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论鲁迅小说中悲剧性的女性人物形象
论鲁迅小说中悲剧性的女性人物形象
[内容提要] 鲁迅是我国现实主义文学大师,在他的文学创作活动中,一直致力于“国民性”问题的探索。其中,中国妇女问题、特别是农村妇女问题是鲁迅较为关注的问题之一。本文从其作品中撷取了单四嫂子、祥林嫂、爱姑、子君这几位带有浓郁的悲剧色彩的女性一一分析。鲁迅笔下这几个主要女性的悲剧,固有其个人性格的原因,作者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但作品挖掘的最终造成她们的悲剧的根源是压迫人、毒害人的封建制度、封建思想„„ [关键词] 鲁迅小说悲剧女性形象
鲁迅是现实主义文学大师,在他的文学创作活动中,一直致力于“国民性”问题的探索。其中,中国妇女问题、特别是农村妇女问题也是鲁迅较为关注的问题之一。鲁迅以妇女为主人公的作品不多,但很有代表性。《明天》、《祝福》中的单四嫂和祥林嫂,都是失子的寡妇,深受封建制度的压迫、封建思想和礼教的毒害,命运悲惨却从没想到要去抗争。《离婚》中的爱姑具有较明显的反抗性,但并没有跳出封建礼教的圈子。《伤逝》中的子君,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五四”时代的新女性,敢于冲出封建家庭,与自己的爱人自由结合,但由于封建势力的压迫、以及个人的思想局限,同样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悲剧。鲁迅通过这几个悲剧性的女性形象,既同情她们的遭遇,又批评了她们自身存在的缺点,更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了腐朽、反动的封建宗法制度,揭示了妇女要获得解放,首先必须取得社会的解放这个深层的含义。
鲁迅是20世纪我国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毛泽东对鲁迅评价时说:“鲁迅是中国文化的主将”。他弃医从文,以现实主义的手法,一直在探索“国民性”问题,他要将“所谓上流社会的坠落和下层社会的不幸”,用文艺的形式表现出来,以引起“疗治”的注意。他的小说,着重于反映下层社会的人们的不幸,具有悲剧的美学意义。在他的小说中,涉及女性的篇章不算多,但就在这为数不多的篇章中,通过一个个在生活中痛苦挣扎的女性的悲剧,深刻揭示了残酷的社会现实,愤怒控诉了封建宗法制度的种种罪恶,其悲剧性的女性形象具有重要的认识价值和震撼灵魂的艺术效果。
一、失子的寡妇:单四嫂子
最早以女性为主要描写对象的小说是《明天》,单四嫂子是鲁迅在小说中塑造的第一个女性悲剧形象。她具有中国传统妇女的优良品质,勤劳、善良;也具有旧社会农村妇女的弱点,逆来顺受。她是中国旧社会农村“受苦受难兼愚昧无知的妇女形象”①。单四嫂子是勤劳、善良的。守寡后专靠着自己的双手纺出棉纱来养活她自己和她三岁的儿子宝儿。她从来没有非分之想,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封建礼教“从一而终”、“从子”的观念在她的思想中深深地植下了根。她的心中只有宝儿。毫无疑问,宝儿是她的希望和寄托,是她的劳作以至她的生命的意义。然而她的宝儿突然生了病,神签求过、愿心许过、单方吃过、医生诊过,她尽一切可能想救活她的儿子,然而宝儿最终还是死了。这个“粗笨的女人”的信念和希望就是让儿子健康地活着,但儿子死了,她面对的是无尽的空虚与压抑。她茫然的双眼能看透自己悲剧的未来么?深受封建礼教和迷信思想毒害的单四嫂子,早已经麻木了,“她能想出什么呢?”“单四嫂子却实在没有想到什么”,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梦里,希望在梦里与宝儿见面;她只能呆呆地“等候明天”,但明天又会怎样?“作者虽然没有明说,实际上却通过种种迹象,把一个残酷的世界,摆在了读者面前。”②在封建思想的桎梏、封建礼教的枷锁、封建政权的压迫下,可以想象,明天,等候着单四嫂子的“只能是更沉重更无穷尽的痛苦和悲哀,是更漫长更黑暗的无情岁月”。③
二、再寡失子的祥林嫂
第二个失去儿子的寡妇是祥林嫂。《祝福》中的祥林嫂,是一个善良、勤劳的人,但这样一个平凡的、处于社会下层的劳动妇女,活在吃人的封建社会中,政权、族权、父权、神权四座大山把她彻底压碎了。祥林嫂是勤快、能干的。她“整天的做,似乎闲着就无聊”,“简直抵得过一个男子”,“扫尘、洗地、杀鸡、宰鹅,彻夜地煮福礼,全是一人担当”。她具有传统的农村劳动妇女的品质。然而不久,她的婆婆把她劫回,把她强嫁给山里人。当她在山里平静的生活中刚尝到一点生活的乐趣,她的第二个丈夫又死了,她又成了寡妇。可是她还有儿子,所以,这也还不能打垮她。阿毛被狼叼走,给了这个坚强的灵魂不可抵挡的一棍,她终于改变了,“手脚已没有先前一样灵活,记性也坏得多,死尸似得脸上又整日没有笑影”。在周围人的鄙视和侮辱下,她渐渐走向崩溃。柳妈的话,使她感到了阴间地狱的威胁,以一年的工钱捐了赎罪的门槛,满以为自己是个干净人了,可以坦然地去摆福礼的时候,得到的仍然是禁止她沾手的呵斥。这个女人,终于完全失去了抵御的能力,终于在精神上走向了死亡,而肉体上的死亡也就为期不远了。
“祥林嫂是被政权、族权、神权、夫权四条绳索绞死的。”④在重重压迫下的中国劳动妇女,尤其是寡妇,尤其是再嫁的寡妇、失子的寡妇,在社会上已没有了生存的空间。封建统治者的代表鲁四老爷对她实行经济上的剥削、肉体上的摧残。就因为祥林嫂能干,“竟没有添短工”。不仅如此,鲁四老爷们还在精神上给予她无情的打击。就因为祥林嫂是寡妇,鲁四爷已经皱了眉;再嫁再寡,就是“败坏风俗的”,祭祀时候帮手的份也被禁止了。就连如祥林嫂一般的受压迫者,他们实际上也都受到封建势力的麻痹毒害而帮同着对祥林嫂进行精神虐待,不自觉地促成了旧社会的这个平凡而不幸的悲剧。而婆婆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她劫回,不顾死活的强迫把她嫁到山坳里去,实际上依赖的是封建社会的族权、夫权。阴间的恐怖,代表了愚昧的封建迷信思想,在精神上折磨着祥林嫂,使她花了一年的工钱去捐一条门槛。就这样,政权、族权、神权、夫权,织成了一张有形和无形交织的网,通过社会各阶层的人有效地完成着践踏、侮辱和伤害的任务,无情地粉碎了祥林嫂的一切努力和挣扎,终于酿成了祥林嫂这个旧中国农村妇女的悲剧。
祥林嫂和单四嫂的形象在本质上具有一致性。她们都是活在封建社会底层的农村妇女,而且都是失子的寡妇,受苦受难,“他们的命运非常凄苦,逆来顺受,从来不会想到怎么样去改变她。”⑤单四嫂是麻木的,只会呆坐空想,只会“等候明天”,但明天又能给她什么呢?可以预见,等候她的只能是更痛苦、更黑暗的命运。祥林嫂有一点抗争,如从夫家逃了出来,独立谋生;婆婆强迫她再嫁,她“闹得厉害”,甚至不惜用头撞香案寻死。但祥林嫂的这些抗争是不自觉的,是盲目的,也是微不足道的。她的逃跑,只是因为婆婆的虐待。她的寻死,只是封建思想“从一而终”在作怪。最后,更受封建迷信思想的愚弄,跑到土地庙里捐门槛。她们都受封建礼教的毒害,都是封建宗法制度的牺牲品,鲁迅对她们的态度“可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概括。显示了中国现代知识分子话语的立场。”⑥
三、离婚的爱姑
失子的寡妇命运是如此,那其他妇女的命运又是怎样呢?鲁迅在《伤逝》和《离婚》中塑造了子君和爱姑这两个人物形象。让我们先看看《离婚》中的爱姑。爱姑同样是农村妇女,但她跟祥林嫂、单四嫂相比却不同。她大胆泼辣,丈夫要离弃她,她就整整闹了三年,最后对方不得不请出“和知县老爷换帖”的七大人来调停。娘家又有依靠,父兄都支持她,这也是祥林嫂们没法比的。作为辛亥革命之后的农村青年妇女,她多少受过一些辛亥革命反封建的影响,所以不像祥林嫂、单四嫂那样任人摆布,有一定的反抗精神,要大闹一场,“悬想将来怎样闹得他们家败人亡”,“老畜生”“小畜生”“全都走投无路”,“决定要作一回最后的奋斗”,但又怎么样呢?七大人打一个喷嚏就把她镇住了。封建势力的代表人物七大人,并不像爱姑所幻想的那样知书识理,讲公道话,会同情她支持她,而是仍然要维护“公婆说走就得走”的封建礼法、封建秩序,他凭借自己的权势、地位,几个动作、几句话就把爱姑压服了。在同七大人这个封建势力代表人物的交锋中,爱姑表现得是多么的幼稚和软弱啊。爱姑是鲁迅笔下最具反抗性的农村妇女形象,但爱姑的思想还没有摆脱封建礼教的钳制,她的反抗是不自觉、不彻底的。她认为自己有理,因她是三茶六礼定来的,花轿抬来的,到了婆家又“低头进,低头出,一礼不缺”,对方没有理由“撇掉”她。她所依据的是自己的婚姻和行为完全合乎传统的“礼”,而不是男女平等、婚姻自主。当然,爱姑不可能有这样先进的思想,因为辛亥革命并没有给她进行过这种人权思想的启蒙教育,更没有给她创造出离婚还可以自由结婚的条件,事实上所谓离婚就是封建社会的休妻,那是比寡妇还不如的下场。因此,在她面前、在她脑子里没有一条可以独立自主的生活出路,她还不能不依赖丈夫而生存,还不能脱离开这种依附关系。她闹了三年,并不是真的闹离婚,只是为了赌气,为了不被对方“撇掉”而被休回娘家去。她要争的,其实只是一个做男人附庸的地位。所以,从这一点看,她的反封建思想还是很粗浅、很不彻底的,带有那个时代的印记。
爱姑在离婚悲剧中暴露了她的许多弱点。她对封建势力的认识是天真狭隘、幼稚糊涂的,她对封建统治者始终抱有幻想。自己的抗争失败了,还认为自己“误解”了七大人,自己“太放肆”、“太粗卤了”,于是“非常后悔”,最后“恭恭敬敬地退出去”,竟然连自己的敌人是谁还搞不清楚,真正的可悲!她理直气壮地来,服服贴贴地走,让人们看到封建阶级权威、封建传统观念是怎样根深蒂固的钳制着被压迫者的头脑!
