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侵权责任的法律冲突与适用原则[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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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医疗侵权责任的法律冲突与适用原则[精选]

医疗侵权责任的法律冲突与适用原则

王光辉

国务院《医疗事故处理条例》(以下称《条例》)第二条规定:“医疗事故是指医疗机构及其医务人员在医疗过程中,违反医疗卫生管理法律、行政法规、部门规章和诊疗护理规范、常规,过失造成患者人身损害的事故。” 根据《条例》第二条规定,“医疗事故是指医疗机构及其医务人员在医疗过程中,违反医疗卫生管理法律、行政法规、部门规章和诊疗护理规范、常规,过失造成患者人身损害的事故。”这项规定重新界定了医疗事故的责任主体,扩大了医疗事故的范围,以违背法律、法规和规章、规范作为判断医疗行为违法性的标准。使之更加符合民法通则的原则和精神,但它排除了故意所造成的医疗损害,排除了医疗事故对财产损害应负的民事赔偿责任,存在法律适用上的诸多冲突。

一是医务人员的故意行为导致损害后果的法律适用冲突。过错是侵权责任的构成要件之一,指行为人主观上的故意和过失。损害赔偿的范围包括财产损害和人身损害。在医患纠纷案件中,医务人员因某种个人原因故意侵害患者的健康权并造成其财产损害且尚不构成犯罪时,医疗机构虽无故意,但仍然可以推定其在监督管理上存在过失。根据民法通则及其相关司法解释的规定精神,医疗机构作为与患者缔约的主体一方,医务人员的故意侵权是其履行职务行为过程中发生的,因而应当由医疗机构承担侵权赔偿责任。但《条例》第二条规定“过失造成患者人身损害的事故”才予赔偿,排除了故意行为所造成的医疗损害,从而缩小了医疗行为造成患者损害后应承担的侵权责任。同时,也排除了医疗事故对财产损害的赔偿责任。

二是确认医疗机构承担损害赔偿责任的法律适用冲突。民法通则相关条款规定“侵害公民身体造成伤害的,应当赔偿医疗费、因误工减少的收入、残废者生活补助费等费用;造成死亡的,并应当支付丧葬费、死者生前扶养的人必要的生活费等费用。”因此,有过错就应依法赔偿,而不是只有某种类型的过失造成的后果达到一定的程度才承担赔偿责任。而《条例》第四十九条第二款规定“不属于医疗事故的,医疗机构不承担赔偿责任。”也即医疗过失行为虽然造成患者的人身损害,但未达到医疗事故等级或属于非医疗事故损害时,医疗机构不予赔偿。该规定显然违背我国民法的基本原则和立法精神。

三是医疗事故赔偿范围和标准存在的法律冲突。我国民法通则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身损害、精神损害赔偿司法解释的相关条款,是对民事赔偿的赔偿范围和标准的原则规定。《条例》所规定的赔偿标准比其他人身损害赔偿标准相比,存在较大差距。如对误工费赔偿的相对数额规定了“收入高于医疗事故发生地上年度职工年平均工资3倍以上的,按照3倍计算”的上限。而司法解释没有规定上限。又如对精神损害抚慰金的补偿年限规定“造成患者死亡的,赔偿年限最长不超过6年;造成患者残废的,赔偿年限最长不超过3年”。明显低于其它司法解释规定的20年最长期限。

正确认定医疗事故损害赔偿责任的性质是法律适用的关键,也是依法裁判的关键。对于医疗损害赔偿责任的性质,理论界和实务界存在三种不同认识:第一种观点认为医疗损害赔偿责任是一种违约责任,患者与医疗机构之间是医疗服务合同关系;第二种观点认为医疗损害赔偿责任是一种侵权责任;第三种观点认为医疗损害赔偿责任属于违约责任与侵权责任的竞合。从最高人民法院《民事案件案由规定(试行)》明确规定医疗服务合同纠纷和医疗事故损害赔偿纠纷两个案由的精神来看,第三种观点比较符合医患纠纷的特殊性。侵权之诉和违约之诉在举证责任的分配、责任构成要件、免责条件、损害赔偿的原则和标准等方面有着很大的区别,选择侵权之诉更有利于保护患者的合法权益。

医疗过失行为侵害的是公民的生命健康权,是一种绝对权。依侵权行为法理论,侵权行为的归责以过错责任为原则,以推定过错责任、无过错责任和公平责任为例外,推定过错责任和无过错责任须有法律明文规定才得以适用。由于我国法律并未对医疗损害赔偿侵权责任作特别的规定,因而医疗损害赔偿侵权责任应当适用过错责任原则。依审判实践,人民法院在处理医患纠纷诉讼案件时,除主要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若干问题的意见》、《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等法律和司法解释外,还可能涉及药品管理法、献血法、医师法、产品质量法、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等法律和各种管理办法、条例等行政法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参照〈医疗事故处理条例〉审理医疗纠纷民事案件的通知》作出了参照适用的规定。笔者认为,针对法律、行政法规和司法解释对医疗侵权责任规定的冲突,对医患纠纷案件的法律适用应当遵循三个基本原则:

