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当代艺术大师吴冠中
当代艺术大师吴冠中
具有世界性影响的绘画大师,在油画与水墨画方面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吴冠中,别名荼,1919年,生于江苏宜兴农村。1942年,毕业于杭州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曾任教于国立重庆大学建筑系。1946年,考取全国公费留学绘画第一名。1947年,就读于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校。1950年,留学归国,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1953年,任清华大学建筑系副教授。1956年,任教于北京艺术学院。1964年,任教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1970年,“文革”期间被下放到河北农村劳动。1973年,调回北京参加宾馆画创作。1978年,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主办“吴冠中作品展”。1979年,当选中国美协常务理事。1987年,香港艺术中心主办“吴冠中回顾展”。1991年,法国文化部授予其“法国文艺最高勋位”。1992年,大英博物馆打破了只展出古代文物的惯例,首次为在世画家吴冠中举办“吴冠中——二十世纪的中国画家”展览,并郑重收藏了吴冠中的巨幅彩墨新作《小鸟天堂》。1993年,法国巴黎塞纽奇博物馆举办“走向世界——吴冠中油画水墨速写展”,并颁发给他“巴黎市金勋章”。1994年,当选为全国政协常委。1999年,国家文化部主办“吴冠中画展”。2000年,入选法兰西学院艺术院通讯院士,是首位获此殊荣的中国籍艺术家,这也是法兰西学院成立近二百年来第一位亚洲人获得这一职位。
吴冠中在美术创作和美术教育上取得了巨大成就,致力于油画民族化和中国画现代化的探索,在海内外享有很高声誉。多次在中国美术馆和全国十余个主要城市举办个人画展,并先后在新加坡国家博物馆、香港艺术中心、美国旧金山中华文化中心、伯明翰博物馆、堪萨斯大学艺术馆、纽约州圣约翰博物馆及底特律博物馆、大英博物馆、巴黎市立塞纽奇博物馆等举办画展。已出版个人画集50余种、个人文集有《吴冠中谈艺集》、《吴冠中散文选》、《美丑缘》、《生命的风景》、《吴冠中文集》等十余种。艺术家生平
从无锡师范初中部毕业后,吴冠中考入浙江大学代办省立高级工业职业学校。1936年转入杭州艺术专科学校,从李超士、常书鸿及潘天寿等学习中、西绘画。1942年毕业,任国立重庆大学助教。1946年考取公费赴法国留学。1947~1950年在巴黎高等美术学 1 校J•苏弗尔皮教授工作室进修油画;同时在A•洛特工作室学习,并在卢佛尔美术史学校学习美术史,各项成绩优异。
吴冠中1950年秋返国。先后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清华大学建筑系、北京艺术学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现任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全国政协委员等职。
吴冠中在50~70年代,致力于油画风景创作,并进行油画民族化的探索。他力图把欧洲油画描绘自然的直观生动性、油画色彩的丰富细腻性与中国传统艺术精神、审美理想融合到一起。他擅长表现江南水乡景色,如初春的新绿、薄薄的雾霭、水边村舍、黑瓦白墙,和谐、清新的色调,宁静、淡美的境界,使画面产生一种抒情诗般的感染力。
从70年代起,吴冠中渐渐兼事中国画创作。他力图运用中国传统材料工具表现现代精神,并探求中国画的革新。他的水墨画构思新颖,章法别致,善于将诗情画意通过点、线、面的交织而表现出来。他喜欢简括对象,以半抽象的形态表现大自然音乐般的律动和相应的心理感受。既富东方传统意趣,又具时代特征,令观者耳目一新。
作为美术教育家,吴冠中注重学生艺术个性的培育。作为善思考的艺术家,他又勤于著述,立论独特,而且文字生动流畅。其中关于抽象美、形式美、形式决定内容、生活与艺术要如风筝不断线等观点,曾引起美术界的争论。
他的油画代表作有《长江三峡》、《鲁迅的故乡》等。中国画代表作有《春雪》及《狮子林》、《长城》等。出版有《吴冠中画集》、《吴冠中画选》、《吴冠中油画写生》、《吴冠中国画选辑》(1~4)及《东寻西找集》、《风筝不断线》、《天南地北》、《谁家粉本》、《吴冠中素描、色彩画选》、《吴冠中中国画选一辑》、《吴冠中散文选》等。解读吴冠中
专注于该专注的 罗列吴冠中画作价格的变化或拍卖成交率无疑会令读者厌烦。概言之,他是中国在世画家中画价最高的。毋庸讳言,大多数人是因为他画价的惊人而引起对他画作的兴趣。具有反讽意味的是,大众所关心的画价变化,恰恰是他最不关心的。画价价值连城,他本人却生活简朴,不尚虚华。
在吴冠中先生眼里,艺术市场受到人际关系、利益包装、经济沉浮等人们无法回避的因素影响。市场价格高了,不一定就是好事。同样,价格低了,也没必要沮丧。艺术品的优劣,能否经受住历史的考验,后人往往更清楚,更准确。
庄子曾谓“凡外重者内拙”。吴冠中则如是说:艺术是自然形成的,时代一定会有真诚的挽留和无情的淘汰。艺术市场是一面镜子。但上帝只会关照一心去创作的画家,而不是光照镜子的人。智者所见略同。
一以贯之的认真 早就听说吴冠中先生是较真儿的人:1991年9月,吴冠中整理家中藏画时,将不满意的几百幅作品全部毁掉,此番被海外人士称为“烧豪华房子”的毁画行动,目的只有一个:保留让明天的行家挑不出毛病的画!