四、“五四”新女性:子君
《伤逝》中的子君是“五四”时代的新女性,有文化,有知识,接受了新思想,心中有真挚热烈的爱,跟爱姑又有明显的区别,但结果又怎么样呢?子君和涓生是“五四”时期青年知识分子的典型形象,他们的思想带有明显的时代特色。在当时新思潮的影响下,在反封建、争取个性解放的斗争中,他们敢于蔑视封建礼教,不顾一切非议和异样的眼光,勇敢地冲出家庭,大胆地自由结合了。
子君跟前面分析的几位女性不同,就因为子君的心中有爱,她和涓生的爱是真挚的、热烈的。因为爱,子君发出了“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力”的强音,这种要求个性解放的呼声是坚决的、强烈的;因为爱,子君背叛了家庭,在世俗的冷眼中表现得无所畏惧;因为爱,子君取得了暂时的胜利。
但第二年初春,他们的同居生活就解体了。子君负着空虚的重担,“在严威和冷眼中”走进了“连墓碑也没有的坟墓”,涓生又回到了会馆破屋里那“寂静和空虚”之中。子君的故事,同样是一个悲剧。
子君的悲剧,首先是时代的悲剧。“五四”新文化运动,虽然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思想解放运动,但旧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性质并没有改变,封建势力仍然占统治地位,封建思想仍然根深蒂固。子君和涓生的反封建行为,必然会受到封建势力的压迫,他们的个人奋斗,还无法逃脱没有自由可言的旧社会这个大牢笼。在“小东西”的作祟下,涓生被解职了,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起码的经济基础。任凭涓生如何想方设法、如何努力,但在封建社会各种势力的孤立下,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绝境。可见,个性解放离开社会解放是不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的。
子君的悲剧也有自身的原因。他们缺乏远大的理想,只是把自己束缚在个人奋斗的小圈子里。一旦他们自由结合,达到了婚姻自由的目的,就沉湎于短暂的“安宁和幸福”之中,他们的爱也“凝固”了。子君已没有了新的理想,新的追求。“子君的功业,仿佛就完全建立在吃饭中。吃了筹钱,筹来吃饭,还要喂阿随,饲油鸡”,还跟小官太太暗斗,竟然虚荣到拿涓生也轻易不吃的羊肉去喂阿随。昔日勇敢的子君已经蜕变成一个关在小家庭的樊笼里、依赖丈夫生活、毫无独立能力的平庸小女人了。子君逃出了一个封建旧家庭,又建立了一个旧社会模式的小家庭。经济的窘迫,使他们的爱渐渐产生了裂缝,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爱的坟墓。终于,涓生说出了“我已经不爱你了!”他们因为爱自由地结合,因为失去了爱而走向了悲剧。
易卜生的社会问题剧《玩偶之家》将问题留给了读者,而鲁迅用子君的形象证明了自己曾经讲过的出走后的娜拉“不是堕落,就是回来”的观点。封建势力的迫害,个人思想的局限,子君的路必然是悲惨的结局。
鲁迅笔下这几个主要女性的悲剧,固有其个人性格的原因,作者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但作品挖掘的最终造成她们的悲剧的根源是压迫人、毒害人的封建制度、封建思想。鲁迅剖析的是国民的灵魂,目的就是要改变人们的精神,挽救国民的灵魂;同时,也寓示了社会制度必须要革命,国民的思想才能得到彻底的解放。这就是鲁迅深刻的思想,他的强烈的民族责任感。我们今天重读鲁迅的小说,继续研究其思想内涵,仍有很强的现实意义,也是对目前流传的一些诋毁鲁迅的言论最好的、最有力的反驳。注释:
①叶开《鲁迅小说里的人物形象分析》网易网《文化频道·非常文青》 ②前郭蒙古族师范分院语文研究小组《鲁迅小说导读》吉林师范大学松原分院前郭蒙古族师范分院网《走近鲁迅》
③王彬《试论鲁迅作品中的妇女形象》《广东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论文选萃》邓志远主编,中山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200页
④前郭蒙古族师范分院语文研究小组《为什么说祥林嫂是被“四条绳索”绞死的?》吉林师范大学松原分院前郭蒙古族师范分院网《走近鲁迅》
⑤叶开《鲁迅小说里的人物形象分析》网易网《文化频道·非常文青》 ⑥李新宇《鲁迅的选择》河南人民出版社 2003年8月版第33页 参考书目:
1、《中国现代文学史简编》唐弢主编,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版
2、《广东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论文选萃》邓志远主编,中山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
3、李新宇《鲁迅的选择》河南人民出版社 2003年8月版
第二篇:浅论鲁迅小说中女性形象的悲剧性
浅论鲁迅小说中女性形象的悲剧性
2006年11月15日
李增泓
鲁迅是现实主义文学大师,在他的文学创作活动中,一直致力于“国民性”问题的探索。其中,中国妇女问题、特别是农村妇女问题也是鲁迅较为关注的问题之一。
一、失子的寡妇:单四嫂子
最早以女性为主要描写对象的小说是《明天》,单四嫂子是鲁迅在小说中塑造的第一个女性悲剧形象。
二、再寡失子的祥林嫂
第二个失去儿子的寡妇是祥林嫂。《祝福》中的祥林嫂,是一个善良、勤劳的人,但这样一个平凡的、处于社会下层的劳动妇女,活在吃人的封建社会中,政权、族权、夫权、神权四座大山把她彻底压碎了。
三、离婚的爱姑
失子的寡妇命运是如此,那其他妇女的命运又是怎样呢?鲁迅在《伤逝》和《离婚》中塑造了子君和爱姑这两个人物形象。
四、“五四”新女性:子君
《伤逝》中的子君是“五四”时代的新女性,有文化,有知识,接受了新思想,心中有真挚热烈的爱,跟爱姑又有明显的区别,但结果又怎么样呢?
