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论历史视角与社会学想象力
文章标题:论历史视角与社会学想象力
在社会变迁不断加速的现时代,人们很容易被纷至沓来、几近爆炸的各种信息所淹没。处此情境之下,人们需要借助一种特别的心智品质,才可能获得对周遭世界及其自身的清明认识。著名社会学家米尔斯(CWrightMills)将这种心智品质称做“社会学想象力”。“社会学想象力使得我们能够理解历史和个人
生平,以及二者在社会中的关系”,“它是那种能够从最与人无涉的、最遥远的外部变化,转化到人的最隐秘的自我特征的能力”。简言之,社会学想象力是一种联系和转化的思考能力。米尔斯认为,社会学的全部使命,就是发展社会学想象力。
半个世纪的时光流逝,米尔斯的《社会学想象力》已经成为社会学的经典。在强调经验研究、以实证科学为自我定位的一门学科中,有关想象力的言论被接受并被称颂,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观。今天,在北京大学《社会学导论》的课堂上,面对刚刚迈入社会学门槛的莘莘学子,我总会在第一讲就介绍这一伟大的观念。我要传达的信息再清楚不过:除了他们即将从教科书中接触到的各种具体理论、方法和研究技术之外,学习社会学还有着更重要的要求和目标,那就是社会学想象力的培养。乍看上去,尤其是与系统扎实的研究方法和研究技术的训练相比,社会学想象力的培养多少有些“玄虚”:前者似乎是有一份耕耘就有一份收获,稳定的投入总能换回预期的回报;后者则难觅捷径,纵然使出十分气力,却往往无功而返。但是,即便一项经由系统扎实的研究方法和研究技术指导的经验研究,如果不能体现出一定程度的社会学想象力,则既无跻身人类知识殿堂的学术资格,也无启发人类实践的人道意义,不过是在众多的出版垃圾中增添一份新的垃圾而已。一旦明白(认同)这一点,在社会学训练中,还有什么比追求社会学想象力更为紧迫和重要的事情呢?
有人会说,社会学想象力是一种类似天分的东西,韦伯有,费孝通有,没有这个天分的普通人就只能认命做技术活。还有人会说,社会学想象力是一种类似艺术灵感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这两种看法都似是而非,虽然缺乏系统成熟的训练程序,但社会学想象力的培养并不真的玄虚。理论学习就是提高社会学想象力的一条重要途径,除此之外,历史视角是另外一条重要途径。本文即着重讨论历史视角与社会学想象力之间的内在关系。
请首先允许我借用伯格(PeterBerger)的论述,来进一步丰富社会学想象力的内涵。伯格说:“社会学给我们的首要启示是,万事都不像表面上那样。”他又说:“社会学让人着迷之处,在于它让我们能够以一种新的眼光看待我们生活的世界。”举例而言,“爱情是婚姻的基础”是现代西方人的公共信仰,但是,只要深入研究就会发现,丘比特神箭似乎不是为男女之间狂烈的、不可阻挡的情感所驱动,而是更多为阶级、教育、种族、宗教背景等路线所引导。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伯格将“揭露”视为社会学的主旨:社会学对人们视做当然的一切说法都表示存疑,以某种审视的眼光去揭穿人们用来相互掩饰自己行为的各种借口。在此,伯格凸显的是社会学的批判性(在英语语汇中,critical,critique是远较中文词“批判”温和、中性的词汇)。这种批判性,在米尔斯的社会学想象力概念中,虽未获清晰申明,但亦是其题中应有之义。如前所述,米尔斯的社会学想象力,是理解个人生平和历史之间关系的能力,是将个人在其周遭遇到的问题与社会结构中的公共议题之间建立联系的能力;当人们这样做的时候,必然会质疑过去视作当然的现象和说法,必然会从个人和社会结构两个方面产生批判性思考。社会学想象力和批判性,可以说是同一块硬币的两面。
没有“时间”和“地点”的社会学研究
不过,就在米尔斯和伯格写作的年代,那曾经在社会学先辈大师(马克思、涂尔干、韦伯、曼海姆)作品中大放异彩的社会学想象力已日渐式微,社会学的迷人魅力正日渐消退。在我看来,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社会学与历史学的渐行渐远。社会学是所谓“双元革命”的产物,创立之初的社会学,正是以解释法国大革命和工业革命的历史(起源、它们引起的震荡以及后果)而获取在学科阵营中的合法性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社会学“出身”于历史学。早期的社会学家大多能够充分地在他们的研究中运用历史资料,譬如托克威尔的“民主的模式”,马克思的阶级斗争理论及资本主义理论,涂尔干的“分工论”,韦伯的“科层制”及“权威”理论,无一不是建立在对历史资料分析的基础上,就此而言,都可以称做“历史研究”。但是,他们又都无一不致力于从人类历史中找出一种“超越历史”的时间模式,在这个意义上,他们所做的工作又具有一种摆脱历史学、与历史学划清疆界的内在倾向。这种对历史学的贬低态度,连同他们对客观化及规律的追求,产生了一种更加类似“后设史学”(metahistory)或者“历史哲学”的东西。
社会学与历史学的真正分裂是在20世纪20年代,主要是马林诺斯基功能论的影响:对习惯和制度的解释,由过去的根据社会演化和社会扩散,一变而为根据其社会功能所取代。这种非历史的倾向,在帕森斯的结构功能主义那里得到进一步发展:它试图找出一个社会体系中的基本结构,就像新古典主义经济学找出所有市场经济体系中的基本参数一样。到了20世纪五六十
年代,也就是米尔斯和伯格写作的年代,结构功能主义如日中天,当时的主流社会学以探寻普遍规律为宗旨,致力于以因果率或自然规律来描述和解释世界,强调结构在形塑历史中的决定性作用。历史取向和历史敏感性在主流社会学中逐渐沦丧,出现了所谓的“没有时间”和“没有地点”的社会学研究(CharlesTilly的批评)。
