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湘西世界沈从文笔下的一个现代神话
湘西世界沈从文笔下的一个现代神话
来源:中国论文下载中心[ 08-08-28 11:22:00 ]作者: 李美容编辑:Studa_hasgo12
2【内容提要】
沈从文采取反复叙事的方法,构筑了神话化的“湘西世界”。实际上,“湘西世界”是针对现代人审美精神的丧失,人生的散文化,而籍神话的形式,为现代人找寻生存依据的一个审美世界。沈从文在这个审美的“湘西世界”中,旨在用无功利的“爱”来表达神话世界的纯度,向现代人敞明生存的意义。
【关键词】 神话;审美;现代
沈从文的“湘西世界”,是作者面对纷繁扰攘的都市,在对故乡的回忆和想象中,建构的一个艺术世界。这个“湘西世界”宁谧、优美、自然、生气蓬勃,往往被人称颂为一曲田园牧歌、一首乡土抒情诗。其实,“湘西世界”是一个富含更深厚意义的世界,是沈从文在神之解体的时代为生存失去依持的现代人找寻的一个现代神话。
一
神我们是看不见的,然而,我们处处都看见神一样的东西,而且最先、最重要的,是在一个明智的人的心中,在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作品的深处见出它。[1]我们在沈从文的“湘西世界”见到的“神“,首先显现在《龙朱》、《凤子》、《神巫之爱》、《媚金 豹子与那羊》、《月下小景》等一系列关于湘西少数民族的古老传说的作品中。在这些小说里,有关湘西的巫术宗教、人物传奇、奇风异俗,无不深深的烙着神话的印迹,赋予了“湘西世界”神话特质,使人感受到湘西民族的高贵神性。上述奇幻的故事,让我们在显在的层面上见到了“湘西世界”的神性,而在“湘西世界”的深处,还藏匿着一种隐在的神话因子,那就是时间。
时间是神话世界的真正核心。卡西尔指出:从基本意义上来讲,神话一词体现的不是空间观而是纯粹的时间观。它表示借以看待世界整体的一个独特的时间“侧面”。[2]神是由时间构成的,只有借助于时间,神才从无数非人格的自然力量中被选择出来,成为独立的存在而凌驾于那些力量之上。同样,时间在沈从文建构的湘西神话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他所尊奉的神性在时间的延展形成的历史中显现出来。
“湘西世界”是一个静谧、和缓、永恒的世界。它的时间是近乎停滞的,“湘西世界”的神性也就在这静止的时间中积累和显现。无时间性的意识正是神话时间的特质,神话所叙述的故事发生在神圣的、神话的时间内,与日常的时间是不一样的。日常所生活的时间具有不断流逝、刹那生灭、去不复返的特性。而神话所展现的时间却是循环的、可重复地被实现的。“湘西世界”就处于这种永恒的神话时间中。[3]在构成“湘西世界”世界的小说中,时间推进极其缓慢。沈从文采取反复叙事的手法,让无数相似的事件重叠起来,使“湘西”生活处于恒常状态,时序维持在同一个方向上,一天一天进行下去,仿佛从来没有变化,把“湘西”留在永恒的和毫无疑问的神性中。如《边城》,整个故事就是在对端午节的三次反复叙写中展开,每个端午节都是小城四面八方的人齐聚酉水河边,敲锣打鼓赛龙舟,赛后捉鸭子,每年如此,似乎
几百千年来从未变过。另外,边城男女在有月亮的中秋晚上整夜唱歌,在新年里舞狮子龙灯。“这些节日过去三五十年,如何兴奋了这地方人,直到现在,还毫无什么变化。”(摘自《边城》)不仅边城的节日给人一种抛开了历史时间而自动循环运转和存在的恒定感,其日常生活似乎也处于一种无限循环之中。“冬天的白日里……间或有什么男子,占据在自己屋前门限上锯木,或用斧头劈树,劈好的柴堆到敞坪里去如一座一座宝塔。间或可以见到几个中年妇人,穿了洗得极硬的蓝布衣裳,胸前挂有白布扣花围裙,躬着腰在日光下一面说话一面做事。一切总永远那么寂静,所有的人每个日子都在这种不可形容的单纯寂寞里过去。”(摘自《边城》)无数个冬天已经过去了,可边城中的男女仿佛仍然在那个地方,做着同样的事。整个“湘西世界”近乎处于静止的时间中,映照着一层高贵、光辉、朴素的氛围。透过这样的叙述,读者被牵引到一种新的时间里,如同临现在神话中,世俗的、历史的时间暂时地、象征地被废除、隐没和超越,取而代之的则是神圣的、神话的时光。这样,作者与读者都借着故事的叙述而被卷入了另一种光阴。在那个境界里,世俗的、历史的时刻已被隐没和克服了,他们已浸润在一种超越延展性的、永恒的、可一再临现的时间之中。[4]正是由于突出了时光的主宰地位,时间才在沈从文的湘西作品中显现出结构贯穿的力量,神话的血脉由此在“湘西世界”流淌。
二
神话是人类最初感觉世界和把握世界的方式,是人类为自己的生活世界所寻得的一种意义,是人的一种存在方式。神话就象用儿童的眼光去看世界一样,它总带有娇爱、稚气、散漫的特点,丝毫不带有功利的目的。因此,神话的世界是一个超功利的、审美的、诗意的世界。随着人类认识能力的增长,随着自然科学的认识世界的方式的泛化,人通过神话的感觉和把握世界的方式消失了。正如诺瓦利斯在《断片》中所言,这个世界的意义早已丧失,上帝的精神得以理解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5]人陷入一种空虚之中,感觉自己没有依傍。实际上,随着神话的消失,现代人已失去了一个中心点,失去了内心的灵性,失去了审美的生存,失去了诗。想起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科学精神所引起的直接后果,便会立刻想到神话是被它摧毁的了;由于神话的毁灭,诗被逐出她自然的想象故土,变成无家可归。[6]这个没有神话的现代社会,就是一个没有诗意、没有审美精神的,冷冰冰的金属世界,尽管物质已无比丰富,但人的生存变得荒诞、丑陋、毫无意义起来。
西方现代社会这种神性丧失殆尽的现实处境,随着西方文明的东渐,也移植到了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中国本是一个审美的国度,但是,启蒙运动的兴起,把西方现代文明奉为圭臬,工具理性、技术思维替代了中国人秉有的审美直观,中国文化的美丽精神被冲毁得面目全非。面对这种情况,宗白华不无忧虑地写到:中华民族很早发现了宇宙旋律与生命节奏的秘密,以平和的音乐的心境爱护现实,美化现实。(在西方现代文明的涂染下),文化的美丽精神不能长保了,灵魂里粗野了,卑鄙了,怯儒了,我们也现实得不近情理了。我们丧失了生活里旋律的美(盲动而无秩序)、音乐的境界(人与人之间充满了猜忌、斗争)。一个最尊重乐教、最了解音乐价值的民族没有了音乐。这就是说没有了国魂,没有了构成生命的意义、文化意义的最高价值。[7]
西方现代文明的蔓延,使现代中国丧失了音乐,丧失了审美精神,丧失了生存的神性。对此,沈从文与宗白华一样是十分警觉和惊惧的,并对现代文明进行了不遗余力地反思与批判。在《八骏图》、《绅士的太太》、《薄寒》、《有学问的人》等一批作品中,沈从文对那些代表现代文明的都市知识者进行了描摹和刻画。《八骏图》中,八位上流知识者表面看来,个个温文尔雅、仪表体面、身份高贵,然而他们情感矫饰、性心理变形扭曲,表现出一种病态的生命形式。他们的生存已被内心的欲望和外在的知识理性撕裂,处于一种异化状态,遑论诗意和高贵。《绅士的太太》中,一群上流社会的男女,生活奢华,精神糜烂堕落。人与人之间处处是一种算计和利用的关系。人生被利欲填塞,完全丧失了灵性和诗意。不仅在都市,现代人已变得荒诞不经,沈从文还敏锐地看到,农村也呈现出堕落趋势。农村社会所保有那点正直素朴人情美,几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进二十年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唯实唯利庸俗人生观。敬鬼神畏天命的迷信固然已经被常识所摧毁,然而做人时的义利取舍是非辨别也随同泯没了。[8]
