司法审查应该服从人民还是人民该服从司法判决,也就是在司法审查的政治哲学是“人民至上”还是“司法至上”。而且就争议下产生的两种不同的司 ① [英]维尔(王合 等译):《美国政治》,商务印书馆,1981年,第249页。法审查路线。下文,我们就在司法审查争议研究过程中发现司法审查究竟对司法独立产生什么样的作用?
争议—“人民至上”还是“司法至上”
美国政治制度的基础是以分权制度为核心的共和制,强调立法,行政,司法三权的独立和平衡,任何其一不可干涉其他权力的运行,惟有监督之权。这样的政府构建是为了更好的实现国家和政府的目的,通过公共治理,更大的实现和保护人民的自由权利。在这个语境下,司法独立是必然的,同样立法和行政也是独立的,司法也没有干涉权。但是,最高法院此时拥有了司法审查权,通过对立法和行政的审查进入了立法和行政的领域。这是一个违背宪政原则的变化。我们透视美国分权制度中的三权,立法和行政是通过民主选举而产生,它们向人民负责且受人民控制;立法部门作为代表人民意志的机关制定符合人民意志的法律。然而,司法部门—最高法院是一个不由人民选举更不向人民负责受人民控制的机关。“立法机关没有代替法院决策的权利,就象总统没有替法院做主的权利,在各自的领域内是独立的且最高的,平等而独立。”①如果最高法院拥有司法审查,决定行政部门和理发部门的法律是否违反宪法,这就使得司法部门不仅在司法领域内独立,而且在立法和行政领域内拥有代替立法和行政做决策的权利。分权政府的目的在于防止权力不受人民控制以侵害人民自由,既然这样,为什么司法权可以利用司法审查凌驾于立法和行政之上?假如,三权中有一个权力至上,也应该是代表人民意志的立法机关。如今不受任何机关和人民的控制的司法机关就象一个暴虐的机构,假如最高法院利用司法审查权肆意干涉立法和行政。那么美国的分权制衡体制会因司法独立而瘫痪,美国的宪政体系也将倒塌。
“人民不再是他们自己的统治者,以至于将整个政府都交给了那个著名的②法院手中”。面对着如此大的争议,司法审查的运行实际上已存在一系列合法性和合理性问题。使得政府和人民重新思考司法审查到底是否有必要,司法审查制度背后的无限权力和不受控制该如何约束。所以,在很长的时期内,司法审查的存在和运行使得本以害怕权力暴政的人民惊醒。
美国内战说明,在司法审查问题上,司法部门和人民的斗争最终以宣告司法审查制度的失败而告终。由此开始,使得司法审查经历了一个转折。司法独立的限度和范围也受到了更多的思考。可以说,在这个意义上,司法审查彻底的使得司法独立跌如谷底。“在实质上,司法独立丧失以往的权威和地位。“人民主权”使得司法审查和司法独立重新定位”。③
①② 任东来 等著:《美国宪政历程—影响美国的25个司法大案》,中国法制出版社,2004年,第39页。
载《林肯集:演说与著作(1859—1865)》(上),黄雨石 等译,北京三联书店,第302页。③ 强世功:《司法审查的迷雾——马伯里诉麦迪逊案的政治哲学意涵》,http://article.chinalawinfo.com/article/user/homepage.asp?UserId=76402,2003年。2 路线的不同—司法能动和司法克制对司法独立的作用。
在“人民至上”和“司法至上”代表的政治哲学争论中。使得司法审查显示与之前不同的特点,不再是纯粹的追求“司法至上”。而是,通过自身的不断调整和变革以适应复杂多变的政治统治。伴随国内政治的变化司法审查出现了司法能动和司法克制两种不同的路线。
(1)司法能动
司法能动强调联邦法院系统尤其是最高法院在制约国会和行政部门,应当扮演积极的角色。而美国司法审查制度发展的历史恰恰是这样的,司法审查越来越积极,甚至最终走上了司法至上的道路。就司法能动而言,主要包括受保守主义影响的司法能动和受自由主义影响的司法能动。相对来说,美国最高法院,受保守主义影响深刻,自由主义相对较浅。①
第一 保守主义下的司法能动
受保守主义影响,就现在政治哲学理论认为保守主义是一种强调市场自由,经济不受政府干预;崇尚个人自由,反对公共利益侵占个人自由权利的空间。首先,保守主义影响的下最高法院强烈坚持他们的政治倾向,通过对侵害自由市场经济和人民自由的立法和公共政策的司法审查,而保证了支持美国社会的思想制度基础。最高法院通过积极的司法审查限制了国会和行政部门,以最有效的制度保障了司法权威和司法独立。其次.过分的保守主义也会使得司法审查产生破坏作用,如罗斯福新政被多次判定违宪。正是保守主义最顶峰的反映,保守主义者固守着陈旧的经济和政治思想,僵化的解释宪法。使得这一时期的司法能动极大的损害司法权在社会和人民心中的地位和权威。换句话,严重的削弱司法独立的存在和运行。
第二 自由主义下的司法能动
自由主义是与保守主义相对而言的,现代自由主义认为,在坚持市场的自由基础上。同时,为了克服市场和自由的弊病,需要政府一定程度上干预经济和个人的权利。必须以法治为基础,在保证个人权利的同时增进公共福利和利益。可以说在这样一种不断变化适应社会发展的思潮的影响下,整个社会也是开明的。纵观最高法院手自由主义影响下,最高法院立足于宪法的基本原则,又顾及到现实政治。通过减少对国会和行政部门事务的干涉,而转向保护人民权利和支持政府改革。“如20世纪50-60年代,美国最高法院开始关注人民之间的不平等状况,通过对隔离政策的废除。在整个社会中吹响了结束种族隔离和不平等的号角”。②这一具有时代意义的判决推动了美国的民权运动,保障了人民的权益,使得最高法院赢得了很高的荣誉。我们透过其表面发现,最高法院不仅推动了民权运动保 ①② 施米特,谢利等(梅然 译):《美国政府与政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333页。
任东来 等著:《美国宪政历程—影响美国的25个司法大案》,中国法制出版社,2004年,第210页。障了人民权利。最为关键的是,最高法院不再拘泥于陈旧的思维,顺应了社会和历史潮流。最终使得司法权威再次在美国政府和社会中确立,司法独立得到了空前的地位和信任。司法审查强化了司法独立加强了司法权威。从而,体现了司法审查制度对于推进司法独立的重要作用,以司法实践的形式保障着司法独立。
(2)司法克制
司法克制作为司法审查的另外一个特点,强调着司法的克制,不应当主动干涉理发和行政。除非明显违宪,否则不应妨碍。这样一种态度与司法能动相得益彰,相互影响。正是司法克制的存在和影响,才使得司法审查不至于脱离司法的轨道,破坏三权分立的政治制度体系。可以说它的存在是一个关键,司法审查就以司法权对社会的高度责任感出现。通过对司法自身权力的正确认识和理解,更出于对分权体制的尊重的维护,使得司法部门以务实的政治态度参与政治过程;以恰当的手段限制立法和行政权的运行。采取司法克制的最高法院进行司法审查时,不仅维护了司法权威,保障了司法独立;同时,赢得了国会和行政部门的尊重,也得到了人民的信任。这样,既从政治制度上运用司法权保障了司法独立的地位和权威,又以国会和行政的尊重和人民的信任强化了司法独立。
五 结语
