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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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藏海诗话

藏海诗话 [宋] 吴可 著 明不亏

案:明不亏姓名诸书不载,未详何人。《题画山水扇》诗云:“淋漓戏墨堕毫端,雨湿溪山作小寒。家在严陵滩上住,风烟不是梦中看。”後二句《骚》、《雅》。

叶集之诗云:“层城高楼飞鸟边,落日置酒清江前。”明不亏诗云:“故乡深落落霞边,雁断鱼沉二十年。写尽彩笺无寄处,洞庭湖水阔於天。”“落霞边”不如“飞鸟边”三字不凡也。评:明诗首包已藏末句在内,此所以佳也,奈何以“飞鸟”、“落霞”较量工拙耶?即叶诗亦未见不凡也。

老杜诗云:“行步欹危实怕春。”“怕春”之语,乃是无合中有合。谓“春”字上不应用“怕”字,今却用之,故为奇耳。

杜诗叙年谱,得以考其辞力,少而锐,壮而肆,老而严,非妙於文章不足以致此。如说华丽平淡,此是造语也。方少则华丽,年加长渐入平淡也。

五言诗不如四言诗,四言诗古,如七言又其次者,不古耳。评:诗自四言递降至七言,此风会使然耳。後世论诗只论其工不工,何必问其古不古也。

“便可披襟度郁蒸。”“度”字又曰“扫”,不如“扫”字奇健。盖“便可”二字少意思,“披襟”与“郁蒸”是众人语,“扫”字是自家语,自家语最要下得稳当,韩退之所谓“六字寻常一字奇”是也。

苏州常熟县破头山有唐常建诗刻,乃是“一径遇幽处”。盖唐人作拗句,上句既拗,下句亦拗,所以对“禅房花木深”。“遇”与“花”皆拗故也。其诗近刻,时人常见之。案:欧阳修《诗话》亦作“遇幽处”。

凡作文,其间叙俗事多,则难下语。此条馆本不载,见李氏《函海》本。

唐末人诗,虽格不高而有衰陋之气,然造语成就。今人诗多造语不成。

画山水者,有无形病,有有形病;有形病者易医,无形病则不能医。诗家亦然。凡可以指瑕飧改者,有形病也。混然不可指摘,不受飧改者,无形病,不可医也。

余题黄节夫所临唐元度《十体书》卷末云:“游戏墨池传十体,纵横笔陈扫千军。谁知气压唐元度,一段风流自不群。”当改“游”为“漫”,改“传”为“追”,以“纵横”为“真成”,便觉两句有气骨,而又意脉联贯。

凡看诗,须是一篇立意,乃有归宿处。如童敏德《木笔花》诗,主意在笔之类是也。

前人诗如“竹影金锁碎”、“竹日静晖晖”,又“野林细错黄金日,溪岸宽围碧玉天”,此荆公诗也。“错”谓“交错”之“错”。又“山月入松金破碎”,亦荆公诗。此句造作,所以不入七言体格。如柳子厚“清风一披拂,林影久参差”,能形容出体态,而又省力。

白乐天诗云:“紫藤花下怯黄昏。”荆公作《苑中》绝句,其卒章云“海棠花下怯黄昏”,乃是用乐天语,而易“紫藤”为“海棠”,便觉风韵超然。“人行秋色里,家在夕阳边。”有唐人体。韩子苍云:“未若'村落田园静,人家竹树幽',不用工夫,自然有佳处。”盖此一联颇近孟浩然体制。

世传“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以为“寻常”是数,所以对“七十”。老杜诗亦不拘此说,如“四十明朝是,飞胜暮景斜”,又云“羁栖愁里见,二十四回明”,乃是以连绵字对连绵数目也。以此可见工部立意对偶处。

余题王晋卿画《春江图》,累十数句,事穷意尽,辄续以一对云“寒烟炯白鹭,暖风摇青”,便觉意有馀。

《木兰诗》云:“磨刀霍霍向猪羊。”“向”字能回护屠杀之意,而又轻清。

“北邙不种田,唯种松与析。松析未生处,留待市朝客。”又《贫女》诗:“照水欲梳妆,摇摇波不定。不敢怨春风,自无台上镜。”二诗格高,而又含不尽之意,见於言外。

老杜句语稳顺而奇特,至唐末人,虽稳顺,而奇特处甚少,盖有衰陋之气。今人才平稳,则多压塌矣。

和平常韵要奇特押之,则不与众人同。如险韵,当要稳顺押之方妙。

秦少游诗:“十年逋欠僧房睡,准拟如今处处还。”又晏叔原词:“唱得红梅字字香。”如“处处还”、“字字香”,下得巧。

工部诗得造化之妙。如李太白《鹦鹉洲》诗云“字字欲飞鸣”,杜牧之云“高摘屈宋艳,浓薰班冯香”;如东坡云“我携此石归,袖中有东海。平生五千卷,一字不救饥”,鲁直《茶》诗“煎成车声绕羊肠”,其因事用字,造化中得其变者也。

学诗当以杜为体,以苏黄为用,拂拭之则自然波峻,读之铿锵。盖杜之妙处藏於内,苏黄之妙发於外,用工夫体学杜之妙处恐难到。用功而效少。案:“用工”以下有脱文。

凡装点者好在外,初读之似好,再三读之则无味。要当以意为主,辅之以华丽,则中边皆甜也。装点者外腴而中枯故也,或曰“秀而不实”。晚唐诗失之太巧,只务外华,而气弱格卑,流为词体耳。又子由《叙陶》诗“外枯中膏,质而实绮,癯而实腴”,乃是叙意在内者也。

凡诗切对求工,必气弱。宁对不工,不可使气弱。评:气自弱耳,何关切对求工耶?

凡文章先华丽而後平淡,如四时之序,方春则华丽,夏则茂实,秋冬则收敛,若外枯中膏者是也,盖华丽茂实已在其中矣。

孟郊诗云:“天色寒青苍,朔风吼枯桑。厚冰无断文,短日有冷光。”此语古而老。

老杜诗:“本卖文为活,翻令室倒悬。荆扉深蔓草,土锉冷疏烟。此言贫不露筋骨。如杜荀鹤”时挑野菜和根煮,旋斫青柴带叶烧“,盖不忌当头,直言穷愁之迹,所以鄙陋也。切忌当头,要影落出。案:末句有误。

”秋来鼠辈欺猫死,窥瓮翻盆搅夜眠。闻道狸奴将数子,买鱼穿柳聘衔蝉。“"聘”字下得好,“衔蝉”、“穿柳”四字尤好。又“狸奴”二字出释书。

“春阴妨柳絮,月黑见梨花。”“登临独无语,风柳自摇春。”郑谷诗。此二联无人拈出。评:“月黑见梨花”,此语少含蓄,不如义山“自明无月夜”之为佳也。

“椎床破面枨触人,作无义语怒四邻。尊中欢伯见尔笑,我本和气如三春。”前两句本粗恶语,能煅炼成诗,真造化手,所谓点铁成金矣。

“吹折江湖万里心。”“折”字双使。

鲁直《饮酒》九首,“公择醉面桃花红,焚香默坐日生东”一绝,其体效《饮中八仙歌》。

东坡计:“已有小舟来卖饼。”曾公卷:“已有小舟来卖鱼。”学者当试商略,看优劣如何。

“量大嫌酣酒,才高笑小诗。”“卑枝低结子,接叶暗巢莺。”双声字对。

“绿琼洲渚青瑶嶂,付与诗翁敢琢磨。”善用材料。

“风来震泽帆初饱,雨入松江水渐肥。”又卢襄诗:“眼馋正得看山饱,梅瘦聊须著雨肥。”善用“饱”“肥”二字。评:上联不害为佳诗,下二语直村学中捉对耳。盖先下“馋”“瘦”字便似有意求奇,不似上联自然合拍也。

陈子高诗云:“江头柳树一百尺,二月三月花满天。袅雨拖风莫无赖,为我系著使君船。”乃转俗为雅,似《竹枝词》。

“大书文字是防老,剩买山准备闲。”“是防”“准备”四字太浅近。

荆公诗云:“黄昏风雨打园林,残菊飘零满地金。措得一枝还好在,可怜公子惜花心。”东坡云:“秋花不似春花落,寄语诗人仔细看。”荆公云:“东坡不曾读《离骚》,《离骚》有云:'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案:此事《西清诗话》作欧阳修语,《高斋诗话》则与此所记同。胡仔《渔隐丛话》辨其皆出依托。

隐岩《古松》云:“劲节端为百木长,治朝无复五株封。”又《和上元》云:“化国风光原有象,春台人物不知寒。”立意下语好。

“细数落花因坐久,缓寻芳草得归迟。”“细数落花”“缓寻芳草”,其语轻清。“因坐久”“得归迟”,则其语典重。以轻清配典重,所以不堕唐末人句法中。盖唐末人诗轻佻耳。

看诗且以数家为率,以杜为正经,馀为兼经也。如小杜韦苏州王维太白退之子厚坡谷“四学士”之类也。如贯穿出入诸家之诗,与诸体俱化,便自成一家,而诸体俱备。若只守一家,则无变态,虽千百首,皆只一体耳。