当时,美国在各个方面的发展似乎都让人们接受历史已经“终结”这个论断:政治知识分子宣布“意识形态的终结”并且欢庆一个以技术手段为政治中心的全新历史时代;政治学家和历史学家关心前所未有的“富足”和“共识”的议题;结构功能理论和多元政治理论结合起来,将历史看做一个有效率的、追求均衡的和具有自身政治目的的过程;发展理论(尤其是现代化理论)和趋同理论提出了以当代美国为模块的发展的最高阶段——这些观点和看法创造了反历史的效果:如果现在是作为一个既有效率、又具有自身目的的历史过程的结果而出现的,如果多元主义理论推崇的利益群体政治代表了一个“成熟”的政治社会,如果世界上的其它国家正在现代化成一个美国的翻版;那么,过去(历史)和现在还有什么关系呢?尽管标榜价值中立,标榜客观性,主流社会学实际上正沦为现实的卫道士。
“过去”何以能走到“现在”?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米尔斯对“反历史”的“宏观理论”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呼吁“每一门社会科学——或者更恰当地说,每一门经过慎重考虑的社会研究――都需要一个历史的观念领域和充分地利用历史资料”。
丧失历史视角导致社会学想象力的沦丧,已如上述;那么,恢复历史视角又如何可能正面提升社会学想象力呢?对于社会学而言,采纳历史视角并不是如传统兰克史学一样仅仅是弄清楚过去“究竟是什么”,而是要回答“过去何以能走到现在”这样一个基本的问题。毫无疑问,连接“过去”与“现在”之间的,是只此一次发生的过程、事件和各种历史现象。但是,是哪些因素造成了这“只此一次的历史”?当社会学家提出这样的问题,并不厌其烦地去揭示这“只此一次的历史”的各种限制条件的时侯,他们实际上从理论上恢复了在历史过程的各个时点上存在过,但却最终丧失了的各种可能性。由此,他们将行动者和历史再一次带回到人们的视野中,并揭示出人类行动的潜在选择,而那将种种历史可能性排挤出局的现实,其合理性则不可避免地面临质疑。在坚持历史视角的社会学家那里,通向现实的那一条线索(譬如工业化、科层化等历史过程)虽然真实而清晰,但是未必比其他线索(或者隐而不显,或者断断续续)更加优越:现实虽然不是历史过程随意造就的产物,但现实也不决定地非得是现在这个样子。
先让我们来看看我们今天的一种“现实”。今天,大多数发达国家的人民都生活在城市中,有一份与自己一日三餐没有直接关系的工作,将一天的时间分为工作时间和休闲时间,将工作场所与其他场所截然分开,空间的移动靠的是非人力的交通工具,住在可以远离节令和四季循环的房子里……总之,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所做的大多数事情,在性质上都具有极强的功效。这一切已经成为现代社会每个人朝夕面对的生活处境,人们习以为常,并且沿着这一方向(功效性增强)继续向前推进。与这一模式相异的状态,譬如偏远的农村,则被人们视做前现代时期的残余物,迟早要归于文明的大潮中。生活在现实世界的人当然知道过去不是这种样子,但当他们毫无戒心地接受现实的时候,他们实际上虚置了过去,因而也不可能(或者是不愿意)真正了解过去。勒费弗尔(H.Lefebvre)指出,对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来说,“诸如手势、文字、器物、容具、衣着等等”都承载著“风格”的印记,文学、艺术、客体乃至一切存在都充溢著“生活诗意”(poetryoflife)。生活在“功效性”时代的人也许会指责这是对过去时代的浪漫化描述,但是,其他很多材料均表明,过去时代的人对“诗意化生活”的接受,如同现时代人们对“(以功效性为目标的)公式形态生活”的接受一样,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方式,并不像现时代一提起“诗意”就联想到的做作——在现时代,人们寻找“诗意”需要超出日常生活处境之外,譬如大漠荒丘、清风明月、烛光假面,以这样的经验理解前人当然很困难。
是什么力量将充溢着“生活诗意”的过去引导到“公式形态”的今天呢?最易观察到的是工业化,而在更深层次上,则是工具理性的发展和扩张。一部西方社会从中古过渡到近代的历史,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工具理性产生并扩张、价值理性式微的历史。工具理性将自身呈现为近代理性主义的最高级的形态,任何不适于工具理性模式的概念以及任何不具备直接功效性的制度,都时刻面临着被当作前现代时期的残余物来对待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不计其数的概念、价值、信仰、规范和制度都被纳入“残余物”这一不受欢迎的范畴之内,从而失去了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这多种力量,汇聚成一个看似无可阻挡的历史过程,造就了我们深受其惠同时又备受折磨的现实。韦伯以异常冷峻的眼光分析这一历史过程,指出人类正无可挽回地逼近那个他称为“铁笼”的残酷无情的归宿:“专家没有灵魂,纵欲者没有心肝,这个废物幻想着它自己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文明程度。”主张价值中立的韦伯,在他所做的这样一个极度悲观的预测中,却毫不掩饰他对现实的厌恶。
距离韦伯发出那悲凉的预测已经一百年,一方面,我们可能比韦伯时代更加强烈地体会到那将我们推入“铁笼”并强行禁锢的巨大力量;但是在另一方面,我们也发现更多透漏光亮和新鲜空气的缝隙。还是谈我们身边发生的事情吧。2005年,从有关“汉服社”、“桃花诗社”等众多报道中可以看出,在部分都市人群中(尽管还是很少数),人们已经不仅是作为一种业余爱好和兴趣追求来结成这类社团,而且是出于对一种生活方式的认同,开展有意识的实践。宽袍长袖,一唱三叹,尽管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些矫情的成分,但在很多实践者那里,“慢的功夫”、“生活诗意”已然成为自己内在需求的日常生活表达形式。仅由这小小的缝隙就断言“铁笼”的崩塌自然太过天真,但是假以时日,谁又能否认它们成长为人类冲决“铁笼”的逃生口的可能性呢?