司法审查不同状态下对司法独立的研究,使得我们对美国司法审查制度及司法独立了充分全面的了解。无论从学理上对司法审查合理性的思考还是动态过程中司法审查所显示的不同形式的考察,就美国司法审查制度的确立是一项伟大的创举,不仅从司法实践中保障着三权分立制度体系的稳定,也是司法独立的根本保证。我们不应当割裂司法审查和司法独立的联系,二者是配合严密的制度体系。当然,就司法审查对司法独立的具体作用而言,是积极和消极的,促进和反动的集合。如果,联邦司法系统以富有时代责任感,对自身权力和现实政治有着正确的认识,顺应时代潮流,那么将对司法独立产生巨大的作用和保障;反之,只会削弱司法权,无法保证司法真正意义上的独立,甚至危及到美国根本的政治制度体系。政治是无法预测的变化多端的,司法审查和司法独立在政治过程中依然是一个关键,二者的联系和作用也将更加复杂多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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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美国司法审查制度
攻读硕士学位研究生论文(报告)
题目:美国司法审查制度的争论
院(系、部):法 学 院
学 科、专 业:宪法学与行政法学
研究生 :张熙宇
指 导 教 师:李宝琦 教授
延边大学
2007年11月
美国司法审查制度的争论
摘要:自司法审查制度创设之日起,激烈的争论从未停止。拥护者与反对者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本文通过对两种看法支持观点的阐述,揭示现阶段司法审查制度的研究水平和面临问题。
关键词:司法审查 支持 反对
二战后,美国法律制度在国际范围内的影响日益扩大,亚洲和非洲的部分国家移植美国司法审查模式并获得成功的实践,使美国式的司法审查制度具有了普适性的意义。而美国宪法在域外强有力的影响也许由于它的司法审查非常成功。根据《布莱克法律词典》,司法审查是指“法院审查另一个或另一级政府部门行为的权力,尤其指法院使立法部门和行政部门的违宪行为归于无效的权力。”而各方学者也对美国司法审查制度是否应该存在有着激烈的争论,下面就争论的各方的观点一一阐述。
一、支持司法审查制度的观点
综合各种表示支持的观点,其依据主要是以下几点:
(一)宪法是国家基本大法,享有至高无上的法律地位,效力高于所有其他法律,其他普通法律的制定只是将宪法的规定具体化。因此,违反宪法的法律自然无效,否则,怎能体现宪法的最高地位,又如何维持宪法的最高法律权威?
(二)根据“三权分立”原理,法院作为适用法律的机关独立于立法权和行政权,当然享有对法律和宪法的解释权,并以此来制约立法机关和行政机关。将司法审查作为司法机关制衡立法机关、行政机关的有力武器,有利于维护法院的独立性,保障法院独立地位的实现。在现代民主国家,握有主权的人民表达在宪法中的意志自然应当高于由代表所组成的议会表达在法律中的意志,当人民意志和国会意志不相协调甚至存在冲突时,法院自然应当选择服从和尊重人民的意志,适用体现人民意志的宪法。
(三)法院与立法机关和行政机关相比,无疑担当着‘宪法守护神”的重要角色。在立宪民主政体中,人民并非时时处处都能影响和左右政府各个分支,特别是立法机关和行政机关的政治权力和政治行为。任何立法程序都有可能被滥用或歪曲用来制定违反基本立宪民主原则的法规。正当而公正的宪法理念总是通过最合乎理性的政治正义来确定,而不是由实际政治过程的结果来确定。美国最高法院就适合于这种立宪民主理念,即一种保护较高法律—宪法制度设置的理念。通过运用公共理,胜,法院将使法律免受短暂的大多数立法的腐蚀,或者免受那些组织化的和占据优势地位的狭隘利益集团或群体的腐蚀。因为具有司法审查权的法院可以宣布有关的法律决定、措施等是违宪的,从而使法院的这种决定通常在合乎理性的意义上符合宪法本身及其确立的各项民主原则。从这个意义上说,法院通过运用其违宪审查权,不仅维护了宪法、维护了法院自身的独立性,而且还从根本上维护了宪法所体现的民主原则和人民的根本利益。
二、反对司法审查制度的观点
尽管支持司法审查的人列举了种种理由,但是,司法审查制度仍然招致各方的批评和攻击,这些批评主要有:
(一)对司法审查的合法性与合理性提出的质疑
这主要体现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大法官吉布森(Gibson)在埃金诉劳布(Eaki。二Ruab)(1825)一案中提出的异议。吉布森首先承认了马歇尔判词中的如下观点,宪法有可能与国会立法相矛盾,如两法相抵触,显然宪法高于立法。但是,吉布森认为,不应该由司法机关来宣布违宪无效。如果由司法机关来作为违宪审查的机构的话,那么司法机关一定是一个特殊的机关,它可以修改立法,并且纠正立法机关的错误,但我们从宪法的哪一条文可以找到这种特殊的地位呢?宜布一部依据宪法规定的形式所制定的法律无效,这不是篡夺立法权吗?吉布森又说,正如马歇尔自
己所说,司法机关的任务就在于解释法律是什么,那么司法审查权力来源何在?吉布森认为,它不仅在宪法上没有根据,在理论上也不应有此权。如果有突,司法权将凌驾于立法权之上。其次,如果说应由司法机关来阐明和审查什么是法,那么,司法的这种审查权有没有限度?限度在哪里?“对于这种审查应有某个限度,任何人都不能主张法官有权下令重新举行大选或者审查立法机关组成人员的资格。”这个问题,在马歇尔的判词中没有回答,这也是马歇尔判词中最致命的漏洞。再次,司法机关有权解释宪法,那么立法机关至少也有同样的解释宪法权,不解释宪法怎么可能依据宪法的精神去制定具体的法律呢?吉布森的理论显然言之有据,同时他还指出,如果立法机关有错误解释宪法的可能性的话,司法机关也不能避免这种可能性。如果法律根据宪法规定的形式得到通过,他们就不违宪。制定和解释法律并不是同时发生的行动,由于司法机关未被要求去赞同法律的制定,它不会在制定的结果违背宪法时也跟着违背宪法,那么就应该把错误都归咎于立法机关,并且把所有责任加在它之上吗?最后,马歇尔曾说,法官就任时对宪法宣誓效忠,因此,法官只能适用宪法。针对此论,吉布森说,支持宪法的宣誓并非为法官所特有,而是不加区别地适用于每个政府官员;且它是被设计来检验人的政治原则,而不是在履行责任时约束官员。吉布森又说,即使假设宣誓的目的是在法官履行公务责任时确保其对宪法的支持,这也未必授权法官去判决立法的合宪性问题。宣誓更可能被设计来保证每个不同分支的权力不被任何其他分支所篡夺,因此,官方宣誓仅仅和官员的公务行为有关,它并不能授权官员偏离其寻常事务的轨道,去搜查其他分支的事务是否违反了责任,也不像想象中那样定义了官员的权力。吉布森从四个不同的角度向马歇尔的司法审查理论提出了全面的挑战。吉布森的驳斥虽不能说无懈可击,但可以说是相当有道理的。许多人也认为,马歇尔的说理的确存在着难以令人信服的一面。
(二)对司法审查的公正性质疑
美国当代批判法学派代表人物乔治敦大学的法学教授马克·图什内特(MarkTushnet)对司法审查模式的公正性持有不同看法。他认为:首先,司法解释不具有决定性。这就是说,法院没有能力解释宪法。因为法官解释宪法,必须通过历史知识,发掘立宪意图,以此为依据解决问题。但历史即使对历史学家来说也是模糊不清的。此外,法官要研究立宪者的意图也是不可能的。立宪者的意图并不仅仅建立在对历史人物思想的个别信念和目标的确认之上,而且还建立在对一个历史时期广泛的社会矛盾与冲突的理解之上。这远非法官能力所及。因此,法官的裁决缺乏可靠的基础。其次,司法活动不具有中立性。法官的中立性显然是受制度约束的,即‘冲立性”的概念本身来自于先前人们对何为中立性的理解。因而中立性并不中立。另外,中立性原则要求法官判决前后一致,但翻开最高法院的判例汇编,遵循先例原则已赫然面目全非,对同一个问题的处理往往可以找到截然不同的处理办法。可见,司法活动并不是一个客观、中立的过程,而是一个法官选择与操纵的过程。