石曼卿诗云:“水活冰无日,枝柔树有春。”语活而巧。

梅圣俞诗云:“远钟撞白云。”无合有合。

“寒树邀栖鸟,晴天卷片云。”“邀”“卷”二字奇妙。案:杜诗作“落日邀双鸟,晴天卷片云”。

李光远《观潮》诗云:“默运乾坤不暂停,东西云海阳精。连山高浪俄兼涌,赴壑奔汉为逆行。”“默运乾坤”四字重浊不成诗,语虽有出处,亦不当用,须点化成诗家材料方可入用。如诗家论翰墨气骨头重,乃此类也。如杜牧之作《李长吉诗序》云:“绝去笔墨畦轸,斯得之矣。”又如“”字亦非诗中字;第二联对句太粗生,少锻炼。

“白鸥没浩荡,万里谁能驯?”“没”若作“波”字,则失一篇之意。如鸥之出没万里,浩荡而去,其气可知。又“没”字当是一篇暗关锁也,盖此诗只论浮沉耳。今人诗不及古人处,惟是做不成。案:此语出苏轼《志林》,盖论宋敏求之轻改杜诗。此引之而没其名氏。

“野性终期老一村,全胜白发傍朱门。”使“傍朱门”则不类,若改“白发”为“微禄”,则稍近之矣。评:若改“白发”,则上句“老”字亦当改矣。

“耻为家贫卖宝刀”又云“不为家贫卖宝刀”,“耻”字不如“不”字。

“矫首朱门雪满衣,南来生理漫心期。青衫愧我初无术,白发逢人只自悲。”悲苦太过,露风骨。

“北岭山矾取次开,清风正用此时来。平生习气谁料理,爱著幽香未拟回。”学者云:“自公退食入僧定,心与篆香俱寒灰。小儿了不解人意,正用此时持事来。”韩子苍云:“全用此一句,有甚意思。不欲其此时持事来,用得此语甚妙。”“故人相见眼偏明”,子苍云:“当有律度,岂容如此道。”

欧公云:“古诗时为一对,则体格峭健。”

七言律诗极难做,盖易得俗,是以山谷别为一体。

七言律一篇中必有剩语,一句中必有剩字。如:“草草杯半供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如此句无剩字。

东坡《玉盘盂》一联,极似乐天。又《次韵李端叔谢送牛戬画》:“笑指尘壁间,此是老牛戬。”牛戬做不著,此一句盖语意不足也。

蔡天启坐有客云:“东湖诗叫呼而壮。”蔡云:“诗贵不叫呼而壮。”此语大妙。“擘开苍玉岩”、“椎破铜山铸铜虎”,何故为此语?是欲为壮语耶。“弄风骄马跑空去,趁兔苍鹰掠地飞。”山谷社中人皆以为笑。坡暮年极作语,直如此作也。案:此处语意未明,当有脱误。

杜牧之《河湟》诗云:“元载相公曾借箸,宪宗皇帝亦留神。”一联甚陋。唐人多如此。或作云:“唯老杜诗不类此格。”仆云:“'迁转五州防御使,起居八座太夫人。'不免如小杜。”子苍云:“此语不佳。杜律诗中虽有一律惊人,人不能到;亦有可到者。”仆云:“如《蜀相》诗第二联,人亦能到。”子苍云:“第三联最佳。'四更山吐月,残夜水明楼。'此一联後,馀者便到了。”又举“三峡星河影动摇”一联,仆云:“下句胜上句。”子苍云:“如此者极多。小杜《河湟》一篇第二联'旋见衣冠就东市,忽遗弓剑不西巡',极佳。为'借箸'一联累耳。”

高荷子勉五方律诗可传後世,胜如後来诸公。《柳》诗:“风惊夜来雨。”“惊”字甚奇。琴聪云:“向诗中尝用'惊'字。”坡举古人数“惊”字。仆云:“东风和冷惊罗幕。”子苍云:“此'惊'字不甚好。如《柳》诗'月明摇浅濑'等语,人岂易到?”

欧公称“身轻一鸟过”,子苍云:“此非杜佳句。”仆云:“当时补一字者,又不知是何等人。”子苍云:“极是。”

汪潜圣旧诗格不甚高,因从琴聪,诗乃不凡。如“春水碧泱泱,群鱼戏涉茫。谁知管城下,自有一濠梁”,乃是见聪後诗也。

东坡诗不无精粗,当汰之。叶集之云:“不可。於其不齐不整中时见妙处为佳。”

参寥《细雨》云:“细怜池上见,清爱竹间闻。”荆公改“怜”作“宜”。又诗云“暮雨边”。秦少游曰:“公直做到此也。'雨中'、'雨傍'皆不好,保'雨边'最妙。”评:“雨傍”不成语,“雨中”有何不可?此是秦与之作剧耳,何堪举作话头邪?又云:“流水声中弄扇行。”俞清老极爱之。此老诗风流酝藉,诸诗僧皆不及。子苍云:“若看参寥诗,则洪诗不堪看也。”案:洪计不知指何人,岂山谷诸甥耶?

孙诗云“雁北还”,下“还”字最不好。“北归”、“北向”皆妙,独“还”字不佳。案:孙不知何人。

有大才,作小诗辄不工,退之是也。子苍然之。刘禹锡柳子厚小诗极妙,子美不甚留意绝句。子苍亦然之。子苍云:“绝句如小家事,句中著大家事不得。若山谷《蟹》诗用'与虎争'及'支解'字,此家事大,不当入诗中。如'虎争'诗语亦怒张,乏风流酝藉之气。'南窗读书声吾伊',诗亦不佳,皆不如《羊》诗酝藉也。”

曾吉父诗云:“金马门深曾草制,水精宫冷近题诗。”“深”“冷”二字不闲道,若言“金马门中”、“水精宫里”,则闲了“中”“里”二字也。此诗全篇无病,大胜《与疏山》诗。

“笋根稚子无人见”,不当用“稚子”字。盖古乐府诗题有《雉子斑》。“雉子”“凫雏”,自是佳对。杜诗有“凤子”,亦对“凫雏”。案:“凤子”字出韩渥诗。此可以稽证也。金陵新刊《杜诗》,注云:“稚子,笋也。”此大谬,古今未有此说。韩子苍云:“冷斋所说皆非,初未尝有此说。”或有脱文,观冷斋云云可见。

“倾银注瓦惊人眼。”韩子苍云:“'瓦'当作'玉'。盖前句中已有'老瓦盆',此岂复更用'瓦'字?'瓦'与'银''玉'固有异,其为醉则一也。'轩墀曾宠鹤',当用'轩车',非'轩墀'。'河内尤宜借寇恂',非'河内'。”

“功曹非复汉萧何”,不特见《汉书注》,兼《三国志》云:“为功曹当如萧何也。”此说甚分明。刘贡父云:“萧何未尝作功曹。”刘极赅博,何为不能记此出处也。

何颉尝见陈无己,李チ尝见东坡,二人文字,所以过人。若崔德符陈叔易,恐无师法也。

师川云:“作诗要当无首无尾声。”山谷亦云。子苍不然此说。

东湖云:“春灯无复上,暮雨不能晴。”昌黎云:“廉纤晚雨不能晴。”子苍云:“'暮'不如'晚'。”昌黎云:“青蛙圣得知。”汪彦章云:“灯花圣得知。”子苍云:“蛙不圣所以言圣,便觉有味;灯花本灵,能知事,辄言圣得知,殊少意味。”

“璇题”,倪巨济作《谢御书表》用之。子苍云:“乃椽头,非题榜也。”

“弹压山川”,见《淮南子》:“弹出山川,压而止之。”仆看《後汉》、《党锢传》“荣华丘壑”,正可为对。

新烧夫火案:“夫”字字书不载。谓之“р火”,见《苏武传》。烧汤谓之“覃汤”,见《内则》。灶中烧火谓之“炀灶”,见《战国策》。晓天赤如霞者谓之“阴沦”,见《尔雅》。案:《尔雅》无此文。王逸《楚词注》引陵阳子《明经》曰:“沦阴者,日没以後赤黄气也。”又《广雅》引之作“渝阴”。此盖误《广雅》为《尔雅》,又舛乱其文耳。汗曰“盐汗”,浮沤曰“覆瓯,见《淮南子》。

子由曰:”东坡黄州以後文章,余遂不能追逐。“

蔡天启云:”米元章诗有恶无凡。“孙仲益韩子苍皆云。子苍又云:”师川诗无恶而无凡。“不知初学何等诗,致如此无尘埃也。

叶集之云:”韩退之《陆浑山火》诗,浣花决不能作;东坡《盖公堂记》,退之做不到。硕儒巨公,各有造极处,不可比量高下。元微之论杜诗,以为李谪仙尚未历其藩翰,岂当如此说。“异乎微之之论也。此为知言。

东坡豪,山谷奇,二者有馀,而於渊明则为不足,所以皆慕之。

山谷诗云:”渊明千载人,东坡百世士。出处固不同,风味要相似。“有以杜工部问东坡似何人,坡云:”似司马迁。“盖诗中未有如杜者,而史中未有如马者。又问荔枝似何物,”似江瑶柱“,亦其理也。