第一、法律的高阶位优先适用原则。国务院《医疗事故处理条例》属于行政法规,侧重于行政管理职能。它虽然在医疗事故的预防与处置、医疗事故的技术鉴定、医疗事故的行政处理与监督、医疗事故的赔偿等方面均作了明确具体的规定,但毕竟属于卫生行政部门确认医疗事故的等级及其处理医疗事故的行政性法规,与民法通则不是特别法和普通法的关系,而是上位法和下位法的关系。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黄松有在2003年3月26日召开的全国民事审判会议上指出:“人民法院在审理因医疗行为而发生的损害赔偿案件时,要正确理解上位法与下位法之间的关系。”因此,处理医患纠纷案件在法律适用发生冲突时,应当优先适用民法通则及相关司法解释;对民法通则及其相关司法解释没有规定的,再适用《条例》的规定。

第二、特定事项范围的参照适用原则。《条例》是针对医疗事故处理的行为规范制定的专门法规,也是卫生行政机关处理医疗事故纠纷案件的行政实体法规范。根据最高人民法院的通知精神,对《条例》的参照适用范围:一是适用范围限制为医疗事故纠纷,其它医疗纠纷仍然适用民法通则;二是医疗事故纠纷可以委托医学会进行鉴定,其它医患纠纷应当委托规定的机构进行司法鉴定;三是确定医疗事故赔偿责任,可以参照《条例》关于调解、赔偿标准、赔偿范围、结算和支付方式的规定进行。依此规定,对于医疗事故的过错认定、证据规则和其它非参照适用范围的事项,仍然应当适用民法通则、民事诉讼法及相关司法解释的规定。

第三、非医疗事故的一般适用原则。根据《条例》第四十九条规定,事故等级与医护人员的主观过失为确定赔偿责任的关键因素。因此,对于非典型医疗事故的处理,特别是对不构成医疗事故,但医疗机构依照法律规定应当承担责任的非事故性医疗损害赔偿案件,应当适用民法通则及其相关司法解释的规定作出裁判。依审判实践,主要包括三种情形:一是非等级医疗事故损害赔偿,即医疗事故鉴定认定未达到规定医疗事故等级,但符合侵权行为的成立要件且具有损害后果的情形;二是非医务人员主观因素导致的医疗事故,如因医用产品质量瑕疵、或不可抗力等导致损害后果的情形;三是医务人员故意行为导致的医疗事故,如不构成刑事犯罪,则应当适用民法通则及其相关司法解释的规定,由医疗机构及其责任人承担损害赔偿责任。

第二篇:过错推定原则在《侵权责任法》中的适用

过错推定原则在《侵权责任法》中的适用

一.过错推定原则的意义和地位

1.过错推定原则的概念

过错推定原则,指在法律有特别规定的场合,从损害事实的本身推定加害人有过错,并据此确定造成他人损害的行为人赔偿责任的归责原则。

所谓推定,是指法律或法官从已知的事实推论未知事实而得出的结果,实际上就是根据已知的事实对未知事实进行推断和认定。过错推定,也叫过失推定,在侵权诉讼中,受害人能够举证证明损害事实、违法行为和因果关系三个要件就可,不需要举证证明加害人有过错。如果加害人不能证明对于损害的发生自己没有过错,那么就从损害事实本身推定被告在致人损害的行为中有过错,并为此承担赔偿责任。

2.过错推定原则的意义

适用过错推定原则的意义,在于使受害人处于有利的诉讼地位,切实地保护受害人的合法权益,加重加害人的责任,有效地制裁民事违法行为,促进社会的安定团结。

适用过错推定原则,从损害事实中推定行为人有过错,就使受害人免除了举证责任而处于有利地位,行为人则因担负举证责任而加重了责任,因而更有利于保护受害人的合法权益。正因为过错推定原则具有这些优越性,因此它才随着侵权行为法理论的发展而发展,经久不衰,日臻完善,成为侵权法的归责原则。

3.过错推定原则的地位

我国《侵权责任法》将过错推定原则确定为一个独立的归责原则。从严格意义上讲,过错推定原则仍然是过错责任原则。因此,它的构成要件还是过错责任的四个构成要件。只是在适用过错责任原则的时候,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受害人难以举出证据来证明加害人的过错。适用过错推定原则,受害人只要证明加害人不法行为所造成的损害事实,而加害人又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过错,就可以从这些事实中推定加害人有过错。因此,过错推定原则的特殊性就在于举证责任的不

同。一般的过错责任的举证责任在受害人;过错推定原则实行举证责任倒置,即把举证责任强加给加害人,加害人须证明自己无过错,如果加害人证明不了自己无过错,则推定其有过错,因而承担侵权赔偿责任。尽管过错推定原则在这些方面与一般的过错责任原则有所区别,但其本质没有改变。现在将它作为一个独立的归责原则,但它还是过错责任原则性质,只是在某些方面与一般的过错责任原则有所不同而已。