正是在现代中国人的生存神性、人生诗意普遍丧失的情况下,沈从文“湘西”神话的意义凸现出来了。他用一套笔墨构筑“湘西”神话世界,就是立意在“神之解体的时代”,在文学中创造一尊“艺术之神”,并希望用这个抽象的神,“阻止退化现象的扩大,给新的生命一种刺激与启迪。”[9]实际上,沈从文构筑“湘西世界”,就是在现代中国审美精神丧失后,藉神话的形式,构筑的一个审美世界,一个生活着一种新型的人的自由的世界。他想凭借这个神话般的审美世界,与现实的庸俗世界相对立,为生命委顿、生存失去依据的现代人,重新找回灵性,找到诗意的栖居之所。
三
现代社会由于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不断扩展,工具理性和技术思维的膨胀,带来了世界的普遍异化,人的灵性的丧失,生存根基的失落。沈从文就是要在众人冥冥于追名逐利时,在“湘西”大地上,追寻神灵隐去的路径,追寻人失掉的灵性,为这个普遍异化的、神一去不复返的现实世界,找寻一个神话般的审美世界。
沈从文的这个“湘西”神话世界是一个“爱” 转驻顾盼的审美世界。针对整个生活世界出现的轻狂和功利态度,出现的人与人之间庸俗的物质关系,以及随之而来的人的灵性的丧失,人生的散文化,沈从文在“湘西世界”里以无功利的“爱”,来净化现实,达到神话世界的纯度。这种爱,首先表现为超拔的情爱。在“湘西世界”中,情爱是超功利的、美仑美奂的。《边城》里的傩送为了美丽的翠翠,宁愿要渡船而不要碾房,在一个月圆之夜,在翠翠的窗前唱了一晚的情歌,优美的歌声把女孩的灵魂从梦中浮起去摘了一大把绿茸茸的虎耳草。在这个世界里,男男女女可以为爱情不计名利,不计得失,甚至可以爱得发狂。沈从文在《龙朱》中断言:“女人们对于恋爱不能发狂,不能超越一切利害去追求,不能追她顶欢喜的一个人,不论什么种族,这种族都近于无用。”《龙朱》中的龙朱,是一个完美的带有神性的苗族青年男子,作者对他得不到爱情的寂寞孤独的极力渲染,对他执著地追寻爱情的再三咏叹,正印证了德国浪漫诗哲施勒格尔的一句话:只有通过爱,通过爱的意识,人才成其为人。[10]在沈从文看来,只有通过爱,人才能靠近神,领受神性。爱的意识给“湘西世界”披上了神性的光辉。
“湘西世界”里的爱其次表现为纯真的亲情和友情。在那里,人与人之间没有贫富等级、是非利欲,个个都重义轻利,清心寡欲。每人都有一颗厚道而简单的灵魂,但在他们单纯、淡泊的生活里,却涌动着浓浓的情与爱。老船夫与孙女翠翠之间、三三和母亲之间,有着绵密的人伦亲情;边城里从船总顺顺,到老马兵,相互间促膝闲聊、帮贫问苦,有着暖暖的邻里之情;少女夭夭和老水手成了忘年交,有着纯洁无邪的友情,等等。这些纯真、质朴的情与爱,使平凡人的每个平凡日子都变得温馨感人。只要良善、纯真尚与人心同在,人便会欣喜地,用神性度测自身。[11]“湘西世界”里的人正有着这样一种诗意般的神性。摆脱了世俗的功利的束缚,平静质朴的生活下,有着真实饱满的情感和诗意的人生。审美精神贯注到了每个日子里,每个人身上,人成了审美的人,人生成了审美的人生。
“湘西世界”里的爱还表现为本能的性爱。在沈从文看来,凡是人的本真情感,都是神圣不可违拗的。因此,他给本能的性爱赋予神性而大加赞美。在“湘西世界”里,我们可以看到顺乎人的本性生命冲动而出现了一个奔放的情欲世界。《雨后》中一对互相爱悦的乡村少男少女,在自然在陶醉中,做了神圣的游戏;《夫妇》中,夫妻两人兴之所致,在太阳底下做了阵顶撒野的行为;《采厥》中的阿黑和五明,因生命已逐渐成熟,两人就在草坪上玩一点新鲜玩意儿。“湘西世界”里这个浪漫、天真的情欲世界,显然不是情欲的放纵,而是雄强的生命和率真的天性的流溢。这些任性而为,自由自在的享受两性欢娱的男女,显示出了生命的光和热,生活的美与诗。
“湘西世界”里的爱还表现为人与自然的和谐交融。现代社会,技术使人从大地分离开,自然成了盘剥和利用的对象。人离弃了充满神性的自然,同时也把神性逐出了自己的心房。从此,人生活在冷冰冰的金属环境中,已无家可归。在古代,人们通过对神的想象,使自己周围无生命的事物、冷漠无情的自然环境,变成了一种语言难以描述的音乐。一种神奇的特质如同美妙的雾蔼和月光,回荡在万物之上。从而这个世界才成为可以接受的居所。[12]在“湘西世界”里,一条小溪、一座白塔、一条渡船、一片竹林,人身边各种各样的东西,仿佛都具有无穷意味。无论是三
三、夭夭还是翠翠,“湘西世界”里的人,对一条狗、一塘鱼、一棵树,以及房前屋后的每一样东西都怀着无限的温爱。人与自然达到了高度地契合。“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须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夏天则晾晒在日光下耀目的紫花布衣裤,可以作为人家所在的旗帜。秋冬来时,酉水中游许多无名山村,人家房屋在悬崖上的、滨水的,无不朗然入目。黄泥的墙,乌黑的瓦,位置却永远那么妥帖,且与周围环境极其调和。”(摘自《边城》)在这里,人在自我忘却和近乎无意识的状态下,作为宇宙伟大和声的一个音符和自然融为了一体。天、地、人达到了如此的和谐一致,似乎又回到了诸神还未抽身离去的古老社会,远远地甩脱了现代的金属环境。
总之,在沈从文的“湘西世界”里,爱在人与人、人与周围万物之间流淌充溢,人处于审美心境中,生活在诗化世界里,灵性普照大地,人诗意地栖居着,而时间凝固,神性显现,人的生存意义向心灵麻木、精神委靡的现代人敞明。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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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德]尼采.悲剧的诞生[M],青海:青海人民出版社,199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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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施勒格尔文集[Z],北京:华夏出版社,1997,180。
[11]刘小枫.诗化哲学[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1984,93。
[12]刘小枫.诗化哲学[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1984,17。
第二篇:沈从文先生笔下的湘西世界
沈从文先生笔下的湘西世界
沈从文先生的湘西小说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小说主要以湘西的人或事作为描写对象,一类是反映湘西少数民族,主要是苗族人民生活习俗的,这类作品极富民间传说色彩。另一类是反映湘西山民生活的。在他笔下,湘西风光秀丽,湘西人纯朴、善良,虽生性好斗却懂得识大体、顾礼义,他给人们构建了一个充满爱的湘西世界。
在沈先生一生的小说创作中,他的城市小说几乎占了一半,但却没有多少成为名篇。而占其小说创作总量另一半的湘西小说却给人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其中不乏名篇佳作。在沈从文先生笔下,湘西边陲的秀丽风光——清澈见底的小河,翠绿连天的高山,在急流险滩中飞驰的木船,风格独特的吊脚楼是那样的牵人心魄,动人情怀。世代生息繁衍在这里的湘西土著人们,仿佛生活在世外桃源。当然在这之中也不乏杀戮与血腥,但从沈先生创作的整体情况来看,这类描写只是占少量的比例,而且作者也并不是以揭露或批判的口吻来描写,而是以冲淡平和的心态来表现。在他创作的小说中,凡以湘西的人或事为主要人物、主要事件的,绝大多数是充满着一种和谐宁静的气氛。在他这些小说中,湘西的人大多是纯朴、善良,虽生性好斗却懂得识大体、顾礼义的。他的这类小说,最能体现传统文化的影响,也最能反映湘西地区的民风民俗,特别是湘西苗族人民的风俗习惯。