某人诗云:”男儿老大遂功名。“杜诗:”功名遂乃佳。“"遂功名”则不成语矣。

范元长云:“前辈言学诗当先看谢灵运诗。”

东坡《谢李公择惠诗帖》云:“公择遂做到人不爱处。”评:放翁“诗到无人爱处工”,盖本东坡也。

陈子高云:“工部《杜鹃》诗,乃摹写庾信《杜鹃》诗。”案:今《庾集》无《杜鹃》诗。“穷途俗眼还遭白”,便不如“穷途返遭俗眼白”。案:此二句文不相属,疑有脱误。

徐师川云:“工部有'江莲摇白羽,天棘梦青丝'之句,於江莲而言摇白羽,乃见莲而思扇也。盖古有以白羽为扇者。是诗之作,以时考之,乃夏日故也。於天棘言梦青丝,乃见柳而思马也。盖古有以青丝络马者。”庾信《柳枝词》案:《庾集》作《杨柳歌》。云:“空馀白雪案:《庾集》作”独忆飞絮“。鹅毛下,无复青丝马尾声垂。”又子美《马行》云:“青丝络头为君老。”此诗後复用支遁事,则见柳思马形於梦寐审矣。东坡欲易“梦”为“弄”,恐未然也。

苏叔党云:“东坡尝语後辈,作古诗当以老杜《北征》为法。”

老杜诗云:“一夜水高二尺强,数日不可更禁当。南市津头有船卖,无钱即买系篱傍。”与《竹枝词》相似,盖即俗为雅。

张嘉父云:“长韵诗要韵成双不成只;玺叙诗要说事相称;却拂体前一句叙事,後一句说景,如'惆怅无因见范蠡,能差烟树五尖胨',又如'我今身世两相违,西流白日东流水'。”

《次韵伯氏寄赠盖郎中喜学老杜之作》,末句云:“独抱遗编校舛差音叉。”盖郎中惠诗云云,次韵解之,末句云:“真成句践胜夫差音茶。”两“差”字不同音,何故作同音押韵?必有来历,姑记之以俟知者。诗见建本重编《南昌文集》卷第四十一。押韵“夫差”不音茶,当以押韵为证。案:押韵二句似後人所注。

吴申李诗云:“潮头高卷岸,雨脚半吞山。”然头不能卷,脚不能吞,当改“卷”作“出”字,“吞”作“倚”字,便觉意脉联属。

凡作诗如参禅,须有悟门。少从荣天和学,尝不解其诗云:“多谢喧喧雀,时来破寂寥。”一日於竹亭中坐,忽有群雀飞鸣而下,顿悟前语。自尔看诗,无不通者。

幼年闻北方有诗社,一切人皆预焉。屠儿为《蜘蛛》诗,流传海内,忘其全篇,但记其一句云:“不知身在网罗中。”亦足为佳句也。

元间,荣天和先生客金陵,僦居清化市,为学馆,质库王四十郎、酒肆王念四郎、货角梳陈二叔皆在席下,馀人不复能记。诸公多为平仄之学,似乎北方诗社。王念四郎名庄,字子温,尝有《送客》一绝云:“杨花撩乱绕烟村,感触离人更断魂。江上归来无好思,满庭风雨易黄昏。”王四十郎名松,字不凋。仆寓京师,从事禁中,不凋寄示长篇,仅能记一联,云:“旧菊篱边又开了,故人天际未归来。”陈二叔忘其名,金陵人,号为陈角梳,有《石榴》诗云:“金刀劈破紫穰瓢,撒下丹砂数百粒。”诸公篇章富有,皆曾编集。仆以携家南奔避寇,往返万馀里,所藏书画厄於兵火。今屈指当时诗社集六十馀载,诸公佳句,可惜不传。今仅能记其一二,以遗宁川好事者,欲为诗社,可以效此,不亦善乎?

第二篇:藏斋诗话 赵元礼撰

藏斋诗话 赵元礼撰

藏斋诗话

赵元礼撰

●卷上

民国八年予游北海,得“层楼出云表,万叶战秋声”之句,邮寄范孙,得覆

云:“昔郭丈曼生有句云:‘孤磬一声秋叶黄’,因有郭秋叶之名。大作‘万叶

战秋声’之句,合称为赵秋声,君家倚楼不能专美于前矣!”距“空水红蓼”之

句三十年,而先生奖励之心不减于畴昔也。

嵌字诗之佳者,七言绝句二十八字内嵌十个一字。钱鹤滩先生《题秋江独钓

图》诗云:“一蓑一笠一鱼钩,一个渔翁一叶舟。一橹一帆兼一桨,一人独钓一

江秋。”真绝妙好辞也。

前人云:“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髭。”此“安”字骤看似易实则难,有杨

君《题许秘书琴伯画佛》,起二句云:“吾乡许子善画佛,妙相庄严齐彷佛”。

予谓“齐”宇不安,于是同人皆拟一字,“如”、“同”、“皆”、“都”等字,细思之均不甚安,予则为之改一“佛”字,颇为人所赞许,以“妙相庄严佛仿佛”

字法句法皆甚老矣。

三河王式金茂才清才博学,弱不胜衣,曾馆天津刘氏,光绪甲午随严范孙先

生视学贵州襄校,后数年以贫卒。记其《出都》一诗云:“作客轻千里,平沙极

目遥。有怀肠九折,无计泪双抛。长辛店中店,芦沟桥下矫,不堪回首处,风雨

晚潇潇。”逼近唐人,予与范老常诵之。

王廉甫大令招饮。坐间有董季友李又尘两君,酒半以谈诗为乐,董述其得意

句云:“美人眼泪英雄血,不是黄金买得来。”李述其得意句云:“无边楼阁潇

潇雨,独倚朱栏有所思。”合座叹赏,予以董诗似袁随园语,李诗意味尤胜。

予十九岁由平谷赴津,就婚郭氏,秋深携眷买船还平,途中得《即景》一句

云:“空水倒涵红蓼花。”邮奇京都,范孙答函云:“此句神妙,全在一‘空’

字,他人所不能,亦不敢也。”奖借后进,情见乎词。

李太白诗云:“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又云:“东山高卧时

起来,欲济苍生未为晚。”磊落雄健,此老岂沉湎于酒者。杜少陵诗云:“安得

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常不用。”此是何等抱负。韩昌黎诗云:“我能屈曲自世

间,安能从汝巢神山。”又“侯王将相望久绝,神纵欲福难为功。”皆有堀强气。

苏东坡诗云:“平生寓物不留物,在家学得忘家禅。”又“相逢握手一大笑,白

发苍颜略相似。”又“先生食饱无一事,散步遥逍自扪腹。不问人家与僧舍,拄

杖敲门看修竹。”坦白阔大,熟读此等持,可以变化气质。

友人王君仁安(守恂)过固安,见壁间题诗云:“西来一片太行色,东去千

秋无定河。落日牛羊野苍莽,短衣匹马剑蹉跎。谁能将月补离恨,我欲乘风氵

酒波。燕市无人识屠狗,醉来且拊瓦盆歌。”音节苍凉,气体雄壮,不知何人所

作也。

予作诗半生不下千余首,有为人称赏者,有为人指摘者,予皆淡然置之,所

谓得失寸心知也。最惬心者只两句云:“握手今宵诉肝肺,他生觌面知为谁。”

自以为沉痛到二十四分,惜被人滑口读过也。

箴之则曰:“外作禽荒,甘酒嗜音。有一于此,未或不亡。”颂之则曰:

“六宫才人大垂手,愿君千年万年寿,朝出射糜暮饮酒。”“禽荒”、“甘酒”,已具亡国之二矣。是作诗与作训诰,固是两种笔墨也。

宋唐子西先生云:“作文当学司马迁,作诗当学杜子美。”洵扼要语也。

桐城王右弼先生,少年英异,从戴存庄先生(钧衡)学持,有《江南曲》一

绝云:“十里酒旗外,人家半掩门。桃花落江水,销尽美人魂。”为人所传诵,时王君十八岁也,予于役石城,遇君之曾孙晓芝,饮酒谈艺甚畅,追述如此。

人不必因作诗始读书也,然不读书则积蓄不厚,出语必浅薄;不必因作诗始

读古人之诗也,然不读古人之诗,则不知韵味之高、格律之协、机杼之熟,出语

必致格。由前之说证之杜诗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也,证之苏诗所

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也;由后之说证之成语所谓“能读千赋则能赋”,对于诗

亦然,证之谚语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亦会诌”也。

予十六、七岁时,同人郊行,过一荒冢,得句云:“乱草粘上天,老松绿

到地。荒径埋断碑,不辨何年字。”描写实景颇肖,以其太衰飒未收入集,昨偶

忆及,辄续入诗话,以存少作,不计其佳否也。

“海甸阴风草木腥,史篇特笔姓名馨。一腔热血存余沥,分与儿曹洒贼廷。”