1993年初,人民日报海外版、解放军报与香港东方艺术中心联合举办“东方杯”国际水墨画大赛,邀请吴冠中、张仃、刘迅、刘勃舒、朱乃正、邓林、袁运甫、王明明、李松为评委。评奖的当天上午,七十多岁的吴先生准时来到人民日报社,穿一身休闲的西服,脚着运动鞋。
第一轮,淘汰不佳的作品。礼堂四壁挂满画作,有的只能放在地上。粗劣不堪的作品自然遭淘汰,但形式不错的也会有同样的命运。每每见到模仿评委画风的作品,评委们都会会心一笑:拿下!所有模仿作品一概落选。模仿妨碍艺术家的真情流露。担任评委会主任的吴冠中给大赛的题词是:“自家真情,勿效东施。”
第二轮,评一、二、三等奖及优秀奖。吴先生认真地审视每一幅作品,远看近观,有时屈膝下蹲审视作品,不时在小本子上认真记录,整整忙碌了一整天。
再后来,我们和公众一起领略了这位艺术家的认真劲儿。对簿公堂恐怕是吴冠中抗争最激烈的方式了。1993年11月,74岁的吴冠中状告两家拍卖公司拍卖假冒他 3 名义的伪作《毛泽东炮打司令部》侵权,要求对方停止侵害、消除影响、公开赔礼道歉,同时赔偿经济损失。最终,吴冠中胜诉。
为何眼里揉不进沙子?艺术家应对历史负责、对未来负责。“骗得了今天的人,骗不了明天的人,”吴冠中告诫人们说。
出入与拖鞋 中国书画之道,深不可测。历代名家非常注重处理好入与出的关系。入,方能领略前人用心处之妙;出,则能运用得透脱。
吴先生曾经形象地概括了处理出入关系的诀窍。他曾这样为青年画家指点迷津:“你一定要穿着大师的拖鞋走一走,然后把拖鞋扔了,在穿和脱的过程中,你就会找到自己。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哪吒太子析骨还父、析肉还母,方有自我,信然!
喝茶与喝酒 吴冠中先生曾在一次演讲中谈到,如果清朝画家虚谷活到现在的话,他很想请他喝茶。而若张大千、任伯年请他喝酒,他却不愿意去,因为跟他们没什么话好说。以笔者的粗浅理解,虚谷的灵魂在略显生拙的画作中显现了;而张大千、任伯年们却因技术的纯熟而泯灭了自我太多的东西。
变则通,通则久 解读吴冠中无疑是一种徒劳。画家像是一个喜欢玩捉迷藏的顽童,当所有的艺术评论家拿着绳子要把他捆个结实,却发现难以措手:他总在不断地变、动!因为结论往往产生于终点,而吴冠中的艺术追求却没有终点。所有的标签都不适用。如果勉强要下一个结论,只能说,变,不断寻觅表达内心情感的最佳手段,就是他的主线。
吴冠中对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提出了挑战,当他的艺术观点被断章取义为“笔墨等于零”时,有的人期待吴冠中挑起全盘西化的大纛,出乎意料的是,吴冠中强调起当代水墨画与传统文化必要的联系,甚至对西方油画也产生了怀疑,他说,今天他对西洋现代美术的爱好与崇拜之心念全动摇了„„ 这种变是真诚的,不是投机,是郑板桥所谓的灵苗自探的漫长过程。最终他得出结论:艺术的学习不在欧洲,不在巴黎,不在大师们的画室;在祖国,在故乡,在家园,在自己的心底„„
吴先生曾经直率地表示,他所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力量把作品创作出来,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至于是否把不跟外国人走,实行民族化,建立中国自己的面貌等作为中国人创作的标准,都不是重要的。太多的选择会带来太多的负担,无所适从才会最痛苦。他是不管用什么工具,也不会有意搞中西结合,艺术就是不择手段,百无禁忌,一切自有后人评价。真可谓大象无形,大艺无疆!
去年,吴冠中曾在文章中写道:“从艺以来,如猎人生涯,深山追虎豹,弯弓射大雕。不获猎物则如丧家之犬,心魂失尽依托。在猎取中,亦即创造中,耗尽生命,但生命之花年年璀璨,人虽瘦,心胸是肥硕壮实的。”自评新作道:“反刍之草,沧桑味苦,却更接近人生真味。思往事,往往更概括,更突出了某处眉眼,画面随之而呈现简约,强调创痛,呈现无奈——人生之曲,不凭音色悦耳,当亦有未老、将老或老之知音。”吴先生曾说过“一切艺术不止于音乐,而进于诗,诗更蕴人情”。观其近作,令人不禁想起晚年的八大山人,可谓异代同心、一脉相通!