二、过错推定原则在《侵权责任法》中的适用

我国以往相关侵权法关于过错推定原则的规定只有一条即《民法通则》第126条。新颁布的《侵权责任法》将其扩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无民事行为能力在教育机构受侵害时,教育机构的过错推定责任。《侵权责任法》第三十八条规定:“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在幼儿园、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学习、生活期间受到人身损害的,幼儿园、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应当承担责任,但能够证明尽到教育、管理职责的,不承担责任。”本条源于《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七条的规定,并将该解释中的“未成年人”改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在教育机构学习、生活受损害的,对其负有教育、管理、督导、保护等义务的教育机构承担过错推定责任。其目的是救济受害人的需要。这样能够更好地震慑和督促教育机构积极采取事故防范措施,从而更好地预防和减少损害的发生。

2.医疗机构的过错推定责任。《侵权责任法》第五十八条规定:“患者有损害,因下列情形之一的,推定医疗机构有过错:违反法律、行政法规、规章以及其他有关诊疗规范的规定;隐匿或者拒绝提供与纠纷有关的病历资料;伪造、篡改或者销毁病历背资料。”

侵权责任法专设一章“医疗损害责任”。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副主任王胜明说,起草这一章总的指导思想有3个:保护患者的合法权益;同时保护医院和医护人员的合法权益;还要有利于医学科学的发展。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在医疗损害责任一章中,实行的是过错责任,但是在特殊情况下,有条件地适用过错推定责任。

医疗侵权具有较强的技术性和专业性。在医疗损害赔偿案件中,受害人往往对医学知识缺乏基本了解,难以举证证明致害人在医疗服务中有过错,如果适用一般过错责任原则,势必使受害人处于十分不利地位。同时,《关于<医疗事故处理办法>若干问题的说明》中规定:“对于在诊疗过程中的医疗记录,病员或其亲属无权查阅。”卫生部又为受害人举证设置了障碍。因此,《侵权责任法》将该条规定为适用过错推定责任原则,只要受害人能证明损害事实的存在,损害事实与医疗单位的行为有因果关系,如果医疗不能证明无过错,就推定医疗单位有过错。

3.非法占有高度危险物中所有人、管理人的责任。《侵权责任法》第七十五条规定:“非法占有高度危险物造成他人损害的,由非法占有人承担侵权责任。所有人、管理人不能证明对防止他人非法占有尽到高度注意义务的,与非法占有人承担连带责任。”由于高度危险物本身的特殊属性要求其所有人和管理人应有高度注意义务,因此不能证明其尽到了此义务的所有人和管理人应与非法占有人承担连带责任。且证明尽到该义务的举证责任在所有人、管理人一方。例如,某研究所在装运存有放射性物质的铅箱时,一只箱子从车上掉下来,路人张某捡回家放在院子里,其邻居家的小孩取出箱中的放射性物质玩,结果因过量吸收放射性物质而得病。张某与某研究所对小孩的治疗费和其他必要费用应承担连带责任。适用过错推定原则的目的就是督促高度危险物的所有人、管理人尽到高度注意义务。

4.高空坠落物侵权的过错推定责任。《侵权责任法》第八十五条规定:“建筑物、构筑物或者其他设施及其搁置物、悬挂物发生脱落、坠落造成他人损害,所有人、管理人或者使用人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过错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所有人、管理人或者使用人赔偿后,有其他责任人的,有权向其他责任人追偿。”此条源于《民法通则》第126条的规定,对建筑物构筑物或者其他设施及其搁置物、悬挂物发生脱落、坠落造成他人损害的侵权行为,采取的是过错推定原则,即所有人、管理人或使用人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过错的,推定其有过错,应承担侵权责任。

2000年,重庆市民郝跃步行到重庆学田湾正街65号、67号楼下时,被一只烟灰缸砸伤脑袋。他到渝中区法院递交诉状,状告这两幢楼所有共22家住户。最终,渝中区法院判决:两幢楼所有住户不分楼层高低,每户赔偿郝跃8100元,总计17万余元。

5.堆放物侵权的过错推定责任。《侵权责任法》第八十八条规定:“堆放物倒塌造成他人损害,堆放人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过错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此条源于《最高法人身损害赔偿司法解释》第16条的规定,堆放物而引起侵权的,采用过错推定原则,不能证明自己无过错的堆放人应承担侵权责任。依此来督促堆放人的高度注意义务。

6.地下设施侵权的过错推定责任。《侵权责任法》第九十一条规定:“在公共场所或者道路上挖坑、修缮安装地下设施等,没有设置明显标志和采取安全措施造成他人损害的,施工人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窨井等地下设施造成他人损害,管理人不能证明尽到管理职责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此条第一款源于《民法通则》第125条的规定,适用过错责任归责原则,如果设置了明显标志和采取了安全措施,足以使任何人按照通常的注意通行就可以避免损失的发生,否则,发生损害的,就视为施工人有过错。本条第2款单独新增了窨井等地下设施造成他人损害的规定,适用过错推定责任归责原则。管理人要免责须举证证明尽到管理职责,否则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三.过错推定原则在司法中的适用规则

在适用过错推定原则的时候,应当注意以下几点:

1.侵权责任构成要件

在适用过错推定原则确定侵权责任的时候,其侵权责任的构成与适用过错责任原则没有原则的变化,仍须具备损害事实、违法行为、因果关系和主观过错这四个要件。

2.认定过错实行推定

在确定主观过错的要件上,实行过错推定,即法官在审理案件中,不要求原告去寻求行为人在主观上存在主观过错的证明,不必举证,而是从损害事实的客

观要件以及它与违法行为之间的因果关系中,推定行为人主观上有过错;如果行为人认为自己在主观上没有过错,则须自己举证,实行举证责任倒置,证明自己没有过错;证明成立者,推翻过错推定,否认行为人的侵权责任;证明不足或者不能证明者,则推定过错成立,行为人应当承担侵权民事责任。在处理这种案件时,应当特别注意,不能强加原告以过错的证明责任,而应当严格按照过错推定原则的要求进行。从另一角度上说,审些案件中的损害事实已经表明了行为人违反了法律对其特殊的注意要求或者是对一般人的注意要求,因而无须再加以证明。

3.应当注意保护被告的诉讼权利

实行过错推定原则的要旨,是使受害人即原告在诉讼中处于优越的地位,以便更好地保障受害人索赔请求权的实现。在这样的诉讼过程中,加害人即被告实际上处于较为不利的地位的。审判人员在处理中,应当注意保护被告的诉讼权利,不使其民事权利受到不应有的损害,要认真听取、分析被告的答辩理由,切实地考察答辩所依据的事实,使被告的诉讼权利和民事权利得到切实的保障。

第三篇:网络服务提供商的著作权侵权责任法律适用问题之探讨

网络服务提供商的著作权侵权责任法律适用问题之探讨

北京市集佳律师事务所 周丹丹

互联网仍在高速发展中,不断渗透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在互联网的数字空间中,围绕著作权保护的利益博弈也扩展到越来越多的传统传媒行业。近年,我国各地法院受理了大量网络著作权纠纷案,众多网络服务提供商(Internet Service Provider,ISP)成为被告。众所周知,在互联网的信息河流中,网络服务提供商占据特殊地位:一方面,ISP是高效率、集中式的信息传播者,对于提高现代社会的经济运行甚至社会组织效率起着重要的催化剂作用;另一方面,由于互联网环境下数字化复制和传播的成本极低,而著作权人维权的成本/效益比相对较高,著作权制度所表彰的“传统秩序”的维系确实捉襟见肘。这意味着在相应法律规制缺位的情况下,ISP有可能会在非正当的利益驱动下,间接或直接导致大规模侵权行为的产生,而ISP本身则可能深陷“基于侵权的商业模式”,进退两难。如何界定ISP行为的合法性边界,在发挥其催化剂作用,为用户提供其所需的信息资源的同时,保护著作权人权益,降低ISP的法律风险,是互联网环境下立法者面前的重大课题。

目前,关于ISP的著作权侵权责任,在我国主要适用《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下称《条例》)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涉及计算机网络著作权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下称《网络著作权纠纷若干解释》)。此外,国家版权局、信息产业部于2005年4月30日联合颁布的《互联网著作权行政保护办法》,规定了网络环境下著作权的行政保护的适用范围、实施网络著作权行政保护的管理部门管辖权,确定了权利人的“通知”制度和互联网内容提供者的“反通知”制度,界定了著作权人、互联网内容提供者、互联网接入服务提供者、互联网信息服务提供者在保护网上著作权方面的责任及免责情形,并规定了相应的处罚措施。

《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于2006年7月1日起正式施行。该《条例》借鉴移植了美国《数字千年版权法》(DMCA)的“避风港”规定,建立了一套网络著作权侵权纠纷“通知与删除”的简便程序,为互联网服务提供商间接侵权的认定提供了一个较为明确的标准。

《条例》第14条规定:对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或者提供搜索、链接服务的网络服务提供者,权利人认为其服务所涉及的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侵犯自己的信息网络传播权或者被删除、改变了自己的权利管理电子信息的,可以向该网络服务提供者提交书面通知,要求网络服务提供者删除该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或者断开与该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的链接。

根据本条规定,著作权人认为自己享有著作权的作品受到侵权时,可以向ISP发出通知,要求ISP移除侵权内容。

《条例》第15条规定:网络服务提供者接到权利人的通知书后,应当立即删除涉嫌侵权的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或者断开与涉嫌侵权的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的链接,并同时将通知书转送提供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的服务对象;服务对象网络地址不明、无法转送的,应当将通知书的内容同时在信息网络上公告。

这意味着,在现行规则下,一旦收到权利人发出的符合法定要件的通知书,ISP就必须采取措施删除涉嫌侵权的作品,而无需对作品是否构成侵权进行审查,更没有据此进行抗辩的权利。

《条例》第16条规定:服务对象接到网络服务提供者转送的通知书后,认为其提供的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未侵犯他人权利的,可以向网络服务提供者提交书面说明,要求恢复被删除的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或者恢复与被断开的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的链接。本条规定了网络用户针对ISP删除行为的救济方式,在保护用户表达自由的同时,也有利于维护互联网上以ISP为媒介的正常信息流动。根据《条例》第17条的规定:“网络服务提供者接到服务对象的书面说明后,应当立即恢复被删除的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或者可以恢复与被断开的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的链接,同时将服务对象的书面说明转送权利人。权利人不得再通知网络服务提供者删除该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或者断开与该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的链接。”即,在“反通知”程序之后,权利人不得再以通知的形式直接向ISP主张其权利。