庚子冬日,日本兵上百合本以此索书,不知何人作,确是日本人诗也。

作八股文,摄全题之神理作首两句,曰“破题”。如《孟懿子问孝》题,破

题云:“记鲁大夫之间孝为《鲁论》,开问孝之端也。”《唐虞之际》破题云:

“才兼二代,圣人郑重于其际焉”之类,比读《国史补》:“李程作《日五色赋》,起二句云:‘德动天地,祥开日华。’以此破题擢状元。”又《六一诗话》谓:

“梅圣俞《河豚诗》起二句云:‘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杨花’,只此破题,以说

尽河豚好处。”《萤雪杂说》记汤黄中作《秋燕已如客》诗,起二句云:“近人

方贺厦,如客已惊秋。”谓此破题非人所及。是诗赋皆有破题,不独八股为然也。

吾邑陶仲明孝廉()心精力果,博学多能。甲午以后,知中国旧学问、旧政治之不足以图存也,则剀切恳至,呼号国人,力求新学新政为职志。其时众

人几以狂怪目之。庚子乱后。憔悴忧伤,竟死牖下。刘云生挽以诗云:“思亲魂

断白云边,萱草花枯止隔年。双鹤不来孤月冷,春风吹泪到重泉。”“五洲胸贯

气如云,燕市悲歌世不闻。直待沙虫残劫后,人间青眼始怜君。”“济世婆心豹

隐余,消磨壮志半穷居。疮痍满目何人补,肠断青囊一卷书。”“才人无禄恨茫

茫,枉自忧时鬓为苍。他日金台重市骏,先生墓已有垂杨。”“命蹇时乖事可危,少微星陨哲人萎。惟将一片韩陵石,勒为中郎《有道碑》。”仲明在严范老家教

授多年,故范老挽之云:“经籍史乘、金石文字、训诂词章、医方算术、列朝掌

故,旁逮海外国书,学博矣哉,我尤服君居心诚恳,虑事精详,立志坚定;劝谕

讽诫、扶持调护、讨论辩驳、讲贯切磋、处世精言,兼及家庭琐事,教多术矣,君之于我忘形宾主,异姓兄弟,急难友生。”读此数诗一联,可知孝廉之为人矣。

予童年有《秋日》一联云:“残蝉四五噪,篱豆两三花。”历四十余年,久

忘之矣。前与至友李君锡三饮范孙家,两君以予编诗话,特为述及之。

予刻诗十一本矣,惜少名句佳章,敝帚自珍,聊自怡悦而已。偶忆在日本西

京为一诗,未载入集,兹补记于此:“薄寒忽已袭重袭,霜气棱棱逼瓦沟。老鹤

不归松影静,一丸凉月下西楼。”唐企林大令亟赏之。

建德周玉山尚书(馥)侨寓天津,年八十余,精神矍铄,读书作字不倦,曾

以新刻《玉山诗集》一册见赠,受而读之,激切处似少陵、次山,闲适处似香山、务观,必传之作也。其中警句如《过海》云:“可怜无限黄粱梦,同破天鸡第一

声。”又《侯家林舟中》云:“重裘三月冷,小酌一灯亲。”又“禾深晓露酣”

五字尤佳,非秋郊晓行者不见此景也。

杨香吟先生(光仪),品端学粹,吾津之乡祭酒也,八十岁时滦州蒋香农先

生寿以四律,如“名土无官才脱俗,丈人得寿亦由天”,“知己感深由昔日,传

人私幸得同时。”非泛泛酬应之作。予作四律,中有“汉代传经宗伏胜,晋人高

节爱陶潜”。两句差可,余皆浮浅,时戊戌三月也。

东坡先生谪儋州,初僦官屋以庇风雨,有司以为不可,则买地筑室,为屋三

间,与其子过泥水杂作,可谓困厄矣。而其《新居》诗曰:“朝阳入北林,竹

树散疏影。短篱寻丈间,寄我无穷境。”收处则曰:“数朝风雨凉,畦菊发新颖。

俯仰可卒岁,何必谋二顷”云云。胸次悠然,得圣贤乐趣,宜乎李越缦先生遇拂

逆时,常诵之以自遣也。

东坡《郭纶》诗:“河西猛士无人识,日暮津亭阅过船。”又《纵笔》诗:

“溪边古路三叉口,独立斜阳数过人。”两诗同一意境。

诗谶之说,自古有之。严侍郎范孙前年出美国,其长公子约冲在驻日公使馆

充书记官。是岁约冲四十岁,范老寄以诗曰:“我年二十失双亲,儿事双亲到四

旬”云云,作诗之宗旨是欣幸之意,不谓约冲竟以是年卒于日本,恰四十岁也。

光绪戊子顺天乡试,粤西人陈某于试前梦人示以一诗云:“清香飞遇小桥东,半在垂杨隐约中。问遍渔家三十六,无人知是藕花风。”空灵婉约,似中晚唐高

作。见《越缦堂日记》。

唐人有句云:“苦吟僧入定,得句将成功。”言诗成之不易也。前清李竹溪

句云:“相逢马上摇头者,得句知他胜得官。”又李怀民句云:“思苦如中酒,吟成胜得官。”言得句之足乐也。又尹似杜云:“看花好似寻良友,得句浑疑是

旧诗。”陈古渔句云:“得句浑疑先辈语,登筵初僭少年人。”言得之似天成也。

作诗之难,余尚未臻其境,得句之乐,我亦莫名其妙。惟时得佳句,每疑为先辈

诗人有之于前,或他日诗人有之于后,抑或同时诗人有之于现在,盖我亦犹人,不必人之不犹我也,与陈尹句略同。余曾有句云:“诗句本天成,得之便属我。

一朝犯雷同,人云亦云可。”又句云:“苦吟时入梦,得句亦奇逢。”余之诗境

略如此。

“水田飞白鹭,夏木啭黄鹂。”李群玉诗也,王摩诘加“漠漠”、“阴阴”

四字,便成佳句,是否袭用成语,今悬为疑案。予昔游北海,得“层楼出云表,万叶战秋声”,为范孙所激赏,例以郭秋叶诗名,拟“赵秋声”之名以奖之,曾

记入诗话,今十余年矣。昨读周美成词,有“万叶战秋声,露结雁度砂碛”云云,无意中用宋词入诗,真出人意外矣。

蒋香农先生笃于友朋,其《哭陶仲明》诗云:“海内宿儒同殁日,山阳旧侣

再来时。”又《天津逢王仁安》诗云:“垂老故交同性命,未忘结习是文章。”

深情如揭,凄恻动人。又“四海无家者,行吟任马蹄。五言抗东野,一字动昌黎。

渭水秋风冷,并州落日低。桑乾人又渡,回首太行西。”此先生《过贾岛故里》

诗也,似非唐以后人所能。

前总统徐公六十岁时方为相国,海内人上为诗文以祝者盈编累牍,典丽皂,不为异也。严范孙侍郎奇一诗只二十八字,可谓包扫一切,其诗云:“旧北江庐

人就菊,古莲池上客临觞。念年往事如弹指,又见耆英政事堂。”盖徐公四十岁

在都门,五十岁在保定,六十岁为国务卿也。

唐人《咏莲花》诗:“无情有恨何人见,月白风清欲堕时。”东坡《咏梅花》

诗:“风清月落无人见,洗妆自趁霜钟早。”清空微妙,写尽二花之神理。

杜少陵《乐游园歌》历叙酒筵歌舞之盛,而以“此身饮罢无归处,独立苍茫

自咏诗”作结,苏东坡《携妓乐游张山人园》诗前叙细马红妆,而以“酒阑人散

却关门,寂历斜阳挂疏木”作结,同一机轴。

徐鹤亭国琮馆严范孙家司会计,十有余年。幼尝从梅小树先生读,故酷好诗

赋,邑有翰香诗社课试律诗,徐每为严氏昆仲捉刀,辄冠一军。簿记之暇,不废

哦咏。遣稿散失,仅记一联云:“柳岸微茫鸦背影,板桥匀称马蹄声。”

慈溪费冕卿(绍冠),严范老族弟子均之表兄也,其《五十自寿》诗有云:

“腰为种花甘屡折,口非饮酒不轻开。”新颖可喜。

陈奉周(璋),陈亚兰(珍),兄弟也。先世籍厦门,其尊人商于津,遂家

焉。奉周博识通西学,善谈名理,亚兰则以诗画名。奉周喜为予诵亚兰诗,其尤

得意者,如某处即景云:“窗咽晚潮淘落日”,《咏史阁部》云:“不载欺民战

欺君,不死何为死何益。”皆屡屡述之。宋少南(坤)尝诵亚兰《题福寿宫壁》

云:“王母侍儿许飞琼,低鬟似道浑相识。”少南爱其清折。亚兰有《鸪叶庵集》

行世,奉周亦能诗,然秘不示人,某年雪后游左悲院,有句云:“战卒扫大,老渔理钓线。”陈幼璋为范老述之。

王式金()过桃源县白马渡有句云:“舆中不敢搴帘望,人在悬崖影在溪。”

