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端午往事散文
外祖母很会做吃食,她总是精确地计算着一年的时令,然后做出符合当下时节的食物来。这是一个中国农村妇女几乎都具备的能力。比如说,十月中旬收了新鲜玉米,然后就动员一大家人围着簸箕剥玉米粒。新鲜的玉米粒蕊黄而多浆,从石磨的小孔中投下,转动石磨手柄,玉米的浆汁便由石磨的中缝处溢出,浓稠而清香。入锅蒸熟,很快就变成了玉米粑这种民间美食,在水青色的玉米壳里包着。这种从土里摘下的新鲜食材,经过人工的巧妙处理,然后幻化成朴素而美味的食物的过程,常常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因此临近端午,包粽子更是这样。
我们这里包粽子一般都是用箬叶,箬叶的果实形似蜘蛛卵,所以也叫蜘蛛抱蛋。这个名字太俗,不如另外一个叫一叶兰的有诗意。箬叶两端尖峭中间鼓胀,线条柔软圆润,叶形很美,又终年翠绿,但不够宽大。用它来包粽子,小巧精致,常引人关注。但这是现在,以前我们是用竹箨!
外祖母就是用竹箨!
竹箨就是笋壳,外祖母用的笋壳都不是新鲜笋壳,是陈年笋壳。今年端午用了,在清水里洗净,然后自然晾干,又存放在房上的阁楼里。阁楼里堆放了很多家什,很杂乱,我有一次还见到一张蜕掉的蛇皮。外祖母就是从这里把那些笋壳取出,又在清水里用丝瓜瓤擦拭着每个角落,洗净后晾干,用它来包这年端午的新鲜粽子。老瓶装新酒,外祖母很懂生活。
粽子的主要原料是糯米,我们这里俗称酒米。酒米本是酿造黄酒的,但我们这里没有黄酒,黄酒在绍兴。我们都是直接食用。酒米淀粉多,不透明,有大理石的光泽,煮熟后很绵软,用来包粽子很合适。新鲜酒米头天夜里就要浸泡在水里,外祖母用的是一个很大的搪瓷盆,外面绘有青花。白米青花,一切都那么动人。除了酒米,外祖母会准备好花生,绿豆,有时会有几粒枣。这些都在水里泡。
对于食材我们是可以帮忙备好,但真正包粽子便只能是外祖母了。在屋檐下晾干的笋壳被取下,多年地使用让笋壳色调暗淡,近似酱色,笋壳上的黑色斑点也有些漫漶。包粽子是要技术的,外祖母深谙个中道理。笋壳在外祖母手里跳跃,对折,成漏斗状,将由酒米、绿豆、花生和红枣混合而成的主料舀出一些装入漏斗里,用竹筷戳,使之压紧,然后封口,再用事前撕下的笋壳长条捆绑扎紧,一只笋壳粽子就被放在一旁以备入锅。粽子多棱角,中国文学里描写旧时妇女的裹脚,便常常用粽子来形容,这多少叫人心里不舒服。粽子和裹脚,这算什么回事!
包好的生粽子放入大铁锅中煮,水大开,粽子在里面翻滚。煮好取出,用剪刀剪断笋条,慢慢打开笋壳,粽子熟黄如同一枚寿山石,有笋壳味。用竹筷夹一口粽子,在有白糖的细瓷碟里翻几下,吃到嘴里糍糯绵软,淡香甜润。我们看着外祖母,她在灶台的雾气里笑。
端午这天,我们那里不吃咸鸭蛋,不喝雄黄酒,也没处看龙舟。只有吃粽子。吃了粽子,才算过了端午。吃了外祖母包的粽子,才算过完整无缺的端午。这也是以前,外祖母不在了!