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意识到,造就现实的历史过程将很大一部分人类经验排挤出局,如果社会学家只把关注的焦点放在“既成的现实”上,这无异于公开地为现实辩护。这样一来,社会学就只能让自己立足于一个非常褊狭的基础上。这一褊狭的基础虽无妨社会学去追求自身的精致和完满,但却会使得这门学科离米尔斯指出的“让人们认清历史结构和自身的位置”的智识前景越来越远。唯有保持历史视角的社会学研究,因其对现实的批判性,才有能力为社会大众提供有益的知识,并最终将社会大众武装成一个个具有社会学想象力的行动者,以增进人类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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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社会学的想象力 读书笔记
社会学的想象力—读书笔记
《社会学的想象力》堪称米尔斯一生学术精华的大成之作。社会学课堂上我被分配的任务是读这本书的前景和附录部分,初读《社会学的想象力》,总是感觉到一头雾水,读了半天不知道米尔斯说的事什么意思,这两部分我读了三遍,才正在读懂。这才发现这是一本很有深度的书,于是就坚持读了下去。
读完这本书,第一感觉是米尔斯告诉了我们现在社会科学应该如何发展以更好地担任社会科学和社会科学家的使命,作为社会学的学习者或者将来的研究者该具备哪些素质、该注意什么。因此这本书不是对某一社会问题或现象进行解释的理论专著,而是对学科发展的反思与展望。米尔斯很犀利地揭露批判了当前社会科学发展的几种研究偏向和社会科学界的腐败现象,强调“社会学想象力”的重大意义。
《社会学想象力》是米尔斯针对他所处时代的学术环境和社会环境而提出的“社会学想象力“这一术语。这本书的结构是这样的,米尔斯先后对当时社会理论的四种趋势进行了集中而充分的批判,即宏大理论、抽象经验主义、形形色色的实用主义、科层制气质。米尔斯并不是对术语的争辩,他主要的是揭示这四种流行趋势的主要特征。接着,米尔斯对我们应该怎么做研究,提出了四方面的建设性意见:关注人类的多样性;探讨个人胜过、历史和它们在社会结构中交织的问题;坚持理性、民主、自由的原则,不能回避研究的政治意义。总之,米尔斯实际是告诉我们应该研究什么、怎么研究以及关注研究的意义。
我读的时间最长的就是第一章前景部分,在这一部分中,米尔斯从当代美国社会中“个体的困扰”入手,指出“造成这种跌入陷阱的感觉的,是世界上各个社会的结构中出现的似乎非个人性的变化”,普通人感到适应不了如此突然就要面对更广泛的世界,不能理解置身的时代对自身生活的意义,“他们需要的不只是信息”,“需要的以及感到需要的,是一种心智的品质,这种品质可帮助他们利用信息增进理性,从而使他们能看清世事„„”,而这种品质正是全书始终贯穿并论述的“社会学的想象力”。接着,米尔斯论述社会学想象力是什么以及重大意义。这种想象力是一种视角转换的能力,从一种视角转换到另一视角的能力,„„,涵盖从最不个人化、最间接的社会变迁到人类自我最个人化的方面,并观察二者间的关系。它所作的最有成果的区分是“环境中的个人困扰”和“社会结构中的公共论题”,能建立起对整个社会及其组成部分的充分认识,能帮助社会科学研究完成其学术和政治任务。
米尔斯以批判美国社会学界的成果作为全书的讨论主题,主要集中在本书的第二到第六章,也就是他所说得:社会科学久而成习的偏向。第一种偏向:宏大理论。作者以帕森斯的《社会系统》为例,转述社会系统的主要内容,以示证明其语言长篇大论的晦涩和难懂。作者认为这只是对概念的组合和分解。由此作者提问?宏大理论是混乱不堪的繁文冗词还是其中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呢?答案是:有价值的东
西有,不过埋藏得很深,不过总是说了点东西。因为问题变成:当宏观理论中排除所有妨碍理解其意义的东西,能够看到可以理解的内容之后,那么,它说了什么呢?