(三)对司法审查作用的质疑
建立司法审查制度的初衷是为了协调彼此冲突的利益、促进社会进步,但在某些时候司法审查却走向了反面。在裁决过程中,法官在声称依据宪法和法律的同时,往往掺杂并固守着那些宪法和法律无法提供的道德、哲学和社会观念,而置发展了的或尚处于变化中的社会现实于不顾。这就可能导致司法专横和阻碍社会进步的结果。从美国内战前夕的斯科特诉桑德福德(Scotv.Sandford)等案件中,我们可以看到联邦最高法院法官的专横和阻滞社会进步的影子。此外,法院的审查是否实现了正义值得怀疑,路易斯·亨金是这一观点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对法院的政治问题回避审查原则表示质疑,“我不同意那种认为就宪法规定来讲对外事务总是‘特殊,的观点”,“并非每个涉及对外交往事务的问题均是有关‘战争与和平,的抉择问题,并非每桩同国家安全这一模糊概念相关的行为,均是急迫得可以侵犯重要的个人利益为代价的,而且司法机关在解释制定法时并非总是存在着尊从行政的必要性。路易斯,亨金表示最高法院往往以政治问题为借口回避对某些问题进行审查,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司法审查制度的作用。
总结尽管美国学界对司法审查制度褒贬不一,但实践证明,美国法院手中的司法审查权确实是制约国会立法、限制行政扩张、保持分权制衡格局稳定的有力依据。这一制度对促进我国的宪法司法化有极大的借鉴意义。
第三篇:美国的司法独立
美国最高法院由1名首席法官和8名法官组成,拥有最高司法权,其判决为最终判决。9名法官均由总统提名经参议院批准任命,如无失职,将终身任职。
美国宪法对司法的有关规定
受欧洲思想家孟德斯鸠(Charles-Louis de Montesquieu)和洛克(JohnLocke)的影响,美国宪法的缔造者把司法独立作为美国建国的一条重要原则。
在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等人看来,司法部门只有不听命於立法和行政部门,才能主持正义,保护公民的生命、财产与自由。美国的缔造者之所以如此看重司法独立,也是由於乔治三世迫使殖民地的法官服从於他的旨意,使他的压迫政策畅行无阻。推翻英帝国统治后,美国的缔造者便将司法独立写入宪法,希望用司法对行政和立法部门加以约束,防止它们滥用权力。
美国宪法对司法的规定相当简明扼要。在第一章将立法权授予国会、第二章将行政权授予总统之后,宪法第三章将司法权授予联邦最高法院及其下属法院,并规定了法官的任期、工资待遇、司法权的范围等等。除第三章专门讲述司法之外,第一章和第二章也有少量涉及司法与立法、司法与行政之间关系的规定。这些规定主要包括:
一、联邦司法权属於联邦最高法院,以及国会设立的若干下级法院。法官只要行为端正,得终身任职并领取薪酬。该薪酬在其任职期间不得削减(美国宪法第三章第一节)。将司法权交给最高法院,至少在文字上界定了司法与立法和行政部门的区别,使国会和总统不得插手司法领域。这样,美国的建国者用宪法的前三章分别规定了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的归属,明确了三权分立的政府结构。在将司法权授予法院之后,宪法马上谈到法官的任期和工资等相当琐碎的问题,这种安排初看起来令人费解,实际上却是出於维护司法独立的根本考虑。在殖民地时代,乔治三世可任意决定法官的任期和薪酬,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法官对行政部门的依从。所以,在宪法缔造者眼中,法官的任期和工资待遇构成了司法独立的一个根本问题。通过规定法官的终身制并给予他们稳定的、较优厚的工资,宪法试图杜绝法官为了保全职位和薪水而在处理案件时屈从於外界压力,有失独立与公正。
最高法院法官由总统提名,经过参议院审议和认可后,由总统正式任命(美国宪法第二章第二节第二条)。这一规定体现了宪法的缔造者要求行政、立法和司法三个部门在相对独立的同时,又要彼此制约的意图。由行政和立法部门掌握联邦法官的来源,使行政和立法部门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控制司法部门的意识形态,彼此协调工作,同时也防止由不称职的人员掌握司法权力。这条规定也说明联邦法官不由民选产生。这种安排同法官可以终身任职的规定一样,都是为了司法活动的独立与公正。倘若法官由民选产生,他在判案时就不免要考虑其选民的利益与态度。倘若他没有终身职位,就更要自觉不自觉地照顾其选民的利益,以求再次当选。规定法官由总统任命和参议院认可,并享有终身职位和固定工资,可以消除法官的后顾之忧,维护司法独立。因为总统和参议员都是经民选产生,由他们任命和认可联邦法官,基本上也属於民×程序。
所有弹劾政府官员(包括总统、副总统或联邦法官)的案件须由国会(而不是司法部门)负责。弹劾案件必须由众议院发起(美国宪法第一章第二节第五条),由参议院审理(美国宪法第一章第三节第六条)。弹劾的依据必须是叛国罪、贿赂罪或其他各种重罪与轻罪(美国宪法第二章第四节)。
(一)法官的任免
在任何国家的司法制度中,如何任免法官都是一个关键问题。在美国政治实践中,对法官的任命更多地体现了行政和立法部门对司法部门的制约;而对法官的罢免,则更多地体现了司法部门相对於行政和立法部门的独立。
如前所述,美国联邦法院的法官必须由总统提名,经过参议院的审议、认可,再由总统正式任命(美国宪法第二章第二节第二条)。在美国历史上,总统对法官的任命权一直被行政部门当作控制司法部门的一个重要手段。美国历届总统在任命法官(尤其是最高法院法官)时,几乎无一例外地偏向本党党员或至少在意识形态上接近自己的人。例如,现任最高法院法官中的共和党人都是共和党总统任命的,而民×党人则都是民×党总统任命的。虽然过份地偏向本党成员会招来反对党的批评,但这一作法已为美国各方所接受,而国会也极少反对总统对法官的提名与任命。
在美国历史上,利用自己对法官的任命来积极干涉司法部门的总统并不少见。因为美国宪法并未规定最高法院法官的人数,总统在理论上可以任命无数新法官进入最高法院,从而使最高法院成为本党的一个堡垒。这方面的一个极端例子来自罗斯福(Franklin D.Roosevelt)。
当他的“新政”在连续几个案子中遭到最高法院的抨击后,罗斯福试图任命六名新法官进入最高法院,希望藉此使最高法院的法官由九人增到十五人,从而使亲“新政”的人成为多数。罗斯福与最高法院这一次较量的结果是最高法院改变态度,转而支持“新政”;罗斯福也因而放弃任命新法官的打算。从十九世纪中期至今,美国最高法院的法官一直限定在九人;只有现任法官因年老或死亡等原因退位,才有等额的新法官加入。但从上述例子来看,这一既成事实也并非铁板一块。
如果说对法官的任命权主要掌握在行政部门手中,那么对法官的罢免权则由立法部门所执掌。如前所述,对联邦法官的弹劾权属於国会(美国宪法第一章第二节第五条)。众议院弹劾一名法官,必须是由於他犯有或涉嫌犯有叛国、贿赂或其他重罪与轻罪(美国宪法第二章第四节),如联邦法官克莱勃恩(Henry Claiborne)在1983年因受贿、偷税漏税等被国会弹劾。弹劾的目的是因为该法官不愿自动辞职,所以需要弹劾程序剥夺他的职位。