鲁迅是现实主义文学大师,在他的文学创作活动中,一直致力于“国民性”问题的探索。其中,中国妇女问题、特别是农村妇女问题也是鲁迅较为关注的问题之一。
鲁迅以妇女为主人公的作品不多,但就在这为数不多的篇章中,通过一个个在生活中痛苦挣扎的女性的悲剧,深刻揭示了残酷的社会现实,愤怒控诉了封建宗法制度的种种罪恶,其悲剧性的女性形象具有重要的认识价值和震撼灵魂的艺术效果。《明天》、《祝福》中的单四嫂和祥林嫂,都是失子的寡妇,深受封建制度的压迫、封建思想和礼教的毒害,命运悲惨却从没想到要去抗争。《离婚》中的爱姑具有较明显的反抗性,但并没有跳出封建礼教的圈子。《伤逝》中的子君,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五四”时代的新女性,敢于冲出封建家庭,与自己的爱人自由结合,但由于封建势力的压迫、以及个人的思想局限,同样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悲剧。鲁迅通过这几个悲剧性的女性形象,既同情她们的遭遇,又批评了她们自身存在的缺点,更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了腐朽、反动的封建宗法制度,揭示了妇女要获得解放,首先必须取得社会的解放这个深层的含义。
一、失子的寡妇:单四嫂子
最早以女性为主要描写对象的小说是《明天》,单四嫂子是鲁迅在小说中塑造的第一个女性悲剧形象。她具有中国传统妇女的优良品质,勤劳、善良;也具有旧社会农村妇女的弱点,逆来顺受。她是中国旧社会农村“受苦受难兼愚昧无知的妇女形象”①。
单四嫂子是勤劳、善良的。守寡后专靠着自己的双手纺出棉纱来养活她自己和她三岁的儿子宝儿。她从来没有非分之想,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封建礼教“从一而终”、“从子”的观念在她的思想中深深地植下了根。她的心中只有宝儿。毫无疑问,宝儿是她的希望和寄托,是她的劳作以至她的生命的意义。然而她的宝儿突然生了病,神签求过、愿心许过、单方吃过、医生诊过,她尽一切可能想救活她的儿子,然而宝儿最终还是死了。这个“粗笨的女人”的信念和希望就是让儿子健康地活着,但儿子死了,她面对的是无尽的空虚与压抑。她茫然的双眼能看透自己悲剧的未来么?深受封建礼教和迷信思想毒害的单四嫂子,早已经麻木了,“她能想出什么呢?”“单四嫂子却实在没有想到什么”,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梦里,希望在梦里与宝儿见面;她只能呆呆地“等候明天”,但明天又会怎样?“作者虽然没有明说,实际上却通过种种迹象,把一个残酷的世界,摆在了读者面前。”②在封建思想的桎梏、封
建礼教的枷锁、封建政权的压迫下,可以想象,明天,等候着单四嫂子的“只能是更沉重更无穷尽的痛苦和悲哀,是更漫长更黑暗的无情岁月”。③
二、再寡失子的祥林嫂
第二个失去儿子的寡妇是祥林嫂。《祝福》中的祥林嫂,是一个善良、勤劳的人,但这样一个平凡的、处于社会下层的劳动妇女,活在吃人的封建社会中,政权、族权、夫权、神权四座大山把她彻底压碎了。
祥林嫂是勤快、能干的。她“整天的做,似乎闲着就无聊”,“简直抵得过一个男子”,“扫尘、洗地、杀鸡、宰鹅,彻夜地煮福礼,全是一人担当”。她具有传统的农村劳动妇女的品质。然而不久,她的婆婆把她劫回,把她强嫁给山里人。当她在山里平静的生活中刚尝到一点生活的乐趣,她的第二个丈夫又死了,她又成了寡妇。可是她还有儿子,所以,这也还不能打垮她。阿毛被狼叼走,给了这个坚强的灵魂不可抵挡的一棍,她终于改变了,“手脚已没有先前一样灵活,记性也坏得多,死尸似得脸上又整日没有笑影”。在周围人的鄙视和侮辱下,她渐渐走向崩溃。柳妈的话,使她感到了阴间地狱的威胁,以一年的工钱捐了赎罪的门槛,满以为自己是个干净人了,可以坦然地去摆福礼的时候,得到的仍然是禁止她沾手的呵斥。这个女人,终于完全失去了抵御的能力,终于在精神上走向了死亡,而肉体上的死亡也就为期不远了。
“祥林嫂是被政权、族权、神权、夫权四条绳索绞死的。”④在重重压迫下的中国劳动妇女,尤其是寡妇,尤其是再嫁的寡妇、失子的寡妇,在社会上已没有了生存的空间。封建统治者的代表鲁四老爷对她实行经济上的剥削、肉体上的摧残。就因为祥林嫂能干,“竟没有添短工”。不仅如此,鲁四老爷们还在精神上给予她无情的打击。就因为祥林嫂是寡妇,鲁四爷已经皱了眉;再嫁再寡,就是“败坏风俗的”,祭祀时候帮手的份也被禁止了。就连如祥林嫂一般的受压迫者,他们实际上也都受到封建势力的麻痹毒害而帮同着对祥林嫂进行精神虐待,不自觉地促成了旧社会的这个平凡而不幸的悲剧。而婆婆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她劫回,不顾死活的强迫把她嫁到山坳里去,实际上依赖的是封建社会的族权、夫权。阴间的恐怖,代表了愚昧的封建迷信思想,在精神上折磨着祥林嫂,使她花了一年的工钱去捐一条门槛。就这样,政权、族权、神权、夫权,织成了一张有形和无形交织的网,通过社会各阶层的人有效地完成着践踏、侮辱和伤害的任务,无情地粉碎了祥林嫂的一切努力和挣扎,终于酿成了祥林嫂这个旧中国农村妇女的悲剧。
祥林嫂和单四嫂的形象在本质上具有一致性。她们都是活在封建社会底层的农村妇女,而且都是失子的寡妇,受苦受难,“他们的命运非常凄苦,逆来顺受,从来不会想到怎么样去改变她。”⑤单四嫂是麻木的,只会呆坐空想,只会“等候明天”,但明天又能给她什么呢?可以预见,等候她的只能是更痛苦、更黑暗的命运。祥林嫂有一点抗争,如从夫家逃了出来,独立谋生;婆婆强迫她再嫁,她“闹得厉害”,甚至不惜用头撞香案寻死。但祥林嫂的这些抗争是不自觉的,是盲目的,也是微不足道的。她的逃跑,只是因为婆婆的虐待。她的寻死,只是封建思想“从一而终”在作怪。最后,更受封建迷信思想的愚弄,跑到土地庙里捐门槛。她们都受封建礼教的毒害,都是封建宗法制度的牺牲品,鲁迅对她们的态度“可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概括。......显示了中国现代知识分子话语的立场。”⑥
三、离婚的爱姑
失子的寡妇命运是如此,那其他妇女的命运又是怎样呢?鲁迅在《伤逝》和《离婚》中塑造了子君和爱姑这两个人物形象。
让我们先看看《离婚》中的爱姑。爱姑同样是农村妇女,但她跟祥林嫂、单四嫂相比却不同。她大胆泼辣,丈夫要离弃她,她就整整闹了三年,最后对方不得不请出“和知县老爷换帖”的七大人来调停。娘家又有依靠,父兄都支持她,这也是祥林嫂们没法比的。作为辛亥革命之后的农村青年妇女,她多少受过一些辛亥革命反封建的影响,所以不像祥林嫂、单四嫂那样任人摆布,有一定的反抗精神,要大闹一场,“悬想将来怎样闹得他们家败人亡”,“老畜生”“小畜生”“全都走投无路”,“决定要作一回最后的奋斗”,但又怎么样呢?七大人打一个喷嚏就把她镇住了。封建势力的代表人物七大人,并不像爱姑所幻想的那样知书识理,讲公道话,会同情她支持她,而是仍然要维护“公婆说走就得走”的封建礼法、封建秩序,他凭借自己的权势、地位,几个动作、几句话就把爱姑压服了。在同七大人这个封建势力代表人物的交锋中,爱姑表现得是多么的幼稚和软弱啊。
爱姑是鲁迅笔下最具反抗性的农村妇女形象,但爱姑的思想还没有摆脱封建礼教的钳制,她的反抗是不自觉、不彻底的。她认为自己有理,因她是三茶六礼定来的,花轿抬来的,到了婆家又“低头进,低头出,一礼不缺”,对方没有理由“撇掉”她。她所依据的是自己的婚姻和行为完全合乎传统的“礼”,而不是男女平等、婚姻自主。当然,爱姑不可能有这样先进的思想,因为辛亥革命并没有给她进行过这种人权思想的启蒙教育,更没有给她创造出离婚还可以自由结婚的条件,事实上所谓离婚就是封建社会的休妻,那是比寡妇还不如的下场。因此,在她面前、在她脑子里没有一条可以独立自主的生活出路,她还不能不依赖丈夫而生存,还不能脱离开这种依附关系。她闹了三年,并不是真的闹离婚,只是为了赌气,为了不被对方“撇掉”而被休回娘家去。她要争的,其实只是一个做男人附庸的地位。所以,从这一点看,她的反封建思想还是很粗浅、很不彻底的,带有那个时代的印记。
爱姑在离婚悲剧中暴露了她的许多弱点。她对封建势力的认识是天真狭隘、幼稚糊涂的,她对封建统治者始终抱有幻想。自己的抗争失败了,还认为自己“误解”了七大人,自己“太放肆”、“太粗卤了”,于是“非常后悔”,最后“恭恭敬敬地退出去”,竟然连自己的敌人是谁还搞不清楚,真正的可悲!她理直气壮地来,服服贴贴地走,让人们看到封建阶级权威、封建传统观念是怎样根深蒂固的钳制着被压迫者的头脑!