我们不敢妄下结论和判断,但是我们可以从宏大理论中发现一些让我们有点迷惑的问题:当社会均衡存在,以及与之匹配的社会化合控制手段齐全时,怎么还有人不守规矩呢?这是帕森斯没有回答的问题,原因在于他静止的看待问题,无法解释社会变迁,也就是说没有历史观的思维方式?迷惑二:是什么东西把社会结构联系在一起呢?答案不止一个,那是因为各种社会结构的统一性程度和类型有深刻的差异。实际上,根据不同整合方式我们可以构想出不同类型的社会结构。而在帕森斯的理论中,过分强调共享价值的单一效果,缺乏系统系的经验研究,当我们把这种宏观理论放在历史的真实上,会发现该理论的概念是多么无关痛痒。总而言之,不存在什么能让我们理解社会结构的统一性的宏大理论和普遍的体系,对于古老的颇为恼人的社会秩序问题,其答案也并非只有一个。
第二种偏向:抽象的经验研究。抽象的经验研究是对方法轮的抑制。研究抽象经验主义的问题是固步自封在阐述、解答问题的武断认识中,仅仅局限于程序式的研究步骤中。就其研究结果而言,经常堆积成繁多而琐雪的细节上,却对这些细节形成一定规范形式缺乏足够关注;事实上,这样的研究忽略了任何值得研究和确信的东西,除了形式,什么都没有。简单说,抽象经验主义者们所做的,就是将他们目前所假定的那种科学哲学(自然科学式的教条主义方法)奉为唯一的科学方法。而这种方法严格限定了人们所选择研究的问题和表述问题的方式,简言之,方法论似乎决定了问题。他们仅仅基于对方法的运用,而不考虑其问题、内容和领域。
第三种偏向:形形色色的适用主义。社会科学中的混乱既是道德上的,也是科学上的,既是政治性的,也是学术性的。要评判社会科学各种学派中的问题与方法,我们必须先确认各种政治价值和学术论题,因为只有知道它是谁的问题之后,我们才能把问题陈述清楚。
第四种偏向:科层制气质。米尔斯说,抽象经验主义的技术方法及其科层式的运用,目前一般是结为一体的。并且将会造成一种科层制社会科学的发展。科层制社会科学的宣传力度相当程度上声称在哲学上它是科学的方法;它能够吸引大批人的眼球在与它培训人比较容易,并提供给他们前程光明的工作。科层制的政治含义主要是服务于社会的非民主领域——军事基地、公司、广告中介机构和政府的行政部门。其实看上很简单,由于社会科学不是独立自主的,就不可能成为对公众负责的行业。由于研究手段更浩大,费用更高,它们将遭到剥夺。因此只有社会科学家以集体性方式对这些研究手段实行全面监控时,这种风格的社会科学才会真正实现自主。如果社会科学家的个人研究依赖于科层制组织,他会丧失其个人自主性。如果社会科学包含科层式的研究,它会丧失其社会和政治自主性。
第五种偏向:科学哲学。作者对于理论与方法宏观模式进行严厉的批判,一个研究者若是为方法和理论所控制,则无法进行研究,也就是说不能竭力洞察其事。米尔斯认为,每个人在研究时,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方法论,而不是通常从某种自然科学哲学形成。科学哲学式
这种小把戏和其他类似的规则,更容易导致科学不可知论而非更深入的研究。因此,在研究中,社会科学者不应该采用科学方法的教条模型,来富有成效地累积和发展他们的科学。因而,对问题的阐述应该包括对一系列公众论题和私人困扰的明确关注;并且这些阐述应该开启对环境与社会结构间因果联系的探求。
另外,令我感受颇深的是最后米尔斯论述的治学之道,米尔斯提到:“你必须在学术工作中融入个人的生活体验:持续不断地审视它,解释它。”“但需要怎么做呢?有一个好方法:你务必建立一个学术档案,用社会学家的话说,即记日记。”
“若要保持娴熟的写作技巧,至少要每个星期都写些文字。”
“在你学术档案中的各类主题下,包含着个人观点、评论、摘录、书目和课题概要。” “你必须养成对读到的每一本有价值的书做大量笔记的习惯。”
“把读他人著作而获得的体验,或自己的生活体验转化到学术领域时,第一步就是赋之以框架。”
“你的笔记或许同我的一样实际上不外乎两类:在阅读那些最重要的书时,力图把握作者论证的结构,并相应做出笔记;但经过几年的独立研究后,更为经常的作法不是去阅读整本书,而是从已在学术档案中计划好的,你所感兴趣并正在考虑的某些特定的论题和主题的角度出发,有选择地阅读书中的某些部分。”
这就强调了学术档案的重要性,不仅可以积累知识,长此以往,可以发现你所感兴趣的论题和主题,去做深入的研究,算是为自己的学术研究铺路吧。
以上就是我读《社会学的想象力》的一些理解。
第三篇:社会学的想象力读后感
《社会学的想象力》读后感
在读米尔斯的《社会学的想象力》时注意到这个观点:一些看起来是个体的事情,当把他放到一定的社会经济背景中去的时候,却成为社会学的现象。书中他举了一个很显而易见的例子,就是喝咖啡的问题,人们喝咖啡,什么时候喝,喝多少,跟谁喝,喝咖啡的目的,咖啡的生产和销售等等,种种社会存在都会因为时间、地点、人物、身份、阶级的变化而不同。