他的这类湘西小说,按题材分为两类:一类是反映湘西少数民族,主要是苗族人民习俗的,这类作品又极富民间传说色彩。另一类是反映湘西山民生活的。前者以《神巫之爱》、《龙朱》、《媚金• 豹子•与那羊》为代表;后者以《边城》和《三三》为代表。《神巫之爱》、《龙朱》和《媚金• 豹子•与那羊》创作于1928 年冬至1929 年春,这时沈从文先生正寓居上海十里洋场。面对灯红酒绿,霓虹闪烁,作者并没有沉醉于这些之中,而是把创作的笔触放到了生他养他的湘西,回到了山青水秀的苗族居住地。这些作品中的主人公如龙朱、豹子、神巫等都是苗家人的骄傲,虽然龙朱属白耳苗,豹子属凤凰苗,而神巫属白脸苗,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皆是人中之龙。然而,他们三人又各有特点。龙朱是白耳苗中的美男子,而且是“美男子中之美男子”,“这个人,美丽强壮象狮子,温和谦驯如小羊。是人中模型,是权威,是力,是光,种种比譬全是为了他的美。他不但人美,而且“德行与美一样,得天比平常人都多”。这些描写,把龙朱这个形象很好地展现在读者眼前。而正因为他的美丽、健壮,反而使许多多情的姑娘不敢奢望,不敢向他表达爱恋。因此,他的处境是“兽中之狮,永远当独行无伴”。但龙朱并不因此放弃自己对美好爱情的追求,当他寻觅到一个值得他心仪的姑娘时,便勇敢地去追求,终于得到了他理想的爱人。
《媚金•豹子•与那羊》中的豹子、媚金却是与龙朱不同的另一类苗族青年,他们没有龙朱那样高贵的血统和社会地位,但他们却也是非常美丽之人。豹子有极美的相貌,又具有“一切美德”;媚金也是白脸苗中顶美的女人。他们为了追求爱情和幸福,追求自由地结合而演绎了一场爱情悲剧,虽然他们生前不能幸福地结合,但他们所表现的那种热情、诚实却令人难以忘怀。
《神巫之爱》中的神巫,“他知道自己的风仪是使所有的女人倾倒,所以本来不必伟大的他,居然伟大起来了。他不理任何一个女人,就是不愿意把自己的身心给某一个女人,意思就是想使所有世间好女人都有对他长远倾心的机会”。
所以,“他认清楚神巫的职分,应当属于众人,于是他把他自己爱情的门紧闭,独身下来,尽众女人爱他”。也可以说神巫是为了他的“事业”而放弃了自己的爱情。但人非草木,在众多姑娘的热情追求下,这个骄傲如狮子的神巫,也顺应了习俗与恋情。他同仆人一起去他所钟爱的姑娘家。他多年来的骄傲,使得他在追求真正的爱情时远没有龙朱、豹子那样勇敢。也可以说神巫碰到了一个难题,因此他犹豫不决,使他遭受了一次爱情的失败。但他并没有气馁,而是继续执着地追求,尽管他后来搞清楚了他所爱的女子是一个哑吧,但他还是不愿放弃,终于迈出了勇敢而坚实的一步。可以说,沈从文先生在这类小说中重点表现的是苗族人民,特别是湘西苗族人民的性格特点:他们纯朴、善良,追求的是一诺千金的真正的爱情。这类小说是一幅幅湘西苗族民俗风景画,是一曲曲苗族人民追求爱情幸福的赞歌。从这些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出沈从文先生很完整地反映了湘西苗族文化对他的深刻影响。小说中所表现的苗族习俗如恋爱时的对唱山歌,对歌成功后的洞中幽会,以及“用白羊换媚金的贞女的红血”等习俗;还有,苗族人崇巫信神等,比较完整地再现了苗族文化,特别是湘西苗族文化的独特风格,如小说中多次出现的对歌情节及对歌的内容:“唱到后来的媚金,承认输了,是应当把自己交把与豹子,尽豹子如何处置了,就唱道;红叶过冈是任那九秋八月的风,把我成为妇人的只有你。豹子听到这歌,欢喜踊跃,他明白他胜利了。他明白这个白脸族中最美丽风流的女人,心归了自己所有,高兴地唱道:白脸族一切全属第一的女人,请你到黄村的宝石洞里去。天上大星子能互相望到时,那时我看见你你也能看见我。媚金又唱:我的风,我就照到你的意见行事。我但愿你的心如太阳光明不欺,我但愿你的热如太阳把我融化。莫让人笑凤凰族美男子无信,你要我做的事自己也莫忘记。豹子又唱:放心,我心中的最大的神。豹子的美丽你眼睛曾为证明。豹子的信实有一切人作证。纵天空中到时落的雨是刀,我也将不避一切来到你身边与你亲嘴。”虽然这样的苗族山歌是由沈先生翻译的,带有较浓郁的文人气息,但字里行间所表露出来的内容确确实实是湘西苗族风味。当地苗族人有一种风俗,男女青年恋爱,情同意合就可以在山野之中结合,待产生了爱情结晶后再迎娶女子回家。而且,苗族人诚实、讲信誉一诺千金。因此,当豹子因找合适的小小白山羊而耽误了与媚金幽会的时间,仅仅是耽误了几个时辰,但得到的却是媚金的尸身。豹子也因此义无反顾地把刀子扎进了自己的胸膛,为情而自杀。这样的性格,这样的行动,也只有保存了原始古风的湘西苗族人才具有。
这一类描写湘西苗族人生活的小说在沈从文先生的创作中占有比较重要的位置,他从传统文化的角度来窥探和再现了湘西乡村生活方式,以及湘西苗族人的灵魂,因此取得了成功。二我们认为代表沈从文先生小说创作最高成就的却并不是上面所说的具有民间传说性质的小说。而是那一类多少带有一些时代气息,反映湘西山民生活的,以沅水流域各支流各乡村为背景的小说。为什么这样说呢? 我们认为沈从文先生的创作之所以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主要是真实地描写了湘西的乡村,反映了湘西山民的生活和性格特点,充分体现了湘西山区的独特风采。他的这类小说,以《边城》、《三三》、《萧萧》为代表。
《边城》写于1934 年4月。在这部小说中,沈从文先生倾注了他对世界、对自然、对人类的爱,在他的笔下,确实没有一处景色不是明媚秀丽的。如:“若溯流而上,则三丈五丈的深潭可清澈见底。深潭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水中游鱼来去,全如浮在空气里。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长年作深翠颜色,逼人眼目⋯⋯黄泥的墙,乌
黑的瓦,位置却永远那么妥贴,且与四周环境极其调和,使人迎面得到的印象,实在非常愉快。”这里的人,不论是摆渡的老船夫,还是掌水码头的船总;不论是清纯如水的翠翠,还是靠卖身养家的妓女,都是那么厚道,有着善良的灵魂。他们心口相应,行为思想一致,对于生活没有过分的奢望,按照自己的本性自在地生存,心思永远在别人身上以成人之美。老船夫,虽然人很穷,但对有人要送渡河钱却从不肯接收,实在推却不去,就把钱托人到茶峒去买茶叶和草烟,用以招待过往的旅客。掌管水码头的顺顺,“这个大方洒脱的人,事业虽十分顺手,却因喜欢交朋结友,慷慨而又能济人之急,便不能同贩油商人一样大大发作起来⋯⋯为人却那么公正无私,既明事理,正直和平,又不爱财”。在作者笔下,顺顺真有点“及时雨”的风度。少女翠翠更是一个清如山泉,纯如雪莲的姑娘,“翠翠在风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和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残忍事情,从不发怒,从不动气”。作者在写到翠翠的爱情时,也是那样的纯净,那样超出一切世俗利害关系,那样的非物质。虽然她爷爷对她恋爱的态度是按湘西传统风俗来办,或是“走车路”,或是“走马路”。但对她本人而言,爱却是一串梦。当傩送二老“走马路”来对山歌求婚时,“翠翠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仿佛轻轻的各处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窜过悬崖半腰——去作什么呢? 摘虎耳草!” 如此美妙的境界,还伴有歌,突显出了作者着重要刻画一群淳厚朴实的湘西人。因此,在他笔下,连那些从事最古老职业的妓女,“也永远那么浑厚”,她们也重义轻利,守信自约。小说中的其他人也都具有美好的人性,构成了茶峒这个湘西小镇的和平、宁静,为爱的氛围笼罩着的人生一隅。在沈从文先生的其它湘西小说中,人们也同样具有真的性情,善的美德,美的情操。