《条例》第23条、第24条规定了尽到监控和审核义务的ISP的“避风港”:只要在收到著作权人合法有效的通知后马上删除潜在侵权作品的链接,互联网服务提供商就不需要承担间接侵权责任。与此相对,即使通知指向的侵权事实不存在,给网络用户造成的损失也不需要互联网服务提供商承担,而是由发出通知的著作权人承担赔偿责任。

最高人民法院的《关于审理涉及计算机网络著作权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在我国著作权规则体系中首次明确了数字化形式的作品受著作权法保护,且著作权法中对著作权各项权利的规定均适用于数字化作品的著作权。

关于ISP的著作权侵权责任,该《网络著作权纠纷若干解释》第3条明确规定了ISP承担共同侵权责任的情形:“网络服务提供者通过网络参与他人侵犯著作权行为,或者通过网络教唆、帮助他人实施侵犯著作权行为的,人民法院应当根据民法通则第130条的规定,追究其与其他行为人或者直接实施侵权行为人的共同侵权责任。”

在此之外,该《网络著作权纠纷若干解释》就“警告”和“移除”措施,规定了相应的法律后果:《网络著作权纠纷若干解释》第4条规定:“提供内容服务的网络服务提供者,明知网络用户通过网络实施侵犯他人著作权的行为,或者经著作权人提出确有证据的警告,但仍不采取移除侵权内容等措施以消除侵权后果的,人民法院应当根据民法通则第130条的规定,追究其与该网络用户的共同侵权责任。”

《网络著作权纠纷若干解释》第7条规定:“著作权人发现侵权信息向网络服务提供者提出警告或者索要侵权行为人网络注册资料时,不能出示身份证明、著作权权属证明及侵权情况证明的,视为未提出警告或者未提出索要请求。著作权人出示上述证明后网络服务提供者仍不采取措施的,著作权人可以依照著作权法第49条、第50条的规定在诉前申请人民法院作出停止有关行为和财产保全、证据保全的裁定,也可以在提起诉讼时申请人民法院先行裁定停止侵害、排除妨碍、消除影响,人民法院应予准许。”第8条规定:“网络服务提供者经著作权人提出确有证据的警告而采取移除被控侵权内容等措施,被控侵权人要求网络服务提供者承担违约责任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著作权人指控侵权不实,被控侵权人因网络服务提供者采取措施遭受损失而请求赔偿的,人民法院应当判令由提出警告的人承担赔偿责任。”

第四篇: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侵权责任法》司法解释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

若干问题的解释

发文单位:最高人民法院

文号:法发〔2010〕23号

发布日期:2010-6-30

执行日期:2010-6-30

各省、自治区、直辖市高级人民法院,解放军军事法院,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生产建设兵团分院:

《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以下简称侵权责任法),自2010年7月1日起施行。为了正确适用侵权责任法,现就有关问题通知如下:

一、侵权责任法施行后发生的侵权行为引起的民事纠纷案件,适用侵权责任法的规定。侵权责任法施行前发生的侵权行为引起的民事纠纷案件,适用当时的法律规定。

二、侵权行为发生在侵权责任法施行前,但损害后果出现在侵权责任法施行后的民事纠纷案件,适用侵权责任法的规定。

三、人民法院适用侵权责任法审理民事纠纷案件,根据当事人的申请或者依职权决定进行医疗损害鉴定的,按照《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司法鉴定管理问题的决定》、《人民法院对外委托司法鉴定管理规定》及国家有关部门的规定组织鉴定。

四、人民法院适用侵权责任法审理民事纠纷案件,如受害人有被抚养人的,应当依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二十八条的规定,将被抚养人生活费计入残疾赔偿金或死亡赔偿金。

各级人民法院在适用侵权责任法过程中遇到的其他重大问题,请及时层报我院。

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

二0一0年六月三十日

第五篇: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冲突问题及其解决路径

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冲突问题及其解决路径

——基于《立法法》维度

■省监狱管理局法制处 宋新国

一、问题的提出

1994年全国人大常委会颁布实施的《监狱法》第25条规定,被判处无期徒刑、有期徒刑在监内服刑的罪犯,都是暂予监外执行的适用对象;而1996年修正的《刑事诉讼法》第214条规定,只有被判处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的罪犯才可以适用暂予监外执行,这就将被判处无期徒刑的罪犯排除在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之外。《刑事诉讼法》与《监狱法》对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的法律冲突是显而易见的。面对这一法律冲突,如何确定适用法律依据,这是监狱行刑实务一个无法回避的直接关系罪犯权益保障的问题。