其他
吴冠中是学贯中西的艺术大师,几十年来,他一直探索着将中西绘画艺术结合在一起,被国际艺坛认定的20世纪现代中国画的代表画家。他提出“风筝不断线”的创作原则,坚持有自然根据的感觉抽象和油彩墨彩的轮转间作,尝试西方形式结构同中国意境韵味的有机结合,构成了独特的“自然--形韵”新体系。
“大嘴事件”老人讲了真话
年高89岁的画家吴冠中近日开讲,他说:美术界大部分画家的文化水平都不高,他们的作品情怀和境界上不来;美协和画院就是一个衙门,养了许多官僚„„从中央到地方,养了一大群不下蛋的鸡;(人事派别之争)导致几十年里中国美术实际上没有什么发展和创见,美术成了政治的工具,艺术活动就跟妓院一样;在这样一个泥沙俱下、垃圾箱式的环境里,艺术家泛滥,空头美术家、流氓美术家很多,好的艺术却出不来了; 现在的问题,不光是艺术教育,还有艺术场馆、大赛评奖、市场,全方位都有问题,而问题的背后,其实就是一个体制问题;中国当代美术水准落后于非洲„„(《南方周末》1月10日)这些带刺的话语,响亮地激荡着耳鼓。老先生真是敢言,敢言人之心中或许都有却未必能够说出来的话。美术家的情怀问题、美术团体有否必要存在的问题、艺术的身价问题、创新问题、艺术家的命运问题——问题意识在艺术家渐渐老去的时候,真实地浮现出来,并以这样的一种强烈的措辞方式表达出来,让人感佩,让人叹息。
不谈具体的作品,也不论其是不是懂得中国文化,仅就吴老先生上边谈到的诸多问题,我相信,这些问题确实是困扰并将继续阻挠中国美术发展的桎梏。也可能,老先生的某些见解有些偏颇,比如把画院美协统统比做妓院,说得有些痛快有些过火。但某些见解的激烈掩盖不了思想的光芒,或者干脆说,很多话之所以强调到极致,就是要以这样的“过度表达”来引起注意。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耳朵变得娇嫩起来,不再能够听得了“不一致”的意见?艺术云者,不就是在不断地坚持与抗争中生发、成熟起来的?如果连允许质疑的勇气都没有,最多只配做一个独裁式的“艺术家”。
观诸吴冠中“大嘴事件”,我尤其感兴趣的是,为什么像这样应该成为常识的大实话,要一个已经89岁的老人来激烈地表达?而且老人在表达时,不自觉地表现出壮怀激烈的意味。那些青年才俊哪里去了?那些中年精英哪里去了?大家既然已经投身艺术,为什么不能同时投入一份热忱、投入一份责任在其中呢?联想 2006年、2007年陈丹青先生关于美术教育方面措辞激烈的批评,我们这些平凡的人激动之余,往往也看到了这个领域的空泛和苍白。
其实,诸如上边的提问,也不过是聊以自慰的说辞而已。大家都在利益的局中,真正愿意打破平衡的,只能是无所顾忌的那些人,不再打算在这里混的那些人。陈丹青,原本就是海归,与国内美术圈子若即若离;而吴冠中,一是“我都这个年纪了!”二是人家本身就是法兰西院士,跨国的。
几乎可以想见,吴冠中的这些言论会使他招致如何猛烈的还击——那样的情形,在他此前抨击美协画院的时候,实际上已经预演过一次了。尽管那一次美协领导人的回击过于拙劣,居然以如果取消了美协,政府安排的大画将何以组织来应对,但毕竟表明了 态度。这一次,可能因为话语打击面更大,因而招致的回应可能更大更激烈。也好,早就应该撕破这样的一团和气了,吴冠中说得好,创新不能讲和谐。不然,如何发展?
第二篇:吴冠中案件
吴冠中诉上海朵云轩、香港永成古玩拍卖有限公司拍卖假画侵犯著作权案
案情简介 吴冠中是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教授、全国政协常委,早年师从我国绘画大师潘天寿,后留学法国专攻油画。归国后潜心研究中、西结合的画技、画法,是当今中国首屈一指的大画家之一。1993年10月,上海朵云轩和香港永成古玩拍卖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永成公司)在香港联合拍卖了一幅署名吴冠中画于工艺美院1966年的毛泽东肖像画—《炮打司令部 我的一张大字报》。吴冠中曾于拍卖前通过有关部门告诉上海朵云轩该画系伪作,但后者仍将该画予以拍卖,并以52.8万元港币成交。吴冠中遂委托律师向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状告上海朵云轩和永成公司侵害其著作权。
案件结果 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认为吴冠中诉称上海朵云轩和永成公司出售假冒其署名的美术作品、侵犯其著作权,有事实和法律依据,应予以支持;上海朵云轩和永成公司的行为共同严重侵犯吴冠中的著作权,造成其物质和精神损害。因此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于1995年9月28日作出判决:
一、被告上海朵云轩和被告香港永成古玩拍卖有限公司联合拍卖假冒吴冠中署名的《毛泽东肖像》画的行为,侵犯了原告吴冠中的著作权,应当停止侵害;
二、两被告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光明日报》上载文向原告公开赔礼道歉、消除影响,内容须经本院审核通过;
三、两被告共同赔偿原告损失人民币7.3万元。