如《三三》、《阿黑小史》等小说就是很好的例子。因此,可以说沈先生的小说所描写的湘西世界是真实的,但同时又是理想化了的。“为什么要浪漫主义,为什么要理想化呢?因为他想留驻一点美好的永恒的东西,让它长在并且常新,以利于后人”。沈先生在他的《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中说:“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庙里供奉的是„人性‟”。他又说:“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为人类„爱‟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
我们从沈从文先生创作的“ 湘西世界”中可以看出,湘西传统文化对他的影响是深刻的,他总是站在湘西“乡下人”的角度进行创作,歌颂那里的人们的美好人性,赞美那里的风俗习惯。他的血管里流着的是湘西人的血液,他的创作情思,始终萦绕着湘西这片热土。他笔下的“湘西世界”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ps·本文摘自邓立平,本人实在没读过几本沈从文的书,而且其书文化蕴含极其丰富,没有扎实的湘西文化底蕴实在是不敢瞎写。望见谅)
文法系
10级7班
郭常斌
第三篇:沈从文的湘西世界浅谈
浅谈沈从文与他的湘西世界
摘要:
沈从文的湘西世界是一个人性和谐自然的精神世界。他通过湘西世界要表现的就是一种遥远而令人心向神往的人生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又与人性不相违背的人性形式。对生命形态的把握是沈从文的湘西世界对人生形式和人性的最好诠释,从而使得朴实的湘西大自然与社会现实融为一体。构筑了具有东方神韵的心灵的世外桃源——湘西。从此,在工业文明冲刷的世界的时代里,湘西世界就成为了我们净化心灵和抵抗工业文明侵蚀的一片天地。
关键词:生命形态 人生形式 自然美 人性美
对丰富多彩的生命形态的描绘是沈从文构建湘西世界自然纯朴的人性的核心基础。湘西人们在湘西这个特定的环境里所特有的这种纯朴人性里,他们心中信仰的始终是自然——顺其自然的自然,而不是什么习俗道德或是社会法律。沈从文不厌其烦的描写湘西大自然的风景,而且这种风景不是明净就是壮美,其目的其实也是在于用湘西瑰丽的大自然风貌衬托湘西人们水一样透明的心灵,山一样的憨厚的性情。因为湘西世界的人性是自然的,只有将这种自然的人性的灵魂寄放在这山明水秀的湘西,不管是忠贞不渝的爱情还是自由健康的生命,他们才得以舒展和诠释。充满原始神秘的恐怖、交织着野蛮与文明、夹杂着丑陋和优美的湘西,反映了沈从文描写湘西的道德标准和对湘西人群的价值取向,寄托着他自己的爱恨和理想。这两个方面共同形成了沈从文神秘的湘西世界的人性理想,下面我们从这两个方面来分析沈从文作品中的湘西。
一、健全朴实的生命形态
沈从文是在他的湘西世界里完成了他描绘的生命形态的基本类型,对充沛旺盛、热烈鲜活的生命的尊重和向往。“人的生命会忽然泯灭,而纯挚无私的友情却长远坚固永在,且无疑能持久延续,能发展壮大”.在这里,人是自然健全的人,他们顺应自然。对每一件事情,他们爱恨分明,从来没有摸棱两可的现象。就像《龙朱》、《虎雏》的主人公。同时他们也活得胆大包天、痛快淋漓,从来不拘束自己行为。如《说故事人的故事》里女山大王。他们哭则大哭,无所顾忌。一切都活在明亮的世界里,没有遮遮掩掩的羞涩和尴尬。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和谐,充满了原始的顽强的生命力。不管是浪里漂泊,永不疲惫的柏子还是情欲旺盛的黑猫,还有那些像柏子一样与狂流搏击的水手,火夫,士兵以及妓女,在他们身上展现的雄强威武、自由舒展的生命形态是湘西世界的生命支柱。
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人物就像是湘西自然的一个部分。他们的生命形态是将生命贴近土地,与自然为邻,生命单纯而庄严;他们的一切行为来自于内心真实想法的表达,不拘泥于社会道德或法律。沈从文正是选择了这样一群特定的,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对象来写作,他执意追求的人生形式才得以诠释。对自然的热烈歌颂和对传统世故的极端轻蔑使得他迷恋上了宗法制度还算健全的湘西。正是这些特定的对象和他创作时特定的心理,才使得湘西更具活力和灵气。他以一种优美的笔触和特意描摹的心态来刻画湘西的人们的生命形态。他对生命的信仰是湘西世界这片净土的灵魂所在。
沈从文的湘西世界是相对他写的都市小说相对的一个部分。在沈从文的眼里,湘西人们的生命形态是一种近乎健康的、田园式的理想形态。面对工业文明的到来,一切社会道德渐渐的沦丧之时,他刻意借着湘黔少数民族的的陌生和异于大众的乡俗,用唯美的意境来表现一种原始自然的生命形态。表达了他对工业文明所引起的一些后果所带来的凝虑。当然,他描述的美只是表面的,里面更深的则是这种满怀深沉的忧郁。对这种落后甚至原始野蛮的生命形态进行了细微温婉的批判。
(一)纯真热烈的爱情
在沈从文的小说里,以两性之间的情爱为主题来描写生命形态的作品比重较大。“美字笔画虽然不多,可是似乎很不容易认识。爱字虽然人人认得,可是真真懂得它的意义的人却很少”(2)。因此,作者对爱情的态度是非常谨慎的。爱情这个题材在湘西小说中他着力表现的是乡下人的野蛮和诚实:不加修饰的灵魂、单纯而不加掩饰的情欲、自然纯朴的人性。如豹子和媚金他们的爱是狂热执着的,如龙珠和黄牛寨的三女儿,他们的感情就是毫不掩饰的,如四狗,如柏子和妓女,他们甚至连方式都是野蛮的。
相对于爱情,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承载爱情的工具而已。他们可以不惜用生命的代价来换取爱情的坚贞和纯洁。他们身上所展现的人性是发乎于内心的自然,他们的行为方式是忠于他们的心灵,忠于他们纯真热烈的爱情本身的。《媚金、豹子与那羊》就歌颂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忠贞爱情。豹子与媚金本是相互爱慕的甜蜜恋人。他们相约在山洞见面,而豹子为了寻找一只与媚金的美貌相匹配的白羊而迟到。等了一个晚上的媚金误以为豹子失信,在失望中用自身携带的刀子缓缓的刺进了那冰冷失望的胸膛。等豹子来到山洞时已经晚了,继而跟随殉情,最终完成了他们忠贞的爱情的终极之旅。他们只是为了一只羊,象征他们纯洁的爱情的白羊。在他们心里,白羊是神圣的,只有洁白的白羊才能和他们的爱情相称。因此,他们为心目中爱的神圣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月下小景》中,两个相爱的青年男女在当地愚昧的野蛮习俗下,以他们的殉情来反抗这种野蛮的习俗来维护他们彼此坚信的爱情。他们的爱情是神圣的,因为他们都忠于自己的心。尽管男主人公是寨主的独子,但他也没有力量改变这固有的陋习。他们除了用生命来捍卫自己的爱情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出路了。“没有船舶不能过河,没有爱情如何过这一生”,这是他们坚定的爱情信仰,也是他们用生命维护纯洁爱情的唯一动力。在他们看来,人一生不能没有爱情。他们宁愿和自己的爱人一起死去,也不愿意为了生命而苟活。真正的爱情才是他们的一切。