因为对弹劾有这种严格的要求,更因为宪法明确规定联邦法官只要行为端正便可终身任职(美国宪法第三章第一节),国会并无可能通过弹劾对法官具体的司法活动造成制约。众议院发起一件弹劾案必须由多数票通过,参议院要判决被弹劾者有罪,也必须由出席议员的三分之二通过(美国宪法第一章第三节第六条)。这些严格的程序都保证了国会虽然有权罢免触犯法律的法官,但却无法干扰法官正常的司法。
所以,总的来说,虽然总统在任命法官时试图影响法院的政治倾向,法官在就任后基本上不会失去职位或薪酬。美国司法界的一个著名说法是艾森豪威尔(Dwight D.Eisenhower)在回顾他的总统生涯时,认为自己所犯的最大两个错误是任命了两个上任后就与他的意见一贯相左的最高法院法官。
但即使如此,总统(或国会)也对该法官无可奈何。因为法官可以相对独立於立法和行政部门,他们在审理案件时应更能做出公正的判决。
(二)对司法活动的质量监督
由於法官非由民选产生,所以不需对选民负责,同时也很难说对国会负责。
因此,如何对他们的司法活动进行质量监督,就成了美国司法实践中的一个重要问题。
如前所述,总统对法官的任命和国会对法官的弹劾,在一定程度上构成了对司法部门的监督。从背景、阅历、专业知识与能力上讲,被总统任命的法官通常都能胜任工作。他们的道德品格在任命过程中也已通过审查;如果在任命后出现违法行为,国会可使用弹劾手段,解除他们的职位。
但是,总统和国会对法官的监督又是有限的:总统在任命法官后便基本失去了对该法官的控制;法官对具体案件的处理也不由总统等非司法官员过问。
由於同样原因,只要没有违法行为,任何法官都不必担心国会将对他进行弹劾。
国会对法官的罢免权因而对他日常的司法活动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在美国司法实践中,对法官更有效的一种质量监督来自美国的判决体例与大众传播媒介对司法的大量报导。作为习惯法国家,美国的判决体例基本上沿袭了英国的传统:法官判决任何一个案子都采用判决书的形式。判决书的体例通常是:
一、首先对案件所涉及的重要事实做客观的描述与总结;
二、评介原告与被告(或其律师)的主要论点和论据;
三、根据有关法律、适用先例、立法部门的立法意图、对公众利益的考虑等等,对具体案情和法律条文进行推理、分析和论证,做出判决。在理想情况下,判决书就是一篇完整、严谨的论文,它把法官对一个案子的思考和推理完整地记录下来,从而使任何人都能据此对他的判决进行分析与评价,并感到信服。一件案子判决后,判决书通常马上公布。任何人都可以在图书馆查询、借阅。近期的案子和判决书更可以通过电子媒介,在互联网上检索和阅读。这种判决体例给司法活动带来了极大的透明度,成为对法官判案质量的一种有效监督和促进。
大众传播媒介对司法活动的质量也有著重要的监督作用。司法案件在美国一直是传媒报导的重点。尤其是比较著名的案件,无论是刑事还是民事,全国各大报章、广播电台和电视台都会有详尽的报导。近年来,更有摄像机进入法庭,对案件的审理过程作现场实况转播。轰动一时的辛普森(O.J.Simpson)
案是近期最明显的例子。据称全美有近亿观众从电视上观看了该案的现场审理和判决。目前,全美各大电视台都设有专门的司法节目,邀请司法界人士评论时下的重要案件。近几年又出现了一个专门的“法庭电视”频道,全天播放美国各地的司法新闻,报导和分析重要的案件,等等。一些地方性的案件,也常有当地媒体做详细报导。
大众传播媒介对司法活动的大量报导,对教育美国公众、使他们懂得宪法和法律、熟悉司法程序、了解法官的判案等起到了实际的作用。同司法判决书一道,大众传媒把法院和法官的司法活动充分地展露在公众面前,使公众成为司法活动的监督。由於司法的透明度,法官也因此勤谨办案,以维护自己在社会上的形象和名誉,维护公众对司法部门的信心。
第四篇:美国的司法独立
美国的司法独立
美国的司法独立
作者:菲利帕·斯特鲁姆 来源日期:2003-3-21 阅读量:162次
“美国许多法学家认为,法院对人权领域的问题从宪法上做出审理,这是我国的一大特征与骄傲。我赞成这个看法。”
─最高法院法官露丝·巴德·金斯伯格
美国2000年的总统大选旷日持久,迟迟未见分晓,这使许多人为之惊愕不已。决定胜负的选票在佛罗里达州,然而在选举结束多日以后,人们疑问重重:佛罗里达州的某些选票是否因为技术设施故障而被遗漏,果真如此又该如何处理?佛罗里达州议会介入进来;若干州法官也介入进来。佛罗里达州州务卿和联邦国会一些议员发表了措辞激烈的讲话。候选人乔治·W·布什(George W.Bush)和阿尔·戈尔(Al Gore)的支持者,纷纷在佛罗里达州和美国全国各地示威游行。
这场争议案被提交到美国最高法院。法院做出的裁决在实际上宣布了布什对戈尔的胜利。
至此一切结束。戈尔发表了祝贺布什当选的演说。示威的人群各自打道回府。未能夺得总统宝座的那个党的政治家们在电视上宣布,现在是齐心协力处理国家事务的时候了。对于法院的裁决,绝非人人皆大欢喜,但几乎人人都认为,必须接受这一裁决。某些人啧有烦言,认为某几位法官有政治偏颇,但是没有人怀疑,法官们是在独立于其它政治当事人的情形下做出他们的决定的。
联邦司法体制保持独立,而且社会上公认这个体制做出的决定必须得到遵守─这正是美国政治制度的一大特征。事实上,世界上没有其它任何法院拥有近似美国最高法院的这种在裁决社会争议、解释国家宪法和制定公共政策方面的非凡权力。在这次选举争议之时正担任最高法院首席法官的威廉·伦奎斯特(William Rehnquist),曾在若干年前说过,美国的司法体制是“我国政体中的御宝之一”。
人们常问到的关于美国司法体制的问题涉及两个方面。第一,美国让若干通过任命上任而非民选产生(而且是终身任职)的法官确定哪些是政府其它部门可以采取的合法行动,这是为什幺?第二,这样一种体制化的权力怎幺能符合民主政体所蕴涵的由多数人决策的原则?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取决于美国人的政府观念。
联邦司法体制的创立
起草1776年美国《独立宣言》(Declaration of Independence)和1789年美国《宪法》(Constitution)的开国先贤深信,人民的权利先于政府而存在。他们在《宣言》中宣告,人的权利与生俱来,政府的宗旨在于维护和增进这些权利。例如,政府必须维护人民的人身安全和财产,这是需要有刑事法律和执法官员的原因。
但是,《宪法》起草人提出,如果说,新政府保护人民互不侵权,那幺,又由谁来保护人民不受政府侵权呢?政府可能犯错,政府可能暴虐,政府可能滥用人民的信任,剥夺人民的权利。美国政治思想的精髓之一就是,深信一切体制机构都存在腐败的可能,所有政治人物都可能受腐蚀,不单是受到有形的金钱的引诱,而且还会受到一种危害性更大的引诱,那就是:以正义的化身自居。掌握权力的人很容易认为,他们自己想做的事理所当然是正确的。这在民主制度下更是如此,因为政治人物可以让自己相信,既然他们是由人民选出的,这就证明人民信赖他们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宪法》起草人当时已在考虑,用什幺办法,既可以使政府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保护公民,又不至使政府强大到成为一个不受约束的权力堡垒?