四、“五四”新女性:子君
《伤逝》中的子君是“五四”时代的新女性,有文化,有知识,接受了新思想,心中有真挚热烈的爱,跟爱姑又有明显的区别,但结果又怎么样呢?
子君和涓生是“五四”时期青年知识分子的典型形象,他们的思想带有明显的时代特色。在当时新思潮的影响下,在反封建、争取个性解放的斗争中,他们敢于蔑视封建礼教,不顾一切非议和异样的眼光,勇敢地冲出家庭,大胆地自由结合了。
子君跟前面分析的几位女性不同,就因为子君的心中有爱,她和涓生的爱是真挚的、热烈的。因为爱,子君发出了“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力”的强音,这种要求个性解放的呼声是坚决的、强烈的;因为爱,子君背叛了家庭,在世俗的冷眼中表现得无所畏惧;因为爱,子君取得了暂时的胜利。
但第二年初春,他们的同居生活就解体了。子君负着空虚的重担,“在严威和冷眼中”走进了“连墓碑也没有的坟墓”,涓生又回到了会馆破屋里那“寂静和空虚”之中。子君的故事,同样是一个悲剧。
子君的悲剧,首先是时代的悲剧。“五四”新文化运动,虽然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思想解放运动,但旧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性质并没有改变,封建势力仍然占统治地位,封建思想仍然根深蒂固。子君和涓生的反封建行为,必然会受到封建势力的压迫,他们的个人奋斗,还无法逃脱没有自由可言的旧社会这个大牢笼。在“小东西”的作祟下,涓生被解职了,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起码的经济基础。任凭涓生如何想方设法、如何努力,但在封建社会各种势力的孤立下,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绝境。可见,个性解放离开社会解放是不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的。
子君的悲剧也有自身的原因。他们缺乏远大的理想,只是把自己束缚在个人奋斗的小圈子里。一旦他们自由结合,达到了婚姻自由的目的,就沉湎于短暂的“安宁和幸福”之中,他们的爱也“凝固”了。子君已没有了新的理想,新的追求。“子君的功业,仿佛就完全建立
在吃饭中。吃了筹钱,筹来吃饭,还要喂阿随,饲油鸡”,还跟小官太太暗斗,竟然虚荣到拿涓生也轻易不吃的羊肉去喂阿随。昔日勇敢的子君已经蜕变成一个关在小家庭的樊笼里、依赖丈夫生活、毫无独立能力的平庸小女人了。子君逃出了一个封建旧家庭,又建立了一个旧社会模式的小家庭。经济的窘迫,使他们的爱渐渐产生了裂缝,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爱的坟墓。终于,涓生说出了“我已经不爱你了!”他们因为爱自由地结合,因为失去了爱而走向了悲剧。
易卜生的社会问题剧《玩偶之家》将问题留给了读者,而鲁迅用子君的形象证明了自己曾经讲过的出走后的娜拉“不是堕落,就是回来”的观点。封建势力的迫害,个人思想的局限,子君的路必然是悲惨的结局。
鲁迅笔下这几个主要女性的悲剧,固有其个人性格的原因,作者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但作品挖掘的最终造成她们的悲剧的根源是压迫人、毒害人的封建制度、封建思想。鲁迅剖析的是国民的灵魂,目的就是要改变人们的精神,挽救国民的灵魂;同时,也寓示了社会制度必须要革命,国民的思想才能得到彻底的解放。这就是鲁迅深刻的思想,他的强烈的民族责任感。我们今天重读鲁迅的小说,继续研究其思想内涵,仍有很强的现实意义,也是对目前流传的一些诋毁鲁迅的言论最好的、最有力的反驳。
注释:
①叶开《鲁迅小说里的人物形象分析》 网易网《文化频道·非常文青》
②前郭蒙古族师范分院语文研究小组《鲁迅小说导读》吉林师范大学松原分院前郭蒙古族师范分院网《走近鲁迅》
③王彬《试论鲁迅作品中的妇女形象》:《广东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论文选萃》邓志远主编,中山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200页
④前郭蒙古族师范分院语文研究小组《为什么说祥林嫂是被“四条绳索”绞死的?》吉林师范大学松原分院前郭蒙古族师范分院网《走近鲁迅》
⑤叶开《鲁迅小说里的人物形象分析》 网易网《文化频道·非常文青》
⑥李新宇《鲁迅的选择》 河南人民出版社 2003年8月版 第33页
参考书目:
1、《中国现代文学史简编》 唐弢主编,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版
2、《广东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论文选萃》 邓志远主编,中山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
3、李新宇《鲁迅的选择》 河南人民出版社 2003年8月版
参考网页:
①网易网《文化频道·鲁迅小说里的人物形象分析》
②吉林师范大学松原分院前郭蒙古族师范分院网 《走近鲁迅》
第三篇:论鲁迅小说中的女性形象
论鲁迅小说中的女性形象
摘要:
鲁迅先生是中国现代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他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有着不同的类型和特征,大致可分为:命运悲惨的女性、自发反抗的女性、新旧夹缝中的女性三种类型。本文从其作品中撷取了单四嫂子、祥林嫂、爱姑、子君这几位带有浓郁的悲剧色彩的女性一一分析。鲁迅笔下这几个主要女性的悲剧,固有其个人性格的原因,作者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但作品挖掘的最终造成她们的悲剧的根源是压迫人、毒害人的封建制度、封建思想。
关键词: 鲁迅 女性形象 封建 悲剧 反抗
Abstract: Mr.Lu Xun is a famous thinker and writer in modern China.The female image in his novels have different types and features, can be broadly divided into: the tragic fate of women, spontaneous women against women, the old and the new cracks in three type.In this paper, from his works capture the fourth Shan's wife, Xianglin's wife, love regardless, Zijun this several with strong tragic color female one analysis.Lu Xun under the several major female tragedy, its inherent personality, author both sorrow for their unfortunate, nuqibuzheng, but mining works resulting in the root of their tragedy is oppressed, toxic to the feudal system and the feudal ideology.Key words: Lu Xun