需要指出,在《刑事诉讼法》修正后,各地监狱尽管对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在认识上有不同看法,但在行刑实践中普遍执行《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即对无期徒刑罪犯不再适用暂予监外执行。其理由主要有两条:一是“新法优于旧法”,修正的《刑事诉讼法》晚于《监狱法》,作为新法的《刑事诉讼法》优先适用于《监狱法》;二是“上位法优于下位法”,《刑事诉讼法》是全国人大制定的“基本法律”,而《监狱法》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的“非基本法律”,作为上位法的《刑事诉讼法》优先适用于《监狱法》。这是否意味着,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问题已经得到解决了呢?其实不然。笔者认为,尽管这个问题在行刑实践中已成为“一定之规”,但并不等于它在法理和法律适用上的疑问已经消除。直观地看,这个问题只是监狱行刑实务中的一个具体法律适用问题,但从深层次看,它又是涉及基本法律与非基本法律关系的重大的宪法问题。在我国法律中,与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相类似的法律冲突问题并非个别现象,如,新《律师法》在律师阅卷权、会见权、调查取证权等规定上与《刑事诉讼法》的有关规定存在冲突;再如,《交通安全法》对交通警察可以当场对道路交通违法行为人作出200元以下罚款的规定与《行政处罚法》的有关规定存在冲突,这些冲突也都是基本法律与非基本法律的冲突。因此,我们应当把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的法律冲突问题放到基本法律与非基本法律关系这个层面上、并以《立法法》为依据加以解析,这样,才能取得科学理性的认识,继而找到正确有效的解决路径。

二、“新法优于旧法”规则能否解决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冲突

《立法法》对法律适用规则作了若干规定,其中之一就是“新法优于旧法”。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执行《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是否遵循了“新法优于旧法”规则?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需要首先明确“新法优于旧法”规则适用的前提。《立法法》第83条如是规定:“同一机关制定的法律、行政法规、地方性法

规、自治条例和单行条例、规章,特别规定与一般规定不一致的,适用特别规定;新的规定与旧的规定不一致的,适用新的规定。”这就是说,“新法优于旧法”规则适用的前提是“同一机关”。那么,全国人大与全国人大常委会是否是“同一机关”,就成为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冲突能否适用“新法优于旧法”规则的关键。

在全国人大与全国人大常委会的关系上,法学界有不同的认识。有观点持“同一机关论”,也有观点持“不同机关论”。笔者赞同后一种观点。笔者认为,全国人大与全国人大常委会在宪政基础、宪法地位、立法职权及立法程序上都有明显的不同。本文仅作以下两点分析:首先,回溯一下历史,就全国人大与全国人大常委会立法职权的不同作一分析。1954年《宪法》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大是最高国家权力机关。”“全国人大是行使国家立法权的唯一机关。”“全国人大修改《宪法》、制定法律,全国人大常委会解释法律、制定法令。”可见,当时国家立法权主体仅为全国人大。1955年第一届全国人大第二次会议通过“授权常务委员会依照《宪法》的精神,根据实际的需要,适时地制定部分性质的法律,即单行法规”的决议。其后,1959年第二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又进一步确定:“为了适应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发展的需要,大会授权常务委员会,在全国人大闭会期间,根据情况的发展和工作需要,对现行法律中一些已经不适用的条文,适时地加以修改,做出新的规定。”这两次授权,赋予全国人大常委会行使部分国家立法权,在实质上改变了全国人大作为唯一国家立法机关的地位。1982年《宪法》扩大了全国人大常委会的职权,其主要表现就是赋予其“制定和修改应当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定的法律以外的其他法律”(《宪法》第67条第2项之规定),从而形成将基本法律与非基本法律(普通法律、其他法律)相区分的国家二元立法主体,全国人大行使基本法律立法权,全国人大常委会行使非基本法律立法权,因此,从国家立法权的沿革来看,全国人大与全国人大常委会应属不同的国家立法主体,两者并非“同一机关”。其次,从全国人大与全国人大常委会的宪法地位作一分析。全国人大与全国人大常委会都有立法权,它们是否就具有了等同或并列的宪法地位?并非如此。1982年4月12日,时任宪法修改委员会秘书长的胡乔木指出,本次修改宪法“加强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的地位和作用,但全国人大常委会不能完全同全国人大并列起来。”①《宪法》第57条明确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是最高国家权力机关。它的常设机关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根据该条规定,“最高国家权力机关”仅指全国人大,全国人大行使国家最高权力;而全国人大常委会只是常设机关,不能等同于最高国家权力机关。全国人大与全国人大常委会宪法地位的不同,决定了它们是性质不同的机关。因此,将全国人大与全国人大常委会视为“同一机关”是不符合国家立法发展逻辑与现行法律规定的。既然全国人大与全国人大常委会不是同一机关,那么,《立法法》“新法优于旧法”规则就无法解决《监狱法》与《刑事诉讼法》在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上的法律冲突。

三、“上位法优于下位法”规则能否解决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冲突

“上位法优于下位法”也是《立法法》所确立的法律适用规则之一。如上述,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