米尔斯又说,社会学是社会生活复杂化,社会矛盾和社会问题尖锐化的产物。他指出,在古代社会生活条件下,不可能产生也不需要社会学。我个人的观点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变化,人类的生产生活的活动都会因为知识的积累而发展,或者说是复杂化,因为我个人认为,人类本质上的追求还是没有变化。人们在生活变得复杂的同时,自然也会觉察到不同的复杂体之间,或是一个复杂体自身所产生的矛盾。并且又由于人们的智慧在日益的增进,所以就会有人探索和解读这些社会问题,试图在探索的过程中逐渐解决这些问题。而社会学研究正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门科学。就如书中所说孔德创立社会学说根本目的不是填补学科空白,是适应当时社会需要,探寻认识社会和解决社会问题的理论和方法才是其根本目的。因为当时,社会已经发展到需要一门科学解释并解决其出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的阶段。
所以说社会学的产生是社会发展的结果。
同时,因为社会的发展,社会学学科也会继续发展。最显而易见的原因就是,社会的矛盾和问题不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消失,它当然是会不断的复杂化,矛盾会不断地增加。就像书中说的那样,一百多年来,社会学的发展大致经历了初创时期、形成时期、发展时期三个不同的发展阶段。在各国的努力下,社会学的“本土化”工作发展迅速,社会学这一学科已在世界各国扎根、成长。
也许马克思曾经提出人类社会发展到最后是共产主义社会的理论。但这毕竟离我们的社会太遥远。就我目前所能看到的是,人们的思想逐渐多样化,人们之间的沟通也逐渐多样化和复杂化。就像先前所说的,不同的复杂个体之间可能会产生碰撞,需要调节,复杂的个体内部同样也会产生矛盾,需要寻求调节。单从这个方面看来,社会学的研究就需要继续进行下去,还要求发展。
当然,在人们的理性思维控制下,社会的发展应该不会最终是不至于因为矛
盾的不断发展和多样化而走向灭亡。而这应该就是社会学研究发展有其重要地位的原因。社会学的产生即是研究和解决社会问题的,而随着社会发展,社会矛盾不断多样化和复杂化地同时,社会学学科也在不断地发展,有可能会向不同的形式扩展,比如运用到学校教育中。
我想象这样的发展,最终一个较为理想的状态是社会多样化发展,人们可以及时的发现生活中的矛盾,并始终有相关的专业人员能够及时有效地帮助解决问题。这样,不仅问题得到了解决,人们对社会、生活的认识又会进一步深入。
第四篇:《社会学想象力》读书报告
《社会学想象力》读书报告
摘 要:《社会学想象力》是著名批判社会学家米尔斯最重要的代表作,这本书主要阐述了九大主旨、两大论题、一个概念和一个治学之道。社会学想象力是贯穿全书的核心分析概念,以这一概念为中心,从社会学想象力是什么、为什么要培养它以及如何培养它三个方面来整理自己的学术档案。
关键词:社会学想象力;社会科学;米尔斯;心智品质
米尔斯是美国著名的批判社会学家,《社会学想象力》是他最重要的代表作。本书主要阐述了“九大主旨”、“两大论题”、“一个概念”和“一个治学之道”。九大主旨分别为宏大理论、抽象经验主义、形形色色的实用性、科层制气质、科学哲学、人类的多样性、对历史的运用、自由和理性、论政治;两大论题是批判美国社会科学几种流行趋势和社会科学前景的建构;一个概念指的是社会学想象力;一个治学之道是指米尔斯的治学实践。九大主旨、两大论题和社会学想象力密切相连,两大论题是通过对九大主旨的论述和分类而得到阐述,而社会学想象力是贯穿全书的核心分析概念。前面的正文部分主要是通过直接表述、举例分析、比较推理等方法来阐述观点,而附录中米尔斯则以他的治学之道向我们展示了如何发挥社会学想象力。
一、社会学的想象力是什么
米尔斯并没有给出“社会学想象力”这个名词的确切定义,而是贯穿在全文的阐述中。这种做法,可以让我们充分发挥“社会学想象力”来思考和学习这一概念,给我们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我认为理解“社会学想象力”这一概念需要把握两个关键词:心智品质和视角转换。
社会学想象力是一种心智品质,这种品质可以帮助人们用信息增进理性,看清事情的全貌,也可以说是人类理性本身在人类事务中所发挥的重大作用。这种实质性的理性不仅可以让我们理解个人生活历程与历史以及社会的关系,而且还将对我们置身的社会、历史和我们自身的命运产生结构性的影响力。
社会学想象力也体现为从一种视角转换到另一种视角的能力,这种能力可以从最私人化、最直接的个人转换到最不私人化的社会变迁,通过这一过程我们获得了对社会的组成部分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的充分认识。也就是说,要了解个人变化,我们要超越个人变化本身来看待它,要把个人置身于其所处的特定时代中考察,这体现了一种共情的要求。由此可见,社会学想象力能够实现从微观到宏观、从个体到结构、从主观到客观的超越。
二、为什么需要社会学想象力
(一)区分“困扰”和“论题”的需求