案件背景 由于中国画真伪难辨,历史上中国法院从未就一幅画的真伪作出过认定,有关此画真伪一时难以辨清,因此起诉上海朵云轩和永成公司侵犯吴冠中姓名权和名誉权比较困难。此外,上海朵云轩辩称拍卖行的惯例是不对画的真伪负责。我所律师接受委托后,首先请中国笔迹鉴定的权威部门—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对该画中的署名笔迹进行科学鉴定,结论为:“„吴冠中画于工艺美院一九六六(重复字)年‟字迹,不是吴冠中亲笔所写”。随后,根据此鉴定结论和《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第46条“制造、出售假冒他人署名的美术作品”的行为是侵害著作权行为的规定,起诉上海朵云轩和永成公司侵害了吴冠中的著作权。由于找到了突破口,把对画的鉴定变为对笔迹的鉴定,从而使对该画真伪的鉴定有了科学依据,并由于及时变更了诉因,从而使法院的判决有了更合适的法律依据,最终吴冠中胜诉。中国各大报纸、电视台及美国、新加坡等海外报纸都对此案作过不少报导,并被最高人民法院作为案例刊登在1996年第二期《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公报》上,用以指导全国类似案件的审理。(注:《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公报》案例篇供全国各法院参考。详见附录)
第三篇:纪念吴冠中
纪念吴冠中:因为艺术 因为人格 所以大师
文/河流
不是每个艺术家都能成为大师,凡大师,不仅要有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更要有执著的心境和真切的情感,对祖国,对人民,对艺术的真切情感。
又一位大师走了。
在这个愈来愈喧嚣的尘世中,能坚守的艺术家已经不多了,能成为大师的艺术家更是凤毛鳞角。吴冠中先生执著地守望着“在祖国,在故乡,在家园,在自己心底”的情感,他用一生的时间探索中西艺术结合,并将自己的创作理念和艺术特色惠及学子。他的画作在国际市场上总拍卖价近18亿元,但他的画室只有五平方米。
因为艺术,因为人格,所以为大师。
他是我最喜欢的画家,我珍藏着他的画册。他笔下的水乡民居,寥寥数笔,神韵毕现,黑白水乡点缀的色彩,让画面如此灵动,每一幅画,都可以看出大师的心境:淡泊,宁静,自然,对生活的深沉的爱。
大师走了,但他的作品延续着他的生命,延续着他的人格魅力。
年近90岁,眼见自己作品在拍卖市场行情越来越高,吴冠中却一反常态将作品捐赠给了各大美术馆。他自己清醒地感觉到:自己的作品,越是下一代的越理解。所以他的作品要尽可能地留下来,留在美术馆,让后面人有所参考。这位身材瘦弱的南方老人以强大的精神力行了自己对鲁迅精神的继续,对社会责任的承担。因为在他看来,走上艺术的路,就是要殉道。他还说,要做好艺术,还需要痛苦,而他的心永远被苦缠绕着。
一句话改变一生
生前吴冠中一直不断地提起,自己的艺术生涯的发端是因为朱德群的一句话。1936年之前他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未来会成为一位画家,在之前他就读于浙江大学代办的省立工业职业学校,他希望以实业干就一番大事。但一场为期三个月的新生校际联合军训改变了他的命运。
当时就读于杭州艺术专科学校的朱德群因为个子大,排在队伍的前头,排队尾的小个子吴冠中与他聊天,知道朱德群是学画的,吴冠中说,“我也喜欢画画。”朱德群就建议他放弃电机专业,并带他去参观“杭州艺专”。吴冠中在自传《我负丹青》中这样形容那次参观给他带来的人生巨变“我看到了前所未见的图画和雕塑,强烈遭到异样世界的冲击。我开始面对美,美有如此魅力,她轻易就击中了一颗年轻的心,她捕获许多童贞的俘虏,心甘情愿为她奴役的俘虏。十七岁的我拜倒在她的脚下,一头扑向这神异的美之宇宙。”
于是,1936年,吴冠中考入“杭州艺专”,成为低朱德群一级的校友,两人也成为好友。晚上,吴冠中与朱德群经常结伴去画画。吴冠中和朱德群这样的一份友情绵延至今,在今年3月中国美术馆举办的朱德群展览开幕当天,吴冠中上午、下午都前往现场,并关切地询问朱德群的夫人朱的身体状况如何。生前吴冠中很少接受采访,却对来自朱德群那端的法国媒体毫不推卸,“我是因为朱德群的关系,才接受采访的。”
像偶像鲁迅一样直言
在北京已经居住了60年,但是吴冠中乡音未改。采访中,吴冠中还会停下来问一句:我说的话能听懂吗?事实上,这种执著还表现在其敢说话、敢于对抗上,或许这与其崇拜鲁迅有关。
在2009年中国美术馆举办的“耕耘与奉献———吴冠中捐赠作品”中,就有其精神父亲鲁迅的形象与野草共生出现在作品《野草》中。吴冠中告诉记者,“鲁迅我是非常崇拜的。我讲过一句很荒唐的话:300个齐白石比不上一个鲁迅。那时受到很多攻击,说齐白石和鲁迅怎么比 较。我讲的是社会功能。要是没有鲁迅,中国人的骨头要软得多。”
记者去年前往吴冠中家中采访时,他家中也摆着雕塑家熊秉明所作的牛,从中不难看出吴冠中对鲁迅“俯首甘为孺子牛”精神的推崇。而对鲁迅硬汉精神的继承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不断地对一些艺术现象开火。1979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个人画展的吴冠中,在当年的文代会上当选为中国美协常务理事。在第一次理事会上,吴冠中对“政治第一、艺术第二”开火,整个会场没有人敢接他的话茬儿。
之后吴冠中把自己多年对美术的思考写成了《绘画的形式美》、《造型艺术离不开人体美》、《关于抽象美》等文章,系统地阐述自己的观点,提出要打一场“创造新风格的美术解放战争”。1992年,吴冠中所写的《笔墨等于零》在明报周刊上发表以后,在美术界引起广泛关注,艺术评论家贾方舟告诉记者,80年代中国美术界还比较禁锢,但吴冠中敢言,毫不顾虑地说出自己的革新之言,“他是中国现代艺术的启蒙者。”
打假,再打假!