他们得出的答案是,通过份割权力来制衡权力。政府要分成三个分支,即总统、立法部门(国会)与司法部门。国会非经总统同意,不能通过法律;总统非经国会同意,不能推行政策;国会和总统二者都要由司法部门来问责,司法部门按照《宪法》所授予每一分支的权限来评断国会和总统的行动。要由司法部门来充当《宪法》的最后解释者,而《宪法》则是说明主权人民对政府行为的要求和政府权力所受限制的最终文件。如果两大“政治分支”,即总统和国会,企图跨越这些界线,公民们就可以诉诸司法体制,以《宪法》为依据,向总统和国会的做法提出挑战。司法体制此时就会予以干预,废除那些同《宪法》相抵触的法律。
正如《宪法》的一位起草人曾经所说,司法体制本身既无财力,也无武力。司法部门无法动用军队或警察来执行其法令,也无法扣住另外两个分支的预算。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显示自己在政治上是如此的独立,对人民的权利予以如此的保护,以致政治人物和公民都感到非服从其法令不可。
司法体制若要能够无所畏惧、不偏不倚地发表意见,若要能够真正保持独立,就必须处于另外两个分支的控制之外。所以,美国《宪法》规定设立最高法院。《宪法》还责成国会设立若干下级联邦法院,所有这些法院的法官,都由总统提名,经参议院(国会的上院)多数票确认。第一届国会建立了这样的一个联邦司法体制,它由若干初审法院和中级上诉法院以及最高法院组成,以最高法院为上诉终审法院。所有各级联邦法官都是终身任职(而且按照法律规定,法官的薪资不得减少)。因此,他们不必担心会因为做出不合众意的裁决而被罢职。一个联邦法官可以自行选择离开司法体制另就他职,也可以辞职去参加竞选,尽管后一种情形很少出现。在级别较低的联邦法院供职的法官也许希望得到进入级别较高的联邦法院就职的任命;但是,同样地,一个法官在做出裁决时知道,无论裁决会如何激怒政治人士或是一般公众,他或她的职位仍都是终生稳如泰山的。
上述一段话似乎自相矛盾。一方面,联邦法官们受任是为了确保按照《宪法》所说那样,使人民的意志高于一切。而另一方面,这种终身任命意味着,他们可以做出被人民认为是错误的、同大众意志背道而驰的裁决。既然法官是由总统和议会的政治家们所挑选的,那幺,法官们做出的裁决难道不会具有党派倾向,而非代表大多数人的意志或《宪法》的指意吗?由此引出下一个问题:挑选法官的程序。
法官挑选程序与司法独立
所有空缺的联邦法官职位,包括最高法院法官的职位,都由总统提名任职人选;总统当然倾向于选择一些可能与自己观念相同的人士。最低两级联邦法院的管辖范围按地理区域划分;由于参议员在决定是否确认总统提名的人选时往往尊重同事的取向,因此总统在提名某一地区的联邦法官人选之前,通常先要同代表该地区的参议员协商。不过,最高法院法官的提名就不是这样了,因为最高法院管辖全国。20世纪后期的历任总统还形成了一个习惯做法:在提名最高法院法官人选时,照顾到地域分布、宗教、种族和性别,道理是,这样做可以提高当代法院的信誉。
然而,法官的终身任职制给总统影响最高法院法官的能力带来限制。虽然对法官人选的观点可以通过他们昔日作为政界人物或是作为下级法院法官所做的决策、决定而得以判断,但是,这并不一定保证这位法官在上任后会如何断案。例如,1953年,德怀特·艾森豪威尔(Dwight Eisenhower)总统任命厄尔·沃伦(Earl Warren)担任最高法院首席法官,当时他知道,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担任加利福尼亚州司法部长的沃伦,曾主持将该州的日裔美国人遣送到移居营的行动,而且在担任该州检察长和州长时,沃伦采取了对付犯罪活动和犯罪分子的强硬措施。但是,沃伦在担任最高法院首席法官后,却对最高法院一致做出公立学校实行种族隔离为违宪的裁决发挥了关键作用。在很大程度上由于沃伦的影响,他所主持的法院在20世纪60年代对《宪法》做出的解释认为,过去普遍实行的给予被告人在刑事司法程序中的保护没有达到《宪法》要求。沃伦的最高法院还推翻了一个传统,在立法选举中不再让乡村地区公民的选票比城区居民的选票具有更大的份量,据说艾森豪威尔对此感到如此之恼火,以致做出表示,早知如此,当初决不会提名沃伦担任法官。
沃伦做出这些裁决固然在部份程度上有他个性的原因,但是,他这种在施政哲理上似乎改弦更张的做法,也反映了最高法院许多法官的司法生涯中的一个明显现象。他们当中很多人担任过民选产生的公职,在这种职位上,满足选民要求和竞选连任的需要使他们专注于地方性政治因素,而这恰恰是《宪法》起草人当年设立终身法官制度时所要设法避免的。其它一些未来的联邦法官,有些最初在州法院供职,在那里,并不需要对联邦《宪法》加以解释,有些则在下级联邦法院供职,他们知道,如果他们对《宪法》的解读有误,最高法院会予以纠正。
但是,这些法官一旦进入最高法院,就再也没有必要取乐民众情绪了。他们很快就认识到,自己是国家根本大法的最后仲裁人─他们如果犯错误,再也没有更高法院可以纠正;于是他们经常以一种新的方式来思考《宪法》中那些崇高的字句究竟和应该包含着什幺意思。
任期长久也对司法独立产生作用。在法官长达数十年的任期内,原来一些会导致总统决定提名或不提名某人担任最高法院法官的问题可能已经不再具有政治意义,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在提名这位法官时本来并不曾料到的议题,倒可能成为重大的政治争论焦点。这两种现象都是总统所始料不及的。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总统1969年任命下级联邦法院法官沃伦·伯格(Warren Burger)为最高法院首席法官时,男女平等问题还没有进入最高法院的议事日程。尼克松无从预见这个问题日后会成为70年代伯格法院的关键议题,他也无从按照对这个问题的态度来挑选法官。