奇险可想。

壬寅严范孙游日本,有本田幸者投以诗云:“先生末肯闭帘肆,天干或因思

钓台。”切姓颂扬,大似中国体裁。

天津私立第一小学在文庙后院,旧为会文书院,专课举人副贡,同治年邑绅

娄君允孚(举信)请于地方有司而创设者也,一切规制皆娄君手订,娄君终年宿

院中,以院为家,未几丧偶,欲不复娶,戚友劝之,争投以诗,严范孙尊人仁波

翁有句云:“岂为娶妻难作佛,漫云住庙即为僧。”佥以为切合。

吾乡同光以来,称诗者推杨香吟、梅小树,两先生深居高隐,不与世事。杨

有句云:“有生皆险境,无物不争机。”梅有句云:“不耐饥寒立品难。”阅世

之深,持躬之峻,于诗句中见之,非寻常人所能道。

吾乡李筱筠先生嗜酒好吟咏,五律极似少陵。居室中不事洒扫,尘垢满几壁

间,手书故事粘贴殆遍,残书断简外无他物。每有所作,随手捡拾破纸以大草书

之,《题抱青园》有句云:“满地绿芜酣石气,半林黄叶搅秋声。”逼近唐音。

周玉山尚书有《过胶州》一律云:“朔风雨雪海天寒,眼底苍茫不忍看。诸

国共称周版籍,斯民犹重汉衣冠。何人持算盘盘错,当局枯蓁着着难。挽日回天

容有力,可怜筋骨已衰残。”有幽燕老将气韵沉雄之概。闻此诗曾由日本公使高

平君译成英文,函达美总统,以示东方文艺优美之一斑。日本除其本国之呗外,诗则全为汉诗,故高平君译此律以为代表。美总统极为欣赏,并索得汉文原稿藏

之。

滦县蒋香农先生(兰畲),沉酣经史,尤长于诗古文词,予记先生有《扶苏

石》一诗云:“白骨筑长城,犹照秦时月。一窟紫燕支,中有扶苏血”四句。其

后先生刊诗,改为“万里筑长城,白骨填冰雪。谁知片石中,红紫扶苏血。”予

以为不如原作之浑成浏亮也。

香农先生《挽李文忠诗》云:“缁时术大人才少,谋国心孤世变多。”又

《吊张文襄》诗云:“作督封疆八州内,调停门户两朝中。”又云:“残局勉支

公尚在,大星忽陨国旋亡。”包扫一切,濡染大笔何淋漓。

直隶新城王晋卿先生(树冉)为近代一大诗家,盖继梅村、渔洋而起者,集中佳句美不胜收,余尤爱其《牧羊词》,兹录其第二首云:“秋霜肃肃百草痱,冬雪深深小麦肥。羊肉一斤麦一亩,努力且待春风归。”诗能俚质,最为上乘。

如李崆峒之《豆花行》云:“昨当大风吹雪过,湖船无数冰打破。冰骧{山}

山岳立,行人骇观泪交堕。”通体非不俚质,然终嫌生硬少味,晋卿之诗则浑穆

如古谣谚,而用笔极潇洒,质朴风华盖兼而有之矣。

桐城徐宗亮(晦甫),光绪中当事者尝延修《长卢盐法志》。晦甫与张廉卿、吴贽甫交最善,尝见其《夏日苦热答廉卿以文集见示》七律一首云:“高门炎火

耀通衢,天末凉风不可呼。一曲清音嚼冰雪,长身杂佩拾瑶瑜。苍茫独立忧何限,寂寞千秋事莫虑。茅屋沧江容侥仰,兴酣风雨看成图。”又《廉卿扇头见吴中书

费甫诗甚似山谷,向未闻也,因戏题短句》云:“舍人作文深泉活,对席夺毫惊

腕脱。眼明三十六骊珠,摇动凉风起天末。西江旧社传开宗,千秋长恨曾南丰。

海棠国里觅香骨,心苦分明仪卫翁。”世传曾子固不能诗,而方植之所著《昭昧

詹言》极推之,谓足比美韩黄,故晦甫引之。晦甫在近世桐城诸子中名不甚显,然此咏颇隽永有致。

浙江俞恪土先生,光绪甲午在天津,寓肯堂先生所。先生诗弟子以诗呈恪士,少许可者,尝有句云:“落日无根大地悬。”又云:“不向深山坐秋草,人间谁

识夕阳深。”沉至清深,不可端倪。谓吾乡王仁安曰:“君欲为诗,流俗人能为

之诗,吐弃之可也。”

明季诗凡庸芜□,故渔洋救之以清新。清季诗荒寒纤戾,尤蹈锺、谭之习,惟芜州章式之进士钰有渔洋之风。尝见其《题族弟生甫扇上》七律一首云:“西

风消息又寒鸦,自剔残灯注《梦华》。蜡屐犹怜猩嗜酒,玳梁未见燕还家。奇肱

有策谭飞口,隶首无才算散沙。我已闭门成久计,蒯缑唱罢出无车。”式之盛年

不仕,隐居津上,日讨金石,诗之清新如此,可以想见其风韵也。

经生家诗多苦涩,惟阮芸台先生为诗空灵秀倩,无格格不吐之谈。其《春尽

日阻风和张子白原韵》云:“又放瓯江黄篾船,余寒料峭透轻棉。山来一一重相

见,春去堂堂不受怜。括岭清流千百转,秣坠秋雨十三年。今宵凉话应无梦,泊

近西堂对榻眠。恐是芙蓉海上城,仙都坐见月初生。宵来料有胎仙过,春去应无

杜宇声。屐齿溪山闲后想,灯花诗句客中情。请听一夜船头浪,巳觉东风暗里更。”

先生研精覃思,可谓梦见孔、郭、贾、许,而又不失颜、谢山水怀抱也。

山左泰安汪进士东渠(宝树),尝主讲天津问津书院。后令直隶饶阳,接乡

人书,因答以七律一首,中有云:“千里音书劳怅望,十年魂梦绕山河。”薄宦

终身不归,斯盖深可想也。

少陵七绝寓奇于正,藏拙于巧,后人罕有能及之者。陆放翁崛起南末,能深

得其用意。近世惟新城王晋卿先生能与放翁并驾齐驱,其《都中赠蒋艺圃侍御》

云:“十年几见乌头白,万里相逢客眼青。一曲胡歌燕市土,座中哀怨不堪听。”

又《过函谷关》云:“一关深锁桃林塞,万岭遥连华岳云。牛背偶然逢李耳,鸡

声何处觅田文。”不著议论,又宛然少陵矣。

“晚树寒鸦元纬路,秋风黄叶李公祠”,此近人诗,颇隽逸有致,又另一律,其末句云:“欲著十年民国史,寒灯下笔泪如丝。”亦佳,惜皆不忆其全首,其

人忘之。又苏州项孝廉薇垣名增寿,光绪庚子官京师南城指挥使,死联军之难。

其《潞河夜归》有句云:“夹岸丛芦摇月白,夜村孤犬吠灯红。”亦为当时人所

传诵。

有用颜色字入妙者,如苤人诗:“万绿丛中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之类

是也。又扬升庵《丹铅总录》谓“唐白乐天《琵琶行》中句云:‘枫叶芦花秋瑟

瑟’,解者以为风景萧瑟,不知非也”,升庵直谓“枫叶色红,芦花色白,又映

以秋江瑟瑟之碧耳,乃逾见句法之妙”。晋卿《安西道》中亦有句云:“白杨河

畔白杨秋,も马城边水自流。绿树葱龙山一角,夕阳如火照河头。”亦正堪与前

人比美也。

古今人自拟斋名,泰半皆寓敛退之意。如曾文正则求缺斋,徐东海则斋,张楚宝则楼,蒋伯伟则庸庵,周缉之兄弟曰止庵、息庵,不胜枚举。江安傅沅

叔则藏园,予则藏斋,不相谋不相袭也。一山(味云)误以藏园称予,戏答二诗

曰:“藏斋忽写作藏园,一字无心误笔端。我愧江安傅沅叔,图书万卷卧长安。”

“笑我无园只有斋,小庭风月自徘徊。痴心亦作东坡语,一壑能专万事灰。”其

事颇有趣。

“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雨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此是何等境界;

“一溪初入千花明,万壑度尽松风声。”此又是何等境界。画也画不到,我以为

世间无仙境,此即仙境也。置身尘土中,那得不起青鞋布袜思想。

亲串郭君,家小康,年将六十矣。友人刘某为其了债务,乾没二十元。郭侦

知怒极,奋髯抵几,难须臾忍。予劝之曰:“债已了,君未吃亏,渠之力也。损

款可勿问。”郭仍怏怏,甫两月以病死。又友人刘君家贫而好虚荣,赊借度日,不计还偿,劝之不听,死时几无以为殓,负债无算,至今留话柄也。卢仝诗曰:

“有钱无钱皆可怜,百年骤过如流川。”哀哉!