female image
against
feudal
tragedy
目 录
一、逃避的反抗:单四嫂„„„„„„„„„„„„„„ 1
二、被迫的反抗:祥林嫂„„„„„„„„„„„„„„ 2
三、主动的反击:爱姑„„„„„„„„„„„„„„„ 3
四、觉醒的反抗:子君„„„„„„„„„„„„„„„ 4
参考文献„„„„„„„„„„„„„„„„„„„„„ 5
鲁迅以妇女为主人公的作品不多,但很有代表性。《明天》、《祝福》中的单四嫂和祥林嫂,都是失子的寡妇,深受封建制度的压迫、封建思想和礼教的毒害,命运悲惨却从没想到要去抗争。《离婚》中的爱姑具有较明显的反抗性,但并没有跳出封建礼教的圈子。《伤逝》中的子君,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五四”时代的新女性,敢于冲出封建家庭,与自己的爱人自由结合,但由于封建势力的压迫、以及个人的思想局限,同样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悲剧。鲁迅通过这几个悲剧性的女性形象,既同情她们的遭遇,又批评了她们自身存在的缺点,更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了腐朽、反动的封建宗法制度,揭示了妇女要获得解放,首先必须取得社会的解放这个深层的含义。
一.逃避的反抗:单四嫂子
最早以女性为主要描写对象的小说是《明天》,单四嫂子是鲁迅在小说中塑造的第一个女性悲剧形象。她具有中国传统妇女的优良品质,勤劳、善良;也具有旧社会农村妇女的弱点,逆来顺受。她是中国旧社会农村“受苦受难兼愚昧无知的妇女形象”。
单四嫂子在“前年”夫死了后,一直靠纺纱来养活自己和她年幼的儿子宝儿。应该说,成了寡妇后,她在精神上是很难顶住封建礼教及社会上的各种压迫的,但是因为宝儿的存在,使她觉得有了“明天”,有了希望,有了精神支柱,也是她能够一个人坚持下来的理由。但是即使是这样的苦日子也不长,宝儿的不幸夭亡,使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没了,她也就失去了自己的“明天”。这同时,等待她的不止是丧子的不幸,还有来自社会上的各种各样的人的摧残和压迫,没有一个人来是真正安慰她和关心她的,都是各有所图连她仅有的财物也随宝儿的死一并没了,她的“明天”也彻底的没有了。单四嫂子一直是处在封建礼教的规范里,她已经接受这些规范,这样的生活在她看来是正常的是合理的,面对凄苦的生活,她想到的是她唯一的希望——宝儿。可是丈夫、儿子死后,她还要面对一连串的经济上的敲诈勒索和精神上的伤害和侮辱,可想而知,单四嫂子只得在太大、太静、太空的屋子里赶快在睡梦中去找她的宝儿。她不可能知道去反抗各种压迫,在她看来是必然的,她剩下的就只有逃避了,而且就在当时对她这么一个农村妇女来说反抗是过分的期待,她只能在顺从、悲哀中惨淡地失去“明天”。最多她想这一切都是因为儿子的死造成的。明天,应该是给人希望的,但是单四嫂子的“明天”确实沉重的的打击和失望。鲁迅先生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下层劳动妇女在封建各种压迫中不断受到摧残的境况,她毁灭了宝儿,也毁灭了单四嫂子,但是单四嫂子没有反抗,这给我们心灵以沉重的震撼。鲁迅就是要通过单四嫂子的不反抗,或者说是逃避的反抗,让世人警醒,是妇女争取、反抗的时候了,文中可以看出鲁迅先生是多么的希望她能有一点觉醒啊。
二.被迫的反抗:祥林嫂
《祝福》是《彷徨》的第一篇作品,其中的主人公是祥林嫂,总的说她是一个封建伦理制度下的牺牲品,她所受的压迫和摧残,不管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比起单四嫂子,更为悲惨。祥林嫂是一个温顺、善良、无知的普通农村妇女,是在封建伦理包围和影响下土生土长的,一直受到封建政权、皇权、族权、夫权和神权等等的“熏陶”。她对于封建礼教是很认同的,也在按照封建伦理道德在规范自己。因此在她受到压迫的时候,她的反抗是浅层次的,是被动的,当然也是势单力薄的,也不可能是主动的有意识的彻底反抗。从祥林嫂身上我们看到了反 抗的身影,虽然是被动,而且结局是失败的,但是这已经是一大进步了,让我们看到另外一丝希望的曙光。
祥林嫂的第一次反抗,是她的第一个丈夫刚死后,婆婆要将她像牲畜一样卖掉时,她被迫逃了出来,到鲁四老爷家做工,只想过自己平淡的日子,也是为了远离婆家的压迫。这是一次突破,她反抗的是封建族权和婆婆的强大权威,无疑这点是值得肯定的。第二次反抗是祥林嫂被夫家人从鲁镇劫回,卖到贺家,她“一路只是嚎,骂,抬到贺家墺,喉咙已经全哑了”。抬出轿来,几个大男人使劲擒住她也拜不成天地,一不小心,她就“一头撞在香案角上,头上碰了个大窟窿,鲜血直流”。这“异乎寻常”的反抗是祥林嫂对将她但牲畜般买卖的婚姻制度的反抗。但她还是受封建思想影响太深,最终还是服从了这次婚姻,安心地呆在贺家了。虽然她的反抗最终是屈服了,但是这次的反抗也足足让周围的人感到惊讶了,也使我们从祥林嫂的拼命的反抗中对女性的解放看到了希望。她第三次的反抗,应该是更深入了,但是也使最后的反抗了。她开始质疑封建神权,质疑鬼神的存在与否,对有无地域也产生了质疑,这是从根本上怀疑封建社会所宣扬的思想。这是一次精神层面上的深刻反叛。鲁迅通过塑造祥林嫂这个受到强烈压迫的妇女悲剧典型形象,给我们揭示了广大农村妇女悲惨的命运及其社会根源,表现了鲁迅对妇女的深切关心,也从这里看到了进步和希望。
三.主动的反抗:爱姑
爱姑是鲁迅笔下最具反抗性的农村妇女形象,但爱姑的思想还没有摆脱封建礼教的钳制,她的反抗是不自觉、不彻底的。她认为自己有理,因她是三茶六礼定来的,花轿抬来的,到了婆家又“低头进,低头出,一礼不缺”,对方没有理由“撇掉”她。她所依据的是自己的婚姻和行为完全合乎传统的“礼”,而不是男女平等、婚姻自主。当然,爱姑不可能有这样先进的思想,因为辛亥革命并没有给她进行过这种人权思想的启蒙教育,更没有给她创造出离婚还可以自由结婚的条件,事实上所谓离婚就是封建社会的休妻,那是比寡妇还不如的下场。因此,在她面前、在她脑子里没有一条可以独立自主的生活出路,她还不能不依赖丈夫而生存,还不能脱离开这种依附关系。她闹了三年,并不是真的闹离婚,只是为了赌气,为了不被对方“撇掉”而被休回娘家去。她要争的,其实只是一个做男人附庸的地位。所以,从这一点看,她的反封建思想还是很粗浅、很不彻底的,带有那个时代的印记。
爱姑在离婚悲剧中暴露了她的许多弱点。她对封建势力的认识是天真狭隘、幼稚糊涂的,她对封建统治者始终抱有幻想。自己的抗争失败了,还认为自己“误解”了七大人,自己“太放肆”、“太粗鲁了”,于是“非常后悔”,最后“恭恭敬敬地退出去”,竟然连自己的敌人是谁还搞不清楚,真正的可悲!她理直气壮地来,服服贴贴地走,让人们看到封建阶级权威、封建传统观念是怎样根深蒂固的钳制着被压迫者的头脑!