《龙朱》中,龙朱的矮仆人为了博得女人的欢心,不遗余力的学山歌。虽然他长得很难看,但在女人的眼里,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对上山歌。然而龙朱呢!因为他太优秀了,所有的女人对他只是像敬畏神一样的对待他。因此,他的同龄人都结婚了,他却还是光棍一个。当他遇上黄牛寨主的小女儿对歌时,他也同样表现出一个凡人的情爱冲动。他似乎忘了这是他的矮奴叫他来的,他毅然喧宾夺主,直奔黄牛寨。
乡下的爱情是粗俗而不加掩饰的。他们用行动表达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如《雨后》中四狗那首轻佻的山歌,这就是内心不加掩饰表达。还有《柏子》中那种近乎畸形的爱恋,《神巫之爱》那些超越语言的心灵交汇,《贵生》中贵生和金凤若隐若现的爱慕和期盼,不管是情欲还是简单的对话。沈从文都是以唯美的笔调来书写。他曾说过,美丽总是愁人的。这些爱情,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美的,美得原始,自然,没有遮掩。但这些种种爱情,他们的结局不一定都是好的。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
(二)原始纯朴的生存状态
湘西世界在沈从文描写的那个时代,宗法制度还是比较完整的,它没有被工业文明冲击痕迹。他彰显了一种近乎本土本色的生命形态。这其中也夹杂着沈从文对家乡人们的寄托和温婉的批判。他们的这种生存状态既有原始的纯朴,沈从文把自己的激情和思索倾注在人性内涵真善美的挖掘上,深刻地揭露了他较为熟悉的人和事。用一生生命力最旺盛的时间诠释着人性的真谛,但其中也有些愚昧的成分在里面。不管是何种生存状态,沈从文都以饱满的状态来展示他们的不同性情。总结之后,发现有这样几种不同性情的生存状态。
第一种,湘西灵气健康的一群。这种是沈从文着力表现的湘西核心人物。他们主要以《长河》里的夭夭父女,《边城》里的翠翠、大佬、二佬,《神巫之爱》的神巫,《龙朱》、《贵生》,《油坊》里的岳珉都属于此类。在他们的身上,沈从文灌注了湘西世界优美、健康、自然的人生生存状态。表现了一种超越 “自在”生命形态。表明他们是新一代湘西古朴人性的继承者。男性形象极力表现了原始的蛮性力量:诚实勇武,血性刚强,不驯服。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边疆勇士桀骜不驯的骨气和柔情似水,缠绵妩媚的烈焰情爱。这些男人们将雄强与柔顺集于一身,是湘西男性的完美体现。其中吸取山水灵气,明洁质朴的女性形象优美深刻的描摹表明了沈从文对于他们寄予了更多的表现力和生命张力。对人性美和生命形态的内涵的诠释也最为生动和彻底。这些都是他内心异于工业文明,表现湘西宗法制度下的完美生存状态。
第二种,为爱献出生命的一群。这一群是不满足自己的生存状态而奋力拼搏的一群。主要以《月下小景》里的男女青年,《媚金、豹子与那羊》里的媚金和豹子,《说故事人的故事》中的女大王,《巧秀和冬生》和《雪晴》里巧秀的母亲等。他们虽然意识到自己的生存是不合适的,但他们却无力改变,只能是唉叹!只有用生命来维护他们心中最神圣的东西——爱情或贞洁。这样一群桀骜不驯的人,他们的身上,沈从文寄予更多的应是赞美。虽然他们的结局都是悲剧性的,但他们的灵魂却是无比高尚的。为了爱情,他们选择了放弃生命来维护它的纯真。这些不光需要勇气,还需要他们内心对纯真爱情的那份渴望。
第三种,愚昧落后的一群。他们不但满足于现在的生存状态,而且还愚昧地重复着这种状态。主要以《萧萧》里的萧萧夫妇,《夫妇》里的年轻媳妇,《三三》里的三三母女,《王嫂》的王嫂一群妇女等这样一大群人。他们麻木的生活在愚昧无知里,让自己或后代一直延续着这种生活。沈从文给予了这群迷茫的人温婉的批判。
还有一群,就是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生存状态后又有所改变的。如《丈夫》里的夫妇,《旅店》里的黑猫等。他们从一个生存状态过度到另一个状态。这是觉醒,沈从文对他们这种醒悟给予积极的肯定。
二、自然美与人性美交相辉映
自然美的构建在沈从文精心构筑的湘西世界里,生命形式的把握是在湘西这块特定的地域里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人性美是湘西世界里的基石。湘西世界的生命形式所呈现出来的至真至纯的人性美与自然美交相辉映。自然美是沈从文着力表现湘西世界人性美的突出特征。在沈从文的笔下,他描写的自然总是与人性相互交错的。写自然的同时,他也写的是人。用自然来表现人的欲求和性情。在沈从文的湘西世界里,他着力表现自然美也是突出人性美的手段,形成了沈从文小说中独特的特征。
在沈从文笔下,湘西人的雄强与温柔与湘西迤俪的风光叠加在一起,在这片瑰丽的自然山水中实现了自己的生命价值。人与自然的和谐,才是湘西这片山水奇异、新鲜的关键所在。
他的湘西世界的题材大多是描写下层湘西人们的日常生活。在水上讨生活的剽悍的水手、靠做水手生意谋生的吊脚楼的妓女、士兵、水保、老鸨,还有水边码头来往客人、进城的农人、货运劳工。他不但熟悉这些人的生活,而且同情他们的处境。描写这些与大自然最亲近的劳苦大众,就像一幅幅画着人们在劳动的画。如《边城》里,龙舟的竞赛的场景;二佬在河里抓鸭子的画面,还有《湘西散记》里水手们与急流拼搏的一幕幕。作者都尽力地彰显他们的力与真,着重表现的是他们清新明丽的内心世界。因此,沈从文的湘西世界,每一个活的灵魂都为这自然优美的山山水水而跳动。他的湘西世界,自然界是美的,他是为人物的存在而设计的。带有绮丽风光的景色保持着原生态状态的生活空间,是每一个生命与自然奇妙的融合。
在沈从文湘西世界里,湘西的山山水水始终都是人们的灵魂的体现。是生命力和自然力的结合。《长河》里,沈从文将人与橘树的生命都视作湘西的自然产物。人与树之间是没有界限的,他们的生命是融合在一起的。在《人与地》中,沈从文刻意描绘的一幅美丽场景:“树不甚高,终年绿叶浓翠。仲夏花开,花白而小,香馥醉人,九月降霜后,系在枝头间的果实。被严霜侵染,丹株明黄,耀人眼目,远望但见一片光明。”这个场景的描写似乎与人无关,但仔细分析,却是一种雅致的衬托手段。树不甚高、花小而白,却是终年浓翠,香馥醉人。其中就暗含了做人的道理。他写九月寒霜之后的果实格外耀眼,其实他想表达的是人不管经历了怎样的困难,始终都要保持一种高尚的品质。其实,这幅画面虽然写了树,但更重要的是在写人。“远望但见一片光明”,这是高尚人格的一种象征。树与人交织在一起,达到了人与自然环境的高度和谐。
沈从文对水的情怀不仅是个人的,这是江南所有文人对家乡环境所特有的情怀。水是最自然的,也是最原始的元素。沈从文自我评价道:“我人来到城市五六十年,始终还是个乡下人,不习惯城市生活,苦苦怀念我家乡那条沅水和水边的人们,我感情同他们不可分。虽然也写都市生活,写城市各阶层人,但对我自己的作品,我比较喜爱的还是那些描写我家乡水边人的哀乐故事。因此我被称为乡土作家。”
有着不解之缘。