今年又要过端午了,街上卖的都是青箬叶包的粽子,他们把箬叶泡在水盆里,一边包一边卖,以示食材的新鲜,可惜没有笋壳。里面包的也只是酒米。这样粽子吃起来总让人寂寞,现在我只能吃这些。
一切杳若黄鹤,我很怀念用笋壳包的粽子。
第二篇:雪中往事散文
记得那是在一个雪花纷飞的冬日,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两个小男孩在忘情地滚着雪球。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们的小手渐渐地有些冻僵了。他们时而用双手拼命往前推,时而用脚使尽吃奶力气往前蹬。不一会儿,雪球就有了装水的水桶那般粗了,他们还是觉得不够大,可无论是推还是蹬,雪球一动也不动。小男孩说“哥,我们用肩膀挤,好不好?”“试试看。”最后雪球实在是滚不动了,兄弟俩也累得全身发热。
这时,雪球恰好到了一古井边上,哥提议:“弟弟,我们把雪球滚到井里去如何?”“哥,听你的!”,于是兄弟俩又投入了新的战斗。可任凭如何使招,雪球尤如生了根似的就是纹丝不动。这时哥说:“弟,你站在里面拉,我在外面推,看行不行!”,就这样,弟抱住雪球的上截往后拉,天真傻气的二个孩子根本不知危险已经悄悄来降临。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雪球破裂,弟随着破裂的雪球掉入了古井!可由于穿了厚厚的棉袄小男孩并没有迅速沉没,岸上的哥哥顿时哭喊着:“娘!娘!弟弟掉井里去了!救命啊!救命啊!”几分钟光景,村里的大人们闻风而至。或许是古井太深的缘故吧,找遍了全村,也没有找到足够下到井里的楼梯。上面的大人于是只能放下一根长长的绳子,期盼孩子抓住它,把他捞起,可任凭冻僵的小手如何的用力就是抓不住这活命的绳子。几次拉到中途都掉回水里。井上,妈妈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崽啊!你可千万要抓住啊!”或许是母爱感动了上苍,或许是小孩至强的求生本能!男孩终于随着活命的绳子缓缓地上升了。“上来了!上来了!”人们叫喊着,欢呼着!是啊,毕竟一个鲜活的生命得救了!毕竟人世间拒绝了一场悲剧,此刻的人们似乎比过年还要高兴,还要兴奋!
而今,古井不存,暖冬的雪花也日渐少起来。可我依然眷恋哪纷飞的雪花,难忘我哪故乡的古井。
第三篇:青春往事散文
(一)
初夏的风儿,还有些凉意,我骑车赶回家。
刚到家门口,遇见了婶婶,她高兴的把我迎进家。奶奶的点滴刚刚打完,和她闲聊了几句,我开始在爷爷的张罗下做午饭,“好,今天我就再露一手”我高兴地说。
简简单单的四个菜,一会儿就出炉了,大家品尝着,对我赞不绝口。我也有些小得意。
饭后,我兴奋地说:“爷爷,您满足我一个心愿吧?
“朵朵心愿就是多!”姐姐笑说。
“什么心愿?”爷爷问道。
“爷爷的老相册。”我说,“我要给你制作电子相册。”
“行!我去拿!”爷爷笑着说,也有些兴奋,激动。
我轻轻的翻开,“啊!爷爷好帅!爷爷好漂亮!”爷爷开心地笑了。这时,姐姐也凑了过来,我们一张接着一张的拍,爷爷在一旁介绍着,“这是最早的一张,现在城里的实验小学毕业时照的,这是淄博师范毕业时……”爷爷断断续续地说着,有激动,也有伤感。我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盯着那张照片,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细细地看,慢慢地瞧,“小朵朵,爷爷快看,我的照片,是我的,”我激动地说,“相片背面写着我的名字,”我急切地打开那油纸,果然是我。那是我百天照的,如果不说,还真看不出是我。爷爷捧在手里“胖嘟嘟的,真可爱!”爷爷笑了,我也笑了。姐姐调侃我说:“胖人有胖福啊!”我们大家都开心的笑声弥漫在温馨的小院里,还有我们诸多的爱,就在这里让我流连忘返。
我还在继续寻找。
“啊!爷爷,爷爷你快瞧,是我们姐弟五个的相片,爷爷快看,大冬天的大姐还打着伞。”
生怕小姐姐听到不高兴,我又悄悄地说:“爷爷你看,小姐姐和弟弟的衣服,再看看他们的鞋子,你再瞧我。”
我偷偷看了一眼姐姐又说:“他们两个身上都是土,您瞧,奶奶把我打扮得多可爱!”爷爷笑了,我更开心。我拉着爷爷的手,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喜悦始终挂在脸上。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我看到了他老人家对我们的爱,对我们各自拥有幸福的家庭而欣慰。
我将爷爷的相片整理好,告诉他晚上回家制作。
“爷爷我们都是给自己的相册取名字,你也取一个吧!”我在说。
“取什么名字?”爷爷问我,他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比如我们上次去赏花,我就取了‘旅游’”我解释着。
爷爷想了想说:“青春往事吧!”