“便与先生应永诀,九重泉路尽交期。”令人增交契之重。“与君世世为兄

弟,又结他生未了因。”令人增手足之感。至少陵《梦太白》诗:“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昌黎《答东野》诗:“人皆余酒肉,子独不得饱。”则真有交情

乃能为谆挚之语也。

东坡诗“不问人家与僧舍,拄杖敲门看修竹。”又“贫无隙地栽桃李,日日

门前看卖花。”胸襟浩大洒落,真天人也。而其《狱中诗》曰:“梦绕云山心似

鹿,魂飞汤火命如鸡。”恐惧情词读之令人心悸,狱吏之尊古今同慨,文忠且然,何况世人。

湖南齐白石翁寓北平,卖画得大名,春间蜀友迎其往游,兼售画,谓可得巨

资。且预购一鬟,以给伸纸磨墨之役。翁以年老辞,寄二百金嘱速遣嫁,媵以诗

曰:“衣裳作嫁为君缝,青鸟殷勤蜀道通。向后从夫休忘记,罗敷曾许借山翁。”

“桃根一诺即为恩,旧恨新愁总断魂。又把赤绳甘割断,永丰园里属何人。”予

佩其高义,和作云:“嫁衣珍重与裁缝,千里迢遥一纸通。最是深情最高义,世

人谁及此诗翁。”“无言已觉有慈恩,远道空教托梦魂。两首新诗一端绮,黄金

合铸白头人。”借山翁,白石别署也。

杜少陵《梦李白》诗:“水深波浪涧,无使蛟龙得。”苏东坡《赠刘莘老》

诗:“岁晚多霜露,归耕当及辰。”古人交谊最重,鉴于仕途之险,人情之诡诈,勉其友谨身远祸,不敢质言而以蛟龙霜露喻之,真温柔敦厚之旨也。

神仙鬼怪之说,予素不迷信,然亦未必绝无,但若焚香画符,招之即来,麾

之即去,亦无此容易之事。至示人休咎,为人治病,亦多半附会之谈。吕洞宾之

诗,世多传之,《东坡诗集》中附见二诗,一曰:“西邻已富忧不足,东老虽贫

乐有余。白酒酿来因好客,黄金散尽为收书。”一曰:“肘传丹篆千年术,口诵

《黄庭》两卷经。鹤观天坛槐影里,悄无人迹户常扃。”予谓此两诗似非伪托,第二首尤有仙气。

世传东坡作字用偃笔,又曰如石压虾蟆,大约即字体扁蹇、不用中锋之谓。

坡《论书诗》曰:“吾闻古书法,守骏莫如跛。”以跛喻书,是自得语,及读赵

子固之论,则谓“徐会稽之浊在跛偃,李北海之浊在欹斜,跛偃之弊流而误吾坡

公,欹斜之弊流而为元章父子。”是跛字、斜字皆非书法元灯也。

“凡事皆有奉原,六经、子、史,大家之本原也;文则两司马、班、扬、韩、柳、欧、苏、曾,诗则曹(植)、阮、陶、谢、李、杜、韩、小李、杜、李长吉、苏、黄、陆、元而已。彼其根只,亦皆植于六经、子、史,而发挥其才力,蔚然

为一代之宗。吾人于各家之精神、意气、渊源、宗派肆力研求,必有所得矣。”

此吴辟疆先生示其门入学诗文之门径,言简义赅,循此求之,庶不误入歧途也。

“诗贵有品,无名利心则诗境必超,无娼嫉心则诗境必广,无取悦流俗心则

诗格必高,无自欺欺人心则诗语必人人能解;有性情则诗必真,有才力则诗必健,有福泽则诗必腴,有风趣则诗必隽。”此樊山先生论诗语也,予益以两语曰:

“有书卷则诗必雅,能煅炼则诗有味;书卷不是堆砌,煅炼不是晦涩。”

唐郑启好为歇后诗,非正轨也。后拜相,郑自语曰:“歇后郑五为宰相,时

事可知矣”云云。昨读黄菊裳学士日记,学士晚年无子,自为一联云:“天之生

是使,离人而立于。”藏两独字,以老而无子曰独也。友人方君地山为歌妓来福

撰一联曰:“人皆惠然肯,我亦自求多。”上下联分藏两字,巧不可阶。予为范

老偶诵之,范老大欣赏,谓他人无此聪隽也。

东坡诗:“忧时虽自白,驻世有还丹。”不醒出“须发”字,不能以一“白”

字概之。又:“福中常服俨不动,孤臣入门涕自滂。”应用“滂沱”,不能以一

“滂”字概之。又:“太守归国龙归泉,至今人咏淇园绿。”应有“竹”字,不

能以一“绿”字概之。东坡此等处极多,由其天资超逸,落笔率易,故欠检点。

吾人于古人不敢妄下雌黄,而其语病,则不可不知也。

东坡诗:“岁晏风日暖,人牛相对闲。”真写出乡村冬日闲适之景。又“猿

吟鹤唳本无意,不知下有行人行。”“空阶夜雨自清绝,谁使掩抑啼孤怀。”何

其清冷幽渺也。又:“秋月堕城角,春风摇酒杯。迟君为座客,新诗出琼瑰。楼

成君已去,人事固多乖。他年君倦游,白首赋《归来》。登楼一长啸,使君安在 哉。”开阖动荡,清豁如话,一种空灵喷薄之气,尤为人所不及。

予老病衰颓,俗事冗杂,风尘劳苦,扰扰一生,而性好读书,痼癖不释。稍

得闲暇,则一卷自持,倾然意远,别有天地。盖乐其所乐,所谓“蓼虫不知苦”

也。故案头榻上堆叠书册,不自觉其狼藉焉。殷仲堪云:“三日不读《道德论》,便觉舌本间强。”黄鲁直云:“三日不读书,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予谓

此等语犹着迹象也。

作诗论政治,易涉迂腐,惟大家不然。少陵诗:“舜举十六相,身尊道益高。

秦时用商鞅,法律如牛毛。”东坡诗:“斯民如鱼耳,见网则惊奔。皎皎千丈清,不如尺水浑。”皆洞达治体之言,他人所不能道也。

姜白石《诗说》谓:“诗有四种高妙:一曰理高妙,二曰意高妙,三曰想高

妙,四曰自然高妙。”予谓此等议论与前记某君之“神圆、意圆、笔圆”之说同

一窠臼,迹近禅悟,引人入魔,绝非说诗正轨。但读书多,积理富,机轴熟,无

论作诗作文,亦无论自动被动,一题到手,自有佳咏,仍不外“文成法立”四字,不必故为虚无缥缈,使人可解不可解也。试问以共见共闻李、杜普通之诗,是某

种高妙,恐亦瞠目不能答也。

东坡《题文与可画竹》诗起句云:“与可画竹时,见竹不见人。岂独不见人,嗒然

遗其身。其身与竹化,无穷出清新。”《题画雁》诗云:“野雁见人时,未起意先改。君从何处看,得此无人态。”何其空灵超妙乃尔,是画是诗,浑合 无迹,后有作者弗能及也矣。

久早得雨谓之“喜雨”,或曰“甘霖”,久雨未晴谓之“苦雨”,或曰“霪

雨”。雨之为物,招之不来,麾之不去,真神秘也。近人苦雨诗曰:“冷雨凄凄

夜欲阑”,又曰:“空江积雨愁寒潦。”喜雨诗,姜白石:“人生难得秋前雨,乞我虚堂自在眠。”陆放翁:“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春雨、秋雨

各有佳趣,近人之“平生听雨爱虚堂”,“得雨彻宵听”,“要留此雨在山听”,亦皆有味。予最喜东坡兄弟《夜雨联床》诗意,予终鲜兄弟,而以明灯夜雨楼名

书室,用以寄意,特听雨之真趣殊不可多得也。

宋王元之自黄移蕲州,间啼鸟,问其名,或对曰:“此名蕲州鬼”。元之大

恶之,果卒于蕲。东披作《禽言》曰:“使君向蕲州,更唱蕲州鬼”云云。前清

叶损轩官邳州,邳州有地名猫儿窝,叶奇陈老诗云:“螺女江归陈学士,猫儿

窝属叶邳州。”陈拾遗以为不伦,其后叶《卧病诗》云:“招魂我在猫窝里,门

对长河入大江。”诗有鬼气,寻殁。两事相类,特一觉,一不觉耳。

《唐诗品汇》总谓:“开元、天宝间则有孟襄阳之清雅、王右丞之精致,大

历、贞元间则有韦苏州之雅淡、刘随州之闲旷。”予谓四人之诗各以两字括之未

必允当,然尚可括也。若李太白之奇气横海、天葩吐芬,杜少陵之翡翠兰苕、鲸

鱼碧海,虽欲括之而无能括也。故批评古今人之文字极是难事,不能孟浪,友人

陈君问予:“李、杜二人诗究竟孰优?”予戏答之曰:“烹鱼与烧肉,二味究竟

孰美?君不能答此,犹我之不能答彼也。”一笑。

五言律收二句最忌松散空泛,平塌下去,索然无味。近人《典衣诗》收句:

“忽作大裘想,弥天万族温”,可谓才气横溢,匪夷所思。古人如太白《送白利

登将军西征》收句:“抗手凛相顾,寒风生铁衣。”《赠钱徵君》收句:“如逢

渭川猎,犹可帝王师。”何等英壮。少陵之《泊岳阳城下》收句:“图南未可料,变化有鲲鹏。”《春日江村》收句:“藩篱颇无限,恣意向江天。”何等雄阔,后之作者有此笔仗者殊少。