由于时代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人们不了解这种巨大的变化,以前的思维和行为方式都面临着考验,所以人们感到自己的私生活充满了陷阱,人们在思想上开始变得恐慌,而在行为上变得漠然或者麻木。例如,改革开放初期,一贯崇尚自给自足的传统中国农民,在面对风云变幻的世界市场时便显得手足无措。
历史的变迁和时代的变革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困扰,但是普通人的视野和权利往往受到具体生活背景的限制,而不能将个人的生活与社会历史这两者放在一起认识,更不能把握社会、个人生活历程与历史之间的相互作用。也就是说他们不能区分自己面临的问题是因为自己珍视的价值观受到威胁而引发的私人困扰还是因为结构性变化引发的公众议题。社会学想象力最有成果的区分就是“环境中的个人困扰”和“社会结构中的公共议题”。因此要了解个人环境和社会结构的复杂关系,我们就要具备社会学想象力。
(二)社会科学家首要的政治与学术使命的要求
社会科学家首要的政治与学术使命是搞清楚当代焦虑和淡漠的要素,在此,两者是一致的。米尔斯认为,如果人们有自己所珍视的价值,那么他们感到价值受到威胁时就有危机感,反之则有幸福感。而当人们不知道自己珍视什么价值也就不会感到威胁,就会呈现出一种漠然状态。米尔斯认为社会科学家的政治职责就是在工作和生活中运用社会学想象力不断地将个人困扰转化为可以直接诉诸理性的公共论题,以及帮助个体成为自我教育的人,而这一切只有在个体成为自由和理性的个体之后才能实现。所以他认为起源于启蒙运动的自由和理性仍将是人们珍视的价值,并指出它们是社会科学前景的重要部分。
(三)实现社会科学前景的必然要求 1.对社会学不良风气的批判
一是宏大理论。米尔斯认为,宏大理论的基本起因是开始思考层级的一般化,它的实践者无法逻辑地回到观察上来,忽略了对结构性、历史性问题的思考,导致他们对问题的本质缺乏真实感受,是非经验、非具体的,因而其不现实性也很明显。米尔斯同时认为,宏大理论在句法学上浑浑噩噩,他们所构造出来的分类体系往往只是流于枯燥乏味的概念游戏,这不仅不利于定义我们的问题,也不利于问题的解决。从米尔斯对宏大理论的批判中,我们可以很明显地看到米尔斯个人的“冲突论”立场,米尔斯对系统论一般性地排除社会变迁与历史因素的做法也是持批判态度的。
二是抽象经验主义。它盲目崇拜方法论,把研究过程严格受制于所谓的“唯一的科学方法 ”,陷入琐屑的经验细节与数据资料,把充满智慧的创造、需要丰富想象力的学术研究化约为一堆堆公式、数据和所谓的研究程序,仿佛只要遵循既定的程序,运用既定的方法,就可以得出正确的结论和认识,到达真理的彼岸。在米尔斯看来,这完全是一种“迷思”和“意识形态”,它架空了理性的力量和形而上的思考,束缚了学术想象力。他重点批判了抽象经验主义碎片化、方法论决定问题、回避研究历史、缺乏比较和忽略时代问题的研究取向,认为这些研究堆积细节,但对使这些细节形成一定规范形式缺乏关注,对科学哲学方法的神明化,其最终的结果就是导致方法论的抑制,而这种方法又同时影响了他们的研究风格。他通过举例的形式,间接指出抽象经验主义缺乏理论和原则的指导。
三是科层制和形形色色的实用性。米尔斯看到了美国社会科学各种实用性和科层制对社会研究带来的负面影响。米尔斯在书中批判了两种实用主义:(1)第一种是自由主义实用性。米尔斯对自由主义实用性的评价:“空洞,没什么具体内容,而经常是一种政治宣传,鼓动人们服从那些与小城镇中产阶级达到理想适应的规范和特性;”(2)第二种是新实用主义新实用主义不关心在社会底层净扎的人们,而和社会上层相联系社会学研究者地位变了(从学院到科层组织);面对的公众变了(从发起运动的改革革家到决策层);研究的问题变了(从他们自己选择的问题到新主顾们的问题)。总之就是:“学术叛逆性削弱、行政实用性增加。”他指出,实用性由于把社会研究的目的定为制造意识形态,为商界、政界服务的性质,它使得学术研究迎合科层组织的需要,因此限定了学术的自由发展,限制了社会学家的视野,也削弱了他们把握实质问题的能力,知识分子在实践上成为科层官僚和当权者决策的幕僚。在这种体制下,一部分学者把学术当成一种谋生甚至赚钱的手段,将学术公知简单地服务科层制效率原则和各种实用目的,失去了学术应有的尊严和独立。学术界不再是知识生产的共同体,而成为批量培养技术官僚的工厂。从米尔斯的论述中,不难看出这种实用性与科层制的特征使得社会研究变成了教化人适应社会秩序,“奴化”自由理性的工具,从而也导致了社会科学研究的庸俗化。
2.社会科学的前景
通过分析和批判美国社会当时存在的几种不详的趋势,米尔斯提出了他所建构的富有建设性的社会学前景。首先,社会科学家要着眼社会结构关注人类的多样性。这种多样性构成了人类的过去、现在和将来分别生活于其中的全部社会;其次,注意对历史的运用,没有一门科学能超越历史。社会学探讨的是个人生活历程、历史和社会结构的交织问题;然后,认清自由和理性的实质并捍卫理性和自由,使之成为社会的主流价值。自由和理性是社会科学前景的重要部分,人们遇到的困扰之所以没有被阐明,就是因为自由和理性受到了威胁并正在逐步退化。最后,正视价值选择,自主决定研究用途。阐述自由和理性的理想是我们的学术职责,只有获得了理性和自由的人才能成为自我教育的人。米尔斯强调社会科学正在成为我们时代文化的共同尺度,而不管心智品质有多含糊不清和多令人困惑,它都正被人们感到需要。而社会科学的前景,社会学的想象力在文化上的应用和人与社会研究的政治含义将在以后得到揭示。由此可见,社会学想象力在实现社会科学的前景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因此我们必须充分发挥社会学想象力。