“这个好!就它了,青春往事!”
我们边说边看,“哎?这是谁?是你的妈妈吗?”我在问。
他沉默不语,仔细的看了一下,轻轻的说“是你二姑奶奶!”
我又问“爷爷是不是也想妈妈了?”他的眼睛湿润了,声音有些哽咽.说道“前些天还梦到她了!是一边哭,一边喊。你奶奶好不容易才把我叫醒。”爷爷扭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笑着告诉我“快看,这是我在淄博师范的对桌,她叫刘芳。”我和姐姐听出了言下之意,异口同声的说“谁追的谁?”
姐姐嘴巴快又问“肯定是人家追的爷爷。”
我说“她没有奶奶漂亮!”爷爷听着我们姐俩讨论没完,乐得笑开了花。
奶奶耳朵有些听不清,问我们笑什么。我大声告诉她说“夸你漂亮!”
“这傻孩子!”奶奶高兴地说。我们可不敢告诉她,曾经有女孩子追爷爷的事,前不久爷爷的一位女学生给他打电话,也只是问候一下,奶奶的醋坛子可又倒了。
(二)说起奶奶,她确实挺不容易的,十四五岁就当了人家的童养媳,好不容易和爷爷成了家,而爷爷又离开她去外地上学。她带着儿子在家里受尽了妯娌们的白眼和冷落。这些是奶奶亲口告诉我的。
奶奶是个很要强的女人,也正是她的强势才使得我们这个大家族,在村里有一席之地。
也许是因为年龄大了,每次回家奶奶都和我们聊她年轻时候的事情,我也乐此不彼地倾听着,而且还是每次都像第一次听到一样,为她喝彩,给她安慰。
“你大奶奶,总欺负我,鸡毛蒜皮的事就找我茬,我带着你爸爸回娘家,她们在家里做馒头吃。”奶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继续说着“她们见我回来,脸都白了,我见她们不收拾饭桌,我二话不说,打开锅盖,拿了两个馒头就走了……”姐姐听得只掉泪.我哄着她说“奶奶最棒了!她们都已经不在了!奶奶就宽宏大量,放她们一码。”
我抱着她又说“奶奶有儿子,有女儿,有孙子,有孙女,还有重孙女,不久的将来还有重孙子,奶奶最幸福了。”
奶奶笑了“你这孩子!”
“尤其我是奶奶最棒的孙女,奶奶怎么会不高兴、不幸福呢!”我逗着奶奶开心道。
姐姐也迎合着我说“就是,就是,妹妹说得对,奶奶的孙女最棒了!”爷爷看我们姐妹俩哄奶奶开心,欣慰地笑了。那微笑里藏着的是对他们这六十年,风风雨雨、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爱。
是啊!他们生活的年代不同,所受的累,吃的苦,我们是体会不到的。
时光飞逝,时代在变,人也在变,唯独不变的是他们之间,互相扶持,相互依靠,相濡以沫的爱,永远不会变。
只有那些青春的回忆,时时刻刻铭记在爷爷,奶奶的心里,时时刻刻铭记于心灵的深处。
风烛残年的他们,依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条条有序地规划着自己生活的蓝图。我由衷地祝福我的爷爷、奶奶,在以后的生活里有我们,你们会更幸福。
第四篇:农耕往事优美散文
人都在回忆中创造,平凡生涯或许并不精彩,也不丰富,但背起行囊开始独立求学的日子,也许勾兑了少年的辛酸,还掺合着生命的丰富,究竟是什么主宰或影响着后来的追求步履呢?整理往事,才发现,那里仍旧是飘渺的云彩。
松毛地里的村庄
1982年9月,经历了漫长等待之后,秋的韵味的升起,减淡了几分灰色七月带来的张皇,我搭乘一辆军车,离开父母亲人,走进了隶属某人民公社的松毛地。
后来成为我的母校的这所学校,位置就在一片绿色掩映中,或许,很多传奇故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精彩,却带着多种多样的味道。松毛地参差树木间,杂着几排军营样的房屋,就像一个干净的村庄,显得恬静而富有生机。也许是新奇心态吧,匆忙的高考生涯,简单的行装,因此没有遣散期待的答案。