《丈夫》写了丈夫在自己女人的妓船上一夜之间对所见所遇产生了种种心理变化。虽然他送妻子来这河边卖淫,在自己的心里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还是给了他憨厚的心灵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他们时隔较长,以至于妻子染上了城里人的习气而使得彼此见面有了一丝难免的尴尬。还有当别的男人来做妻子的生意的时候,自己还得无奈的钻到后舱,这使得丈夫感到更为尴尬。至此我们不会说农民把自己的女人送到船上当妓女说成一种正当的谋生手段了吧!“在名分上,那名称与别的工作同样,既不和道德相冲突,也并不违反健康” 产生怀疑了,这恐怕只是作者的一相情愿而已。然而,丈夫从船上把妻子带会哪个贫困异常的家乡,我们也不难设想他们的后果。
《柏子》中的柏子对自己的命运只能任其无止尽循环,我们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水手柏子之所以把钱财花费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丝毫无吝惜之意,因为他们水上人的命运如水上的船一样,飘飘荡荡没有根。而这个女(3)沈从文对水的感情是很深的,他写的很多故事都发生在水边。《柏子》、《水手》、《边城》、《三三》等都与水
人能帮助这些无家的水上人,把一切劳苦从这些人身上取去,放进类似烟酒的兴奋和醉痴。这是这个环境所决定的,他只不过是重复着前人的路在继续。不管是《长河》里的老水手,还是《湘西散记》里的水手,当他们不再年轻时,他们注定是孤独的。他们的生活是没有保障的。
湘西的山,秀拔峻峭。湘西的水,清澈透明。在湘西这个环境中,土生土长的湘西人,性格中既有山的坚实刚强,又有水的柔婉与纯净。这种山水构成了湘西特有的自然环境和人物气质。这里的山水不仅以富足的资源养育了他们的生命,更以其天资的美丽陶冶着他的灵魂。《边城》里不管是大佬二佬还是翠翠,每时每刻都享受着山水所赐予生命和灵气,他们所表现的至纯至真的人性美,已经与他们身边的山山水水融为一体。《三三》、《长河》等小说中我们同样能触摸山水与人物性格交融所体现的美感。
在沈从文的笔端,故乡的山川风物都充满生机。青翠欲滴的山林,蔚蓝淡定的天空,清澈明亮的河水,血色夕阳下的渡口-------无不传达出世外桃源的神韵。这种静静的唯美世界饱含着生命、力量和希望。沈从文不但透视了大自然的生命律动,更加透彻的认识到这片原始空间的生命力。沈从文笔下湘西世界是生命与自然的融合,是人性美与自然美的融合。凝聚着作者心中惆怅与痛苦、欣悦和希望。他所眷恋的湘西世界是朴素的人性美与瑰丽的自然美相互辉映。他始终处在人性美被层层摧毁的颤栗之中。沈从文作为真诚的有高度责任感的现代作家,他看到了历史无情的变迁,他唯美的意识里发出了对本民族内心深处的隐痛。
虽然美丽总是愁人的,但他构筑的湘西世界业已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道永恒的“风景”。成为我们这个繁华世界迷茫的人们休憩心灵的精神家园。
参 考 文 献:
[1] 钱理群.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2] 沈从文.沈从文代表作(上下集)[M].北京: 华夏出版社,1999.[3] 任葆华.救赎人类灵魂的诺亚方舟——论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J].西部论坛,2.[4] 沈从文.沈从文散文[M].长沙:太白文艺出版社,2005.[5] 沈从文.湘女萧萧[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5.[6] 沈从文.沈从文[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
第四篇:沈从文小说湘西世界的原始美
沈从文小说湘西世界的原生态美
内容摘要:在沈从文小说中有许多描写湘西这个生养他的地方,还有在这个地方发生的美丽的故事和纯情人物。在小说里,我们看到了美丽的湘西的自然风景,被它的原生态的美得到情感享受,在这里的故事里我们看到了纯情人物的善良美丽,犹如湘西的拟人化一般同样有着原生态美。对于纯情的人物我们在内心审视,看到人物就像湘西的美丽自然一样,将我们的精神投入其中。让我们的情绪在湘西世界里散步。
关键字:原生态美、湘西、纯情人物、自然
京派代表作家沈从文,原名沈岳焕,生于荒僻而风光如画、富有传奇性的湘西凤凰县。她身上流着苗、汉、土家各族的血液,这给他带来特殊的气质,带来多彩的幻想和少数民族在长期受压历史中积淀的沉忧隐痛。湘西的二十多年的生活成长经历为沈从文一生的写作凝练了纯真的美丽自然和人文风光。在他的很多部小说中我们可以深深地体会到湘西世界那情感释放的美丽,深深地迷恋他笔下的纯洁懵懵懂懂的犹如湘西那样的美丽女子,感叹湘西男子尚武、勇敢、热情的汉子。
湘西,是沈从文生命里重要的地方。在湘西这个独特的地方,那个相对原始的、淳朴、多水的地方,培养了他敏感的审美意识。在这个水山环绕的地方,让这位伟大的作家思想细腻,犹如水一样的性格,水在他生命中成为不可缺少的因素。当我们阅读沈从文的作品的时候,我们
可以清晰地欣赏到作品中对湘西的描写。呈现给我们水山交织的湘西,让我们看到了湘西那令人欣羡的自然景观和这里水土所哺育的人的独特。我们可以发现小说中的湘西原始的美,令人思想欢快,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在小说《三三》中我们看到了湘西这个川、湘、鄂、黔四省交界的土地的清澈的河流,一切都是让人感到和谐的美妙的自然风光。在这原始美丽的自然风光中我们看到了人们淳朴的生活。有傍水而建的碾坊,有长久以来形成独特风光的堡子。在这篇小说的开始我们就看到了这里人文生活的原始淳朴之美,和这片美丽可爱的湘西土地相得益彰。“堡子位置在山弯里,溪水沿到山脚流过去,平平的流到山嘴折弯处忽然转急,因此很早就有人利用到它,在急流处筑了一座石头碾坊,这碾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叫杨家碾坊了。从碾坊往上看,看到堡子里比屋连墙,嘉树成荫,正是十分兴旺的样子。往下看,夹溪有无数山田,如堆积蒸糕,因此种田人借用水力,用大竹扎了无数水车,用椿木做成横轴同撑柱,圆圆的如一面锣,大小不等竖立在水边。这一群水车,就同一群游手好闲的人一样,成日成夜不知疲倦的咿咿呀呀唱着意义含糊的[1]歌。”这就是湘西世界的一部分,沈从文简洁生动地描绘了这里的生活从中感到了那份湘西的美丽。
同样在小说《边城》我们看到了湘西世界那不可或缺的水在这个地方的奇妙美丽,让我们体会到这里湘西的纯净。在这方水土里犹如山水画一样恬静给人心境的一种精神享受。犹如沈从文给我们描述的一样:“那条河水便是历史上知名的酉水,新名字叫作白河。白河下游
到辰州与沅水汇流后,便略显浑浊,有出山泉水的意思。若溯流而上,则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见底。深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水中游鱼来去,全如浮在空气里。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长年作深翠颜色,逼人眼目。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夏天则晒晾在日光下耀目的紫花布衣裤,可以作为人家所在的旗帜。秋冬来时,房屋在悬崖上的,滨水的,无不朗然入目。黄泥的墙,乌黑的瓦,位置则永远那么妥贴,且与四围环境极其调和,使人迎面得到的印象,实在非常愉快。一个对于诗歌图画稍有兴味的旅客,在这小河中,蜷伏于一只小船上,作三十天的旅行,必不至于感到厌烦,正因为处处有奇迹,自然的大胆处与精巧处,无一处不使人神往倾心”