前记近人《典衣诗》收两句“忽作大裘想,弥天万族温”,以诗论,收笔能

振,颇为兀傲;以事实论,为大言以自壮耳。朱九江先生《典衣诗》有:“春衣

与我同飘荡,南北东西奇岁年。”又“袖底雨花襟上酒,可能留到上元宵。”以

滑稽出之,较有情味。善夫滦州蒋香农先生《典衣诗》收句云:“一衣何足珍,条条慈母线。”则深挚非寻常人吐嘱矣。

仁安襟怀夷旷,不亟亟于进取,其《夏日齐居诗》云:“蝉嘶高树闲生趣,鱼跃清池静有声。帘隙风来穿牖爽,檐头日转照窗明。好诗多自无心得,世事何

劳有意成。老去何求求却病,欲培元气在和平。”和平之致,溢于言表,似乾嘉

时士大夫,故浮沉郎署中二十余年,晚乃出尹会稽。赵智庵、孙伯兰皆以后进位

其上,而先生处之恬如。

金希候少保《春柳》警句云:“刺史植成空有荫,先生归去已无家。”盖自

第三篇:滴水藏海_前言

写在前面

善于攀登的人都知道,在向山巅进发,努力向前看的同时,也要及时进行休整,检查一下行囊背包是否结实,看一下行走路线是否正确,否则将很容易事倍功半。

做事向前看,强调的是一份坚守的理想和执着的决心;

做人向后看,则提醒我们一定要常怀谦卑之念,夯实诸事基础,从而使理想更加接近现实。

向前看是动力,向后看是保障。如果说失败曾经伤害过我们,又何尝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学会适时地向前向后转转头?

追梦的路上,如果不能得到什么,就一定应该学到什么!

第四篇:藏海花读书笔记

藏海花读书笔记

(一)拿到这本书的时候,我出乎意料的平静。对于无邪来说,这也许是他“不愿醒来的噩梦”,而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平静的故事,因为我相信铁三角的羁绊比我想象中的要深。

这个故事的发生,也许是个偶然的契机,也许是宿命。当一切看似平静下来的五年后,那些关于闷油瓶背后的秘密纷沓而至时,无邪于胖子深入雪山,追寻闷油瓶的足迹。墨脱,雪山平静、肃穆的表面下,到底又埋藏了什么?这本书只是一个故事的开端。那些谜团所引起的沉重也好,兴奋也罢,都让我想动笔写一写自己浅薄的看法。

合上这本书我能想到最多的便是闷油瓶(张起灵)。觉得他淡如止水的神情,冷淡平静又让人安心的背后有一种孤寂,一种无法言喻的沧桑悲凉。他也许只是习惯了一个人去承担,习惯了波澜不惊。我们没有见过他的悲伤,却不代表他不会悲伤。

《藏海花》中,喇嘛庙内,天井边的那座张起灵的石像,深深地触动了我。那是小哥一张哭得脸,挨千刀的闷油瓶从未有过过多的表情,但那却有雕着他哭得的石像。我无法考证他是否有真的哭过,但他是人。他并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怪物。难道只是因为他冰冷的外表与非凡的身手让我们觉得他能背负一切么?我第一次觉得真切的感觉到他是个人,他也会难过。人的情感,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表面那样的冷漠。他有他要守护的东西,他有他要背负的命运。

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一个人会失去自己的记忆。从闷油瓶那么淡然的话语里头,后面藏了多少情感,我们究竟又知道多少?

如果他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也许一切就不同了。他也许可以不用忘记记忆,不用和这个世界失去联系,不用去承担这一切一切,也许并不应该由他承担的东西。但他姓张,从小过着与别人不同的生活,也许也被别人决定了命运。他是起灵,张起灵。所以他甚至比族人背负的更多。

而这些背负,沉重到了需要他抛弃不必要的情感。表面的冷漠,究竟是他牺牲了多少,究竟是被扼杀了多少那些人所本该有的情感?

他没有母亲照顾的童年,在繁多的家规下训练,也许不到十岁,那瘦小的身子便下地倒斗了。残酷对他来得特别早。又黑又冷的日子也许他在幼年就经历过了。坚韧不只是可喜亦或是可悲的成为了他的习惯。

这,就是张起灵。

藏海花,那些深不可测的悲凉,都隐匿在了延绵雪山腹地的背后。那些谜团又有谁来解?小哥的泪,又由谁来擦干?

藏海花读书笔记

(二)话说2011年年底的盗八让无数人大感伤心这是一种怎样坑爹的剧情。不过2012伊始就开放了一朵奇葩藏海花开头的描写让我觉得这真是三叔手笔吗?怎么瞬间变成了文艺范呢。没有了那种犀利的话语内容变得朴实诚恳。雪山的神秘让人觉得好像回到了当时看藏地密码感觉。我想大多数人都会喜欢西藏的吧因为那里是一方净土蓝色的天空和洁白的雪山主要是那里的民风淳朴也许有点儿原始但原始的感觉才能让人觉得亲切。()各种寺庙出现了那种藏式的寺庙木架的结构酥油灯和喇嘛们那些已经看不出是红色的袍子拿着转经筒的黑红色的手臂和那些略带迷茫表情黝黑而发红的脸他们排队或三三两两的走着木头台阶上给那些从远方来的人们指路。我虽然从没有去过西藏但一直梦想着能有那么一回勇敢的去我们也是从探索那种节目才能看到西藏的美不知三叔是否亲自去过不过写的内容还是能够让人浮想。

那个文中的我不知道是哪个我不过我们都相信还是曾经的那个“我”。我对于那个还是真正年轻人的“年轻人”的事情非常在意一听到就要打听清楚。所有这个 “我”必然就是天真了。不过过了5年时间天真已经不再是年轻气盛的天真如同网友们说的他已经沧桑了从尼泊尔归来在边境的小旅店看见了那张画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儿来的,画中的人,上身穿着一件喇嘛的衣服,下身是一件藏袍,站在山间,背后能看到卡尔仁次雪山山峰。不知是夕阳落下还是日初的光辉,把整幅油画的基调,从白色变成了灰黄色。

你能想象这画面吗?

藏海花读书笔记

(三)从盗墓笔记到藏海花然后是沙海。从高中追到现在,三叔说封笔了,坑神真的坑了。

十年一瞬如沧海,何人还逝藏海花。这句是书名的出处,是一句佛经。

这本书讲述的是《盗墓笔记》的前传,或者说是张起灵的外传,讲述他如谜一般的身世。三叔米有把这本书写的跌宕起伏,悬念环生。他一点点的解释着盗墓中的谜团,却有同时创造更多的谜团。它很安静,但暗流横生。

书中的每个主人公在经历了那么多后,都在成长。

吴邪慢慢地从当年的天真无邪变得成熟,变得稳重,貌似一只小狐狸在慢慢脱变。而书就是用吴邪的视角来写的,感觉好像作者的成长历程,也好像作者看见了我的成长历程。虽然我不是狐狸,但都在成长在慢慢改变。

胖子表面上好像没有变化,但是从书中的细节还是看得出他从吊儿郎当变得稳重了许多,也细心了许多。我想每个人在经历一些事后都会改变,变得成熟。

小哥张起灵也从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慢慢的变得有血有肉。而然他在这本书并没有真正的出场。

“从很多层面来说,不知道一件事情远远要比知道好得多,懂得要比不懂得痛苦的多。

另外一种状态就是我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有些事情再不想做,我也必须去做。所以我一直在这样矛盾的心态下,打理着三叔的铺子,一开始,因为米有潘子,很多事情只有我一个人,做起来举步维艰,当我沮丧,想退出的时候,我就想起潘子临死前给我唱的那首歌:小三爷要往前走,小三爷不能往后退。

我没有资格往后退。在这样的生意场上,所谓的往前走其实只是一些小事情而已,如果这种事情上就退缩的话,我真的会对不起很多人,所以我一直努力着。”

这是吴邪说的一段话。他从当年的天真无邪在慢慢的变成熟,变得稳重。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痛苦困难,也许没有他们的那种激烈,那种生死一线之间。也没有社会的那种生活所迫。在学校这个象牙塔里,我们好像并没有什么灭顶之灾。但是不一定要等到退无可退的时候才去选择,去努力。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别往后退。也别想着退出,有时候只要向前走那么几步,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诗并不只是让我欣赏的。有时候生活就像江南的小巷,你转着转着好像进入了死胡同,但也许在死胡同的死角里有一条羊肠小道。生活不会让你无路可走的,只要你肯前进。

“我发现一个窍门,原来当一件事情你已经做得非常完整的时候。特别是你已经跳过了原始累积阶段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事情就变得愈加简单,因为你有机会犯错,你有机会掉头,而你整体的一个收益情况如果大于你的亏损,你的这个体系就能活下去。”