这是真正读书的好处所。松树只是校园周围的一部分,草场和橄榄林、苹果园、桑林组成的学校,让人对农耕的真正意义产生了柔和想象。绿荫是那么出色地装点着我的学校,但绿也有着深浅区别:包谷苗构成的青纱帐,整齐地排列成浅淡的绿色海洋,松树则显得零星,像是绿色眷顾人性的网,我在其中穿行的三年时光,是否因此而定格了一种漫游的思绪,让我后来匆忙逃出了学科铺筑的就业圈,应该是有联系的。选择的是农学专业,因为出身农家,知道种植的博大精深,不是只须经历耕作,让皱纹布满脸膛,就能轻车熟路地创造丰收。于是,我的学校耕地面积很宽广,那是“自然”这个词义,从我生活和学习的村庄穿插进心灵的印象。
生在乡村,十多年来镌刻脑海里的田园和山野是粗犷的,但学科却十分精细,让我更深刻地知道自己熟悉的植株究竟有着怎样的奥妙,这时,兴趣也就起来了。学校环境偏僻,山色苍莽,寂寞和枯燥于是也会产生,这种状况,大概也是后来学校搬迁的原因。
很多伞菌类在这些树下疯狂生长,我可以识别的有很多种,也就是我的校园,恐怕才独有在球场上也能生长鸡棕菌的奇妙。到周末,穿行其中,采摘,并和书本知识相对照,便是我融入自然获取乐趣的方式,最后还可以尝到鲜美的味道,可以抵消了边远地带的憾事。
叫做羊洞的小湖,从高处看像一尾鱼,属于现在高原水乡普者黑景区的组成水系之一,那时却是学校用水的惟一源泉。水清冽而无污染,湖不大,但中心部分深过楼房,附近农户只在边上撒网,就能捉到几斤大的鱼,据说,深处有更大的,甚至有淡水白鲨,我没有见过,却因此有些恐惧。但识得水性的人,怎可以放弃这样清亮的好处所?于是在一个周末,我悄悄与几个同学冒险游了一回羊洞湖。选择的是水面较窄的地方,中间有个小岛,远望,岛上的荒草犹如某人凌乱的头发,在更加凌乱的风中左右飘飞。游到岛上去,不到一百米,这个岛也不是长期存在的,到旱季,它可以暴露出来,而雨季却可能因倾泻的山洪涨浮而隐没,因此上面生长的植物并不多,些微植株间,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蜂巢,不同的蜂类在这里自由而快活地生存,地面却有很厚一层鱼骨,那是周围鸟们觅食留下的痕迹了。被不速之客搅扰了宁静的蜂,突然四处起飞,反到惊吓了赤裸的人,我们只好快速沉进水底。
羊洞的水来源于周围苍翠山脉,四周有鸟,且多得我不能叫出它们的名字,一次,进行植物标本采集时,我与一个诨名叫淘气的同学兴奋地乱撞,进入了很深的林带。“噗嗤”一声响,竟然就从身边飞起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吓了我一跳,淘气却从鸟飞出的地方拾到了一枚鸡蛋大的鸟蛋。而属于被子植物林下的地面,地衣植物类更是丰富,我在挖取一株重楼(民间叫独角莲)的药材时,竟然从根部获取了几枚蛇蛋。
松毛地是丰富的,它不仅是一个很实在的村庄,而且,云南山形多变的特点在这里表现得非常突出,学校的存在,又让它成为特殊的村庄,我在那里度过的是快乐和惆怅的时光,也就是那短暂三年,我从身体到灵魂都在长大,那一望无际的松树林,带给了我凉爽和清秀的感觉,还有二十多个科目的师长,在传授我学业的时候,也传授了我生存的本领,并成为我人生道路上受用无穷的技巧。
人事寻踪
前些天,一个同学告诉我,我学校时的下床闵已去世,对于刚变换了生活场所的我,确实惊讶不小。说实在话,我进校时年龄不大,比闵小好几岁,他关心过我,也批评过,而批评,让本来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我学会了思考。往往很多人会对自己的缺点进行思考,有的却刻录成另一种情感。他是学校球队员,黑瘦也结实,却在二十多年后一场车祸里结束了自己的人生,虽然多年未联系,现在想起来,却不得不令我感叹人生命途的差异。
我于是写到:
灰尘飞起时我听到一声犬吠/似乎是婴儿初始的哭/恰巧有树叶飘向最后节令/刹车声与撞击声/污染了时光和大道