四.觉醒的反抗:子君
《伤逝》中的女主人公子君,是另一种类型的妇女形象。她不同于祥林嫂、爱姑等无知农村劳动妇女,她是受过“五四”新文化运动洗礼的有知识的女性,子君的反抗和觉醒,是鲁迅在探索女性问题上的另一思考和另一方面的探索发现,而且子君的觉醒有了更深入的表现,更具有主动意识和理论指导,是妇女解放的另一新台阶。
子君生活的时代,仍然是一个深受封建思想影响的社会。她在家有严厉的父亲,在城里上学又要受到胞叔的严厉管束,就连她去找涓生的路上,也会受到监 视。但子君毕竟是一个知识女性,“五四”前后提倡的新思想、新道德在她身上得到了体现。她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从旧的封建家庭勇敢地走了出来,她“目不斜视地骄傲地”来到会馆,听自己心爱的人“说家庭专制,谈打破就习惯,谈男女平等”,她“分明地,坚决地沉静地”宣布:“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为了争得彻底的恋爱自由,子君还毅然斩断亲情,与涓生在小胡同建立起了小家庭。这是他们取得了小胜利,但悲剧也就开始上演。青年自由恋爱是不能容于那个时代和社会的,在子君与涓生结合之初,他们就被迫斩断各种亲情,子君的叔叔不再认她做侄女,涓生也与原来忠告他的几个朋友决了交,他们在社会上开始孤立了。之后局子里一纸解职令导致涓生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这客观上加剧了他们感情上的破裂。经济上的拮据,使得涓生开始不满子君的把小家庭生活当作全部人生意义,涓生还觉得子君也成为他的拖累,只好被迫分离,而子君在随父回家后不久便凄惨死去。子君开始在走出来时,给我们莫大的希望,她有理想,有自己追求的目标,不是盲目的斗争,有武装自己的新理论,并知道拿起个性解放,恋爱自由与封建伦理进行坚决斗争。可是,封建势力非常强大,他们先是被社会孤立,然后又被迫失去经济来源,使他们完全被孤立,被一步一步逼向绝路。子君的失败给我们巨大的震撼,也使我们明白,面对封建势力,单个人的反抗最终都会失败以结束。而且,封建思想的影响不是简单的就能除掉的,子君自己在走出来后,也受封建女子在家持家务的思想的影响,把小家庭的生活看做自己人生的全部意义。子君的可贵之处是她敢于反抗,并有强烈自我觉醒的意识,积极接受进步思想,敢于朝着自己的理想抗争的精神。
鲁迅先生对旧社会妇女形象的描写是非常深入而且也是很生动真切的,表现了深刻的思想内涵,给人以震撼和警醒。我们看到了鲁迅对妇女的关心和同情,本通过对她们的描写探索女性解放的出路。通过祥林嫂、单四嫂子和爱姑等悲惨命运的描述,深刻揭露了封建制度及其伦理道德对人的精神的摧残和虐杀,揭露和鞭挞了封建宗法制度的野蛮、残忍和虚伪,特别是表现了套在中国劳动妇女身上的精神枷锁的沉重,使她们无法从根本上走出封建的桎梏。从单四嫂到子君,她们的反抗意识是一步一步增加和强烈,她们的觉醒意识也在悄然出现,她们的反抗值得称赞,也是通过对她们的描写,让我们看到了女性的“明天”。
鲁迅笔下这几个主要女性的悲剧,固有其个人性格的原因,作者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但作品挖掘的最终造成她们的悲剧的根源是压迫人、毒害人的封建制度、封建思想。鲁迅剖析的是国民的灵魂,目的就是要改变人们的精神,挽救国民的灵魂;同时,也寓示了社会制度必须要革命,国民的思想才能得到彻底的解放。这就是鲁迅深刻的思想,他的强烈的民族责任感。
参考文献: [1]李希凡.《呐喊》 《彷徨》的思想与艺术.[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 社.1981.[2] 邓志远.《广东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论文选萃》.中山大学出版社.2002.[4] 李新宇.《鲁迅的选择》.河南人民出版社.2003年8月版.[5] 史志谨.《鲁迅小说解读》.[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6] 张秀枫.《鲁迅小说全编》.[z].北京: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2005.4
第四篇:浅谈鲁迅小说中的女性人物
浅谈鲁迅小说中的女性人物
(2007-08-24 00:45:06)转载▼ 标签: 分类: 论文
文学/原创 鲁迅研究
[摘 要] 鲁迅在他的小说《呐喊》、《彷徨》中,创造了那个时代一系列典型的女性形象和一个相对完整的女性世界,其中寄寓了鲁迅对中国妇女的深切同情,挖掘她们被扭曲、被践踏的根源,深刻地揭露了她们的主体意识被抹杀的社会现实,并执著地为她们的解放寻找出路。正是在关注妇女、探索妇女问题的角度上,鲁迅成为中国现代女性文学的开拓者和奠基人。
[关键词] 鲁迅小说;女性意识;妇女解放
妇女问题,是一个重要的社会问题。妇女在社会生活中是否获得自由、民主、平等的权利,是衡量社会解放与否的标志。鲁迅是最早关注妇女问题的作家之一 ,他以理性之笔关注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揭示了封建社会女性的生存状态。鲁迅对妇女的悲惨遭遇和不幸命运寄予了深切的同情,在他的小说《祝福》、《离婚》、《伤逝》中,他以深沉的笔触,塑造了祥林嫂、爱姑、子君等一系列典型形象。当我们走进这些鲜活的形象,就会看到积淀着数千年的中国妇女的血泪,她们的不幸、无助,她们的坚忍、顽强,她们的希望、出路 „„在鲁迅的小说中,他对女性生存、女子节烈、男女平等、女性社会地位等问题也给予了分析批判,意在通过对女性的发现来启蒙社会,实现“立人”思想。
一、女性形象反映的社会生态
在封建社会,女性不仅在生理上遭受惨无人道的摧残和扼杀,更在心灵上受到极大的毒害和禁锢。封建伦理道德规范像巨大的无形的绳索,长期绞杀和窒息着中国的女性。鲁迅作为思想文化革命的主将,采取冷峻清醒的现实主义审视态度,始终将批判的矛头指向几千年来“吃人”的社会制度和封建礼教,在小说中把不同女性的不幸置身于社会的大背景下,通过形形色色的人物表现,让读者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走向那样的结局。
《祝福》中祥林嫂生活的环境 ——鲁镇,是旧中国农村的缩影。压在祥林嫂头上的,首先是封建统治阶级的代表——鲁四老爷。小说的开头,通过“我”对鲁四爷的介绍和对他书房的描写,特意点明了他的身份是一个“讲理学的老监生”。此后,鲁四老爷的所作所为——从他初见祥林嫂时即“皱眉”,一直到祥林嫂死后还大骂“谬种”都活画出他的丑恶面孔。在旧社会,依照礼教,女子的婚姻是“从一而终”,不得再嫁;“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但是以婆婆为首的族权让她毁节。婆婆用强硬的手段绑架她, 把她逼嫁到贺家。在花轿上,“她一路只是嚎,骂,抬到贺家时,喉咙经全哑了。”但最终没有逃出“将她和男人反关在新房里”成婚的命运。“天有不测风云”,祥林嫂第二任丈夫断送在伤寒上,儿子也遭遇狼叼而殁的命运。祥林嫂再次回到鲁四老爷家做工时,“四叔虽然照例皱过眉„„暗暗告诫四婶说,这种人虽然似乎很可怜,但是败坏风俗的„„”祥林嫂到处向人倾诉自己的痛苦,人们如何反应呢?她的不幸并没有引起真正的同情与理解,却通过“看(听)”的行为,转化为可供消遣的“故事”,并从中得到某种“满足”,同时又在“叹息”、“评论”中,使自己的不幸与痛苦得到宣泄。柳妈对她宣传阎王对寡妇再嫁惩罚的因果报应,这使从肉体到精神受着双重奴役的祥林嫂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就这样,勤劳善良、麻木愚昧的祥林嫂被迫害得精神失常,丧失劳动力,最后被鲁四老爷解雇,沦为乞丐。在家家户户喜庆祝福之时悄然而死。
《离婚》中的爱姑也是个悲剧人物。爱姑十五岁嫁入施家,婚后其夫另有新欢,要撇掉她。为了不被丈夫离弃,她大闹,不同意离婚。她在众人面前怒骂其夫为“小畜生”,其公公为“老畜生”,“打过多少回架,说过多少回和,总是不落局”。最后,在七大人的“调停”下,爱姑的不愿离婚最终还是离了。她想凭自己个人的力量,去冲破用几千年织成的强大的封建罗网,只能是妄想。当她意识到这点时,却又可悲地把希望寄托在七大人身上,认为他会为她主持公道。谁知,这样爱姑却陷入了“完全孤立”,她的激愤不平,都抵不过七大人的一个“喷嚏”。何以七大人有如此的威力呢?这只要从“他”把玩古人“屁塞”、手握“小乌龟”的派头和“公婆说‘走’就得走”的话语中可以领悟到,“他”就是“男权”的更高级也更荒诞的化身。封建秩序和封建利益的维护都是由七大人之流操纵的。“我本来是专听七大人吩咐的„„”,在庞大而坚固的封建势力面前,爱姑最终还是摆脱不了被“吃”的命运。