三、如何发挥社会学的想象力
社会学想象力对人们如此重要,我们能否通过后天培养而获得这种能力,我们该如何获得这种想象力?米尔斯给了我们答案。米尔斯认为,发挥社会学想象力,需要传承并进一步发展古典社会科学的优良传统,发挥理性与自由的作用,促进知识启蒙与头脑清明。有四点至为关键:
(一)倡导 “科学哲学 ” 打破僵化的学科分工界限,“解放而非限制社会学的想象力”。米尔斯坚决反对人为设置研究界限,在他看来,没有一种所谓科学的方法论,可以自动帮助人们获得对真理的认识,“方法是针对一定问题的方法;理论是针对一定现象的理论”,不要被所谓的理论与方法迷住自己的心灵。他援引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话说:“科学家研究程式的本质特征就是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的头脑,而不受任何限制”,“每个人都要做自己的方法论学家”。
(二)关注 “人类的多样性 ”
现实中的经济、政治、文化等并非一个独立存在的系统,而是交互作用、极其复杂的。社会科学家应当从各个学科汲取营养,而非画地为牢、关闭学科对话的大门。发挥社会学的想象力,首先要“从不止一个学科中选取材料、概念和方法”,不能只“熟悉某一学科的材料和视角”,而是解放头脑,放飞想象力,让它在不同现象、不同学科、不同理论、不同方法之间自由穿梭,从而更深刻、更全面地认清事物的本质规律。
(三)运用 “历史的观点 ”
关注历史就是关注现实的生成过程,对历史的无知,也就是对现实的无知。“人究其根本是社会和历史中的行动者,必须通过他与社会与历史结构间的密切的、错综复杂的联系来理解他”,所以,应当培养丰富的历史感,必须具有历史观,把人与社会置于一定的历史结构和发展进程中加以理解,获得对本质规律的认识。
(四)发扬“理性与自由”
社会科学家“在做自己研究、选择自己的问题时”必须保持基本的独立性,不能自诩为“哲学王”或“国家高参”。米尔斯是一位 “秉承着古典传统的社会科学家”,他深刻认识到,随着学科专业分工和学术体制科层化的发展,知识分子那种怀有“超越性冲动”的公共角色一去不复返,昔日的公共知识分子被新型的“技术专家”所取代。在学科壁垒日益森严的当下,社会科学家最重要的使命之一就是充分发挥社会学的想象力,超越各种无谓甚至有害的争论、分工和鸿沟,关注 “紧迫的公众论题和持续的人类困扰”,在追求知识真理、通向真善美的理想图景中恪守知识分子的道德底线,展现学术的人文关怀。
第五篇:《社会学的想象力》读书笔记
社会学家的理想形象
----《社会学的想象力》读书笔记
赖特·米尔斯的《社会学的想像力》其主旨,并非探讨社会学的想像力是什么,而是追寻一种路径,指明每个社会学家,乃至每个社会科学的学者,为什么应当选择掌握社会学的想象力;假社会学的想象力,他们的使命又是什么。米尔斯批判了一个当今知识分子阶级的社会定位,塑造了他理想中的知识分子的群体形象。
为此,米尔斯在书中摆出了战斗的姿态,在全书的第二至第六章中,他严厉地批判了社会科学中的几种流行趋势。而在第七至第十章中,米尔斯从否定性批判走向了对知识分子本位的寻找,我不得不说,这一次他站到了社会现实的对立面上,他渴望召唤社会知识分子来教化科层制顶峰的领袖和弱智化了的普通大众——一个使徒般的理想。
社会学的想像力是米尔斯战斗的武器,他将其定义为一种视角的转换,即将“环境中的个人困扰”转化为“社会结构中的公共论题”,他认为只有这才能使人认清自身价值,从焦虑与淡漠的陷阱中挣脱出来,站在更高的层面上看待这个价值缺失的时代。同时,社会学的想像力帮助社会学家回归经典的社会分析:关注历史中的社会结构,主旨与紧迫的公共论题和持续的人类困扰直接关联。
而社会学的领域中,显然有一些与传统目标背道而驰的趋势,这种倒退不仅使社会学研究变得无益,在米尔斯眼中,知识分子也将因此被这个无知的世界所消化。
第一种趋势是宏大理论流派,米尔斯对宏大理论的代表人物帕森斯的《社会系统》作了精细的分析,从而刺穿了宏大理论的面具,宏大理论用枯燥乏味的概念游戏替代了轻松自由的想象力,企图迷惑读者,从而构造一个不切实际的概念王国。帕森斯的社会系统理论就完全不能解决关于冲突的问题,因而被米尔斯尖刻地称为“百分之五十只是晦涩的用词;百分之四十是众所周知的教科书社会学”,另外百分之十,鉴于它的含糊不清,很可能被借作意识形态上的工具。