长期在基层从事农业技术,他是做出过贡献的,而车祸的悲剧,真的是世界被污染的结果,他正当壮年,本是干事的好时期,娶了妻,建了楼房,正在培育自己的孩子走进青春向往,却与这世界诀别,当然留下了无可逆转的缺憾。作为同学,我不过是擦肩而逝的过客,留下的伤痛,不久就被繁忙尘世所淡化,他的妻儿呢,将走向怎样的前程?对于逝者,我只有作无谓的祝福,算是安慰自己的心灵——
曾担心你过分的莽撞会伤害婚姻/但山村那边,过程依然幸福/贤妻与爱女是后来灿烂的笑/一直从楼层上下装饰你的小屋
二十多年过去,四十个同窗现在虽然早已各奔东西,分不请谁究竟在什么样的角落和岗位,但大部分肯定都已成了技术骨干,为自己的前程、也为国家的事业忙碌。回眸侃谈间,知道有的进过监狱,有的早就死了,有的发了财,也有的升了官。而学校里的青春年岁,似乎都已经渺茫如雾,只隐约出现在黄昏或清晨的某一瞬,谁还会考虑懵懂年少?谁能够算得出自己的将来?就算已经成熟的现在,哪一位又有闲心计算自己明天的道路怎么样!回过头来,那年代的人都含着一颗诚挚的求学心,虽然并不知道什么是包容和理解,但相互间,最起码是没有阴谋的。
学生宿舍都是木制高低床,住八人,我与这位死去的闵就用临窗的一张,他的脾气不是很好,有时是临考前的夜晚,他还点着蜡烛看书,老师来叫休息,也只有他敢大声反对。
先后有两个班主任,都姓陈,后者刚大学毕业,师生年龄相近,与他相处就多了些朝气,促成了一份友谊,出现了一团和气的班风。笔墨所及之处,我羞于对自己的师长做过多渲染,总感觉自己的人生是失败的,或者是灰色的,没有为他们辛勤的培育争气,过去的二十多年,没有做出什么重要事业,因而内疚;也可以说是叛逆吧,毕竟已离开了自己所学的专业,把老师教导的东西丢到一旁,而选择的路子也没有动地惊天,这样,还敢大言不惭?
没有什么等候可言,时间匆匆划过,让人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留恋,现在想起来,有的人事早已模糊,有的却印象深刻。最难忘的是逝去了的同学,或许是知道他们死讯的时候,专门在记忆里进行了搜索回味吧。本来不起眼的一位女生,当听说她死了,回味时却觉得她学生时候的行为纯朴可亲,原本具有的是传统女性那种内秀性格,又很愿意追求时髦与时尚,这样的两重性,反而遭受了生活的戏弄,导致了人生悲哀。
以宿舍为小组,是班级的特色,除了闵,这个小组的成员,彼此朝夕相处,是最熟悉,也应该是矛盾产生最多的了。当后来走向更加复杂的社会,都在为自己的生计忙碌,这些小节也就都淡了下来,甚至可能成为一种笑谈。可是我却在一路读书,是自己独自挑灯的那种,没有脱产再进入学堂,因为这样的方式自由,不受限制,天马行空,想读什么读什么,不考试、也不受监督,读完写点心得,轻松自在。就这样过了十多年,不算写出什么名堂,却几次调换单位,都与写作有关。由于换岗勤了,似乎也多了些经历和眼界,最后竟然走进了读书编书的部门。那么,改行究竟是安慰还是悲哀,我现在也不能得到确实答案,只是换来了几声惊呼:农伯伯也能写作!与同学的接触自然是少了,却多了分牵挂和思念,偶尔聚拢,总觉得有聊不完的话题。自觉书生意气还在,而且更显深刻,同窗们照过来的眼神,又是怎样的呢?我不知道。
门边床上住的是辉,被认为同舍最有阅历和社会经验的人,那时我们关系很好,一些人生常识就是从他那里学到的,大家都以为他可以在后来的工作中展示能力,却挫折颇多。德与我出于同乡,到时常见面,他出身于贫困家庭,反应出谨小慎微,做事犹恐得罪了谁的性格,但也组成了和睦家庭。另外四人,分开后基本都没什么联系,只见过魁,当着一个农技站长,常笑眯着眼,很满意的样子,不时地用手去酹他的山羊胡子,其他三人,多年没有声音,似乎都隐没到了热闹的农村农事中去了。多年间,他们的状况究竟处于怎样的境界,我没有消息,“事如春梦了无痕”,世事哀乐不定,如今再看过去,作为年龄最小的一个,我在社友们的印象里,肯定带着天真的成分,却也幼稚得很。这种幼稚,该不会像春梦一样可以了无痕迹吧!