《伤逝》中的子君是“五四”时代的新女性,有文化,有知识,接受了新思想,心中有真挚热烈的爱,但结果又怎么样呢? 在新思潮的影响下,在反封建、争取个性解放的斗争中,她不愿恪守“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婚姻范式。为了自 由,为了爱情,她挑战封建的父权,从家庭中逃离,不顾一切非议和讥笑,大胆地与涓生相爱并且同居。当他们好不容易组织起一个家庭时,涓生却被解职了,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任凭涓生如何想方设法,但在封建社会各种势力的孤立下,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绝境,他们的婚姻也走向了解体。子君最终仍回到封建大家庭中去了。“从家庭出走后,‘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可见,子君的失败,归根到底是因为她的婚姻模式没有走出封建时代的影子。
二、女性形象被抹杀的主体意识
五四新文化运动的要义之一就是使人意识到个体独立存在的合法性。《祝福》中的祥林嫂是有独立的经济意识的,丈夫死后,她到鲁镇去打工。但是,封建家长制度却无情地剥夺了她的自由。当婆婆把她抓回去后卖到深山里去,对于失去自由的祥林嫂来说,所有的独立意识都只能是空谈:无论是出来打工,还是拒绝嫁人。祥林嫂第二次来鲁镇打工时虽然获得了自由,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在鲁镇立足了。死了两个丈夫,这种晦气和不吉祥,使她在鲁四爷家只有烧火的资格。她因寡妇身份所受的歧视使她的精神倍受摧残,神情呆滞的祥林嫂再也没有先前的麻利和灵活了,被驱走的命运是可想而知的。祥林嫂就这样被社会所遗弃,成为“无聊生者”,成为被“厌倦”的人。“冬至的祭祖时节”,当她坦然的去拿酒杯和筷子时,四婶慌忙大声说:“你放着罢,祥林嫂!”这一句话就使“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作死黑”。她显然是意识到了自己寡妇的身份是不配做祭祀活动的。因此她的身心倍受摧残,“第二天,不但眼睛窈陷下去,连精神也更不济了,而且很胆怯”,“不半年,头发也花白起来了,记性尤其坏,甚而至于常常忘却了去淘米”。所以当祥林嫂发现自己的存在不被现存社会秩序所认可的时候,她的内心无法承受这份失落,最终陷入自己心灵的炼狱,难以自拔。祥林嫂最后沦为乞丐、走向死亡,并不是因为她生存能力的丧失,而主要是因为她的精神走向了死亡。
与祥林嫂相比,《离婚》中的爱姑似乎很有反抗意识,其实她的反抗也不过跟祥林嫂一样,是在对传统价值观的认可之上,以传统反抗传统,而不是以独立自由的主体意识来对抗传统。在她的观念里,婚姻体现的是一种买卖关系,所以她总认为自己是“三茶六礼定来的,花轿抬来的”,这种婚姻具有合法性。《伤逝》中的子君同居后却由无畏走向怯弱,即使细微的小事情竟会使子君变得很“怯弱”和“凄然”了;因为她早已不再读书了,知识的匮乏以及精神上的空虚是其“怯弱”的本质。虽然开始时,子君还卖掉了自己的戒指和耳环与涓生共同承担起组建家庭的责任。但当家庭生活陷入困顿,油鸡们不得不成为他们的肴馔,子君却很颓唐,“似乎常常觉得凄苦和无聊,至于不大愿意开口”;当不得不把阿随也放掉时,子君的神色变得凄惨了。她的凄惨和无聊显然是因为失去了官太太那样的生活方式,并没有为家庭经济的现状着想。
无论是子君、爱姑还是祥林嫂,她们虽然都是以一种反抗或逃离的姿态出现在鲁迅的作品中,也一直以反抗与逃离的方式在传统的约束与禁锢中挣扎着,但最终都没有逃脱历史安排给女人的宿命。由此可见,外在的歧视和打击与精神上的自我毁灭是其悲剧产生的主要根源——而这根源恰恰是封建社会强加给女性的,它使女性在传统观念的捆绑中,没有形成独立的主体意识。
三、鲁迅对妇女解放的探索
鲁迅着力揭露他那个时代妇女的处境,并且不遗余力地批判妇女的自在的异化状态,意在揭露“病苦”,以引起“疗救”的希望。“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他还一直致力于寻找女性解放的出路。
鲁迅的女性解放思想是建立在他的“立人”思想基础上的。他将女性解放纳入了整个反封建斗争中,并且作为反封建的一个突破口。女性处于社会最底层,解放了女性,也就是推翻了不合理的旧制度。鲁迅在《灯下漫笔》中指出:“所谓中国的文明者,其实不过是安排给阔人享用的人肉的筵宴。所谓中国者,其实不过是安排这人肉的筵宴的厨房。于是大小无数的人肉的筵宴,即从有文明以来一直排到现在,人们就在这会场中吃人,被吃,以凶人的愚妄的欢呼,将悲惨的弱者的呼号遮掩,更不消说女人和小儿。”作为弱者的女性更是任人宰割,任人享用。鲁迅号召现在的青年肩负起“扫荡这些食人者,掀掉这筵席,毁坏这厨房”的使命。鲁迅认为女性首先要解放思想,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不公平的社会地位。而要解放思想,女性必须接受新式教育,不断读书,接受新知识、新文化的熏陶。祥林嫂、爱姑等农村妇女都对自己的生存困境缺乏认识,糊里糊涂地做了旧礼教的牺牲品。子君虽然受过五四个性解放的影响,追求恋爱自由,但与涓生同居后却又沉湎于家庭琐事之中。实际上子君并没有从深层意识中觉醒到自己与涓生是平等的人,不了解夫妇是伴侣,是共同劳动者。
鲁迅也对女性的经济问题和女性世界的文化问题也作了深入思考。“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没有经济的独立, “解放”了的妇女可能又会回到原来的状态。子君不是退怯了吗?那么,妇女的出路在于接受更好的教育并承担有报酬的工作。中国古代文化是典型的父权制专制文化,传统、宗法、礼教是其基本要素。鲁迅小说中的女性就是被这种文化牢牢捆缚着,她们成为男人的物化对象。鲁迅从文化的角度揭露他那个时代中国妇女的命运,昭示了文化由“器物”变为“神物”之后对妇女的恣肆淫威。要改变妇女的命运,自然要开展“新文化”的革命运动,以冲破那间窒息人的铁屋子,才能有新生的希望。鲁迅的这种女性意识自有其深刻之处。他在《狂人日记》中犀利地点明:“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却满本都透着两个字‘吃人’。”众多无辜的弱者被吃,而被吃的人亦难免吃人。祥林嫂就是这“人肉筵席”上被吃的底层劳动妇女。她在鲁镇存在的唯一价值便是充当“玩物”,一旦被看的“厌倦”,变的“陈旧”,便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祥林嫂何罪之有? 鲁迅在1918年发表的《我的节烈观》一文中,就对封建统治阶级鼓吹的节烈观,进行了猛烈的抨击,指出“表彰节烈”其实是强加给妇女的“畸形道德”;在《关于女人》一文中,他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社会制度把女人挤成了各样各式的奴隶,还要把种种罪名加在她头上。”这些见解是相当深刻的。鲁迅堪称中国现代文学的一代宗师,他以“首在立人,百事可举”的启蒙思想在反对封建礼教的斗争中冲锋陷阵,摇旗呐喊;他以独特的眼光在“病态的社会”选取独特的题材,通过极富创造力和想象力的文学创作,为中国现代文学贡献一系列意蕴深厚风格独特的文学作品,塑造了一批在中国文学画廊中熠熠生辉的典型人物形象。阅读鲁迅的《呐喊》和《彷徨》,我们看到了鲁迅塑造的他那个时代女性的一个相对完整的表现世界。这个世界是多侧面、多层次和立体的。相对于鲁迅对他所塑造的男性世界的关注,鲁迅在他的女性世界中饱含了更深的悲哀和忧伤,满注着深切的同情和希望。而且在那个时代,鲁迅对女性问题的文化批判和经济审视是超前的,从而说明了鲁迅在关注妇女、探索妇女问题的重要意义。
[参考文献]
[ 1 ]刘远峰校注.鲁迅自选集.武汉: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2 ]钱理群等著.中国现当代文学三十年.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8年版.[ 3 ]牡丹师范学院学报.2006年第3期,第36页.[ 4 ]太原师范学院学报.2006年第6期,第100页.[ 5 ]王璐撰.鲁迅小说中女性人物的主体意识.2006
第五篇:浅谈鲁迅小说中阿Q的人物形象
浅谈鲁迅小说中阿Q的人物形象
——读《阿Q正传》有感
《阿Q正传》写于1921年,是鲁迅唯一的中篇小说,也是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鲁迅写《阿Q正传》“是想暴露国民的弱点”,是想“写出一个现代的我们国人的灵魂”。作品中的阿Q是一个在辛亥革命中的贫苦农民,这说明了鲁迅改造国民性的主张同他关心革命,关心农民对革命的态度以及革命给农民带来的利益等种种问题间的一致性。