冲突不适用“新法优于旧法”规则,那么,它是否适用“上位法优于下位法”规则,亦即作为基本法律的《刑事诉讼法》优先适用于作为非基本法律的《监狱法》呢?对此,笔者拟从以下三个方面予以分析:首先,从法学界的观点看。对基本法律与非基本法律的关系,学界大体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是“基本法律与非基本法律效力等同说”,如有学者认为:“基本法律与非基本法律的效力是一样的,但是制定的机关不同。”②还有学者认为:“‘基本法律’同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的法律效力相同。”③另一种观点是“基本法律效力高于非基本法律说”。如有学者认为,尽管全国人大与全国人大常委会共同行使立法权,但并不意味着两者的权力是同等的、并列的、平权的关系,全国人大制定的基本法律要高于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的非基本法律。”④监狱系统多持此种观点。还有学者根据《宪法》认为,我国的法律实际分为三个档次,第一个档次是作为国家根本大法的《宪法》;第二个档次是涉及国计民生中特殊重大事项的“基本法律”;第三个档次是与“基本法律”相对而言的“普通法律”。⑤

其次,从《立法法》的规定看。《立法法》第78条规定:“宪法具有最高的法律效力,一切法律、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自治条例和单行条例、规章都不得同宪法相抵触。”第79条第1款规定:“法律的效力高于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规章。”可见,《立法法》所规定的上位法和下位法只是指宪法、法律、行政法规等之间的层次效力,并未明确规定“基本法律”与“非基本法律”之间的效力。

再次,从司法实践看。在刘家海诉交警部门行政处罚案例中,二审法院认为,全国人大常委会作为全国人大的常设机关,没有上下级的区分;全国人大和全国人大常委会的法律也不存在上位法与下位法的区分,只存在“基本法律”和“基本法律以外的法律”的区别。因此,全国人大制定的《行政处罚法》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的《交通安全法》之间不存在上位法与下位法的区分,两法不存在下位法的规定与上位法的规定相抵触的情形。⑥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在学术上,基本法律(如《刑事诉讼法》)与非基本法律(如《监狱法》),两者之间效力是否相同、是否存在上下位阶的问题尚无定论,见解不一;在立法上,《立法法》对基本法律与非基本法律的位阶未作任何规定,基本法律(如《刑事诉讼法》)与非基本法律(如《监狱法》)都称为法律,不能说它们是两个位阶,有上下位之别;在司法实践上,有案例并不认同基本法律与非基本法律存在上下位阶关系。因此,那种认为《刑事诉讼法》是《监狱法》的上位法的观点是缺乏法律依据的,其理由是不充分的。鉴于此,《立法法》“上位法优于下位法”规则同样无法解决《监狱法》与《刑事诉讼法》在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上的法律冲突。

四、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冲突的解决路径

笔者认为,解决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冲突可以有以下两个路径:

(一)由全国人大常委会裁决

《立法法》第85条规定:“法律之间对同一事项的新的一般规定与旧的特别规定不一致,不能确定如何适用时,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裁决。”这是解决法律之间“新的一般规定”与“旧的特别规定”

冲突的规定。就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冲突而言,《刑事诉讼法》是“新的一般规定”,《监狱法》是“旧的特别规定”,两部法律在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上的法律冲突属于“新的一般规定与旧的特别规定不一致”情形,因此可以适用《立法法》确定的全国人大常委会裁决制度。

不过,如前述,各地监狱在处理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冲突时,普遍基于“上位法优于下违法”和“新法优于旧法”的法律适用规则,按照《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将无期徒刑罪犯排除在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之外。按照本文观点,这种做法是对“上位法优于下位法”和“新法优于旧法”法律适用规则理解的偏差与适用的失误。抑或由于这一法律冲突并未对监狱行刑实务造成多少实际的障碍与困难,因此,自《立法法》实施后,监狱实务部门始终未启动全国人大常委会裁决程序,而是多持通过修改《监狱法》以消除法律冲突的主张。

(二)修改法律

梁三利博士对解决全国人大与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法律冲突提出了个案解决与规则解决两种方法,⑦其思路对于解决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冲突亦可资借鉴。笔者认为,按照其思路,在现有法律框架内,相对于规则解决办法,以个案方法解决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冲突显然更为切实可行。具体分析如下:其一,个案解决方法。笔者认为,个案解决在具体内容的修改上,有三种方案可供选择:第一种方案,直接修改《监狱法》,将该法规定的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与《刑事诉讼法》的规定一致起来,即不再将被判处无期徒刑的罪犯列为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这是监狱实务部门主导性的意见,也是最直接、最简单的个案解决方法。第二种方案,是否可以出于人权保障和行刑人道化的考虑,适当扩大《刑事诉讼法》所规定的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范围,即怀孕及在哺乳自己婴儿期间的无期徒刑女犯也可以适用暂予监外执行,当然,其前提是必须具备当地群众可以接受的社会环境条件,民愤很大、被害人不谅解、群众不答应的罪犯和有现实危险性的罪犯不得适用。⑧如果此种思路具有可行性,则需将《刑事诉讼法》与《监狱法》的修改联系起来一并考虑,对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作出相同的修改。第三种方案,则是采纳韩玉胜教授的观点,直接修改《刑事诉讼法》,扩大监外执行的适用,将无期徒刑罪犯列为保外就医适用对象。⑨比较以上三种方案,笔者更倾向于第二种方案。此方案固然较为复杂,涉及两部法律的联动修改,但笔者认为,怀孕及在哺乳自己婴儿期间的无期徒刑女犯虽然人数甚少,但她们却关系妇女儿童权益保障,⑩社会关注程度甚高、影响甚广,因此,将她们纳入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范围,其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可能更优。