吴冠中绘画的一生上演了无数的烧画事件。上世纪50年代吴冠中创作了一组井冈山风景画,后来他翻看手头原作,感到不满意,便连续烧毁。此后1966年,“文革”初期,他把自己回国后画的几百张作品全部毁坏后烧掉。1991年9月,吴冠中整理家中藏画时,将不满意的几百幅作品也全部毁掉,此举被海外人士称为“烧豪华房子”的毁画行动。
吴冠中对这一豪举给出的解释是保留让明天的行家挑不出毛病的画。而在烧画的同时,吴老对伪作的出现更是毫不含糊,直至对簿公堂。1993年11月,74岁的吴冠中状告两家拍卖公司拍卖假冒他名义的伪作《毛泽东炮打司令部》侵权,要求对方停止侵害、公开赔礼道歉。最终,吴冠中胜诉,此后吴冠中不停地与伪作做斗争。
2005年12月11日,一幅署名吴冠中的油画《池塘》在北京翰海拍卖公司拍卖,2008年7月1日,经过吴冠中本人的亲自辨认,该画被认定为伪作,他在画作中签上“此画非我所作,系伪作”。2009年,香港佳士得所拍的一幅署名为吴冠中《松树》的作品也被吴冠中本人证实为伪作,吴冠中当时告诉记者,“现在拍卖行所拍的假画都编了很多故事,那都是不能听的,但假画就是假画。”
有了痛苦才有好艺术
吴老的家就在方庄一处老居民楼内,看守电梯的阿姨都知道楼上住了一位画家,他家附近的黄阿姨告诉记者,经常会看到吴老和他老伴在院里散步。
吴冠中的家是个小四居,一入客厅就可以看出这家主人在生活上的简朴,几乎没什么装修,家具也都是用了好几年,与平常人家无异。偶尔有点区别的是,房内摆上一些艺术品,让这个家不言而喻充满了艺术气息。
而在美术圈流传较广的是,吴冠中经常在楼下类似摆地摊的剃头发的老师傅那剃头发,在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印象中,吴老更是长年一双运动鞋。“吴老物质生活追求是低点,艺术创作是高点,”范迪安的一句话正好鲜明地道出了吴冠中的个性。对于艺术,吴冠中觉得是要有殉道精神的。他常给那些热爱艺术的年轻人提醒的是:热爱美术是好的,可以增加各方面的修养,但是你真的要成为画家,成一个艺术家,不那么简单,没那么多人都成为艺术家。因为,要成为艺术家的条件太复杂了,除了要功力,要学术经验,他还要痛苦。没有痛苦,不容易培养人,他曾说自己一生就在痛苦,晚年还作过一幅油画《苦瓜家园》,并说“苦,永远缠绕着我,渗入心田”。
追思吴老
视野开阔,支持当代艺术
由于百雅轩的关系,我策划了2008年3月2日至4月2日吴老在798内的展览。其实我自1982年就开始访问吴老,此后一直保持着联系。
吴老是一个视野开阔的人。当时在798给吴老策划展览时,因为吴老说自己现在已年近90岁,最大的愿望就是在798做一次展览。吴老是非常关注民间艺术的真实状态,也曾亲自去798以及宋庄看过。对于时下的当代艺术,尽管未获得官方认可,但吴老并不排除,反而表现出来的是支持。
好打交道,从不倚老卖老
吴老是个纯粹的艺术家,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家。
吴老是一个非常好打交道的人,在我们给他多次举办画展时,他也会去展厅看,并且提出自己的意见,比如说这个要怎么摆,但是吴老从不固执地一味坚持自己的看法,他会与工作人员交流,说出自己的想法,也愿意听到他们的想法,而且吴老很豁达,他也会接受年轻人的意见。
愤丑嫉俗,敢于吐露真言
吴冠中先生最可贵的品质是他一生坚持艺术理想,坚持追求真理,坚持探索创新。他的艺术充满了对祖国、人民和大自然的真切热爱,充满了从生活感受升华为形式创造的无限感性。他了解西方艺术和文化,更重视中国传统艺术和文化,以毕生的精力探索中西绘画艺术的结合,创造了具有中国文化内涵的现代艺术风格,卓然成为当代中国艺术大师。
吴冠中给予我们这个时代的贡献不仅在于他独创的风格,更在于他的精神。无论在何种条件下,他总是倡导艺术创新,大胆破除陈规,总是愤丑嫉俗,敢于吐露真言。他的许多见解和呼吁,是对中国美术发展的提示与警醒,是一种事业为公的“吴冠中精神”。
吴冠中对艺术看得透彻,对艺术的价值也看得透彻。在他晚年之际,他把自己的大批作品捐出来,体现了纯粹而彻底的奉献意识。他的艺术将彪炳于中国美术史册。
而在生活中吴老又是极为朴素,我每次看到吴老出席开幕式等活动时,他总是穿着一双运动鞋。看到这双鞋就让我想起他深入生活、面向自然的生活方式。吴老一直称自己东寻西找,寻找就是他的生活方式。在寻找中发现美,把生活发现上升为艺术创造。
作品之外,精神也是遗产
惊闻吴冠中先生仙逝,心中格外难过。吴冠中先生是中国美术学院的一杆学术旗帜,是继林风眠先生之后弘扬国美精神并形成一代业绩的艺术大师。他的艺术是林风眠先生等开创的中西融合道路上的一座高峰。吴先生的去世是中国美术界、尤其是中国美院无法弥补的损失。