《阿Q正传》以辛亥革命前后闭塞落后的农村小镇未庄为背景,塑造了一个从物质到精神都受到严重迫害的农民的典型。阿Q是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赤贫者,他没有家,住在土谷祠里;也没有固定的职业,“割麦便割麦,舂米便舂米,撑船便撑船”。从生活地位看,阿Q受到惨重的剥削,他失掉了土地以及独立生活的依凭,甚至也失掉了自己的姓。当他有一次喝罢两杯黄酒,说自己原是赵太爷本家的时候,赵太爷便差地保把他叫了去,给了他一个嘴巴,不许他姓赵。阿Q的现实处境是十分悲惨的,但他在精神上却“常处优胜”。小说的两章“优胜记略”,集中地描绘了阿Q这种性格的特点。他常常夸耀过去:“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其实他连自己姓什么也有点茫然;又常常比附将来:“我的儿子会阔的多啦!”其实他连老婆都还没有;他忌讳自己头上的癞疮疤,又认为别人“还不配”;被别人打败了,心里想:“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象样„„”于是他胜利了;当别人要他承认是“人打畜生”时,他就自轻自贱地承认:“打虫豸,好不好?”但他立刻又想:他是第一个能够自轻自贱的人,除了“自轻自贱”不算外,剩下的就是“第一个”,“状元不也是‘第一个’么?”于是他又胜利了。遇到各种“精神胜利法”都应用不上的时候,他就用力在自己脸上打两个嘴巴,打完之后,便觉得打的是自己,被打的是别一个,于是他又得胜地满足了。他有时也去欺侮处于无告地位的人,譬如被假洋鬼子打了之后,就去摩小尼姑的头皮,以此作为自己的一桩“勋业”,飘飘然陶醉在旁人的赏识和哄笑中。但是这种偶然的“勋业”仍然不过是精神的胜利,和他的自轻自贱、自譬自解一样是令人悲痛的行动。阿Q的“精神胜利法”实际上只是一种自我麻醉的手段,使他不能够正视自己被压迫的悲惨地位。他的“优胜记略”不过是充满了血泪和耻辱的奴隶生活的记录。
作品突出地描绘了阿Q的“精神胜利法”,同时又表现了他的性格里其它许多复杂的因素。阿Q的性格是充满着矛盾的。鲁迅后来曾经说过:阿Q“有农民式的质朴,愚蠢,但也很沾了些游手之徒的狡猾”。一方面,他是一个被剥削的劳动很好的农民,质朴,愚蠢,长期以来受到封建主义的影响和毒害,保持着一
些合乎“圣经贤传”的思想,也没改变小生产者狭隘守旧的特点:他维护“男女之大防”,认为革命便是造反;很鄙薄城里人,因为他们把“长凳”叫做“条凳”,在煎鱼上加切细的葱丝,凡是不合于未庄生活习惯的,在他看来都是“异端”。另一方面,阿Q又是一个失掉了土地的破产农民,到处流荡,被迫做过小偷,沾染了一些游手之徒的狡猾:他并不佩服赵太爷、钱太爷,敢于对假洋鬼子采取“怒目主义”;还觉得未庄的乡下人很可笑,没有见过城里的煎鱼,没有见过杀头。阿Q性格的某些特征是中国一般封建农村里普通农民所没有的。即瞧不起城里人,又瞧不起乡下人;从自尊自大到自轻自贱,又从自轻自贱到自尊自大,这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这样典型环境里典型的性格。出现在阿Q身上的“精神胜利法”,一方面是外国资本主义势力侵入后近代中国农村错综复杂的社会矛盾的表现,另一方面也为阿Q本身的具体经历所决定。鲁迅从雇农阿Q的生活道路和个性特点出发,按照自己艺术创造上的习惯——“模特儿不用一个一定的人”,遵循主体的需要进行了高度的概括。在思想熔铸的时候,又突出了人物复杂性格中的某一点,使某具有鲜明的精神特征,从而塑造了阿Q这样一个意义深刻而又栩栩如生的典型。
作为一种比较普遍的精神现象,“精神胜利法”主要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产物,烙上了民族耻辱的湛深印记。在帝国主义扩张浪潮不断冲击下,封建统治阶级日趋没落,现实环境使他们产生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精神胜利法”正是这种病态心理的表现。马克思和恩格斯说过:“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这是因为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也支配着精神生产的资料,而那些没有精神生产资料的人的思想,一般说来只能受支配于统治阶级的思想。在这种情况下,农民受到统治阶级思想影响是十分自然的。还由于不同阶级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环境和同一个民族环境里,它们接触到的物质条件有一部分是相同的或者类似的,因而也就为这种病态心理的传播制造了机会。与此同时,农民本身的阶级弱点,小生产者在私有制社会里长期以来形成的经济地位,同样是孕育“精神胜利法”的温床。象阿Q这样一方面没有摆脱本阶级的弱点,另一方面又多少沾染了一些游民阶层落后意识的农民,接受和产生“精神胜利法”便更为容易。鲁迅在写作《阿Q正传》的时候,曾经抱有批判“国民的弱点”的意图,根据这个意图,他还作了如下的说明:“我的方法是在使读者摸不着在写自己以外的谁,一下子就推诿掉,变成旁观者,而疑心到象是写自己,又象是写一切人,由此开出反省的道路。”艺术必须担负起社会教育的广泛的任务,这表现了一个革命作家对于自己创作的严格的要求。实际上,阿Q也的确不是生活里的具体的“谁”,然而陈Q又的确是艺术上的具体的阿Q,没有阿Q的那些行动,也就没有了所谓“阿Q精神”。作为一个专替人家打杂的雇农的形象,鲁迅在作广泛针砭的同时,仍然是以对农民生活的实际观察作为艺术概括的基础的,他严格地遵循了现实主义典型化的原则。这样,阿Q的“精神胜利法”只能是为阿Q所独有的“精神胜利法”,和另外一些人身上的“精神胜利法”有相似的地方,也有根本不同的地方。正如鲁迅后来所说,“只要在头上戴上一顶瓜皮小帽,就失去了阿Q”,足见人物形象在鲁迅心中是具体的,确切不易的。他也说过:“还记得作《阿Q正传》时,就曾有小政客和小官僚惶怒,硬说是在讽刺他,殊不知阿Q的模特儿,却在别的小城市中,而他也实在正在给人家捣米。”在鲁迅看来,针砭“精神胜利法”的普遍现象和塑造具有鲜明个性的艺术形象并不矛盾。普遍性体现在特殊性里。典型性格越是具体深刻,也便越带有普遍性;阿Q的“精神胜利法”越是具有农民阿Q本人的特点,也便越能够取得广泛的社会讽刺的效果。这是因为:只有阿Q身上的“精神胜利法”吻合于他的阶级地位、生活经历和个性习惯,他才有可能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使读过《阿Q正传》的都在脑海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一旦遇见具有类似精神现象的人——尽管在根柢里存在着很大区别,也会立刻想起阿Q,立刻不自觉地叫出阿Q的名字来。艺术典型在普遍性上所引起的广泛影响,决不会也不需要损害它原来的属性。小说从第七章起,描写阿Q性格在革命到来以后的某些变化,这种变化紧紧地扣住农民阿Q的特点,进一步证明了惯于使用“精神胜利法”的阿Q作为农民典型的不可更易的意义。正当他在生活中处处碰壁,快到“末路”的时候,革命党要进城的消息传来了。阿Q原来认为革命就是造反,造反就是与他为难,一向表示“深恶痛绝”。现在看到百里闻名的举人老爷居然这样害怕,未庄的人居然这样慌张,便不免对革命“神往”起来。他想:“革命也好吧,革这伙妈妈的命,太可恶!太可恨!„„便是我,也要投降革命党了。”和“精神胜利”不同,阿Q这个时候的感受完全具有现实的根据:向来骄横霸道的赵太爷换了一副面孔,怯怯地迎着他低声叫“老Q”;赵白眼也改口称他“Q哥”,想从他这里探听“革命党的口风”。这些都使阿Q感到新鲜和高兴。在革命的风暴面前,小说准确地勾画了各阶层人物的情绪和动态,严格地依照生活本身的逻辑和人物性格的逻辑写出了阿Q要革命的阶级特点。阿Q是从被剥削者朴素直感去欢迎革命的。鲁迅没有忽视这种革命性,也没有夸大这种革命性。阿Q觉得造反有趣,又似乎革命党便是自己,在他的想象中,革命党都穿着“白盔白甲”,拿着板刀、钢鞭、炸弹、洋炮、三尖两刃刀;革命之后,赵家的元宝、洋钱、洋纱衫,秀才娘子的宁式床,还有钱家的桌椅,都搬到土谷祠里来;第一个该死的是小D和赵太爷,还有秀才,还有假洋鬼子,„„阿Q对革命的认识固然十分幼稚,十分糊涂,但由于这种想法里充满着农民式的均分思想和复仇情绪,却又的确反映了农民阿Q具有改变自己生活地位的迫切要求。鲁迅看到农民是一个被剥削的阶级,他们本身存在着许多缺点,不觉悟,不团结;同时也看到农民是一个要革命的阶级,不
管在什么情况下,他们都是中国革命的重要力量;阿Q真心向往革命,在他身上始终潜藏着革命的可能性。
《阿Q正传》真实地再现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是一篇现实主义的杰作。在具体的艺术手法上,鲁迅运用传神的白描手法,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征,采用叙述体的结构和夸张的讽刺性的语言,也是十分成功的,在形式上,出色地将悲剧和喜剧两种不同的风俗融为一体,达到悲剧内容与喜剧形式的有机统一;在写人的艺术上,成功地将西方小说注重描写人物心理及人物活动的典型环境等特点,与中国古典小说的白描手法、传统形式的结构及用人物自身言行来传达人物神情的艺术传统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