在一个自由的社会里,法官同任何人一样,都是公民。他们同我们一样,也必然反映出在自己成长过程中占主导地位的一些信念。与此同时,我们这个的社会价值观不断演变(如同所有社会一样),科技不断发展,并随之产生新的法律问题,而他们也是我们这个社会的成员之一。他们同法院外的人交流,他们读报纸,他们看电视。他们知道有哪些问题对于社会变得如此重要,以致现已跃居国会、总统和州议会议事日程之首。当法官要将1787年制订的《宪法》中的字句,像“州际贸易”或“适当法律程序”,应用于具体案例时,他们必须在同时意识到,“贸易”在一个特定时期的社会中的含义,或者哪一类“法律程序”被当今社会认为是充份的。
法官们固然有保障不受一时社会风气及人欲的左右,但他们不会在真空中生活和判案。司法独立决不意味同人民的意志和多数人的愿望一刀两断,尽管它确实要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
美国制度中还安排了另外两种对司法权的制衡。联邦法官虽然通常终身任职,但其实他们是有“良好表现”的基础的;法官如果犯了刑事罪或是有其它不端行为,将受到国会的审判,结果可能导致被罢免。此外,国会还可以通过立法将某一法律领域划出最高法院管辖的上诉范围,比如,国会可以决定,最高法院不得受理任何涉及来自下级法院的涉及宗教或种族歧视的上诉案。
曾有少数下级法院的法官被国会撤职,但还不曾有最高法院法官被罢免,尽管最高法院的许多裁决曾遭到不少国会议员的声讨。国会对自己在上诉权问题上的权力,从不轻易动用。国会如此克制的主要原因,是最高法院的运作方式。
最高法院与宪法解释
历史上,在美国《宪法》起草时,人们的观念是,联邦政府将具有十分有限的权力。美国独立战争1776年开始后,组成联邦的13个前英属殖民地曾经宣布各自是拥有一切政府权力的独立国家。战争胜利后,它们认识到,有必要作为一个共同的实体处理对外事务并统一全国的贸易标准;但是,它们仍然相信,为了实现这些职能而设立的全国性政府不在公民生活中占首要位置。在诸如公共安全、教育、福利、保健、本地贸易等方面,各州应该保持对日常事务的控制。
因此,《宪法》以十分笼统的措辞表达了人民的授权。例如《宪法》有一处条文授权国会管理与外国的及“州与州的”贸易。在贸易大都就地进行的18世纪,“州与州”所指的是真正跨过州界的贸易。经过19世纪的工业革命、20世纪的技术革命和21世纪初的这种全球化,这个概念远非像过去那样分明了。现在,任何一个州的商店里的货物,都几乎全是在别的州(或是别的国家)生产的,美国人民所使用的基本商品都有赖于州际贸易以及国际贸易。公司变得全国化(和国际化)而非仅仅具有地方性。如果某个州要实施保护公共安全与福祉的法规,有关公司可以转到其它地方,不再在这个州做生意。那幺,由谁来保护消费者免受伪劣商品和有害健康的商品的伤害呢?
从20世纪30年代起,最高法院以对贸易条款的这样解释做出回答:联邦政府可以管理有任何带有跨州成份的贸易,无论这个成份多幺微乎其微;实施管理的目的更多地出于对公共福祉方面的考虑,而较少与贸易本身有关。其结果是,举例说,如果一家工厂所使用的原料来自州界以外或是制造的产品将行销其它州,那幺联邦政府就可以对厂内的卫生条件予以监督。工厂和商店雇员的工资和工作时间也属联邦政府管理的范围,因为显然,他们所生产的许多商品将到外州出售。在美国,食品和药物非经联邦政府批准,不能上市销售,显然也是因为它们跨越了州界。实际上,最高法院对含糊的贸易条款的如此广义的解释导致形成一项国策,推动创立了一个有限度的福利国家,使政府担负起维护公民健康、安全与福祉的重大责任。
《宪法》中的另外一些条文也得到最高法院类似方式的解释。几个世纪以来,最高法院在一个遵从美国宪法传统的释宪框架内,本着法院对社会需要的理解,对《宪法》的一些早期规定做出解释,使之适合社会需要。这带来双重结果。
其一,由于最高法院以一种演进而又尊重传统的方式解释《宪法》,公民不认为有修改《宪法》的必要。今天的《宪法》只包含27个修正案,而且其中10个还是在第一届国会就做出的。考虑到18世纪末叶的美国同今天的美国有多幺大的差异,修正案的数目可谓寥寥无几。
其二,由于选民对最高法院解释的结果感到满意,最高法院逐渐赢得一种近乎神圣的地位。最高法院就2000年总统大选获胜者问题公布意见后,举国上下都予以接受,这表明,人们认定,最高法院是有能力解释《宪法》规定的独一无二的机构。每当总统和国会建立某项法规的时候,人们都有一个当然的假定,即这些熟悉《宪法》规定的机构相信其所通过的法律符合《宪法》。但是,如果最高法院认为该法律违反了《宪法》所划定的政府权限因而予以推翻,那幺,这项法律就将无效作废。由于最高法院的法官在做出裁决时会写明所做决定的法律根据,因此,国会有时候也可以将被推翻的法规做一番修改,使之符合最高法院的裁决。不过,选民在这种情况下可以依靠的最主要手段是修正《宪法》─但我们已经看到,这并不经常发生,原因是,人民信任最高法院,而这种信任在很大程度上源于最高法院在维护个人权利上的作为。
联邦司法体制与人权
美国《宪法》以及其它许多国家的宪法所保护的权利种类─言论自由、出版自由、宗教自由、不受任意逮捕、在刑事司法体制中获得公正审理的权利─意味着,多数派往往是权利的对立面。如果多数人热衷相信某一主张,那幺这个多数派不会欢迎有相反的主张出现,而且可能倾向于压制相反的主张。毕竟,群体的福祉是会受到人们所持的观念的影响的。如果一个国家的大多数人都同样热忱地信奉某一宗教,那幺,似乎在向这种宗教提出置疑的其它宗教就会成为不受欢迎的异己主张了。
但是,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美国政治制度的起点就是个人及其权利。《宪法》给政府的行动划定了界限,推而广之,也给多数人对个人的控制划定了界限。《宪法》将权利包含其中,这实际上是规定出生活中的那些必须让个人有权按自己的最佳考虑做决定的方面:同意或者不同意多数的主张、从事本人认为合适的信仰活动,等等。由此产生的一个问题是:当个人认为是权利、但却同多数的意志相抵触时怎幺办?能不能信任多数派会不顾自己的强烈感情而尊重关于个人权利的原则呢?