一亩地的耕作
我因为学习农学而有一亩地,那是一种财富,也是一种拥有,农耕过程流淌了我无数的汗水,但却丰富了我一生。二年级时,学校的实践活动很劳累,先是实验地每人就有大约四分,另外有大约四分地可以自己决定,算是筹集班费的场所,于是,所有同学都在“自留地”种了辣椒,因为那是属于松毛地最合适的经济作物。
我严格按规定播下包谷,再加上多使了些力,因此长势很好,喜人的产量也弥补了薅锄环节扣下的分值。辣椒则不同,因为不计学分,很多人种下就不管理,我则是每道工序都严格执行,但因为没有农药和肥料,实际上就像自己种了一园观赏的花草而已,很多时候只是作为开心的场所,并没有多少产量。其实,自己劳动的结果,不论是叶还是花,都是可以欣慰的。对于没有经历人世沧桑或社会繁杂的学生时代,在一排整齐的辣椒苗边进行指挥,可能会激发人的另一种本能,且不管这样的指挥是失败还是成功。另外种植的还有地谷或油菜,大约二分地,我的油菜产量也不错,确切地说,并不是我十分能干,而是蚜虫。这种迁飞性昆虫,危害时是很讲究风向的,风从哪一头将他们带来,哪头的地块就要遭受更多的灾害,而我的地在背风的一头,蚜虫将另一头的油菜吃得差不多了,再向中间移动,一大片地形成了一种由完整到残缺的景象,现在想象起来,地里的庄稼,就是一个社会或者家庭,还不都会存在这样的残缺状况?最后,那头的地块被吃得柳条般枝叶不全,单调枝杆无奈地摇摇晃晃,成为含蓄风景,而我的油菜却昂然而立,神态多姿,心中到有点幸灾乐祸。
但这却是一种提示,当后来的生活处于阴霾,我就会想到这样的提示,也许人心所向,都趋于美好的结局,可是自然有自然的规律,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话虽然客观成分大,但是“人定胜天”也不过是一种童话。生活的每一程路,都有可能出现残缺,却很难出现完整,也有的时候,顺风并不是你的愿望,逆风并非总是让人埋汰,太过于追求完美是不恰当的,古话讲的天时、地利、人和,早经过了千百年推敲和验证。
而人世的每一点收获,不都是必须经过劳动得来?那是可以让自己安稳地享受的成果,不劳而获的财物,其实只会令人提心吊胆,睡不安逸。
毕业离校是六月,路边的水田已经稻花飞扬,眼看丰年将至,一场天公预定的灾难却玩笑似地降临:连绵阴雨引发了大面积亘古未见的穗颈稻瘟。到分配进入最边远的一个种植区,所幸这里却位于林地,节令比别的地方晚几天,这时我的责任区已不是一亩,而是上千亩农田,所学知识派上了用场,“预防为主”!一切都来得及,就算公路不通,我们却展转用马驮回了几驮克瘟灵,经过区公所组织进行立即喷洒,将水稻疾病控制到了最小值。
第二年,我被县里一个单位调了出来,这以后,我没有再进行过耕作,也是这年后,母校进行整体搬迁,意味着我曾经实验的土地将被别人接手,学弟学妹自然不会再在我曾经劳作的土地上刻留记忆。“人似秋鸿来有信”,是的,人活于事,重要的是还人物,老师还在,学子还在,记忆还在,这是我流连并牵挂的核心。前些日子参加关于普者黑旅游景区的一个研讨,才在二十多年后重返了原来那片魂牵梦萦的老校园,这里作为景区开发的新规划,将被真正地赋予更宽广的意义。校舍变了,桑林没有了,苹果园没有了,橄榄林没有了,但土地还是那片土地,矗立起来的,会是另外的事物,被另外的人所怀恋。
这就是人事春秋,这就是沧海桑田,这就是物是人非。
周 家 鸿
第五篇:往事抒情的散文
岁月如风,又如歌。又是一个绚丽多姿、枫叶飘零、勾人怀念的深秋。在我尘封的记忆里,夹着一页三十五年前的往事。
那时我十岁。暑假开学后,由村中小学转至镇办学校,读四年级。原本我的学习成绩就很好,陌生的环境,陌生同学的打闹,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的影响。我只是发现班主任老师是一位既严厉而又认真的人,她平时沉默寡言,从没见她笑过,一张脸整天都结着冰,大家都怕她,当然也包括我。
同桌是一个美女,只是她的泼辣让我感到有点受不了——好好的木课桌,那位美女竟然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刻上了“三八线”,一旦我不小心“穿越”了,她就会用卷笔刀削尖的铅笔,狠狠地戳我一下。于是,我的肘部便留下了一个个的小眼睛。