吴先生的艺术融通中西,是当代中国艺坛的奇观。在中国水墨绘画方面,他力求时代出新;在油画等艺术形式上他着力创造民族特色。这两方面他都走得很远,但在核心处却又秉持中国人特有的“诗意”和“象心”来相通。他在这些方面所表现出来的探索精神和优秀品质,是他留给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艺术遗产。
吴先生的精神朴实高尚,是我们崇敬的一代师者。他一生捐出来的作品数以千百计,几乎包括了他各个时期的精品力作。去年底,他将56件近年力作和16件珍贵名师收藏捐给浙江和母校。他心系母校的发展,关心母校美育精神的传承。和他在一起,他总以炽烈的激情、赤子的热忱深深地感染着我们。吴冠中的溘然长逝是场文化新殇 ——让我们对文化大师的离去保持敏感
吴冠中先生溘然长逝了,他离开一个人们心灵正在变得荒漠化的年代。他的远去让我们格外留恋、痛惜和感伤,也许这是一场文化之殇:吴冠中之后再无吴冠中,每当一位空前绝后的大师远离我们,就意味着一个新的文化断裂,其人其作其品都展现孤绝之美,在中华文化众峰林立永恒屹立中,他算一个文化高峰。
吴冠中其人。吴冠中可谓当代人们熟知程度最高的艺术家之一,他的绘画作品和画语文字都频频出现的人们的视线之中。他在高龄下能保持如此生机旺盛的创作力实属一个奇迹,他的晚年作品更趋向意境的成熟完美,任意点染之中表达心灵与自然的相通。他是一位具有开创性的国画大家,他把西方绘画的技法和中国国画的传统巧妙融合,创立了自成一派的新的中国国画新风。
吴冠中其作。吴冠中作品当然更是中国风格中国气派,他在国画的意境传承上更是实现了与传统的一脉相承。他大量的风景画,飘渺、悠远、淡雅,如烟似雾,朦胧孤绝,虽然画面无人,但隐隐可见一颗艺术的心灵,儒家的渊源、庄子的洒脱都成境界之美。虽然他的作品拍卖出天价,但是他依然绝世独立,活出了一种淡泊。热心公益、淡泊名利、简朴生活,其画其人其实是一个整体。生前简居陋室、死后不办仪式,真可谓参透人生、生死的境界。在物欲年代我们已经缺少这样的人文精神之神。
吴冠中其神。生命总要逝去艺术可以长青。这是艺术家和凡俗之人离世时不一样的价值。深处现代生活的我们还需要古典之美,吴冠中是在现代中给我们制造古典之美的大师,他的艺术带给我们喧嚣、浮躁、纷扰之中的清净、沉寂、静谧,面对他的作品,我们如沐春风、久旱甘霖。
那种水墨精神滋润着我们内心的荒凉。怀旧之风和古典主义也许是对现代和后现代时代的反制:一种力量让我们失去心灵,另一种力量让我们找回心灵。这种心灵其实是积淀了几千年、传承不绝的中华美学之神,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美学神韵是给世俗、物欲生活带来精神营养、心灵依托的心力。丢失这种心力,我们将深陷迷失的恐慌。
每一位文化大师之死,无疑都是一场无法弥补的文化新殇。对此之殇社会越敏感、越伤感,说明我们对文化的珍爱自觉越强烈。最可怕的其实是一种麻木和无所谓,这种麻木危害更大。不知道大师的分量和价值、不担忧大师之后谁是新大师,那种麻木更贻害无穷。追悼吴冠中先生,希望能唤起对文化文集新的敏感和自觉,第二个吴冠中在哪里,对这个质问务必高度清醒。
第四篇:吴冠中教案
在长达近一个世纪的绘画历程当中他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他曾获得法国文艺的最高勋位,也曾在大英博物馆举办自己的画展
上世纪80年代,他的画作已经能卖到百万元高价一幅。吴冠中甚至撕毁了200多幅作品,理由只有一个:“我觉得遗憾的东西不能出去。”这样的市场“认可”,吴冠中并不是很兴奋。你的画价格上去了,但是它还会跌下来,主要还是看我的作品是否真正经得起历史考验。
• 他感觉到:自己的作品,越是下一代的越理解。所以他的作品要尽可能地留下来,留在美术馆,让后面人有所参考。这位身材瘦弱的南方老人以强大的精神力行了自己对鲁迅精神的继续,对社会责任的承担。
• 他力图把欧洲油画描绘自然的直观生动性、油画色彩的丰富细腻性与中国传统艺术精神、审美理想融合到一起。他擅长表现江南水乡景色,如初春的新绿、薄薄的雾霭、水边村舍、黑瓦白墙,和谐、清新的色调,宁静、淡美的境界,使画面产生一种抒情诗般的感染力。
长江三峡
万里长江来自云端
您的画笔仿佛一柄神剑
长江三峡
杀出你的墨砚 层峦叠嶂挥毫成天上的宫殿
锦绣美景被心形的枫叶浸染
鲁迅的故乡》
画作最近的地方画的是黑色的是树,好象类似于紫藤般的植株。那从树根部蔓延开去一路婉延而前去的是一条路吗?还是河道中央的古纤道,是绍兴的湖泊河道吗?是一条路和路边的民居吗?是古纤道和道两旁旭光底下的水波涟滟吗?黑色的树几棵藤蔓交织在一起,中间略右下部空档处似画着房子,有红色的和黑白色的,如此看来必是古城区无疑了?!如此看来那左边的必非古纤道,而必是一条路了,但这条路在我看来也画得太象河中的古纤道了,光溜溜地婉延着向河道中央“游”去