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宪法》起草人对此的回答是:将维护个人权利的职能交托给多数或是交托给由多数所选出的政府机构将是天真的做法。必须创立一个独立的司法体制,无论在多数派的反对情绪多幺激昂的情况下,它都将无所畏惧地伸张人权。
各个联邦法院十分认真地担负起了人权─在美国通常称为公民自由和民权─卫士的角色,在这个过程中,将这些人权扩大到当年《宪法》起草人所无法预见的范围。例如,宪法上没有提到“隐私”这个词,但是,最高法院从保护不受无理搜查和保护通讯自由的条文中看出保护隐私权的意向。言论自由权,经过最高法院的解释,不仅适用于电视和互联网,而且还适用于非语言的交流形式,如艺术表达和富有政治象征性的穿戴等。
联邦司法体制在伸张人民的权利时,一方面能够以非如此独立的法院所无法做到的方式、不受民众情绪左右地遵从《宪法》规定,同时又鲜明地确立了自己作为政治生活互动体制一部份的地位。1954年,厄尔·沃伦领导的法院一致裁决,学校中的种族隔离违反了《宪法》给予所有人以平等法律保护的规定,从而间接承认并且鼓励了新生的民权运动。最终,最高法院感到,它不能将《宪法》解释为连私下的种族歧视也属禁止之列,但是,它的裁决促使国会通过了一些禁止私下种族歧视的法律─当国会制订的法律在执行过程中遭到反对、被诉诸法院时,最高法院维护了这些法律。当沃伦·伯格领导下的法院第一次裁决男女平等属于《宪法》问题时,它实际上对妇女地位正在发生的变化予以了承认,并且给方兴未艾的妇女运动带来保证,即这方面的申诉会得到政府起码一个分支的认真对待。最高法院所表明的就是:那些不合众意的人,那些另类的人,那些质疑现存方式制度的人,当他们申明自己的权利受到侵犯时,同样会得到正规审理。
这,归根结底,就是法官为何由任命产生以及为何终身任职的理由。正如前面提到的总统大选中所出现的情况,公民很可能不同意最高法院做出的某项具体裁决。但是,司法体制的独立性给了选民一个保证,即最高法院做出的裁决几乎一向基于法律而不是基于党派政治,基于贯穿一切的民主原则而不是基于一时的激动情绪。独立司法体制最终的作用是实践美国的这样一个信念:多数人的统治,只不过是真正的民主制度的一个方面。民主制度还包含另外一个重要内容,即保护个人权利。提供这种保护,是联邦司法体制的首要职责。
相关读物:
Henry J.Abraham, The Judiciary: The Supreme Court in the Governmental Process
(10th ed., 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1996)
Vincent Blasi, ed., The Burger Court
(Yale University Press,1983)
Peter H.Irons, A People‘s History of the Supreme Court
(Viking,1999)
Anthony Lewis, Gideon‘s Trumpet
(Vintage Books,1999)
Robert G.McCloskey, The American Supreme Court(2nd ed.,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4)
David M.O‘Brien, Storm Center: the Supreme Court in American Politics
(5th ed., W.W.Norton,2000;4th ed., ppk., W.W.Norton,1996)
作者介绍:菲利帕·斯特鲁姆(Philippa Strum)是纽约市立大学布鲁克林学院布罗克伦迪安氏赠款专聘政治学荣誉退休教授、韦恩州立大学吉布斯氏赠款专聘宪法学客座教授。她在美国政府学领域,其中包括美国司法体制和人权方面,有多项着书和文章。
第五篇:WTO与行政行为司法审查制度(二)
司法审查的对象是行政主体的行政行为,这些行政行为的目的和内容是实施《1994关贸总协定》(GATT)第10条第1款、《服务贸易总协定》(GATS)第6条和《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定》(TRIPS)相应条款所提及的法律、法规、有普遍适用力的司法决定和行政裁决的。采取行政行为的主体是政府各级行政机构。GATT第10条第1款规定的行为内容包括:产品的归类或者海关估价,关税税率、国内税税率和其他费用,有关进出口或者其他的支付转帐,或者影响其销售、分销、运输、保险、仓储检验、展览、加工、混合或者其他用途的要求、限制或者禁止。GATS第6条规定的行为非常宽,即所谓“影响”服务贸易的行政决定。所有上述这些行政行为,有的是过去我国行政主体已经执行过的,例如GATT所提到的那些管理货物贸易的措施,有的是过去我国的行政主体很少或者没有执行过的,例如GATS所概括提到的行政决定。
3.3 司法审查的范围
审查范围的确定,有行政行为和受保护的权利两个方面。GATS第6条第2款(a)项规定:“在不违背一国宪法和法律制度的前提条件下,每个成员应维持或按照实际可能,尽快的建立司法、仲裁或行政法庭或程序,在受影响的服务提供者的请求下,对影响服务贸易的行政决定做出迅速审查,并在请求被证明合理时给予适当的补救。”TRIPS第41条第4款规定了对于初审的司法判决,在符合一定条件下,应使当事人有上诉提请复审的机会,而对于行政部门的终局决定或裁决,在任何情况下都应使当事人有机会要求司法审查。根据上述规定,将实施上述法律、法规、有普遍约束力的行政行为都作为司法审查的对象,就一定会突破我国现行行政诉讼法的权利保护范围,即在不涉及宪政授权问题的情况下,行政立法以外的部分抽象行政行为、部分终局裁决行为都将纳入司法审查范围。
3.4 司法审查的程序
TRIPS在第二节“民事和行政程序及救济”中,专门规定了公平和公正的程序(第42条)、证据(第43条)、禁令(injunction)等与司法审查程序相关的内容。笔者认为,有两个方面需要引起注意。一是WTO 在当事人诉讼权利方面做了更加详细的规定。TRIPS第42条规定,“被告应获得及时和充分详细的书面通知,包括诉讼主张的依据。应允许当事方由独立的法律顾问代表出席,不应规定难于负担的强制本人出庭的程序。这种程序的所有当事人应有权利证明其主张并出示所有相关的证据。该程序应提供一种识别和保护机密信息的办法,除非这违反现行宪法的要求。”该条规定对司法审查的程序提出了三个新的要求,首先是当事人有及时被告知相关诉讼内容的权利;其次是当事人可以委托独立的法律顾问,包括外国的律师出庭。这与我国诉讼法的相关规定不一致。再次是司法审查的程序应当在不违反现行宪法的情况下为当事人保护机密信息。二是WTO要求在特定的领域,赋予法院行使禁令的权力。所谓禁令是指法院为保护原告不遭受不可补救的伤害,责令被告停止侵权的判决。例如TRIPS第44条第1款规定:“司法当局应有权责令当事人停止侵权,除其他外,有权在清关后立即阻止那些涉及知识产权侵权的进口商品进入其管辖内的商业渠道。”
3.5 司法审查的标准