一个秋天的早晨,不留意间小美女再次扎了我的胳膊一下。我大怒,警告她——又不是故意,再扎我,可就不客气了。可是,警告没用。没过几分钟,我的胳膊又添了一个小眼睛。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扔下课本,左手抓起她的衣领,右手果断地一个漂亮的勾拳砸在小美女的鼻梁上。
她愣了一下,就带着鼻血象母狼一样向我扑来:抓、咬、踢、砸……无所不用其极。我的脸上、肩上、脖子上……伤痕累累,就连屁股上也被小美女踹了七脚。
正搏斗间,那位女班主任旋风般冲了进来,躲在镜片后面的小眼睛射出象冰刀一样的光:“站到讲台边!”然后什么也不说,倒背着手,悠然地走出教室。在四十位同学的轰然嘲笑声中,在小美女幸灾乐祸的目光里,我老老实实地站了一个早晨。
早自习结束,班主任说:
“回去吃饭!”
上午课前,班主任说:
“还站着去!”
下午课前,班主任说:
“接着站!”
晚自习前,班主任说:
“继续站!”
整整一天,在班主任冰冷的声音中,我当起了讲台边的木偶。这时,我的心里已经不再恨小美女,而是恨死了这个小眼睛的、冰冷的班主任——“老美女”。
这个老女人,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字也不问,我可是中考学习成绩全年级第一名啊,我无法理解和无法承受发生的这一切!我的自尊在颤抖,我的脑海里竖起了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胸腔里奔涌着一条时刻要咆哮泛滥的大河!
背着这座山,揣着这条河,我读完了小学、中学和大学,参加了工作。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座山、那条河也才慢慢地黯淡和沉静下来。
一次回家探亲,母亲在闲聊中说,那个让我恨了很多年的班主任病了。我愣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原本应有的一点幸灾乐祸,却突然又消失了。
母亲说:
“去看看?”
我心里矛盾重重,最终黯然回答:
“不想去。”
母亲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又几年过去了,我已调入新华社。其间很多次想问问同学,她的病怎么样了,她生活得好不好?……可一抓起电话,总是又无力地放下。
又一个秋天,我被派回家乡采访。忙完公事,在宾馆房间里和母亲团聚。不知怎么,母亲突然扯出一句:“孩啊,你的那位老师,她不在啦!”
听母亲这么说,我心里嘎嘣一颤,突然间就沉重起来——我知道母亲说的是谁,我努力着试图重新想起那个秋天,想起那个季节里的一天,试图唤醒那座横在我心中的高山,那条奔流在我胸腔里的大河。可是很快,我却发现,它们是那么苍白无力,正随着那突然的心悸而消退。
“什么时间?什么病?”
“可能是癌吧,刚走,去送送?”
我依然倔强地沉默着。
母亲再次叹口气,盯着我:
“孩子啊,你已经是有身份的人啦,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没有那一天的罚站,你以后会是什么样?不要忘了,从那以后,你直到考上大学都没和同学吵过嘴……在娘看来,你遇到的是一个严厉的好老师啊!”
“严厉的好老师?!——”母亲的话语,象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的脑海中闪现出班主任严厉的目光,那苍然的头发,那不多的谆谆话语,那宣布我在地区竞赛获奖时的自豪神态……
我蓦然感觉,那年秋天的那一天真的很靓丽,那座高山刻满严厉,那条大河流淌着眷爱……
拿起桌上宾馆赠阅的县报,一行醒目的标题跳入眼帘——
“人民的好教师……因病医治无效……”
一时间,我心如刀绞,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