其二,规则解决方法。这种方法并非直接解决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的法律冲突,而是通过修改《立法法》

第5章,确定全国人大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法律冲突时的法律适用规则,从而使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冲突间接地得到解决。笔者认为,鉴于现行法律确立的全国人大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共通行使立法权的国家二元立法主体,又鉴于《宪法》对基本法律的界定不明晰,确定全国人大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法律冲突时的法律适用规则无疑是一件相当复杂与艰巨的事情。故此,本文不拟提出具体解决方法,旨趣在提

出问题,作一些理论上的探讨。

梁三利博士对此的建议是,在不改变现行法律适用规则的情况下,在《立法法》第83条第一款后增加一款,明确规定“全国人大与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的法律不一致时,准用第一款之规定。”如此,新《律师法》与《刑事诉讼法》的冲突,《交通安全法》与《行政处罚法》的冲突均可顺理成章地得到解决。但笔者认为,当我们把该建议适用到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冲突时,便会发现事情远非如此简单:如若准用《立法法》第83条第1款中“特别规定优于一般规定”规则,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的适用依据是《监狱法》;而准用《立法法》该条款中“新的规定优于旧的规定”规则,适用依据则是《刑事诉讼法》,这便会陷入一种两难的窘境,其解决方法抑或还是需要适用全国人大常委会裁决制度,由全国人大常委会对《刑事诉讼法》“新的一般规定”与《监狱法》“旧的特别规定”之间的冲突予以裁决。鉴于此,笔者认为,梁三利博士的建议只适用于特别规定源于新法的法律冲突,如《律师法》与《刑事诉讼法》、《交通安全法》与《行政处罚法》的冲突;但并不能有效解决特别规定源于旧法的法律冲突,如《监狱法》与《刑事诉讼法》的冲突。因此,该建议似难以成立,至少也是不完善的。

还有论者针对全国人大制定的基本法律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的非基本法律效力不分的弊病,认为:“《立法法》也应清晰基本法律和其他法律的位阶,明确规定基本法律的效力仅次于宪法而高于其他法律。”[11]“基本法律的效力高于其他法律”的观点是否可行?笔者认为,如果将此观点确立为法律适用规则,全国人大与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法律发生冲突时的适用法律依据问题自然可以迎刃而解,但此观点不免有简单化之虞。例如,新《律师法》所规定的律师阅卷权、会见权、调查取证权,《交通安全法》所规定的交通警察可以当场作出200元以下罚款的规定,它们都是适应我国社会经济生活形势发展的需要,分别对《刑事诉讼法》和《行政处罚法》有关规定作出的必要且合理的调整。如果将“基本法律的效力高于其它法律”确立为法律适用规则,那么,非基本法律对基本法律所作的补充与修改,统统都将在法律适用上衰减乃至失去其存在价值,这势必影响其对社会关系的调整效果,[12]有碍于全国人大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在立法领域的分工与协调,削弱法律“与时俱进”的优良品质。

总之,用规则解决暂予监外执行适用对象法律冲突,确立基本法律与非基本法律冲突的适用规则,这是涉及到《宪法》及《立法法》等的重大法律修改问题,需要科学、缜密地论证。

注释:

[1]许崇德:《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史》,福建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669页。

[2]王向明、许崇德编著:《中国宪法讲义》,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出版社1987年版,第429页。

[3]董和平、韩大元、李树忠:《宪法学》,法律出版社2000年版,第466页。

[4]薛佐文:《论“基本法律”和“法律”的性质和地位》,《西南政法大学学报》2003年第2期。

[5]崔敏:《关于对基本法律的修改权限问题》,《人大研究》2007年第4期。

[6]梁三利:《全国人大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法冲突的问题与出路》,《宪法学、行政法学》2009年第1期,第25~26页。

[7]梁三利:《全国人大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法冲突的问题与出路》,《宪法学、行政法学》2009年第1期,第28~29页。

[8]宋新国:《对〈刑事诉讼法〉再修改若干问题的思考—以刑罚执行为视角》,《中国司法》2007年第7期,第81页。

[9]韩玉胜:《刑事执行制度研究》,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82页。

[10]《妇女权益保障法》第26条第2款规定:“妇女在经期、孕期、产期、哺乳期受特殊保护。”

[11]徐向华、林彦:《我国〈立法法〉的成功与不足》,《法学》2000年第6期。

[12]以《律师法》为例。据重庆市律协秘书长陈翔介绍,自2008年6月1日新《律师法》实施以来,市律协已陆续收到10余起关于律师会见嫌疑人受阻的反映。有关部门认为《刑事诉讼法》高于《律师法》,所以要执行《刑事诉讼法》。详见2008年6月11日《时代信报》。

参考文献:

1.梁三利:《全国人大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法冲突的问题与出路》,《宪法学、行政法学》2009年第1期,第25~29页。原载《上海政法学院学报》(法治论丛)2008年第5期,第68~72页。

2.韩大元:《全国人大常委会新法能否优于全国人大旧法》,《宪法学、行政法学》2009年第2期,第66~77页。原载《法学》2008年第10期,第3~16页。

(责任编辑•宗 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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