鲁迅的形象与野草共生出现在作品《野草》中。吴冠中说过,“鲁迅我是非常崇拜的。我讲过一句很荒唐的话:300个齐白石比不上一个鲁迅。那时受到很多攻击,说齐白石和鲁迅怎么比较。我讲的是社会功能。要是没有鲁迅,中国人的骨头要软得多”。
《房东家》
• 先刻画石榴树再搬回院子刻画石榴,団状的石榴树对比了一排长方形的房屋,大片的石榴树叶的缠绵出现稳定了画面,雪白的墙和黑色的门在黑灰白中调和,放弃了明暗的表现手法,用虚实疏密来烘托厚度。
从70年代起
• 他力图运用中国传统材料工具表现现代精神,并探求中国画的革新。他的水墨画构思新颖,章法别致,善于将诗情画意通过点、线、面的交织而表现出来。他喜欢简括对象,以半抽象的形态表现大自然音乐般的律动和相应的心理感受。既富东方传统意趣,又具时代特征,令观者耳目一新。• • • 《狮子林
苏州狮子林其实是抽象雕塑馆。中国人欣赏太湖石,独立的石或石之群体构成,园艺家的高品位审美观早已普及于人民大众。用点、线来构成抽象的石群之美,同时凭点、线的疏密表现块面之多样,则画面必然是抽象形式了,人们开始也许不接受。于是织入回廊、亭榭、浮萍、游鱼,导人们进入园林,跨入园林,便进入了抽象画境。这可说是我“风筝不断线”艺术观的体现。
《春雪》
借助线条的节律,笔法的多变,墨色的韵味以及笔墨色相的交融,构成一个变幻莫测的二维空间。吴冠中的画以点线面、黑白灰、浓淡干湿焦、勾染皴擦点的综合运用,组成了一种原始与前卫完美结合的艺术典范。
人之家
70X70cm水墨·宣纸1999上海美术馆藏
表现大规模的江南村落,黑白块面之构成倒有点近乎立体派早期的探索。
• 《四合院》
(一)– 今挥毫,俯视这魔窟似的四合院,黑白块面之结构甚美,气氛沉郁具神秘感,可赞美为古迹、遗址、文物,若作为住宅,我说声告别。
第五篇:吴冠中作品赏析
吴冠中作品赏析
“我有两个观众,一是西方的大师,二是中国老百姓。二者之间差距太大了,如何适应?是人情的关联。我的画一是求美感,二是求意境,有了这二者我才动笔画。我不在乎像和漂亮,那时在农村,我有时画一天,高粱、玉米、野花等等,房东大嫂说很像,但我觉得感情不表达,认为没画好,是欺骗了她。我看过的画多矣,不能打动我的感情,我就不喜欢。”这是吴冠中先生说过的话。
画如其人,是我一直所深信的。吴冠中先生把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艺术,对于外在物质,可以说是不削的。对艺术的精益求精,使他曾烧毁自己的数百张作品,此行为被海外人士称为“烧豪华房子”的毁画行为。
他的作品让我有一种轻松感与流动感,作品大气却又不失灵动感。吴冠中的绘画充满了最能集中反映本世纪中国艺术面貌的各种特点,即东西方艺术的汇合及杂交。中国文化历史悠久,营养丰富,能给予艺术家们充分的养料,但同时,又会成为一个沉重的包袱,使作品难有变化。如何保持传统,又把中西文化融会贯通,正是二十世纪的中国画家们面对的大课题。吴冠中在这方面是其中一个领导者。多年来,吴冠中先生站在一个十字路口:西方文化与东方传统。在早年,他接受的是中国式的传统艺术,师承于林风眠与潘天寿等大师。而后,他到巴黎留学了三年,在这三年期间,他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进入了一个陌生的西方美学天地。在将两种绘画介质,两种传统,两种风格的结合上,吴冠中比他们前进了许多。在吴氏的油画中,他找到了与中国画用笔相模仿的技法,在大片“泼彩”上作幼细的线条勾勒;讲究气韵等,这些都是典型的中国水墨传统。《渔之乐》是成功一例。相反,在他的中国画近作中,吴氏发挥了用笔与“泼墨”的能量造成了类似后期印象派的平板,概括而不抽象的效果。将吴氏八五年的油画《水乡周荘》作比较,可以看到绘画介质的差异已缩减到无关大局的程度。
吴氏最得意之处是成功地运用了一些于油画是不可能的技法。这正是他最为人欣赏的个人风格;古柏、石林或长城蜿蜒伸展、流动,全看那支中国毛笔向无尽处挥洒;线条,象“春蚕吐丝”--唯有中国毛笔能够做到。它的构造宛如一个蓄池,墨汁从蓄池中流出,再从富有弹性的笔尖上一丝地释放出来。油画的刷笔质硬,不灵活,加上油画颜料的粘稠性不能做出这种流畅的效果。
吴冠中在这两种线条中找到出路。他自如地运用了这两种传统。在他的某些老树作品中正是用交错重叠的毛笔线条构成形象。在他的一些讲究构图的作品中(包括气势磅礴地描绘古城废墟的作品)线条把通常是正面描绘的平块面连接起来。在这类作品的代表作中,如《双燕》及《邻屋》,画面上准确的直线与精致的构图比例产生了有条不紊的排列效果。又如《小巷》的线条,走向更为奇特使平面扭曲。这种中国式的变形更接近于欧洲的表现主义派。他手握饱蘸墨汁的毛笔挥洒,这是中国式的,但不论是否有意,或说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毛笔在纸上的运动却为现代西方艺术观念引导。这里,我们再次看到吴氏在两种相反文化之中求协调的苦心经营。