而方法论的登峰造极,则造就了另一不良的趋势,即对“抽象经验主义”的盲目崇拜。他指出,通过对各类研究的简单的加总,绝不可能达成对社会的完整认识,而只是一种奇怪的砌砖成墙的努力。他鄙夷抽象经验主义对系统的研究历史和比较方法的拒绝,也怀疑数据取得的过程中信息的缺失和数据的人为修饰。虽然也有人辩解称这种方法论的抑制将助长整个社会科学领域中专业化的进程,但米尔斯似乎对称为“科学家”不屑一顾,他认为这使他的群体降格为助产婆式的专家。
抽象经验主义对时间、机构和金钱的特殊需求也极有可能使社会科学的研究堕落为一种行政职能,发展出一整套恐怖的科层制体系,并为整个社会的科层化服务。社会科学的学者事实上被称作“学术行政官”,他们组成互相攻讦的派系,排斥独立学者,服务于社会的非民主领域,培养出自身的“合理性功能”并试图创造更广泛的“功能合理性”,他们是十足的权威的工具。而有这样一群社会科学的学者正在变成为某一特定群体服务的实用性角色。学者对“改变世界”的渴望,或是自身理想和价值的缺失,使他们积极投靠社会上层,追逐实用性而非其它。他们研究他们的新主顾们的问题,试图通过“学术”的方式为急需证明其权力正当性的决策层生产“权威”。米尔斯用悲哀但愤怒的语调评价说:“若是说有人正在出卖自己,那就有些天真了,而且也不甚妥当;因为,这种苛刻的词汇只有在确实有东西出卖时,才是妥当的。”
现今时代的社会科学,不再关注人类的多样性,放弃了比较研究,过分强调专业化从而不愿整合社会科学的各个部分作系统化的研究。社会科学的学者抛弃历史,切割历史,狭隘地看待历
史,对历史进行“仪式化的运用”。同时,他们忽略了社会心理学的研究,从而错失了对个人生活历程进行研究纪录的机会,去做对所谓“人性”的抽象。这些现象在米尔斯看来都是相当荒谬的。
在米尔斯看来,正确的研究方向应当是关注时代的显著特征,以及历史在这一特定时代中构建出来的过程;也应关注“人性的本质”以及在时代中哪些类型的个人开始盛行。在这个后现代社会中,随着科层制的广泛运用,大多数人运用个体理性的机会被扼杀,成为“快乐的机器人”,而社会科学的使命在于用理性与自由改造社会。自由首先是阐明实际可行的多种选择,而理性所承担的社会任务是在阐明各种选择的基础上拓展在构建历史过程中人类决策可影响的范围,因此,运用自由和理性,人类不是被创造而是可以创造历史,是启蒙运动重现的时刻了。社会科学作为一种公共的智力工具,超越日常生活的环境,关注公共论题、私人困扰以及潜存在二者之下的时代的结构性趋势。社会科学的学者赋有教育和公共职责,必须捍卫理性和个体性,使其成为民主社会的主流价值,从而对所处的社会结构和时代产生影响,再度打造自由的理想,重现社会科学的古典价值。
这一古典价值,在米尔斯的时代,在我们的时代,又有多少实现的可能性呢?知识分子是否当真会朝这一方向发展呢?我想米尔斯本身也会持存疑态度吧。
米尔斯面临的是一个万头攒动的战后大众消费社会,在这个年代里,有《寂寞的群众》,有《推销员之死》,米尔斯在自己的社会研究(《权力精英》、《白领》等)著作中也勾勒出了一幅黑色的图景:“后现代情境”带来了理性的沉沦与退化,自由和民主不再是人们追求的中心价值,权力集中在科层制顶峰,知识分子与工人领袖被收编,普通人变得弱质化。换言之说,这是一个工具理性替代价值理性达到极致,人类的大地上一片信仰荒芜的时代。这个年代,与米尔斯企图重建知识分子地位的理想环境当然是极不相称的。
对此,米尔斯在《社会学的想像力》最后这样写道:“我们要以我们已经或在一个完全民主的社会的假设来行动。”这是一种多么不合时宜的殉道情操啊!我想这才是米尔斯真正要抨击他的同行们的重点。当今的社会科学研究者们,在米尔斯眼中,是失去了信仰,失去了行动力,从而毫无价值的一代。他们沉迷于数据或是文字游戏,其实质是对社会责任的逃避。而米尔斯在书中,是多么地怒其不争。他是多么希望能够敲醒他们,让他们和自己一道,戴上社会学的想像力这副望远镜,站在世界之巅,向着这满目的荒凉呐喊,唤醒民众理性的热情。
米尔斯还在附录中详细介绍了他的治学之道,从建立学术档案到进行社会调查,步骤是相当明晰的。比照吉登斯在《社会学》中介绍的社会学研究的通常方法,也会发现是更有创造性和可操作性的一个示范。我从中的受益就像我在看整本书时的感觉是一样的,或许我还不明确我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但在适当的时候,米尔斯教会了我不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社会科学的研究,不论是社会学还是法学,既不是孤芳自赏,也不是缘木求鱼,而是一种“志存高远,脚踏实地”,一种站在公共论题的高度上的真切关注和考察。
看到过一张米尔斯的照片,工装裤,运动鞋,骑着BMW的重型机车,据说,他还有BMW原厂发放的机车维修资格证书。他的独立学者风范,我们可以表面化的说,从一张照片上体现了出来。而在《社会学的想像力》中,米尔斯所体现出的批判精神,更是这个时代,一名以学术为业的知识分子必然的选择。从这个意义上说,姑且不论其他社会学家对米尔斯的批判作何回应,《社会学的想像力》仍理应是社会学、乃至社会科学的领域中一本具有启蒙意义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