司法审查的标准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WTO中的司法审查标准是一些很原则的标准。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四种标准:(1)实体合法性标准。这是指WTO各成员方的行政行为都应当遵循WTO规则的各种实体性法律规定,不得违反WTO及各成员国既成的法律规范,否则要承担不利的后果;(2)实体公正性标准。WTO协议中关于实体公正的规定有很多种,既有最惠国待遇、国民待遇等基本原则,也有反倾销协议中是否构成重大损害的具体规范。GATS第6条第1款规定:“在已做出具体承诺的部门,每个成员应确保所有普遍适用的影响服务贸易的措施,将以合理客观和公正的方式予以实施。”GATT第10条第3款(甲)项规定,“缔约各国应以统一、公正和合理的方式实施本条第1款所述的法令、条例判决和决定。”(3)程序合法性标准。这是指各成员国政府的行政行为应当符合WTO各种协议所规
定的具体程序,不得违反“法定的程序”。这一标准成为WTO机构和各成员国司法审查的基础标准。(4)程序正当性标准。WTO在很多地方对行政行为的程序的正当性有原则性的规定。TRIPS第41条第2款规定:“执法程序应该公平和公正,不应有不必要的复杂或费用高昂,无端耗时或延误。”GATS第6条第四款(C)项规定,“程序本身不应成为提供服务的限制。”这些规定确立了行政行为公平、公正的程序原则以及程序规范不应当成为当事人义务规范的原则。另外,GATT第3条第1款规定,“除非在紧急情况下,各成员应迅速并最迟于生效之时,公布所有普遍适用的有关或影响本协定事实的措施。一成员为签字方的涉及或影响服务贸易的国际协定也应予公布。”该条第2、3、4、5款均对行政行为的透明度作了规定,透明度是正当法律程序要求行政行为公开得一个重要内容。WTO司法审查规则对我国的影响及对策
WTO的规则与原则体系的相关规定,显示出我国现有的行政行为司法审查制度急待发展与完善的巨大空间。这对于我国的行政法制建设是一种挑战,也更是一种机遇。
4.1 WTO司法审查主体制度对我国的影响
WTO法律框架中的司法审查主体主要有三个:法院、行政司法机构和仲裁机构。而我国目前司法审查的主体仅限于法院。对于此间的不一致学术界已有很多讨论。[11]在此,笔者提出以下的看法:(1)WTO中对司法审查主体并没有硬性规定,各成员国大可不必拘泥于WTO的此项规定,各国可选择一种或多种适合自己国情的作为本国的司法审查主体;(2)在我国如果选择行政司法机构和仲裁机构作为司法审查主体不符合我国国情,也不利于行政法制建设。因为目前我国行政权与司法权之间的配置已失衡,行政权力的扩张已经渗透到司法领域,如果再在体制上允许行政机关建立独立的法庭行使最终的司法审查权,必然达不到规范行政行为的司法审查本来目的。而仲裁机构作为民间调解组织,已完成向民事程序法的转换,为了法律秩序的和谐与稳定,显然不能再要求其返回到对行政行为的司法审查格局上来。(3)从长远考虑,应建构符合WTO理念的专门司法审查法院。现实中行政行为的专业性与现行法院法官素质的低水平状态形成强烈的反差,使司法审查徒有虚名。建立专门的司法审查法院,培养、任命一批熟悉WTO审判规则的法官,那样对我国行政行为的司法审查才能落实到实处。
4.2 WTO司法审查范围对我国的影响
在WTO法律框架中司法审查的范围不仅包括涵盖行政终局性决定行为在内的各种具体行政行为,而且还包括一部分可能影响贸易自由化的成员国政府的抽象行政行为。这一点必将突破我国《行政诉讼法》、《商标法》等一系列法律规定。根据WTO协定对各成员国的要求以及我国入世时的承诺,我们以为应将行政诉讼法等法律作相应的修改,将以下行政行为纳入司法审查的范围:
4.2.1部分终局性行政决定
在我国,“法律规定由行政机关最终裁决的具体行政行为,人民法院不予受理。”而依据GATS
第6条的规定,行政机关的法规、规章或具有普遍约束力的决定或命令,都可以应当事人的申请而被提起司法审查,同时如果申请人的请求合理,成员国还应提供相应的救济。另外TRIPS第41条第10款和《反倾销协议》第13条都对司法审查复审作了强制性规定,允许当事人在对最终裁决或复审结果不服时有权向司法机关提起诉讼,请求对本案重新做出裁决。针对我国法律与WTO的此类冲突,有两种办法可供参考:一是修改我国相关的法律,赋予法院对终局行政行为的司法审查权;二是不再授权行政机关的终局裁决权,以此扩大行政诉讼受案范围,与WTO保持一致。
4.2.2 可能影响贸易自由化的部分抽象行政行为
WTO要求各成员方都必须“遵循其对于司法审查地位的判决,即任何行政行为都是可诉的,都应该接受司法部门的审查,从而最终确定行政行为的合法性。”[12]这与我国抽象行政行
为不能成为我国行政诉讼法的客体的法律规定相矛盾。“具体行政行为的合法性来源于抽象行政行为的合法性,法院若不对抽象行政行为的合法性进行审查,又怎能对具体行政行为的合法性进行审查并做出正确裁判?”[13]我国入世时已承诺“中国应为审查所有行政行为制定独立的法庭、地点和程序。”因此,既为履行诺言,保护相对人的合法权益,就要积极适应WTO规则,建立抽象行政行为的审查机制。但是司法审查范围往往受到一国宪政体制的影响,WTO各成员国也都规定了司法审查范围在抽象行政行为的排除情况。因此,目前我国进行行政法制建设与创新时,应将WTO规则的违反自由贸易的抽象行政行为纳入到司法审查范围内。对那些关系我国宪政体制和社会制度的抽象行政行为暂不纳入司法审查。
4.2.3 涉外行政行为的司法审查
我国《行政诉讼法》等法律规定,“对我国参加的国际公约,除我国声明保留的条款外,应予优先适用。”这必将增加我国行政诉讼涉外案件的复杂性。入世后,国外企业、公民可以直接援引WTO规则向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或以我国政府为被告,在其本国提起行政诉讼。
[14]对涉外行政行为法律的适用、事实的认定,与目前我国司法审查有较大的差别,这对我国的法官和律师提出了相当高的要求。因此,我们要大力培养一批既懂得内国法律知识,又懂WTO法规的专家人才和法律工作者,在我方被他人起诉时,有能力积极应诉。同时政府工作人员也要努力学习WTO知识,保证自身做出的行政行为不违背WTO的要求。
4.3 WTO司法审查标准对我国的影响
我国法院对具体行政行为审查时,以合法性审查为原则,合理性审查为例外。然而WTO对司法审查标准规定了不仅要具备合法性标准,还要具备正当性、合理性标准,尤其是程序正当性标准。WTO司法审查标准对我国的现行司法审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尤其是正当程序司法审查标准应当成为我国司法审查制度改革的发展方向。对此,我们在目前的立法状况下,应当进行行政程序法的创新,对我国法院的合法性审查原则扩大其内涵,将正当性也纳入合法性的范畴中。而对行政诉讼法中的法定程序作扩大的“非立法原意”的解释,即法定程序不应是法律规定的具体的行政程序,而是指符合法律精神和原则的行政程序。对法定程序作这样的司法解释,对于公民程序权利的司法救济将产生巨大的积极作用。
我国已经加入了世贸组织,针对WTO司法审查制度对我国的影响,政府各部门及法学界应积极行动起来。我国各级行政主体要积极应对WTO司法审查规则的挑战,尽快适应WTO法制环境,转变行为模式,建立注重服务和引导的、透明的、程序法定的行政行为模式,加强政府行政管理体制改革,开创政府依法行政的新局面。而法学界则要认真研究WTO司法审查制度与我国法律法规间的异同,仔细分析我国的司法现状和国情,提出立法和修改建议,积极推进我国法治进程,推动我国司法审查制度与世界接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