[2] 湘西,确实是大自然精妙地呈现给世人的,让人神往倾心。
通过沈从文小说中的人物形象我们看到了这里的人们的淳朴善良可爱。让我们为小说中的女子倾心,欣赏。在《边城》里面我们认识到翠翠这样的纯美少女形象所提供的典型的湘西人生样式。翠翠的天真纯洁在小说中都表现了她的毫无心机、超出一切世俗利害关系的爱情之中。“小说达到了乡情风俗、人事命运、下层人物形象三者描写完美和谐、浑然一体的境地,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珠玉。风习描写注重本色,充满诗情画意,与故事、人物的情调和一。”[3](p215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 钱理群吴儒敏吴福辉著 北京大学出版社)在湘西这片充满诗意的土地,翠翠的人物形象同样是诗意的。她对二老的感情是出于少女状态的朦胧的状态,对于二老复杂的感情。爷爷的善良淳朴以及二老的优秀、勇敢、诚实,小说写的极有诗意,就是沈从文常说的的美丽总令人忧愁的那种境界。小说里写的是湘西原生态的东西,写的平实,却给了我们精神上诗意的享受。
在小说《三三》中我们同样看到了这样的湘西的纯情的美丽少女,一个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女孩,她有可爱的令人喜爱的性格。出于湘西这个封闭的农村里,生活简单而富有情趣。三三一个关心母亲,同母亲撒娇的少女,故事与鱼紧密相连。三三是一个恬静、温柔、纯净、忠贞,从外表到内心皆无比姣好。沈从文的很多小说给我们的是在湘西这个自然秀丽的地方里的美丽、善良的理想化的少女,这就是湘西的拟人化,是沈从文的理想化身。少女与湘西都是这里的原生态的美,是让我们感到无比的诗意,对美景、美人的迷恋。一个个的美丽女子让我们想象到了湘西的原生态的美。同样在这里我们也看到了这里的男子的坚毅勇敢,追求美的自然人性。
小说《龙朱》中过去年代的白耳族王子龙朱爱上黄牛寨寨主女儿的故事,龙朱被赋予了高贵的性格,热情、勇敢、诚实,“美丽强壮像狮子,温和谦顺如小羊”,他的爱是美丽的。《边城》二老对于翠翠的爱同样是热情的。小说中众多男子的形象让我们看到了湘西这里的男子的对美、爱情的追求。如《媚金·豹子·与那羊》里民间的英雄豹子与美人媚金约会,却因寻找避邪的白羊发生误会,先后拔刀自尽,爱的刚烈以致酿成悲剧。这些小说都是沈从文写的最美的文字,而所赞扬额爱和美都上升到人性的极致。在湘西这片土地生存的男子有着神话一般的对爱情的原始追求,对爱情的浪漫的诠释让我们看到了湘西这里爱情的渴
求。我们可以看到这里的原生态的自然环境下所发生的原生态的爱情。
总之在湘西的原生态美方面,既有美丽的犹如湘西的女子的纯情、善良,也有敢爱的男子的勇敢、真诚。在小说中我们深深地体会和人们内心契合的细腻感情,这正是湘西的原生态的美让我们深刻地精神享受震撼。
说到湘西的原生态的美,我们在沈从文的作品中不得不说的就是水,是在湘西这片土地上盘蜒的灵性的河流。沈从文和水有着密切的联系,从小与水为伴的他与水有不解之缘。“故事中我所最满意的文章,常用船上水上的故事。我故事中人物的性格,全为我在水边船上所见到的人物的性格。我文字中一点忧郁气氛,便因为被过去十五年前南方的阴雨天气影响而来,我文字风格,假若还有些值得注意处,那只因为我记得水上人的言语太多”[4]注:《从文自传》p314沈从文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在沈从文的作品里湘西就是以水为代表,小说中的人物尤其是女子都有水一样的性格,像水一样纯洁、美丽。处处体现着原生态的美。《边城》里对于河流的描写增添了浪漫的气氛,同时带给大家忧郁的气质;《三三》里的河流有着一种清新诙谐的欢快,让我们看到了三三的童真纯洁。水让小说中的人物更显现地体现出复杂的性格,为小说奠定了氛围。水在沈从文小说中就是人物的生命一样,让我们看到了有血有肉有性格的人物。让我们看到了在原生态的自然美的环境里同样有着原生态美的主人公。
湘西这片土地里我们在沈从文小说发现了这的原生态的美,美丽的湘西里有着美丽的故事,美丽的人物。沈从文对于在小说中对于人性纯
真的坚守,让我们看到了湘西的原生态美,沈从文的抒情小说除了注意人生体验的感情投射,还有抒情主人公的确立、纯情人物的设置、自然景物描绘与人事的调和等等。他把环境认作是人物的外化,让我们看到了原生态的湘西环境,原生态的人物,纯情人物就是湘西的拟人化。
注:[1]
第五篇:从《边城》看沈从文的湘西世界
一花一世界
从《边城》看沈从文的湘西世界
目录
摘要·················································1引言·················································
2一、沈从文的湘西自然世界······························3
二、沈从文的湘西民间社会·······························6
三、沈从文的湘西精神世界·····························8 参考文献············································12
引言:
沈从文(1902-1988)原名沈岳焕,字崇文,湖南凤凰(今属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人,苗族。沈从文作为现代著名作家、历史文物研究家、京派小说代表人物,其文学作品《边城》《湘西》《从文自传》等,在国内外有重大的影响。作品被译成日本、美国、英国、前苏联等四十多个国家的文字出版,并被美国、日本、韩国、英国等十多个国家或地区选进大学课本,两度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评选候选人。
小说《边城》作为沈从文的代表作品之一,是我国文学史上一部优秀的抒发乡土情怀的中篇小说。它以20世纪30年代川湘交界的边城小镇茶峒为背景,以兼具抒情诗和小品文的优美笔触,描绘了湘西地区特有的风土人情;借船家少女翠翠的爱情悲剧,凸显出了人性的善良美好与心灵的澄澈纯净。它以独特的艺术魅力,生动的乡土风情吸引了众多海内外的读者,也奠定了《边城》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特殊地位。本文将试从小说《边城》分析沈从文的湘西自然世界,人间社会和及在其内心构建的精神世界。
3与特点,自然景物描写却在《边城》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首先表现在小说的重要背景介绍都是在景物描写中完成的,如小说开头的一段:“由四川过湖南去,靠东有一条官路。这官路将近湘西边境到了一个地方名为‘茶峒’的小山城时,有一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②寥寥数语,如闲话家常,将小说故事的场景、人物和人物的活动环境涵盖其中②。甚至主人公翠翠的名字,也是在景物描写中交代的:“为了住处两山多篁竹,翠色逼人而来,老船夫随便为这可怜的孤雏拾取了一个近身的名字,叫作‘翠翠’。”②
其次,书中每每情节发生变化或结构进入下一个阶段时,便会以景物的变化来作为预示。如为了描写小城和大老二老兄弟,先写白河:“若溯流而上,则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见底。深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水中游鱼来去,全如浮在空气里。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长年作深翠颜色,逼人眼目⋯⋯”②可见自然景物描写在这部小说中的特殊地位。