有人试图将吴氏的线条纳入传统中国画范畴之中而不得其果。中国画评家将线条分为自由的“游丝描”与曲折的“折带描”。吴氏的线时而像在风中自由飘荡,像在空中迅即拂过的轻烟,在即将逝去时忽地转向另一方。与线相伴还有点苔在吴氏的绘画中起着主角的作用。他让线条停歇下来,在休止出撒下溶开的苔点,使人屏息,激起连翩浮想;有时,苔点漫不经心,像是无意中撒下。若有人如吴氏的点线使人想起康定斯基Kandinsky,另有人会说它们更像马蒂斯优雅的线描作品,它们仍是独特及不可归类的。
吴冠中有时也采用风景画的勾勒模式,如《崂山松石》及《渔港》。熟悉中国画的人或可想起十七世纪安徽画派的作品。一抹抹淡墨与线条一起将山峦块面连结,显出深度,加强整体质感。另一风景杰作,八○年的《渡河》则更多地运用了中国传统手法。苔点与淡薄的墨块充实了画面;大笔写山;山脚下人物渺小,高山便像一座丰碑矗立起来。在吴氏的另一些近作中,如《山》及《春雪》,湿润的泼墨,溶开的墨点组了成片片倒影或大块的土地,所用技法介于中国画的泼墨与西方抽象画派的泼彩(Tachisme)之间。
吴氏的《朱墨春山》是他坚守自家江山传统与离经叛道合二为一的典范。构图是熟悉的中国式的。重复勾勒营造山峦,但是尽管过去曾有少数中国画家,如石涛,也许亦同样地用色彩代替墨来勾描轮廓,但从未有人用过如此基调与对比感的色彩。吴氏线条尽管生动灵巧,某些中国画评家却视之为不入流的线条,他们觉得太湿润了。而中国画线条太湿则被贬称为蚯蚓或蛇一样濡湿,无活力地蛰伏于画面上。吴冠中当然知道这些批评态度,但却没有让它们舒服自己。他有勇气去开创一种崭新的技法来表现中国南方水乡的面貌。江南气候湿润一如那淌着水滴的线条;甚至画中的苔点,泛着淡淡的水环;溶开的墨迹都是从那饱蘸汁液的刷子上溢出来的。蘸满墨汁的毛笔极难控制,用之于吸水的宣纸上难上加难,画家须使笔尖在纸上迅速移动,否则墨水一旦散开便会留下一团团墨迹。吴氏有时去故意做出这种效果,不过通常他运笔极敏捷,使线条流畅悦目。有人将吴氏风格和现今美国行动派绘画拉在一起,或是拜这种紧迫用笔的技法所赐吧。
吴氏在其它作品如《云山》、《山高水长》中大笔用墨,饱满充实同是为对江南或长江三角洲一带的风光作出生动写照。那里气候湿润,云雾缭绕山水之间,草地、沼泽无限伸展,吴氏的水淋淋的画笔绝对不是什么不入流而是描绘这片江南美景的手段,也是抒发他对家园情怀的工具。从他的点线之中我们感染到他的激情。线条随情感的欺负时而织细、脆弱,时而活跃挺拔。
吴冠中之回归中国不仅造成了他的艺术风格的转向,更使他从此扎根于蕴藏无限题材的土地上。他一方面确实扩展了绘画的既定题材范围。前人画家从不画长城、废城遗址或小街空巷,而这些作为传统的延续却正是中国现今举目可见的题材。吴氏的许多画作,如:老树古柏、林见小鸟、荷塘或点缀着班驳游人的悬崖峭壁,使我们看到他在传统的题材宝库中自得其所的另一面。甚至在他的油画中,尽管用色及造型源于西画,但却予人更中国化的美学意念,可能是江南的一草一木常索心间,挥不去的缘故。在《富春江》中索系心头的白墙黑瓦在青山绿水间跃然重现于画布上:清朗俊美、庄严自豪,把人们带进唐诗人白居易《忆江南》的诗情之中。甜梦乡愁、甘苦渗杂便是画作启示的深切情感。
吴冠中的独特色彩是他江南风景的另一感情依附。值得留意的是吴氏在油画中多采用混合或复合颜料,但是在水墨画中他却主要运用原色、简单色、不经混合的清澈颜色。这一特点或可认为仅是为了反映物质的相异性,但事实上他的水墨画用色却是其独特风格的重要元素。这种风格的某些方面得益于民间艺术,特别是江南或长江下游地区的民间艺术。侵透着厚重的装潢色调;反映着农民穿戴及装饰住所的色彩在黑顶白墙中更加夺目。吴冠中的水墨画是他心中江南城镇的写照,若将他的作品加以提炼,我们可以感觉到常有某些共通之处--民俗气味。这就是那些斑斓彩点激发起来的中国农村生活中的情调。回顾吴氏的先驱,本世纪初的伟大画家齐白石,我们可以看到在将文人情趣与民俗风味相结合的方面,吴冠中重蹈齐白石的实践。但在某些方面吴冠中在发掘平凡上比齐白石更向前大大地跨进了。吴冠中与别的画家不同。他不是简单地将民间色彩元素拿来放在一起,而是相反,见其提炼,重新组织成为自己所有的个人风格。《狮子林》是一很好的例子。乍看上去颜色撒落处,漫不经心,有些杂乱;整体看去却是经过画家精心敏锐的安排。这就是吴氏的艺术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