有时候总觉得有些事好像永远做不完,就像海一望无际。但海有海岸线,所有事都有终点。我们每一期的活动都是一点一点的装备着,手忙脚乱,好像永远来不及了,但在活动当晚,所有事都会显得简单多了,因为我们已经把他做的十分完整了。这个时候我们犯的小错误也不影响大局了。

这本书让我懂了很多,让我深刻的明白逃避不是解决的方法。有些事只有在经历了之后才会更深刻的体会。成长磨砺的不仅仅是我们的棱角,也在磨砺我们坚强的心。

第五篇:《藏海花》读后感

《藏海花》读后感(一)

合上这本书我能想到最多的便是闷油瓶(张起灵)。觉得他淡如止水的神情,冷淡平静又让人安心的背后有一种孤寂,一种无法言喻的沧桑悲凉。他也许只是习惯了一个人去承担,习惯了波澜不惊。我们没有见过他的悲伤,却不代表他不会悲伤。

《藏海花》中,喇嘛庙内,天井边的那座张起灵的石像,深深地触动了我。那是小哥一张哭得脸,挨千刀的闷油瓶从未有过过多的表情,但那却有雕着他哭得的石像。我无法考证他是否有真的哭过,但他是人。他并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怪物。难道只是因为他冰冷的外表与非凡的身手让我们觉得他能背负一切么?我第一次觉得真切的感觉到他是个人,他也会难过。人的情感,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表面那样的冷漠。他有他要守护的东西,他有他要背负的命运。

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一个人会失去自己的记忆。从闷油瓶那么淡然的话语里头,后面藏了多少情感,我们究竟又知道多少?

如果他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也许一切就不同了。他也许可以不用忘记记忆,不用和这个世界失去联系,不用去承担这一切一切,也许并不应该由他承担的东西。但他姓张,从小过着与别人不同的生活,也许也被别人决定了命运。他是起灵,张起灵。所以他甚至比族人背负的更多。

而这些背负,沉重到了需要他抛弃不必要的情感。表面的冷漠,究竟是他牺牲了多少,究竟是被扼杀了多少那些人所本该有的情感?

他没有母亲照顾的童年,在繁多的家规下训练,也许不到十岁,那瘦小的身子便下地倒斗了。残酷对他来得特别早。又黑又冷的日子也许他在幼年就经历过了。坚韧不只是可喜亦或是可悲的成为了他的习惯。

这,就是张起灵。

藏海花,那些深不可测的悲凉,都隐匿在了延绵雪山腹地的背后。那些谜团又有谁来解?小哥的泪,又由谁来擦干?

《藏海花》读后感(二)

许多秘密的解禁,就像是染料的稀释,有一天总有一片会真相大白——吴邪

枫叶放寒假了,不用上班了。从大连回到家里,又是蛰居一个冬天。大超告诉在QQ里告诉我《盗墓笔记》出大结局了。兴奋之余又多了一丝丝怅惘。读了这么多年,读了这么多遍,读到从稚嫩到被推搡到社会,终于等到结局了。

大年夜,看完了没有老赵的春节联欢。家人都休息了,我打开电脑安静地读完了《盗墓笔记》的结局。看完后,又反复读了几遍最后的文字。然后仰对天花板怅然若失。此刻书中的情节掺杂着围绕着盗墓的往事在记忆深处拥堵着,没有头绪地纠缠着,模糊的界限已经超出了书的本身。

闷油瓶只身走入长白山深处的青铜门中,孑然一身,守护着世界终极的秘密。那扇用人血淋冻着人皮封存的巨大的青铜门,阴兵借道曾经来往过。而青铜门后是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空间,三叔没有回答。只剩下一个让人捶胸顿足而又无限神往的空白。胖子陷入了失意后的消沉,独自留在了巴乃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吴邪回到了杭州继续经营着三叔遗留的产业。在百无聊赖中木然地回忆着曾经的一沟一壑、一波一澜。从七星鲁王墓、南沙鬼船、雪顶天宫、蛇沼迷城到最后的张家鬼楼,一切的一切仿佛黄粱一梦。只是梦醒后,三叔走了,盘子死了,阿宁死了,大奎死了……只留下吴邪心力交瘁地还在纠结着一团团像乱麻一样的谜团。

对于一个学文学的人来说,我能够接受这样残缺的结局。甚至在渴求,无论怎样,只求一个结局,让这样一段断断续续的、费时费力的精神旅程终有一个归宿。

恍惚记得,真正对《盗墓笔记》痴迷,是因为失恋后的失眠。每天都囚禁在恍惚的切肤之痛中,连夜里也难得轻松。夜里越安静,就越难以入眠,每天都在空白时间的折磨中煎熬。那时候偶尔在电驴上看到了青雪版的有声版《盗墓笔记》,索性下载到MP3里,每天11点,准时上床听。这无疑成为了一剂良药,每一个夜晚都变得有了色彩,有了滋味。就这样,听完《盗墓笔记》的更新段,在不耐烦地等候中,我又去跟三叔博客的帖子。在这段闲置的时间里,我又听了《茅山后裔》、《黑狱》、《鬼吹灯》、《大漠苍狼》、《怒江之战》……到后来,又重温盗墓。在旅途中,在散步时,在睡前,在课间,反复地听盗墓成了我的一种习惯。到后来,我可以对其中的一些细节如数家珍。再后来,小白和朱琳也跟着我一起听。回忆起来,在大学的时光里,我真的有很大部分时间是带着耳机度过的。

大学里,也经常和鸡哥、柏爷、七条、大超、小白、小光讨论盗墓的情节。讨论盗墓里如同乱麻的伏笔和秘密;讨论最让自己胆寒的细节;讨论对各个人物的褒贬。盗墓算是成为了一种我大学生中的潜在的记忆符号,而这样的符号也随着时间渐渐模糊了。

《藏海花》读后感(三)

工作了半年,又是寒假。到新华书店闲逛,《藏海花》和《盗墓笔记》一样的封面的风格闯入眼帘。我兴奋的扑过去,真的是三叔的作品,不是伪作!还说什么,买下!记忆符号又奇迹般地串联了起来,活生生的。

这是一段继盗墓后的又一段吴邪和胖子的冒险经历。在吴邪的口中,追寻那些没有解禁的秘密已经成为命运催动的莫名动力。这个过程是否有意义,是否值得已经变得不重要。他们来到西藏,循着闷油瓶的笔记溯源。在探寻的过程中他们又遇到了在香港而来的张家后人,并和收购裘德考公司的海外势力联合走向雪山深处。在喜马拉雅茫茫的雪峰中,又一道青铜门出现了。而在这道门之后就是小哥要守候下一个十年的秘密。关于蛇眉铜鱼的秘密虽然没有提及,但是出现了新的关于张家,关于汪藏海的信息。也应运出现了新的标志性符号——蝎子图案。

这一本书中,详尽地介绍了小哥传奇性的童年,解释了他成为张起灵,成为张家族长的历程。因为是孤儿,因为有特殊的体质而被张家领养作为小墓道摸金工具的他,有着与世界毫无关联的漠然就不足为奇了。这一段,三叔算是自圆其说。而关于闷油瓶的神秘感,也被一层层拆解。书里反复出现了小哥的雕像、画像,还有喇嘛口中的描述。让小哥在人们的谈论中一次次似是而非地回归,终有了无音信。三叔一次次给读者带来希望,又一次次把这希望熄灭。让故事更加扣人心弦,徒让读者从惊喜到失望再到失望中唏嘘不已。

胖子从消沉中恢复过来,还是那样落拓不羁,依然是那样满嘴跑火车地刷着小聪明。三叔在这几年的写作中把胖子这一人物形象塑造到登峰造极。这部续集中的胖子依然不愧为全书的灵魂级的、最卖座的人物典型。可以说,从《鬼吹灯》的同人小说走来,三叔对胖子的塑造已经超越了天下霸唱笔下的王胖子。

书中提及到禁婆、诡异的录像、黑金古刀、雪崩、战国帛书、嗜血的虫子、青铜铃铛……这些细节,无不让盗墓迷在记忆中又神游一番,有一种追个溯源的体验感,又重新拾起了久违的好奇心。

关于西藏,近来很多悬疑探险类的通俗小说有会有涉及,比如前一段时间风行一时的河马的《藏地密码》、杨志军的《藏獒》等等,而鬼吹灯里面也有《昆仑神宫》一段故事。果不其然,三叔也开始把文墨集中到西藏。不知道个中机巧是否有什么相关之处。但是,西藏确实我国现有的一处非常具有神秘感的所在。不消说那具有代表性的藏传佛教、藏民族风俗这些尚有待文化界进一步开发的人文资源,最是那茫茫雪山上的自然风光也是令人心驰神往的。随着青藏铁路的通达,越来越多的关于西藏的谜底也必然会揭晓,为世人所知。我猜想,这一段西藏热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鬼吹灯》也出了续集,胡八一、王胖子、Shirley杨铁三角完美回归。打算马上网购一本。而盗墓中的铁三角却还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聚首。那些尘封的秘密何时才有一个让读者满意的交代。当当网上并没有《藏海花》的下一本,估计三叔又犯老毛病了,耐心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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