这些景物描写有一个最突出的共同特点,就是对自然景物的描写,也就是对在大自然中生存的人类的描写,都在追求一种优美、和谐的意境,即人在自然的怀抱中,与自然相处相得,合二为一的情景。所以自然和人文景物有时并不容易区分。如“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②在这一幅美丽的图画中,暮春时节的桃花、人家、河水、游鱼,共同构成了一幅美丽的春景图。人作为自然中极小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也成了图景的一个组成部分,人们只有在桃花深处才能找到可以沽酒的人家。而正因为有了人家和飘摇的酒旗,才使得这幅春景更有灵气。
在这样的自然景物描写中,沈从文所塑造的人物自然也是气定神足的“自然人”。李健吾说沈从文: “在他艺术的制作里,他表现一段具体的生命,而这生命是美化了的,经过他的热情再现的”,“他所有的人物全可爱。仿佛有意,其实无意,他要读者抛下各自的烦恼,走进他理想的世界,一个肝胆相见的真情实意的世界。” 翠翠正是这样塑造出来的人物典型。沈从文在谈及《边城》时说:“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 ‘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4] 翠翠不仅汇聚了沈从文生命理想的诸多要素,成为沈从文的理想人格的代表,而且也被很多研究者认为是与沈从文自身性格命运相通的人:“(他的性格)同翠翠十分相似。他们都生长在湘西山水之中,都是自然的产儿,天真与浪漫,热情与幻想,构成他们生命的主要外部特征。”[5] 书中对她的描写向来脍炙人口:“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3] 5心直口快的青年人,第一句话就说老伯伯,倪翠翠长得真标志,像个观音样子再过两年,若我有闲空能留在茶峒照料事情,不必像老鸦到处飞,我一定每夜到这溪边来为翠翠唱歌,天保直截了当地对老船夫讲明,他想取翠翠为妻子这种大胆的直白,说得极其自然 而老船夫用微笑奖励这种自白 在第九节中,天保的弟弟傩送也当这老船夫的面口气同他哥哥一样 爽快地称赞翠翠像个大人了,长得很好看 茶峒的爱情婚姻观的大胆自由,在这里我们可以窥见一斑浪漫的故事还在后头 老船夫说:车是车路,马是马路,各有走法大老走的是车路,应当由大老爹爹做主,请了媒人来正正经经同我说走的是马路,应当自己作主,站在渡口溪高崖上,为翠翠唱三年六个月的歌我们仔细读作品就会知道,老船夫虽然在潜意识里赞成走车路,但是后来大老托人送来彩礼,但老船夫还是让翠翠自己决定取舍,这是当地的风俗翠翠在爱情婚姻上是自由的,幸福就在她的选择之下当老船夫意识到孙女为这桩亲事感到不快后,媒人再次登门造访时,他就不再支持 这样,实际上他给青年留下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走马路,用少数民族的求爱方式:在远处的山上为心仪的翠翠唱三年六个月,以自己的歌声来赢得翠翠的爱情,翠翠的父亲是当地唱歌的第一好手,能用各种比喻解释爱与憎的结子,这位军人以他的歌喉,赢得了自己爱人的心翠翠的母亲也爱唱歌,她同翠翠的父亲在未认识以前在白日里对歌,一个在半山竹篁里砍竹子,一个在溪面渡船上拉船 当然,这只是边城中人的一个浪漫回忆不过,浪漫的歌声在一个月圆之夜由傩送唱响了伴着翠翠那甜美的梦,傩送那美妙表示爱慕,逐渐靠近,建立感情,以后便约会;双方了解后,便互相交赠纪念品,请媒人征求父母的意见可以说,沈从文的较自由的性爱观念是湘西的遗传特征沈从文的苗族恋爱故事很能打动读者,是因为他把这些故事作为对爱的力量和原始活力的赞美
来理解和欣赏他较少受束缚的恋爱婚姻观,与小时候生长的环境有着必然的联系,也进一步放映了当时湘西那边生活的淳朴开放。
7“都市文明病”相对抗。沈从文所描绘的湘西世界是以沅水、辰水上的苗民为对象,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宗法制度和等级观念,他们保持着古朴的民风,人际之间绝无机心,纯属一片天然„„
反映出了纯朴的人性美和人情美④。是的,翠翠爷俩对过渡人的关怀就是最好的证明。沈从文曾提到:“土匪名称不习惯于一般人的耳朵。”兵卒纯善如平民,与人无侮无忧;农民勇敢而安分。„„商人各担了花纱同货物洒脱单独走向深山中的村庄,与平民作有无交易,谋取化一之利—⑤。作家提这一系列的语句从一而终都是为了表现湘西民风的淳朴。只有在这种地方才会官民同乐,商人才能单独洒脱,这些都是湘西人的淳朴给了他们这种殷实的安全感,湘西社会才会如此安定。这里的人们的心真的如一汪清水般单纯,善良,这些都是作者所称颂的,也是作者人性美的一部份。即使是产生争执,湘西的人们也不会像都市一样对打争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他们争夺也是有道德的,方式是为大众听乐意接受的。正如《边城》中天保和傩送兄弟二人都很健康、能干,他们都同时爱上了翠翠,他们之间对此并不相互隐瞒,虽说谁也不愿将情人送与对手,但也决不拼死相争,最后公平约定——用歌声打动翠翠。这就是湘西人的淳朴,他们是如此美好,不仅那里自然具有诗情画意连人的行为方式也是如此的浪漫,充满着人性的美好。这一节都在作者的想像之中,这正是他所期盼的,因为人性问题是沈从文研究的核心问题。
沈从文对人性的表现其实也依赖着女性。在这之中,作者虽只写人物唇吻间的话语,简单自然的动作,天真外表,但是在表达这些简单与单纯的同时,人物已不知不觉表现出了她们的美。如《边城》中的翠翠,如翠翠在遇见陌生人时,“作成随时都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这种举动在都市人看来是一种无知,少见多怪的行为,但在沈从文眼中这是湘西人的恬静美,这刚好衬托出都市人无羞之心。沈从文创造的审美价值,在相当大程度上依赖于他对“女性美”的发现„„他对翠翠的“无知无识,顺帝之则”的生存形态挂欣赏的态度,不仅仅出诸于对“自然”这一理想的钟爱,他的以女性为“自然”的精灵,也决不只是偶然的选择⑥沈从文的湘西世界人性美是对女性的一种肯定,给了女性那种都市女性所不能拥有的赞赏,即使是对吊脚楼上的女人也是如此。
9很和气的汉子,大家呼他老程。”⑦寥寥数语,精致而简练,几乎与《边城》异曲同工。然而,在废名的笔下,这竹林和菜园只是矗立在那里,并不与悲欢离合的人世发生不可分割的联系。翠翠的名字是因为竹林“翠色逼人”而得,废名的竹林却立在书中人的心灵之外。无论是塑造人物还是渲染环境,废名追求的是“心”可以包万物,生万境;世事沧桑,山河日月无非我心幻化所致的精神理念,追求的是人超脱自然的永恒境界。如果说沈从文的自然景物有着“道骨”,那废名所表现的方是京派文学的另一精神源泉———“禅趣”。尽管有的禅学研究者强调禅的开放性,如铃木大拙所说:“(禅)让人们像向往伊甸园那样热爱人间此世”⑧ ,但实际上固守内心、封闭自我、与外界隔绝仍是禅的特征。废名恰恰是这一特征的代表者,他将艺术与现实对立起来,将艺术视为对现实的超脱和超越,认为只有“厌世”的作家才能写出好的文学作品。因此,他的文学世界尽力回避现实的干预,更多地发挥了想象的作用。对于超脱的刻意追求又使他的作品绕开了现实的矛盾纷争,消解了爱与憎的强烈对抗与背离,力图用一支 “平静”的笔营造一种“一切与自然和谐,非常宁静,缺少冲突”的氛围。⑨ 明了这一点,就能够看到沈从文在他的自然景物中所寄托的与之不同的现实关怀。